可是证据都摆在面前,他一想到若是章滢做的这事,几乎就不能忍受!

“珍妃,朕最后再问你一次,碧贵嫔的胎儿是不是你下的手,若是你承认了,朕可以给你一个轻处!”明帝走到她的面前,用手抬起那张素淡却偏又明媚的面容,目光深邃,似乎要将章滢的灵魂都看穿,最后还是再问了一次。

章滢知道,自己和元后的性格很多地方都相似,她与德妃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会问元后的事情,元后并不是文静静雅的女子,也不是端庄雍容,反而性情活泼直爽,用德妃的话来说,就是比较真性情。

她就是拿捏了这点,表现出倔强的样子,赢得明帝的不舍,此时明帝的问话,使得她内心一喜,却落落大方的抬起眼来,眸子也抬起,柔软的睫毛下,一双瞳仁似浸了雪光,化在一片水影之中,“就算陛下再问臣妾千次,百次,甚至万次,无数次,臣妾都会告诉陛下,臣妾没有,绝没有!”

魏贵妃看她还在狡辩,急切道:“陛下,珍妃自然是会说她没有的,哪个杀人犯做了恶事之后还会主动承认的!”

珍妃瞟了魏贵妃一眼,将她那丑陋的嘴脸看在眼底,冷笑道:“魏贵妃,如今是陛下在问我话,我自然是将事实告诉于陛下,一切自会有陛下来做主,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宣判我的罪名,实在让人以为是你嫁祸于我呢!”

“你!”魏贵妃气怒,看了一眼明帝后,平了平息,才道:“我只是看不惯你狡辩而已,既然做了,就要有胆子承认!”

东太后看着魏贵妃的样子,眉头轻蹙,淡淡地道:“魏贵妃,陛下问话,你就不要再插嘴了。”

这样你一句我一句还指不定还等到什么时候去,旁边的妃嫔们也看着魏贵妃,眼底露出轻视,眼看珍妃就要倒霉了,还吵这两句嘴皮子做什么!

就在这时,章滢突然扶着胸口,干呕了两声,整个人脸色发白,似要站不稳,高挑的身子摇摇欲坠。

云卿见此微惊,旋即明白,立即上去扶着她,一脸关切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这里空气太闷了?”

章滢虚弱的摇摇头,“不是,我这几天都有些不舒服,早晨起来的时候有点想吐…”

“想吐?”云卿一脸惊讶,“你都是早上想吐吗?”

旁边有生过孩子的贵嫔立即接口道:“珍妃食欲如何?”

章滢缓缓地摇着头,目光带着疑虑,慢慢道:“最近胃口也不是很好,整个人老是疲劳,想睡。”

“这个可能是有了啊。”那贵嫔一说出口,碧贵嫔的脸色就变得震惊的望向章滢,一眼过后迅速的转向明帝,但见明帝严重也有惊色,连忙开口道:“陛下,珍妃她害了臣妾的孩子,还请陛下早日处罚,不要让此等人在后宫之中做一匹害群之马,臣妾也许不是第一个,更有可能不是最后一个啊!”

可明帝却没有再看碧贵嫔,而是望着一脸苍白的章滢,森寒的目光里夹杂了一抹复杂,在众人不甘之中,沉声吩咐,“御医,去替珍妃把脉。”

死去的孩子,没有活着的重要。

即便章滢犯错了,若是肚子里有龙胎,那又不一样了。

碧贵嫔面色一白,却是对着曹御医打了个颜色,本是一个私底下的眼神,章滢却惊慌的喊起来,“陛下,臣妾不要曹御医诊断,他和碧贵嫔刚才两人私下行打眼色,若是臣妾肚子里真有了龙胎,臣妾的命不重要,可是腹里的孩子重要臣妾不敢冒险啊,陛下。”

曹御医哪里想到章滢会如此直接喊了出来,吓得冷汗涔涔,跪下来呼道:“陛下,臣绝没有和碧贵嫔私下有什么来往,还请陛下不要听珍妃胡言!”

屋子里有一瞬间的安静,琳琅阁不远处那戏曲隐隐约约传到了屋子里,明帝望着章滢恳切的表情,“宣御医院院判过来。”

这便是不要让曹御医诊断了,章滢连忙谢恩。

东太后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手中佛珠拨弄的速度微微加快了一点,她望向扶着章滢的云卿,淡色的阳光之中,这女子一身从容淡华,雍容自若,脸上始终是不急不迫的表情,如同一朵青色的莲花,在纷乱之中怡然盛放,纵使一屋子妃嫔里,她是那会让人几乎要忽视,偏偏又没有办法忽视的一人。

等到院判大人到了的时候,明帝就令他直接把珍妃把脉,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院判大人的两根手指上,一柱香的时间过后,院判站起来给明帝回话,“陛下,珍妃娘娘并未有喜脉之象。”

云卿疑道:“那为何她会呕吐,食物不振,又失眠呢?”

院判朝着云卿一揖,“世子妃,是这样的,据微臣所知,珍妃娘娘并非京城人士,如今天寒地冻,周身寒气蔓延,导致内里不畅而轻度失眠,更逢珍妃肠胃微有阻滞,晨起干呕,这是因为水土原因造成。”

他的话音一落,屋中众人心中便是幸灾乐祸的很。眼看章滢就要获罪,忽然又出了有身孕这一招,要是真是怀孕了,那今儿个一趟算是白折腾了,谁知这结果比戏文还要来的精彩,又拐出一个水土不适,肠胃阻滞,看来珍妃还是逃不了一贬了。

碧贵嫔等的就是院判这句话,适时的哑着哭花了的嗓子,“陛下,求陛下给臣妾公道,如今珍妃已经是拖无可拖了,陛下若还不给孩儿做主,臣妾是卑贱之身,只可怜我们那不足月的孩子,连阳光都未曾见到,就化作一滩血没了…”

就在这时,章滢却一脸奇怪,眼底神色闪烁不定,“陛下,若是您要处置臣妾,容臣妾再提出最后一个要求。”

明帝此时已经不再看她,只是失望地道:“你有什么,就算是进入夕云殿的最后一个要求了,说把!”

夕云殿,便是后宫中的冷宫,进去那地方的人,就别想再出来,而在里面过的日子,简直是比猪狗还不如。任何一个宫女内侍都可以欺辱,折磨的。

但是章滢却没有慌张,而是一脸冷静,“陛下,方才臣妾说是碧贵嫔自捶腹部的,臣妾知道,这样的话说出来,所有人都不会相信,可臣妾还是说了,不是因为臣妾想要狡辩,而是臣妾确实见到碧贵嫔如此做了。刚才院判给臣妾检查身子,让臣妾想起一件事,自从碧贵嫔有了胎儿以后,她所有的一切都是由曹御医负责,臣妾想请院判给碧贵嫔检查一番,看她是不是真的怀孕了,否则的话,她绝对无需自己动手捶打腹部!求陛下允许!”

她说完,深深的一叩,头上玲珑簪簌簌作响,晶莹璀璨,极为华丽,明帝目光落在那簪子上,那是自己曾经亲手选了赏给珍妃的,并且还亲自给她戴上。

他盯着章滢,缓缓地点下头,“朕说过,最后一个要求,朕会答应你的,院判,给碧贵嫔把脉吧。”

从明帝渐渐冷却的双眸中,章滢看得出,不过这也是他对章滢的最后一点情分了,若是这一步走败了,接下来她就只能去那蛮长的,不见天日的地方去渡过余生。

“院判大人,请你过来诊断吧,免得有些人做了坏事之后,还要冤枉我。”碧贵嫔暗地里冷笑,她怀孕的事情当然是真的,到了现在她才不怕珍妃再用什么手段,左不过就是临死的挣扎,谁没看过砧板上的鱼,死到临头,不都是要蹦几下吗?

再蹦,最后还不是要死于厨娘的手中。她伸出皓腕,搭在床边,嘴角的笑容显得那么的云淡风情,镇定自若。

既然明帝吩咐了下来,院判也不会耽搁时间,将锦帕搭上碧贵嫔的手腕之上,便细心的诊脉,可是这一次院判诊脉,却是十分的慢,过了好久,他还是搭在她的手上。

魏贵妃见她如此,以为院判是觉得珍妃可怜,想要拖延时间,曼声道:“院判,请你将结果说出来吧,陛下自有断夺。”她说完,还朝着章滢投去毫不掩饰的得意眼神,圣宠又如何,在这宫中再得宠,也躲不过这些明枪暗箭,就是不知道这一次碧贵嫔怎么这样舍得,连孩子都不要了,真真是厉害啊。

院判慢慢的收回手,看了一旁的曹御医一眼,“启禀陛下,经微臣诊断,碧贵嫔并未有怀孕迹象…”

“什么!”他话音未落,碧贵嫔已经尖叫打断了他的画,“院判,你不能收了其他人的钱财,就说我没有怀孕!”

御医院院判是个心平气和的四十岁男子,做御医久了,脾气在后宫里也磨得圆润,碧贵嫔不礼貌的打断他也并未生气,只是摇头,依旧是那般的平缓回道:“微臣诊断的结果,真是没有怀孕迹象。”

“不可能!”碧贵嫔急的上半身前倾,双眸紧紧的盯住院判,美眸之中写满了不可能,“我的胎儿是经过曹御医诊断的,怎么可能没有,更何况我这两个月的小日子都没有来…”

曹御医也是满心的不解,脸色十分的难看,望着院判问道:“大人,臣给碧贵嫔请脉两个月,根据她的脉象来看,绝对是怀孕了啊。”

对于下属怀疑自己的判断,院判也只是对着明帝道:“微臣仔细诊断过了,碧贵嫔的脉象似经血阻滞,而今日出现血流现象,则是血脉畅通之后的表现,至于脉象,微臣实在是诊断不出来。”

闻言碧贵嫔的眼睛陡然瞪大,心内发凉,瞳孔骤然猛缩,“不,不可能,陛下,臣妾要求请其他的御医过来诊断,这绝不可能是真的…”

峰回路转,眼看事情变到这一步,实在是超出所有人的想象,众人面色皆惊,谁能想到碧贵嫔没有胎像呢!

院判接着道:“微臣虽为院判,也不是主诊千金一科,为了慎重,陛下也可请杨御医一同来判定。”

“将宫中所有当值太医,全部请来!”明帝脸色铁青,吐出的话语中隐隐含着震怒。

众人知道,比起刚才珍妃害碧贵嫔没有胎儿,碧贵嫔此罪更大,院判虽不是什么妇科圣手,可医术绝不是普通御医能相比的,这诊断十有八九是不会错了。

琳琅阁本来就不大的空间,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众妃嫔你望着,我望着你,俱是觉得心头如悬针,静悄悄连大气也不敢出的等着御医前来。这寂静之中,哀哀的戏曲之声,便显得格外的清晰,像是在为此处的这场大戏,配上一首绝妙的背景音乐。

不久,外面又来了四名御医,进来之后,便直接去给碧贵嫔把脉,完毕之后,四人中职位最高的杨御医站出来,道:“碧贵嫔的脉象虽然有一些奇怪,但是根据微臣与其他三位御医多年的经验诊断,碧贵嫔并不像是有孕,似是月信突至而血液集中而出,应该是月信不准。”

“不,曹御医刚才不是诊断过了吗?我明明是流产的脉象啊,怎么会是月信突至,曹御医,你跟他们说啊!”说完,又朝着明帝道:“陛下,臣妾绝无谎言,这两个月月信未至,时常睡不着,呕吐,这明明都是怀孕的迹象!”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怀孕的,怎么会变成月信了,这不可能啊!

曹御医此时也是一头冷汗,碧贵嫔的脉象是他诊断的,此后又一直由他负责,若是错诊,有罪的何止是碧贵嫔,他连忙磕头,“陛下,微臣当初诊脉,确确实实是喜脉,刚才也确实是流产的脉象啊!”

早知道,他就不收碧贵嫔的钱,给她在今天喝了一些容易落胎的东西了,天知道这事情怎么会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难道真的是他医术出了问题吗?

云卿看着曹御医,嘴角浮起一抹无人能察觉到的冷意,他们自然不会知道。从台上那蓄意的吵架开始,她便觉得不对劲,于是便借口出来,想要一查究竟。

那时候她已经没有看到章滢的影子,但是却看到有宫女拿着药材走过去,她跟着过去看了之后,发现那药材是用来流产后的人喝的,于是她便趁着这段时间,在里面做了一点手脚。

坏处没有,补气照补,只是能改变脉象,让流产变得像是月信来了而已。

若是碧贵嫔要找机会指认是章滢陷害她,那碧贵嫔这个真怀孕就会变成假怀孕!

果然,她刚动手没多久,琳琅阁就传出了声音。刚才她只不过把这一点告诉了章滢,她反应也很快,马上就想到了装怀孕这一招,顺其自然的引的院判去替碧贵嫔诊断。

如今就看碧贵嫔,怎么作茧自缚了!

明帝面无表情地望着碧贵嫔,嘴唇紧抿成一线,薄而无情,“你倒是好胆子。”这一次,他并未曾大怒,可语气越发清淡,就越发让人惶恐,吓得碧贵嫔全身颤抖,似乎被那目光盯着,就如同有刀悬在头顶。

假冒怀有龙裔,意欲嫁祸宠妃,欺骗圣上,诬赖妃嫔,这一条条罪名说出来,就连冷宫那地方,她想呆也去不了了!

她再不敢狡辩,从床上狼狈的爬下来,不,几乎可以说是半爬半滚,趴在明帝的脚下,泪流满面,“陛下,臣妾冤枉,实在是冤枉啊…”

明帝并不看她,目光深邃微思,确实抬头看着东太后,“太后,今日碧贵嫔的事儿你怎么看?”

皇后被幽禁,德妃病重,魏贵妃又是个不靠谱的,珍妃又是事中人,其他的妃子,嫔妾,明帝又不是信得过,宠爱的,而东太后则是在场中后宫地位最高的,自然要询问一番。

东太后冷眼将事情所发生的一切收在了眼底,见明帝的目光带着一抹微微的一样,淡然道:“经过院判和众御医诊断,碧贵嫔未曾怀胎。如此,珍妃蓄意陷害碧贵嫔腹中龙胎一事就不成立了,碧贵嫔心计之深,让哀家觉得汗颜,竟然处心积虑,不惜以假怀孕来陷害珍妃,手段卑劣,实在是不能轻饶。”

碧贵嫔闻言,抬头猛地盯住章滢,虽然她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这一切,定然有她在里面做了手脚,不,她转到一旁的云卿,不,珍妃的手段没有这么高超,不然一开始就不会落入她的陷阱了,这一切定然是瑾王世子妃在其中插手了!

临到败了,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败的,碧贵嫔眸子里恨的几乎要流出血来!

云卿半低着头,云鬓似雪,玉颈修长,长睫微微清颤,将那恨意隔绝在了眼眸之外,要害人,就要做好被人害的准备,又有什么好恨的呢?

此事已经审问了许久,明帝又怒又失去了耐心,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直接站了起来,眼眸毫无感情,“将姚氏拉出,绞死后送回姚家!”

姚,是碧贵嫔的姓。既然直接称呼姓氏,便是除了封号和封位,如今她不过是一名宫女都不如的下人了,而绞死后,送回姚家,便是连名带姓,都从皇家金册里划除!

而姚家,是绝对不敢收下这样一个宫中出来罪妃的尸体的,最后碧贵嫔的下场便是祖籍出名,尸骨无地可存!

然碧贵嫔却没有大喊大叫,只是露出一抹凄惨又决绝的表情,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眼眸极快的从东太后的所处的位置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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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碧贵嫔却没有大喊大叫,只是露出一抹凄惨又决绝的表情,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眼眸极快的从东太后的所处的位置划过,露出几欲噬人的目光,朝着章滢扑了过去,“珍妃,你先害我孩儿不成,竟然还要冤我,我和你有不共戴天之仇…”

章滢见她那副癫狂的样子,往后一退避开,然而明帝却快她一步,一脚将碧贵嫔踢到一边,紧紧将章滢护在怀中,令侍卫将碧贵嫔拖了下去,转身扶着章滢,已经不是开始那满脸怒意的模样,“珍儿,你还是不舒服吗?”

章滢脸色淡淡的,不动声色的避开他的手,眼波里的光芒轻而微伤,半垂着眼眸,浅浅地道:“谢陛下关心,臣妾无妨。舒榒駑襻”

明帝也不介意,很自然的就迎上去抓紧章滢的手臂,着紧又不失温柔的拉着她,“你不舒服,还是先到一旁坐着休息下吧。”

章滢抿着粉色的润唇,低声道:“臣妾现在还是有罪之身,陛下还没定夺,不敢坐下。”

魏贵妃见到明帝对章滢那迁就的模样,心中酸涩的冒泡,这么多人在场,也不知道收敛,她干笑了一声,“碧贵嫔欺骗陛下,没有怀孕,也不能说明珍妃没有伤害比贵妃啊,她哪里知道是真是假,一时气怒打了也是有的?”

章滢侧过头来,看着魏贵妃眼纹渐生,日渐显得尖酸的面容,嘴角含着一抹飘渺的笑意,声音淡讽:

“魏贵妃,若碧贵嫔不是假怀孕,那她为何要故意在人前装腔作势,和我争吵,还故意将我引到了琳琅阁中,她本来就没有身孕,足月自然也生不下龙胎,便只有找个机会嫁祸于人。若是你这般猜测,她蓄意谋害于我,却还要让我来承担这根本就没有发生的事情,那这世间的一切还要清白两字做什么,反正无论查与不查,始终是没有的。”

魏贵妃被她一通说辞辩得嘴唇张张合合,明帝两道凌厉的目光已经朝着她射去,“魏贵妃,你今日一直就咬着珍妃不放,若不是御医证明了珍妃的清白,朕也要被你误导,错怪了珍妃!”

魏贵妃见明帝把之前的一切都推到自己的身上,委屈的面上都憋红了,这关她什么事,她左不过是在一旁说了几句,最后做决定的不还是陛下你自己么。现在要哄宠妃高兴了,就把一切事情都往其他人的身上推,着实过分。

可这话,她也只能在心里,不敢说出来,暗自咬紧了牙根。

明帝训完了她,转而过来又拉着章滢,有些事情见好就收,过分耍性子反而惹得男人不喜,更何况是九五之尊,过了也就失去了那份乐趣。章滢嗔了明帝一眼,不甘不愿的任他拉着,只是眼睛还朝着其他看去,嘴角却微微翘起。

明帝瞧见她这模样,嘴角也露了一分笑意,拉着章滢对着四周人吩咐道:“时间也差不多了,各自准备参加年宴吧。”

既然章滢的事儿完了,那些妃嫔心中多少都觉得有些遗憾,本来可以看宫中第一宠妃倒台的事儿,结果人家一点事都没有,好在今儿个也倒了一个碧贵嫔,这些深宫女子也会觉得多少有点安慰了。

章滢侧头望着明帝,“臣妾也要回宫中去准备一下了,总不能这幅模样参加宴会吧。”

原本华贵的裙摆因为跪拜而起了褶皱,脸色也因为哭泣,显得有些苍白,看起来,似乎更倾向于在寝宫内随意自然的模样,别有一番风韵。

但这确实是不适合在年宴上出现的,明帝点头,“其实你这样也不错,朕很喜欢。”

“瞧陛下又说笑了,臣妾眼睛都肿起来了,哪里会好看。”章滢微撅了嘴,玉手抚着自己的脸蛋,那上面的指印还发红。

明帝此时哪里还记得刚才的不愉快,心疼地牵着她的手,“朕陪你一起回未央宫,都怪朕一时不小心,等会朕给你挑衣裳…”

魏贵妃心里那种怨恨就别提了,眸子里盛着的火焰几乎能将一室的冷意消除。

云卿瞧着章滢,默默的发笑,在人前秀恩爱,并不是章滢的一贯作风,不过今日这么做嘛,除了让那些幸灾乐祸的人好好气上一气外,还是在警告她们,就算是碧贵嫔拿着胎儿来做赌注,明帝到底还是偏爱她珍妃的,否则的话,也不会容她一再拖延,下次这些人再出手,只怕要再三掂量掂量。

今天的赢家,最终还是章滢,明帝对她,定然比以前要更好。章滢不仅容貌美丽,性格又和元后相似,和家中的关系又并不好,从不多为自己,为家中求些什么,光是这些,就已经足够满足一个权势巨大的男人对女子的宠爱了。更何况她与明帝相遇的方式,比起其他被选进宫的妃嫔来,更似真心真意,爱慕已久的,明帝只有越发的喜欢。

那些妃嫔眼红心嫉的看着明帝牵着章滢出去,一个个脸色那假意的笑都绷不住,抱怨了一会之后,也没有再聚集在一起,毕竟这个时间,还是要回到寝宫里去装扮一番,等会年宴上可不能输给其他妃嫔,如今没了碧贵嫔,争宠的机会又要大一些,谁不想成为后宫里受宠的那个啊。

云卿走了出来没多远,便瞧见有一白色的人影立在天籁阁不远处的古亭之下,身姿颀长,衣袂飘飞,慵懒的姿态透出不经意的凌厉贵气,天边渐渐暗下来的色泽有一层淡色的红,洒在天地之间那一抹白色上,宛若盛世华彩,便是远远瞧着那一抹身影也觉得风姿无限,瑰丽无双。

云卿快步走了过去,瞧着那令人着迷的一双幽魅华眸,“过来了。”

“她们都走了,我在这儿等你一起去金殿。”御凤檀瞧着那抹纤细的身影走来,狭眸微眯,流露出自然而然的宠溺光芒,伸手拉起女子的手,包裹在掌心。

“在宫里呢。”云卿嗔了御凤檀一眼。

御凤檀挑了挑眉,表情认真道:“拉我娘子的手,便是陛下看到,也不能说我。”

是,拉手是没什么,就是会让人觉得太过不知收敛了呢。不过,御凤檀的手掌比起暖炉来,又要舒服的多,云卿自是任他拉着,两人并排,踩到刚下的洁白薄雪上,两只小巧的脚印,和两只大两号的脚印,并列相依。

而风中传来的是清脆柔婉的女声,“让你悄悄的寻个事情拖延时间,你怎么去点火了?”

男子低沉慵懒的声音混在风中,“只有点火最快最方便,他这么一来去,可要耗费不少时间,不是正好让你下的药发挥出来么?”

“你胆子也真够大的,跑去西太后那里,幸亏侍卫没查出来,不然你就完蛋了。”云卿的声音责怪里面又有一层担心。

御凤檀眯眼一笑,瞳仁里带着一抹笑意,磁性优美的声音里带着撒娇,“这不都是为了完成娘子你交代的任务嘛,只有西太后那里出事,他们才会火急火燎的赶去啊,弄点小火星什么的,难度还不大嘛!”

云卿白了一眼御凤檀,真是胆子比天大,也不知道这样的性子在京城里怎么过的这么乐哉哉的,现在还撒起娇来,也不怕过路的宫女内侍听到,多损他京卫营指挥使,瑾王世子,镇西大将军的面子啊。

御凤檀望着云卿的脸色,越发笑的开心,哈哈,看到自家小卿卿被他弄的无奈的样子,真是觉得有意思啊。

看出他眸中的促狭,云卿抿着唇,暗里在袖下拧了他一下,看到他吃痛的皱了皱眉,这才接着将刚才在琳琅阁发生的一切说出来。

御凤檀挑了挑眉,“碧贵嫔没有子嗣,流产之后难保再能怀上,下的本钱太大了。”

云卿眸光冷凝,望着前方被积雪掩盖的一头张牙舞爪的神兽石像,“是啊,姚知州因为碧贵嫔的缘故才升的官,如今碧贵嫔获罪,陛下难免不会迁怒于他,碧贵嫔本就是受宠的妃嫔,若是生下孩子,是皇子,定然得封,若是公主,陛下也是喜欢的,姚家更进一步不是难事,她反而铤而走险,意欲以后半生的倚靠来拉下章滢,除非…”

她侧头,迎上御凤檀幽光莫测的狭眸,见他朱红的薄唇默契开启,“除非,还有人给了她更大的利益。”

那声音消散在空气之中,吐出的热气遇到冷空气,化作白雾,融在凤眸之中,迷离如烟,“当时,我看到碧贵嫔在最后的举动,她早已经做好了准备,若是失败便等待审判,但是人性决定人在死前,会忍不住朝着自己的倚靠或者依恋的人看去,她临死前,望着的不是明帝,而是东太后。”

“东太后?”御凤檀重复了一句,嗓音略疑。

云卿点头,“碧贵嫔明面上,是靠拢西太后的,西太后中风后,她还日日过去给西太后请安,也是凭着这点,让明帝又对她多了一层宠爱。当初我就在想,明明陛下隐瞒了烟彩郡主已死的消息,不许任何人告诉她,为何还是会让西太后知道了。

如今想来,若是那小宫女是碧贵嫔想办法放进去,故意说给西太后,致使西太后接受不了刺激倒下,以此换来东太后重新插手后宫事务的机会。毕竟,碧贵嫔日日陪着西太后,了解她的性格,所思,所想,和身体情况。”

“如此说来,这后宫里,还藏着一条大蛇啊。”御凤檀轻挑了唇角,“既然这次陷害珍妃不成,日后她定然还会有手段。”

“嗯。”金殿渐渐的近了,周围人也越来越频繁,云卿和御凤檀也收了这个话题,以免被人听去。

华灯初上,一轮细如柳眉的月儿挂在苍蓝的天空之中,散发清冷又凉薄的荧光照耀着下方歌舞升平的宴会。

明帝高坐在九龙盘踞的黄金御座之上,左边是东太后的御座,而右边本应该是魏贵妃的位置,而明帝让人给珍妃加了一个位置,在他的旁边,如此一来,任何人都看得出,珍妃如今在宫中的地位有多高。端着佳肴美酒的宫女摆放上的东西,每看到珍妃喜欢的,明帝总要与她说上两句,将那碟子让人端在她的桌前。

但凡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魏贵妃即便是坐在更靠近明帝的位置,也不过是个虚假的摆设。后宫之中,德妃重病,常日里是不能出来参加活动的,莹妃已死,剩下的两个早进宫的妃子,也是安静内敛,愈发衬得章滢宠爱如云。

众臣看到这一切,也不过是在心内叹了一声,以前章滢进宫直接被封为妃嫔,他们就多有反对之身,一样被明帝压在案底,当作无视,如今还能说什么呢,哪个天子没美人,只要珍妃没掀起什么大浪来,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云卿坐在位上,与安雪莹说着话儿,不时的低头一笑,说到开心的事情,那潋滟凤眸就会弯起,像是华艳的花瓣,带着惑人的弧度。

四皇子坐在位置上,他现在按照汶老太爷的吩咐,不能沾酒,所以面前只有一杯清淡的茶水,酒还是茶,于四皇子来说,此时都不重要,他的目光毫不掩饰的停到了云卿身上。这一次,是明帝特别让他来参加年宴,也代表明帝因为他的“不举”,对当初玉嫔之事的怒气已经慢慢的消散。

但是这一切,四皇子并没有一点感激。他来参加宴会,不为讨好谁,而是他知道,沈云卿一定会来参加这次的宴会,他很久没看到她了,不管心内的感情有多复杂,他也想来看一看。

云卿敏锐的察觉到两道炙热异样的视线落到自己的身上,她转头望去,看到对面紫衣华服的四皇子,依旧是往日里冷冰冰的模样,却比以前要瘦上些许,俊挺的面容五官更为立体,棱角也愈发的分明,一双鹰眸若寒星镶嵌,冷峻之中带着皇族的尊贵和威仪,若是撇开其他不看,也是令人赏心悦目的男子。不过…

有句话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的所有,必定是和性格连在一起的。

四皇子见她望来,嘴角动了一动,那动作似笑非笑的凝在唇边,给云卿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四皇子的眼睛望着她,似乎就像在看一件所有物一样,让她觉得心头有些怪异。

四皇子见她露出若有所思的眼神,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端起桌上的茶水,越发的高深莫测。

就在殿中一片气氛和睦之中,优美的乐曲之声渐渐消下,原本在霓裳轻舞的舞姬如云彩一般的飘走,金殿之中换上了与刚才完全不同的乐声。旋律优美而辽阔,婉转而动听,带着空旷之感,枉若在草原之中,其声袅袅,高亢悦耳。

而一群穿着五颜六色的服装女子突然一个个如同一朵朵热情奔放的火焰点燃在了金殿里,她们头上带着总蓝色彩线圆筒帽子,头上的青丝全部扎成了鞭子,串上美丽的珊瑚石,和下身长长的围裙上婀娜多姿,色彩绚丽的绸缎相互呼应,如同开屏的孔雀乍然出现在眼前,美丽多姿。

这样的舞蹈和大雍官员们经常欣赏到的柔美舞姿完全不同,似乎有一种特殊的意义在其中。

这些女子不仅在舞蹈,也一起随着乐曲和声,那声音带着一种穿透力,似乎能穿透天际。长长的白色水袖腾空甩出,脚步后撤前踏,扭腰回步,简单的动作中,她们变幻着舞蹈姿势,或如弯月印水,或似日出东山,仿若让人通过她们辽阔,随意又奔放的舞姿,看到茫茫山川和广阔的草原。

安雪莹望着这场中的舞蹈,目光中暗含惊奇,“这是什么舞蹈,以前从未见过,是新创出来的么?”

云卿却暗地里皱起了眉毛,她上一世曾经随着耿佑臣一起,看过一回这样的舞蹈,但是并没有眼前这般的盛大优美。然而其舞蹈的姿势和韵律却是相似的,便是身上所着的服侍,都是一样的,叫做孔雀服,只是眼前的更加精美,在雀尾用了大雍盛产的华丽绸缎,一舞一转之间。

她的目光落在中间那个脸上带着七彩面具的女子身上,众人之中,唯独她一身软白长衣,虽清淡却有着劲力,甩袖之间颇为凌厉,旋转的姿势,既有此舞的高亢清越,又有大雍女子腰身的柔软,两种舞步结合起来,她的动作便有一种格外不同的韵味,

这个舞女,很眼熟——

就在云卿微眯了凤目之时,那舞女忽然水袖一甩,同时站在众多女子的手掌之上,足尖一点,竟然朝着空中飞跃而下,如同白鹰俯探,惊得众多侍卫立即拦在明帝的面前,以防那女子有其他所图,而女子面具下的唇角微微一勾,竟是轻轻巧巧落在地上,朝着明帝一笑,抬手将面具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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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面具下的唇角微微一勾,竟是轻轻巧巧落在地上,朝着明帝一笑,抬手将面具取下,露出一张容色美丽的脸。头上戴着的彩色雀羽垂在额前,七彩缤纷之中,两条长长的眉毛画的如同天上的弯月,一双杏眸带着波光盈盈,皮肤透出一股与大雍女子不同的白嫩软绵,脸颊有两抹淡淡的红晕,不似胭脂,是从内里透出来一种红色。

可是在座的什么美人没有见到,清幽灵气的如玉嫔,艳丽高贵的如珍妃,端庄雍容的如皇后,这些都是陪伴在明帝身边多年的人儿,世间美色,三千佳丽,若论谁最有资格评论,唯帝王也。

然而就是这名见多了美人的帝王,深邃的目光里发出了诧异的光芒,手指不由的收紧。而与周围的众人比起来,他的反应应该是最为轻微的了。

魏贵妃的模样几乎是台上众人之中最为夸张的了,她的瞳眸紧紧的盯着少女,看着她的容颜,游移不定,闪烁不定,几乎就要脱口喊出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有一个男子阔步走进来,走到那名女子的身边,与她两人一同对着明帝弯腰行礼,右手放在胸前,低头道:“落日国博俊王偕同十三妃见到大雍皇帝陛下,祝皇帝陛下如天同寿,如日齐名!”

落日国博俊王,半年前将兄长博温赶下王位之后,登上了落日国的王位。因为肃北与落日国相隔很近的缘故,所以云卿听御凤檀说过此事。如今看眼前这位博俊王,年龄大约三十岁左右,脸型微方,脸色为深古铜色,颧骨微高,有一个看起来便觉得孔武有力的下巴,两颊平削,五官深邃立体,深棕色的长眉下,是一双如同宝石一样深绿色的眼眸。

他头上带着用的三瓣宝冠箍住的有凹槽装饰的无沿帽,上面镶缀着红色宝石,下面披着黑色的卷发,用彩色的珠子串在发上,一根根的披散在身后,穿着彩云腾龙,以獭皮镶边的袍子,袖子上有黄红色的六相云纹,脚上蹬着朱砂色的彩靴,腰间扣着黄色的绸丝腰带,整个人从头到脚,从上到下都透着与大雍完全不同的打扮风格。

开始见到那女子已经是十分的惊奇了,此时再看到这个男子,众人更是惊讶,周围的人目光不停的在他们两人身上打量。

明帝坐在上首,脸色在一霎那的惊讶之后,转为了平和,挂着得体的笑意,展现泱泱大国君王的威严和气度,“博俊王不畏千里来我天越京都,朕自当奉为上宾,请。”

博俊王又是右手放在胸口,躬身行礼,转身就朝着上首空出来的位置坐去。

三皇子目光一直惊疑不定的在那跟随在博俊王身后的女子看去,此时见他坐在了自己的身边,更是仔细的望去,越看越觉得奇怪。

博俊王对周围那些打量的目光一点也不放在心上,那被他称作十三妃的女子并不是坐在他身边,而是站在他的身后,根本就不似一个妃子,反而像是一个丫鬟一般,哪里有魏贵妃她们还有美酒佳肴,宫女内侍伺候着。

安雪莹一向都是谨守礼教,从来都觉得一直将目光落在别人身上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此时都忍不住的将目光落到那十三妃上,眼眸里又是奇怪,又是惊惧,左右看了下,发现其他人也比她好不好哪里去,便复杂的望着一脸云淡风轻,不见异色的云卿,悄声道:“云卿,你有没有觉得她像那个人?”

云卿看了一眼她,嘴角微挑,“像,怎么不像,不然朝中大臣和女眷也不会一直盯着她看了,毕竟贵顺郡主众人都知道她已经死了,陡然之间看到这么相似的人在面前,哪里不惊讶的!”

没错,那个号称十三妃的女子,容貌与一年前被烈马拖死在关下的贵顺郡主有八成的相似!

为什么只有八成相似,若是单单只看五官,这位十三妃简直就是活脱脱贵顺郡主的翻版,除却那落日国人特有的两团红晕,以及那晒的粗糙发黑的肌肤,没有一丝不像!

但是有一点,让所有人都不敢确认,她究竟是不是,因为这位十三妃,去那双眸子里透出来的气质,还有那温顺的行为,根本就不是京城人们所认识的贵顺郡主!

以前的贵顺郡主,除了明帝,除了西太后,整个皇宫,整个天越,有何人她是放在眼底的!莫说是站在人身后,就算是给人做第十三个妃也是可能的!她的性格就是唯我独尊,逆我者死,还要死的无比凄惨,才能舒爽的类型。

而云卿注意到,看到博俊王的时候,明帝并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就连开始看到那完全不同的歌舞时,他也只是欣然欣赏,这说明这位皇帝陛下早就知道了博俊王要来京城的消息,不知道这位帝王是怎么想的,并未将此事公布,而是等到年宴上让他们参加,显于众人面前。

最后惊的只是不知道情形的朝臣百官。但是那女子的出现嘛,自然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只是这个女子,究竟是不是贵顺郡主,世间千千人,容貌可以相似到如此地步,而性格又完全迥异的,实在让人难以猜测。

似乎是终于察觉到周围人打量的目光,博俊王朝着众人爽朗的一笑,“怎么,我看大雍国民对我的十三妃似乎很有兴趣,难道大雍国民特别推崇像十三妃这样的美人吗?”浑厚的嗓音中,豪爽里又有一种难以克制的自负,比起明帝在位多年的内敛威严,他便显得外露轻狂了许多。

与其装作若无其事,还不如直接问出,这个博俊王看起来倒是一副豪爽粗犷的模样,只是能将亲弟弟拉下皇位的,能是多豪爽的人呢。

云卿抿唇一笑,目光落在了一直半垂着头,只专心给博俊王添酒的女子身上。此时的她没有了刚才曼妙灵活而舞的模样,完全是一副以夫为天,以君为上的模样,伺候人的动作无比的流畅,似是长年累月做惯此事的人。

这让她心头疑云更甚,难道前日里她在街上看到熟悉的背影,便是这位十三妃,但是一个人相似的面容,便连身形都这么相似,也太不可能了,除非是有亲戚血缘关系。

可惜她进来后便未曾开口说话,也不能凭声音来判断了。

博俊王一发问,周围的人自然将目光注视到了他的身上,本来的窃窃私语也停了下来,但是没人敢开口说这事,虽然眼前的这个女子十分的像贵顺郡主,可毕竟现在做了人家博俊王的十三妃,帝心难猜,谁知道陛下听到了会不会迁怒。所以周围一时寂寂无声,倒显得有些怪异了。

最后还是十公主扬着一张稚气的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博俊王,脆声道:“博俊王,你的十三妃是你们落日国的子民吗?”

博俊王看了十公主一眼,见这小女孩虽然一脸稚气,但是坐的位置却是上首,且一身衣裳无不是华丽精致,料定身份尊贵,定然是大雍皇帝的女儿。目光中露出一丝狂妄,对她的提问一笑,“是啊,她是我的妃子,自然是我落日国的子民了,怎么,你认识我的十三妃吗?”

十公主的视线没有离开十三妃,甚至还斜着身子去看她,“她长得很像我死去的六姐,不过我六姐皮肤比她要白,要细腻一些,看起来性格也不一样!”

“哈哈,如此说来,我的十三妃竟和大雍的公主相似!她可是我近来最喜欢的妃子了,如此看来,这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啊,特意让我带她来到大雍的京城里啊!”博俊王哈哈大笑起来,一手将十三妃扯到了他的怀中,完全不顾忌是在金殿之上,一把搂住她的纤腰,一手掐住十三妃秀丽的小脸,在面颊之上狠狠的亲了一口,又发出几声狂笑。

他动作十分的狂妄,也十分的轻佻,当着明帝的面就做出猥亵的动作,令朝臣们都纷纷的皱起了眉头。而且不单单如此,刚才他听到十公主的话后,就当着众人的面表现出对十三妃的轻视,明显就是借此来侮辱大雍的公主了!

明帝显然也露出了不郁之色,只他到底多年在位,纵然不郁,也不过深藏在眼底。唯独四皇子此时朝着博俊王望去,“博俊王此次前来我大雍,听说是要来谈两国互市之事么?”

互市是指大雍与外国或者异族之间的贸易来往。互市的盛衰与政治,军事斗争密切相关。像大雍与西戎之间的互市必须在官府的监督下进行,禁止以其他的方式进行,违者便要处刑。

而落日国由于相对较弱,一直以来,在大雍的边界都有设互市监察司。然而这个情况,仅仅维持到博温王继位之前。事情的原因便是自博温王继位开始,博俊王便以自己在朝中的势力,在互市的时候,将买卖马匹的银钱用去铸造兵器,这对于大雍来说,铸造兵器的行为,已经威胁到了边疆的安全。如此,明帝便下令停止两国互市,不再往来。

落日国虽然是小国,但是他并不贫穷,它地处于南荫山脉东边,靠着南荫山脉绮云山的天险,以一敌千,将邻国西戎的野心扩张屡次拦下。而南荫山脉不仅给与了落日国人一道天然屏障,还赐予了他们肥沃的草原以及宝石矿脉。

落日国的骏马,是三国中最为健壮勇敢的,它们身躯高大,驰骋无疆,其中最为出名的汗血宝马,千里马,都是落日国的为上等佳品。而宝石,也以他国的红色宝石最为纯美,一颗颗晶莹剔透,纯洁无杂质,硕大华美,是勋贵高门女子最爱的物品之一。

然而有如此优势的落日国,也有它的劣势,因为身处高原地带,很多物资都十分的缺乏,其中布匹,药材,食物尤为缺少,大部分都是依赖和大雍互市而来,所以虽然博俊王拥有熊熊的野心,但是连自己国民的必须物品都不能保持,他又怎么能在上位之初,赢来百姓的支持呢。

这也是他这次来大雍的主要目的。

博俊王被一问,并没有显得很迫切,不疾不徐地道:“殿下所言不错,我这次来便是希望能和大雍恢复互市关系。之前由于国内动荡,所以边境互市有人趁机做出一些诋毁两国友谊的事情,如今国事已经平复,为了使百姓安居乐业,我就特意来大雍一趟,我相信,大雍的军队也喜欢我落日的骏马,美女们也爱我落日的宝石,如此一来,对两国都有好处!”

御凤檀听到这个博俊王的话,精致流线的薄唇微微一勾,朝着一旁的方宝玉道:“这话说的可真好听,骏马和宝石,可不都是必须品,可要是没东西吃,没衣服穿,那才叫一个丢人啊!”

方宝玉斜撑着脑袋,头上红色的金冠反射的光芒都像他的脸色一般暗淡,表情十分无聊,“唉,你说非要弄这个年宴晚会来干什么,弄的我一早起来,搞到现在,就在这里听人你一句,我一句,烦死人了!”

御凤檀斜睨了他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切了一声,“这大冬天的,你又能去哪,不怕冻死你?”

方宝玉一听到这话,浑身就起劲了,两只桃花眼发着亮到极点的光,嘴角带着猥琐的笑,“你这个娶了老婆的妻管严当然不知道了,最近琼花楼又来了个头牌柳遇,啧啧,那叫一个漂亮,小曲唱得又特别好,声音跟黄莺似的,听着就浑身舒畅啊…”

“漂亮,有我娘子漂亮,那都是凡俗之物?!哼!”御凤檀十分鄙视的看了一眼方宝玉,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嗤讽,“装什么风流浪子,这不是沐岚姑姑没在这里,她要在,你敢去花楼,看她不打断你腿儿!”

方宝玉一听沐岚郡主的名字,小脸一白,浑身一抖,像小狗似的警戒的左右看了一圈,记起沐岚郡主还在云南,绷紧的身子顿时放松,直接脸朝下趴在桌上,哼哼道:“你别管我,听到她的名字,我都发晕…”

还说我妻管严,你丫还没娶就这德行了,哼!御凤檀再次用狭长的眼眸鄙视了一眼装晕的方宝玉,懒得理他,继续去关注那里的对话。此时已经在商讨怎么处理互市的问题了,而明帝显然对落日国有所顾忌。

西戎国和大雍一直都在相互竞争,看谁先恢复元气,必定就有下一场战争。此次落日国的国王都亲自前来要求互市,也是想要显示一番诚意,若是不允,他很有可能和西戎投成一气,到时候麻烦更多。

就在明帝为难之时,一直听着他们交谈的五皇子开口了,他微笑道:“父皇,我国和落日国一直都有互市,落日国的骏马也一直是我国男子喜欢的,若是断了互市,也会产生不便。儿臣有一个想法,既然两国都是喜欢对方国家有名的物品,不如以物换物,以我国家盛产的布匹,粮食等物品,来交换落日国的骏马宝石,如此一来,以佐邦用,又能立于本国发展,继续保持两国友好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