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一直以来低调又温和的皇子,向来不在人前表达过多的看法和情绪,此时在众人还在互思策略的时候,他提出的建议让众臣思忖之后,都暗自点头。

如此互市既维护了大雍国的银两不流向落日国,又保持了两国的关系,而且还满足了大雍征战对精良马匹的需要,简直就是一举数得。

明帝闻言连连点头,“博俊王,此主意朕觉得甚为不错。”

博俊王一双深绿色的眼眸如同暗夜之狼,盯着坐在对面,几乎会让人忽视的五皇子,他来京之前,对几位皇子是做过调查的,这位五皇子可是最没有名气,也最不被看好的一个,他脸上的表情带着一种蔑人的轻狂,以物换物,那就是说他国没有银两可以流入了,但若是直接说要银两,那又将自己前边说要为百姓换取物资的说法推翻了。

既然是百姓需要,这种小额交易,以物换物岂不是最好的。百姓用自己的东西来交换别人的东西,更为方便。

不过尴尬了一瞬间,博俊王也知道,如今大雍对他是多加防范,眼下能换到这个结果也在他意料之中,他哈哈一笑,“此主意不错,只要能让两国重新互市,我自然是开心,来陛下,各位,我敬大家一杯!”抄起桌上的酒杯,就一饮而尽,动作倒是潇洒干脆。

明帝自然也接过宫女递来的酒杯,喝一杯以示诚意。众人看到明帝饮酒,自然也是举起酒杯,场面一时其乐融融,好似谁也没有在意那个十三妃了。

云卿一直看着这位博俊王,总觉得这个人来到大雍,目的不是这么简单,突然,就看博俊王对着明帝道:“陛下,我早听闻大雍女子博学渊识,又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与我等落日国的女子完全不同,我心向往已久,不知可否在此欣赏一番?”

被人吹捧总是开心的,明帝呵呵一笑,自然点头,“既然博俊王欣赏,那朕便让人给博俊王表演一番,若是博俊王喜欢,朕送你美人,以表我大雍诚心。”

“哈哈,果然是大雍皇帝陛下,说话爽快,”深绿色的眼底,博俊王的眸子如同苍绿的草原上狡猾的狼划过幽绿的光芒,脸色一片爽快,“既然大家都说我十三妃与大雍公主长得相似,那十三妃,你便去请一位大雍的贵女,比试一番,多多学习学习!我想大雍皇帝陛下是不会拒绝的吧!”

好一个狡猾如狼的博俊王!众人心中暗暗喊道,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对大雍女子向往已久,只是故意先这么说,将大雍的位置抬得高高的,实际上就是要让两国的人计较一番。

现在这样,明帝自然也不好拒绝,再者,明帝也是心有自信,毕竟在座的每一位,无不是贵女千金,琴棋书画,总是有拿得出手的项目,落日国一个弹丸效果,有何可比的!

可云卿却觉得,事情有些古怪,总觉得博俊王的目的不单单如此,只看那被点名的十三妃已经大方的走了出来,对着众人行了一个落日国的礼节,“方才我已经表演了舞蹈了,下面我会邀请一位出来,讨教一番琴艺!”

说罢,杏眸在众人身上一一掠过,眸子在闪过御凤檀身上的时候,有一丝异光,又不动声色的掩饰了下来,随后素手一抬,直指云卿,“十三请这位贵女出来讨教一二!”

自她开口以后,云卿对她会点到自己,就没有一丁点意外了。

因为这位十三妃的一开口,便露出了一口略微沙哑的声音,这把声音自然和贵顺郡主娇俏的声音完全不同,所以其他人见她开始之后,便以为是认错了人。

而云卿的眼眸里却露出一抹深深的笑意,这种沙哑的声音,有许多女子生下来便会拥有,说出来的时候便会有一种惑人的性感。

但是十三妃的这种,却不是天生的,而是用针灸在咽喉部的穴位处处理后,特意使声道发生改变,而强制改变嗓音音色的。

若是一般人,谁需要故意改声音呢,比起沙哑的声音,像天籁一样的悦耳嗓音才是女子向往的吧!

除此之外,刚才在众多宾客之中,云卿是最不希望出风头的一人,她本身就不喜欢在众人之前展露自己,成为高度的关注点,而是她现在已经嫁为人妇,不比那些未嫁女子希望大展才艺,吸引如意郎君,可偏偏这个十三妃,就在一众花枝招展的女眷之中点中了穿着素淡衣装的她,让她想要猜错都难!

这个十三妃就是贵顺郡主!

而那天她在雪地里看到的熟悉的影子,也一定是她。在那个时候起,贵顺郡主就改不了本性的开始关注于她了。

御凤檀眯了一双奢靡流丽的眸子,瞳光掠过十三妃那张面容,洁白如玉的修长手指抚过玲珑酒杯,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

明帝则微挑了眉头,抚了抚发青的,刮的干净的下巴,“十三妃挑的是我国的世子妃,朕也从未听说过世子妃抚琴,今日便切磋一番吧。”

他说的是无比的阔气,然则眼底那微微的不悦还是泄露了情绪,没有听到云卿会抚琴,若是这一下丢了脸,恐怕是一时难以挽回。

可明帝看到云卿的那张面容时,心内不由又生了信心,当年漪兰可是才艺精绝,甚至连皇后都比不过她,与她生的相似的沈云卿,再怎么也要有她三分才艺吧。

云卿一听,站起来朝着明帝行礼,“那韵宁就不辜负十三妃的一片厚爱,献丑了!”

在场的官员从未听说过这商人出身的女子,会什么琴棋书画,不过又想起上次明帝寿宴,云卿所献上的那副天越锦绣图,功底非凡,立意非凡,又不像无才无能的女子。

再看明帝竟是毫不拒绝,想来可能是个深藏不露的,否则也不会得到瑾王世子的青睐了。

十三妃对着云卿敬了个礼,面容上看不出什么异常,旋即两人分别坐在了两架刚刚由人准备好的古琴之上。

只听金殿之中,琴音乍起,玲珑如雪,声音如流水袭来,婉转流传,一点点一波波的袭向众人,一时间众人仿佛置身在春日里空旷的山海之间,那里琼花朵朵,小溪清澈,鸟儿鸣叫处处,青翠幽点之间,说不尽的优美和畅意。

忽而那点点如星的花苞就在眼前绽放开来,重叠如云的花瓣像是锦缎一般在众人面前展开,让人心头生出繁华似锦之感,只叹夏夜绵绵,骄阳似火,不料那欢快的琴音还徐徐在耳,转而之间,又化作了秋叶瑟瑟,清凉如水,轻拢慢拨之间,曲意淡淡,无声落寞…

那十三妃见众人皆露出一分欣赏之意,嘴角的笑容徐徐勾起,露出了一分刚才完全不同的冷意,余光不由自主的朝着坐上魅凝美邪的男子望去,见他面色淡淡,不见半分的赞誉之意,完全不似众人那般,赞赏有加,侧耳倾听,心中陡然生出不快之感…

就在这个时候哦,一行悠扬的琴音,枉若一场低沉而绵绵的细雨开始纷纷落在了大殿之中,仿若插进了刚才秋风萧瑟里,黑沉沉的天空之上,那琴声细细密密,淅淅沥沥的落下,显示一点点,一丝丝,随着那风声欲为萧瑟,雨声也大滴小滴落下,若打在芭蕉宽大的翠叶之上,滴答之中宛若又含着绵绵的思苦之意。

众人的目光再也不看十三妃,而是望向那素颜雅面的女子,纤细的手指轻压在琴弦之上,飞跃在殿中廊下。

天地之间仿若变得无比的辽阔,雨后的乌云之下,有月破云而出,露出萧萧孤寂之隐,在场的人听的入了迷,只觉得琴声如夜风,呜咽婉转,穿过重重夜色之中,带着难以言说的凄苦。

那是曾经跪在柳家门前,苦苦求援而得不得援助的吐血而苦,那是不惜下堂为妾,只为家人能够换来一线生机却换来雪上杖刑之苦,那是看着宛若姐妹的人,当着面笑的肆意又邪恶的苦。

在这雪夜里,仿佛一切都铺面而来,那是尘世间所有人避之不得,又无法救得的苦,它像是顺着耳朵钻进心底的情虫,勾起了无数人心内深藏的愁思。

而另外那雪茫茫,风高扬,玲珑剔透雪裹妆的琴声淹没在这一片琴音之中,再没人能体会。十三妃见此,余光迅速的朝着博俊王看去,见他脸色似乎也被琴音所吸引,急的双眸微紧,手下更快,可琴音本来就讲究清心和意境,再如此,那琴音便有了急促之感,失去了她原本四季芬芳的美意。

一曲了,而众人心中的触动不是一时半会才能散去。心中都有所思,那些曾经百看云卿不起的小姐夫人,除了眼中有赞赏之意外,似乎能从这琴音里感受出什么。

一个商人之女,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在京中屡屡的轻视和刁难之中,安然无恙又如此清华高若,实不是件容易的事儿。里面所遇到的艰辛和阻拦,才能早就她弹出如此悲怆的曲调来。

云卿缓缓的收回了手,淡淡的一笑。琴棋书画,一直都是她会的东西,上一世那些空虚无聊的时间,就是靠这些东西打发的,但是这一世,到底她将主要的精力集中到了书棋两样之上,琴更是放下许久未弹,方才一起手,她就知道,十三妃的功力绝对不低。

当初贵顺郡主便是琴棋书画样样出色,到了现在,似乎更好了,她所弹奏的《夏月冬雪》已经是非常具有水平,所以云卿一开始并没有弹奏,而是听她的曲子。

要想在同一水平上取胜,那就要用人们记忆十分深刻的东西。人有一个本性,记苦不记乐,思愁不思欢,大部分人都会为苦愁而夜不能寐,很少人因为高兴而失眠。而且愁苦的事情,能在他们的记忆里存在许多年,甚至能刻在骨髓里,难以磨去。

介于她上一世所经历的那些,再结合她的指法,用最为拨动人的低沉乐曲,配合着贵顺郡主那秋风萧萧之,从琴音一起,就以巧计夺了先机。

两重琴音之下,人们的思绪想要不变都难,到最后便只闻云卿琴声之苦,而不听十三妃琴音之美了。

就在众人还在兀自品味这段琴音之时,暗自感叹之时,那博俊王已经站了起来,小辫子上的珠宝簌簌发响,面上带着十分高兴的笑容,朗声喊道:“大雍国土广盛,人才辈出,随意指出一个都是如此了得,实在让博俊钦佩。大雍皇帝陛下,我十分中意这个弹琴的女子,就请陛下将她赏赐给我吧!”

一语出,而满场惊,所有人都看着这个姿态轻狂,言语无礼的博俊王。

他要娶的是瑾王世子妃?若是其他千金闺秀也就罢了,那都是未婚女子,求娶也是正常的,为了两国往来,和亲之事见的也不少了。可是刚才弹琴的韵宁郡主,那可是嫁人了的啊!

连本来听琴后,一脸笑意的明帝脸色都微微一顿,提醒道:“博俊王,你可知道,刚才弹琴的女子可是我国的瑾王世子妃,她已经是嫁为人妇了啊!”

云卿皱眉看向十三妃,她此时又站回了博俊王的身后,一脸温婉的样子,实在是让她觉得怪异的很,可此时,她仿佛知道了,博俊王和十三妃要来的目的了。

听到明帝的话,博俊王一点也不惊讶,他挑起两道深棕色的长眉,棕色的皮肤在金殿的烛光之下闪闪发亮,“不用皇帝陛下你提醒,我自然是知道她是嫁了的妇人,但是刚才她出色的琴艺,还有美丽的容颜都让我对她一见钟情,刚才皇帝陛下不是说了吗,若是我看中了谁,就把她赏赐给我,以做两国恢复互市的诚意吗?”

这…明帝之前确实说过要将他看中的女子赏赐于他,可是明帝那时候说的是宫中的舞姬。

明帝的眉头皱了起来,“她不是普通的女子,朕要赏赐给你的,也是我大雍云英未嫁的姑娘,如果朕把她赏赐给你,她的丈夫会责怪于朕的!”

岂止是责怪,瑾王是皇家血脉,沈云卿也是皇家的媳妇,哪里有把自家的媳妇赐给外国人去的,这种事情除了那种实力太弱的不得不为之的国家,以今日大雍的地位做出来,不仅丢了天子的威信,还会失去朝臣的心。

哪知博俊王哈哈大笑了起来,“她既然嫁了人,把她抢走自然是不对的,为了弥补她丈夫的损失,我愿意以我的十三妃,和他交换,将他的妻子和我的妻子互换,这样,他也不吃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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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滢闻言,一双美眸里利光暗闪,怒道:“博俊王,换一妻此事,实在是背绝礼仪,你怎么能说出这样无礼的话来!”

博俊王目光落在她的面容上,丝毫不掩饰眼底的惊艳,那个头戴金色流苏的女子打扮的尊贵美丽,但是坐的位置一看便知道是明帝的妃子,他皱起眉头,满脸不屑。

在他们落日国里,女子没有身份,特别是宫廷里的女子,说得好听就叫个妃子,说的不好听,其实就是个女奴,他坐着,她们就得站着,没有命令就不许坐下来,伺候在一旁,随时供人亵玩而已。所以他看到章滢坐在那里,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不喜,此时还听她出言教训,更是不爽。

“你一个妃子而已,竟然敢在殿上随便对我这个贵客出言不逊,大雍皇帝陛下,若是你们觉得这位世子妃很是矜贵,那我愿意以十三妃和一百匹上等的骏马来和你们交换,你看如何!”

明帝真是气怒难言,这个博俊王好生狂妄,珍妃是他的宠妃,又是一国的妃嫔,自然能对这种悖于礼道的事情开口!若不是多年的涵养好,他好真是想把杯子摔到地上泄恨!就在这时,只听一人的身边从身后传来,“博俊王,你那个十三妃我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呢!”

懒懒悦耳的声音自殿上传来,含着一股冰冷的锐利,博俊王哗的转过身来,望着站立在殿中衣饰华贵的翩翩贵公子。

那公子穿着一身刺绣有精致花纹的白色紫边貂皮立领锦袍,披着玄色狐裘大氅,一张精致的面容上,斜飞入云的浓眉下狭眸长而清艳如月,瞳眸淡转之间宛若星辰斗变,山峰般挺立的鼻梁之下,那抹浅淡的笑意像是将春光潋滟在那唇畔,一张玉容敛尽了世间的风光,比起刚才弹琴的女子来,两人可以称得上是人间双壁。

从刚才的话里,他已经知道,这个人估计就是世子妃的丈夫,眸子里的狂意遮掩了下来,换上一副亲和的嘴脸,“你就是瑾王世子是不是,果然是英雄少年郎啊,我的十三妃若是入不了你的眼,我还可以用我落日国的美人来与你交换,说实话,我很喜欢你的妻子,她是那样的美丽,就像天上的云霞,你要什么条件,尽管和我提吧!”

这个博俊王真是好生猖狂,仿佛看不到旁边大臣的脸色,也感觉不出周围人的怒意,丝毫没有察觉到他已经犯了大雍人的大忌。

他出使大雍,不可能不知道大雍的风俗,虽然在他们那里,女人是货物,谁最强壮,谁就可以抢走别人的妻子,还可以以货物换之,可是到了大雍,这样的举动便是十分的失礼!

御凤檀看他那副嘴脸,凤目眯成了弯月,谁不晓得爷我对卿卿是多么的宝贝,你装亲和,爷就会觉得你丫可爱吗?!他忽然一笑,乍然如日光茂盛,阔步走到云卿的身边,拉起她的手,轻柔的在手背印下一吻,侧头斜睨着博俊王,瞳眸像是吞噬了烛光,汇聚成明耀一点,

“博俊王,你能来我国请求相互互市,我作为皇族世子,对你表示欢迎。但是,无论你拿什么来交换,我也不会把妻子当做货物。

这天底下的东西,对于我来说,都不如我妻子的一笑。你大概不知道,我是多么的爱她,我妻子她是多么的爱我,若是离开我,她会哭的。在我心底,她的眼泪比起你落日国的红宝石还要珍贵,我一滴也不允许她流下!”

他深情的看着博俊王,口中的话儿就像诗歌一样流畅而出,令全场的人都吃了一大惊,这哪里是在拒绝博俊王,听起来就像是表白一样,在御凤檀的身边呆得久了,他做出什么事情来,云卿都觉得习惯,可是今日这般,她还是觉得有些惊世骇俗了。

她什么时候说过什么离开御凤檀就会哭的,说着她多么的离不开他,多么的爱他…这个人真是,云卿用指甲抠御凤檀的手心,表示自己的不满。

御凤檀眨了眨华丽的眼眸,卿卿,我说的是真的,我爱你,就像你爱我一样,难道你一点都不爱我?

云卿被那他毫不掩饰的肉麻眼神弄的全身发麻,嘴角又抑不住的勾起,嗯,话是说的没错,可是御凤檀可不可以不要自信呢,弄得她都没有成就感。

那博俊王一怔,虽说话语是肉麻的紧,可御凤檀那样的语气,绝对不是在和博俊王开玩笑,他全身散发着的神采,都说明他的认真。

他随即望向云卿,见她牡丹般雍容华贵的面容散发着夺目的光彩,那双凤眸像是黑色的珍珠,每一个角度都有不一样的光泽,特别是刚才她弹琴时候那种沉淀的芳华,这是他二十多个妃子都没有的美丽,这样的美人儿,若是能收在自己的宫廷里日日把玩,那才叫乐事啊。

他朝着云卿露出一个自认为非常具有男子汉气质的爽朗笑容,打量着云卿身上的装束,语气里藏着轻视,

“这位夫人,我落日国有美丽的草原,还有绚丽的宝石,无数的金银财宝,若是你能嫁给我,我会让你过上金山银堆里的日子,给你穿最美丽的衣裳,戴最漂亮的首饰,而不用穿的像你身上这么的素淡,我保证你每天都会过的很开心,绝对不会流泪的。”

这是改变战术了吗?这个博俊王倒是很会在别人的话语里找机会,御凤檀说不喜欢她流泪,他就来哄着自己说会开心。

若是她还是天真无知的小女孩,听到这番话,定然会有一点虚荣心的,再不济这个博俊王也是一国的君王。

可是现在,她睨了一眼博俊王,面色十分的淡薄,语气浅浅,“我穿的素淡,是因为我还在王妃的孝期,按照礼仪,不能穿戴得过分招摇,你不懂我可以跟你解释。但是你说的那些珠宝首饰,我并不喜爱,而且这些东西,我丈夫都能给我,但是他能给我的尊重和爱护,是你给不了的。”

博俊王是落日国的国王,国内的女子看到他,无不是讨好追求,还有人自动献上门来的,此时看云卿连正眼看他的兴趣都没有,心中恼怒,作为男人的征服欲望上来,又哈哈大笑,深绿色的眼中闪烁着冷光,

“夫人,那是你没有跟我在一起,若是与我在一起,也许你就不会再喜欢你现在的丈夫了!”

御凤檀虽然是生的好,但是在博俊王的眼里,男人就应该像他这样,脸型方正,眉目粗犷,身材魁梧,如此才显男儿气慨,才能一把抱起女人,在营帐里销魂,满足她们的身体和欲望。

像御凤檀这样长得精致华美的,看着就是弱不禁风似的,哪里有他这么吸引女子呢!

所以说,每个地区,每个人的欣赏观点都不一样,像博俊王这种满头辫子的中年男子,大雍的千金们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兴趣。

一个个相互交头接耳,不平了起来,要是让她们选,她们也选世子啊,世子多么的俊美无双,身子颀长,不胖不瘦,气质优雅而高贵,谁要选这么一个满头珠子,花花绿绿的粗鲁野蛮的家伙!

博俊王自己越笑越觉得有意思,对着十三妃唤道:“来,你过来,告诉这位夫人,做我的女人是不是很幸福,是不是比别的男人要好很多!”

这话问的就太露骨了,夫人们纷纷将自家的女儿遮住,一面用目光瞪着那博俊王。不少夫人有些不解,用帕子遮了口唇,却在想,这嫁人了,不是嫁给一个男人吗,怎么还会有什么比较的,只跟着自己丈夫有鱼水之欢,又何来好与不好,又不是青楼女子,悦人无数。

云卿瞧着那十三妃从椅子上站起来,面容是温婉的,然而她敏锐的发现,十三妃那袖子底下的手却紧紧的握紧,指节白到发青,两颊因为克制咬紧牙根而变得绷紧。

她微微一笑,眼底充满了薄凉冷漠的光,有的人也许不知道,在落日国的女子,就像是货物,在家里也就是待估价的货物,嫁出去就是丈夫的货物。

就算是博俊王的妃子,听起来身份十分高贵,但是和大雍的妃嫔那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也随时可以赏给下面的人淫亵,只要高兴,有时候群臣酒宴,喝到兴起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礼义廉耻,这些妃嫔被拉着伺候一个臣子,或者几个臣子,那都是丝毫不奇怪的事情。

她倒是很想知道,贵顺郡主想要逃脱嫁给赫连安元的命运,不去做堂堂西戎的太子妃,结果却落得到落日国里做个畜生不如的十三妃,这中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她真的很有兴趣。

尊贵的贵顺郡主,就算在这一年被博俊王训练得不得不收敛了脾气,可到底在自己曾经的亲人面前,在云卿这个情敌的面前,她觉得被侮辱了,还是露出了那深藏的戾气,一步步走到了博俊王的旁边。

“怎么这么慢,还不快点告诉夫人,我…如何!”博俊王一把将十三妃扯了过来,手指紧紧的掐住她的玉臂,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目光中都是残暴的光芒,然转头望着云卿的时候,倒是装模作样的很是情深。

十三妃吃痛的扯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却不敢忤逆博俊王,她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是多么的禽兽,收拾起她的时候从来就没有留情过,对待女人根本就不懂什么是怜香惜玉,她偷偷的睨了御凤檀一眼,看着他拉着沈云卿的手,目光中百般柔肠,情丝如网,心中痛的不可简直是如有刀在搅动,她这一迟疑,博俊王更为暴虐的捏紧她的手臂,连声道:“是的,只要跟过王的女子,哪里还会思量其他的男人呢,这天底下没有男人能比王更好了!”

她那一副憧憬娇媚的模样,看的云卿都牙酸的紧,这模样真的是接受不能啊。

博俊王很满意这句赞词,哈哈一笑,用他那深绿色的眼眸如同盯住猎物一般的望着云卿,“听到了没,你的丈夫定然没我英勇!”他说完,转身朝着龙座上的明帝看去,“陛下,开始说赏赐与我的话是你说的,如今你们又推三阻四,说话一点都不干脆,莫非是说话不作数!”

明帝脸色明显的不悦,双目里透出的目光肃穆阴沉,他朝着御凤檀望过去,今日这博俊王完全就是要给他大雍一个下马威看,死搅蛮缠,毫不讲理,若是他不给其颜色来看,当他大雍无人,“凤檀,韵宁是你爱妻,你就用落日国的规矩,和博俊王来上一回!”

落日国的规矩,若是两个男人看中一个女子,那便用实力说话,得胜的那一方便能拿到主话权!

这是明帝被惹恼了以后,终于正式说话了!落日国的人骁勇善战,勇猛刚硬,就像是他们草原上的野狼一样,个个都是善战的战士,与他们那荒野似的民风类似!

“好,好,好,果然是大雍皇帝陛下,海纳百川,知道我落日国的方式,那就请世子陛下与我较量一番了!”

刚才那一番对话,明帝已经看出了博俊王的意图,就是想要来和大雍的朝臣来较量一番,用云卿来做借口,一来是真正看中了云卿的美貌,二来就是想借此来打压大雍的盛气!

好一个野心勃勃的博俊王!要是让他得逞了,那他大雍的浩浩国威岂不是受损!

御凤檀本是对这种蛮横的人没有什么兴趣,以他的身份地位,就算博俊王再怎么胡搅蛮缠,只要他不答应,谁又敢说送了云卿出去!

那些平日和云卿不和的小姐夫人,再怎么不舒服,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开口,因为一旦开口,就是和瑾王府,和抚安伯府,和御凤檀过不去,日后相见,处处都是难堪,而且以御凤檀这不靠谱的性子,给你弄个半残的,到时候有苦也只怕说不出。

四皇子的不举,不就是吃了黄连哑巴亏,气的要死,偏偏不能大肆宣传来报仇吗?

他眸子斜睨了过去,嘴角挑起一抹笑容,根本就没将博俊王放在眼底,虽然明帝故意将这样的事情推到他的头上,让他为了云卿不被换走,拼尽全力对付博俊王的动作显得有些阴险了,但是,说实话,他是打算明帝不说,自己来提出的。

现在,既然博俊王要来找虐,他也就不客气了,红唇轻启,音色谈笑,“那就请陛下打开禁军校场,让凤檀和博俊王交手吧!”

云卿看了御凤檀一眼,那奢靡的面容逆着烛光,投下森寒的阴影,只有那一抹红唇抿笑之时,宛若刀锋般锐利,每当御凤檀露出这样的表情时,就代表他想让别人不好过了。

博俊王闻言哈哈大笑,眸光落在云卿的身上,透着一抹复杂莫测的光芒,野心在内里膨胀。这个美人,他现在想要得不得了!

既然话已经开口,明帝也毫不拖延,众人穿过朝天门,到了那里的时候,禁卫军已经有五百人守护在此,将整个禁军校场都围的了起来,明帝站在点将台上,望着场中已然对峙的两个飒爽英姿。

一人骑在红色的大马之上,遥望那白色大氅,徐徐如风中雪片,正是御凤檀。

而一人与他并列拉马而立,头上的红色宝石无沿帽闪烁着耀耀的光辉,身形魁梧,腰背宽阔,正是博俊王。

云卿听说过,这位博俊王骁勇,十一岁就砍下了草原狼王的头,是一等一的勇士,马上功夫甚是了得,绝不可小觑。就是不知道这次比试,究竟要怎么比,才算数。

就看那博俊王接过侍卫递来的箭筒,朝着御凤檀挑衅的一笑,“世子,这箭筒里按照规矩,是八十八支箭,咱们就比,看谁射中靶上的箭最准,最后来论胜负!”

御凤檀看了一眼校场前面五个红心箭靶,将箭筒往马上一挂,雪白的大氅在冬风里刮的呼呼作响,“那就请博俊王…不要手下留情啊!”

博俊王一怔,眸光若野兽闪着兴奋的光芒,“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对手,不怕死,不怕输!来吧!”看他怎么把这个精致的贵公子打趴,好好让大雍出一次丑!

一声号下,博俊王率先纵马奔驰进入校场,雪花激扬,漫天飞舞,他一手拿起乌黑色的大弓,抽出一箭对着远方红靶射出。只看他箭锋如雷,奔射而出,就在那疾风之中,御凤檀慢慢的拉起长疆,动作仿若放慢了一般,比起博俊王来,要显得懒散许多,就在众人不解的时候,只见御凤檀从腰侧拉出一箭,银色的长箭如闪电袭去,箭尖以众人想不到的方向,竟是朝着箭靶的西侧而去!

众人皆是一叹,这世子明明上过战场带过兵的人,身手传闻并不弱于朝中将领,如何连方向都辨不准!

而与此同时,那银箭咔嚓一声,从正中将黑箭断成两节后,去势丝毫不减,咚的一声正中红心!

博俊王看到自己的断箭,勃然大怒,策马转头,望着御凤檀喊道:“世子,你怎可射断我的箭,这和比赛不符!”

凤目微微一抬,潋滟波光美不胜收,御凤檀漫不经心道:“比赛的规矩是你说的,博俊王,除了将箭射入靶心比多少以外,其他的不是都随意么?”他轻轻一笑,笑声如天籁传入雪光之中,“我都说了,让博俊王你尽力,千万不要输的太难看了!”

第一次出手,就将对方的锐气顿减,让对方的箭连靶心都没摸到,定然能挫其心气!

云卿凤目中流露出一丝温婉的骄傲,隐隐在瞳光中闪耀,这样的御凤檀,和上一世记忆里的他,总算有一丝重叠在一起了,就是这样的意气风发,势不可挡!

博俊王辩无可辩,也不再开口,手持长弓,搭箭而出,自第一次以后,他每次出箭都必然是三支以上,每一箭角度诡异,速度奇快,然而任他如何诡变,银色箭支总能宛若鬼魅一般从不可思议的刁钻角度过来,每次都能将他的箭截断在靶前,每一次欣喜后接着就是更为愤怒!

博俊王射的血气上涌,脸庞发黑,深绿色的眸子里煞气外溢,竟然是一声怒吼,扣住四支长箭反手对着御凤檀射过去!

既然赢不了,那就将御凤檀射死,云卿心中一惊,瞳仁紧缩,旁边的女眷竟是吓的尖叫了起来,她们哪里看过这样的情形,纷纷把眼睛遮住,又从手指的缝隙里去偷看,生怕那俊美无双的世子会遭手毒手!

徐徐雪风之中,骏马马蹄声声,如鼓声哒哒,御凤檀红唇微勾,但见他身子一轻,整个人飘然如风,竟是在奔驰的宝马上站了起来,长发和雪氅在空中交织出一副绝美的水墨画儿,画中人眉目如画,眸中寒意竟是如银瓶乍泄,逼人心魄!

他从容的反手从箭筒里抽出四箭,并上弓弦,狭眸微眯,暗光一闪,手指放开,那箭只与博俊王两人对射而去。

八箭齐射,空气被那劲力震出嗡嗡之声,内力尽附在箭身之上,撞击之时,眼前金花乱溅,迷人眼神!

只见那博俊王四箭一出,反手从背上又将最后四箭拔出,长腿勾住马缰,侧身从旁掠过,已对着御凤檀再次射出!全场寂静无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激烈的状况所吸引。

而与此同时,五道细不可闻的破风声从旁射出,分别袭向御凤檀全身五道大穴。云卿陡然望去,在寒冷的气流之中,那五根若隐若现的蓝光,显然就是淬了剧毒的细针,若是一旦射中了御凤檀,就算没有中毒死亡,那博俊王的利箭也会射穿御凤檀的重脉!

243

云卿呼地一下往前迈出一步,厉声喊道:“凤檀,小心!”

御凤檀抬睫望去,但见那五道蓝光袭来,嘴角蜿蜒出一道嗜血的红痕,但见他马速不慢反快,双手握住一根长箭,内力顿震,如山石破裂,但见铁箭迅速断成五截,若秋叶之凌厉,却比秋风还要迅速,眨眼之间与五针交击,迸出叮当脆响。

云卿这才放下心来,转头朝着射箭的方向望去,便看到那十三妃正掩袖收手,指尖映在日光之下,有蓝色的幽光暗闪,还要再来!

云卿幽蒙凤眸微微收缩,全身散发出一种悠然的冷意,她退后几步,将手中精致的冰玉镯子露出,对着十三妃抬手射出!

嗖嗖嗖几声之后,便看十三妃尖叫了一声,然而周围之人的精神都在那场上激烈相斗之上,对她一个小国的妃子哪里有那样动心!

十三妃右肩突然倏地一下犹如针刺,伸手到肩上一摸,只觉得入手微湿润,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的不妥,许是自己旧伤发作了,一时心理作用罢了。她用了用手,却发现有些无力,不由暗自咬牙,双眸微眯朝着场上的两人望去。

怎么就偏偏没射中呢,若是能将御凤檀射伤,博俊王必然能赢了他,按照规矩,她就必须和沈云卿交换,留在御凤檀的身边!

她眯着眼,望着前方铁马混战,想起自己这一路的苦楚,自被赐婚给赫连安元起,她就日日夜夜在宫中大闹,但是明帝显然不许她再胡闹,打定主意要让她嫁给赫连安元,因为在明帝看来,两国之间虽然是剑拔弩张,然而没有五年十年,元气都不瞬间可以恢复的,她嫁过去,怎么都是太子妃,身份不可同日而语。

但是在贵顺郡主看来,没有嫁给御凤檀,嫁给任何人都是对她的屈辱,她见哭闹不行,就动起了另外的心思。这些年,她也时不时的跑出去,结交了几名懂的一点异术的朋友,其中有一项就是易容,她在身边找了一个跟她身形高矮差不多的宫女,强行给她喂下毒药,然后逼迫她易容成自己的样子,而她自己,则扮成宫女的模样,跟随在一旁,监视宫女的同时,在寻找一个绝好的机会逃走。

本来她是打算到了半途中,夜间点一把火,将这个宫女烧死了,然后再找具尸体装成宫女的样子,反正烧得脸面模糊,也没有人看得出究竟谁是谁,可还没等到她找到合适的机会,薛家二子就带着人装成劫匪的样子出现了。

护送的队伍被打个猝不及防,根本就来不及招架,那个假扮成她的宫女被绳索套住了脖子,烈马狂奔,一路拖走,她就是趁这个混乱的时候,赶紧逃了出去。虽然没用上自己的计划,但是也很不错。

可是那时候她已经出了关卡,再想进去,又难了,于是打算先到外面找一处地方住下,等有商队或者其他通关的队伍经过,再混进去,回到大雍。

可是天不如愿,她还没到塞外几天,就遇上了真正的马贼,因为容貌姣美,她被那粗壮野蛮的马贼统领抓了绑起来强了,然后又被统领丢给下面那些小头领享用,那些人根本就不会将她当作什么郡主看待,骑她的时候和一般女人没什么不同,起初她也反抗过,可她那点武功到底不如人,很快就被打的要死,还被灌了迷魂香,手脚发软,根本就没有一点力气,天天被剥光了丢在营帐里,陪不同的男人睡。

后来她渐渐的坚忍了下来,知道马贼们最喜欢来她这里,是因为她容貌美丽,身段妖娆,便学会讨好那那个马贼统领,渐渐让他对她放松了防备,就这样半年之后,她逃了出来,但是刚出了狼窟又进了虎窝,被专门给落日国官员提供女奴的人贩子抓住了,这一次她凭借半年学到伺候男人的技巧,哄的人贩子开心,倒是没受什么苦,因为满意她的伺候,人贩子将她献给了落日国的一个文官,那文官看她貌美,就借着机会让她接近落日国的博俊王,就这样,她成了博俊王的十三妃。

回想起这一年多的日子,贵顺郡主几乎是不敢回首,和那些浑身汗臭,满身长毛,粗鲁野蛮的男人在一起的日子,几乎让她夜夜都做噩梦。

她唯一的信念就是尽量的讨好博俊王,最好能让博俊王对她死心塌地,冲冠一怒为红颜,为她报仇,只可惜,戏本子好看,唱戏的人却不配合,博俊王虽然宠爱她,可也只是喜欢和她在床上而已,甚至经常把她赏赐给下面的官员一起玩弄,她渐渐的知道,这一切还是得靠自己…

终于在她苦心经营之下,博俊王出使大雍,肯将她带在身边,但是贵顺郡主肯定不知道,博俊王将她带在身边,是觉得她最会伺候男人,可以用来献给大雍的官员…

当站在朝堂上,看着周围人投射来的目光,她甚至可以熟视无睹,因为她在塞外,经常被扒的一丝不挂站在人群里,给那些下流恶心的男人摸来看去,在他们情欲勃发的时候,直接被拉过去,在人前像狗一样的被人骑,一旁的人还起哄大叫。

比起那样的事情,看几眼又算得了什么,她已经习惯了。可是当看到御凤檀在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的羞耻了起来,羞耻之后,当看到御凤檀牵着沈云卿的手,她的心又被一种扭曲的愤怒所代替,那个被牵的人本来应该是她的,而承受这所有屈辱,痛苦,不堪的应该是沈云卿才对!

那一刻,她好不容易掩饰下去的恨就像是地狱攀扯上来的花,一步步将她往更为黑暗的深渊里走去!她要留在天越,并且还要让沈云卿代替她去受这种痛苦,让她试试被无数野蛮的男人骑,被无数肮脏,不怀好意的手在身上抚摸的恶心感!

她狠狠的捶了一下失力的肩膀,这只手,曾经被马贼扭断过四次,所以天气一冷,就会发病,不能发力!早不发,晚不发,偏偏在这个时候!

博俊王,你这个恶心的败类,这一次希望你真的能赢!

她不知道云卿给她刺的,是最新研究出来的,特别用在冬天里的冰针,冰本来就透明无色,再加上云卿特意放了适量的麻醉药,射进人体根本就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到时候发作起来的时候…一定会让她知道什么是痛不欲生!

敢在暗地里对御凤檀下手,不好好还回去,她就不是沈云卿了!

云卿见她手不自然的垂下,知道她没有力气再动手脚,嘴角微微一勾,收回目光之时却迎上了四皇子两道视线。她脸色不变,若无其事的转开视线,朝向御凤檀望去。

四皇子站在明帝的身后,他以为云卿会看他的,可是她看到他,也像是没有看到一样,根本就将他当作空气一般!她的眼底,心里都只有御凤檀,只有他!

嫉妒宛若藤蔓,攀上他已经发青的内心,四皇子眯了一对鹰眸,重新朝战场上望去,御凤檀,你最好输了,输了,沈云卿也不是你的了!

两人已经到了激烈战争的时候,博俊王箭筒里八十八支长箭已然只有最后三支,然而结果却与前面相同,到目前为止,把红心箭靶上没有一只黑色铁箭,独独一根银色长箭独立在最中央的箭靶之上,宣誓它独一无二的位置!

博俊王心生杀意,策马疾行,竟是一手下捞,弯腰将地上落下的五只长箭拉起,反身朝着御凤檀射去,他动作疾快,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又见他手中多了长箭!

然而他快,御凤檀比他更快,只看他长发于风中漫天飞舞,宛若神魔降于人世,邪异凛然,长弓绷紧如半空弯月,萧冷之意渐渐褪去,仿佛被御凤檀浑身的杀意所取代,云卿只看到他那薄唇微微一压,随之传来绷,绷,绷,三声,数道银白光芒,如流星逐月,风驰电掣,朝着博俊王射去!

明帝见他如此,呼的一下站了起来,双手紧紧抓住阑干!

旁边众人全部惊声呼喊了起来,世子这是要当场将博俊王射死吗?!

博俊王被那迫人的煞气惊的一呆,就在这一呆之中,银光带起雷霆万钧,竟逼得他全身不断的往后退去,如同半空飞鸟,从马上急速的退去,最后咚的十二声,方才罢了飙射劲力!

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远处那一棵五人合抱的大树,博俊王高大魁梧的身躯紧紧贴于其上,整个人以一个大字的姿态,脸色惊恐的望着前方,仿佛木偶一般,一动不动。

那射出去的十二支银色长箭,每一只都贴着他的肌肤,从肩膀,左右手臂,左右大腿,腰侧穿贯而出,竟然是用箭力将他从马上带出二十米,钉在了场外的大树之上!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只看着那树干之中上方,浑身分毫不敢再动的博俊王,连呼吸都被这一手震慑!

云卿目不转睛的望着那一袭玄色人影,只觉那飘逸挺拔的身影,在俊美之外,横生一股狂肆霸气,邪魅的容颜上弥漫的是无尽的杀意,在万众瞩目之中,御凤檀缓缓的抽出筒中最后一支长箭,拉弓,眼眸深处瞄准的是树干上壮健的男子!

“技不如人,不服输,技不如人,还暗下毒手!你,死不足惜!”

冬风刮走所有的温暖,也冰冻住所有的人的心!雪花渐欲迷人眼,树枝狂舞摇动,让人心头紧缩,明帝顿时一手拍在栏杆之上,直逼御凤檀!

这一箭射去,杀了博俊王,两国必然开战!到时候西戎借着战乱,岂不是得不偿失!

可他是一国帝王,失声大喊,有失威严,四皇子见明帝脸色,眼眸里带着一抹算计的光芒,最好御凤檀一气之下射杀博俊王,父皇必定要给落日国一个交代,旋即张口呼道:“世子,你千万不要冲动,他是博俊的国王,就算天大的侮辱,你也要忍耐下来!”

暗含毒液的语言连同白羽袭来,御凤檀姿态怡然,不急不缓,狭长的魅眸里只露出一抹嘲讽,保持着抬弓射箭的姿势,宛若成了一座雪玉雕像,美到极点,也冷到了极点,雪花飘在他的神周也被冷凝之气冻住,悄悄然的落到区域之外,不敢染上玄色的大氅之上,破坏一丝一毫的美感。

十三妃脸色平淡,然而目光闪动,藏着按压不住的恨意,既然赢不了,那就一箭射死他吧,只要射死了博俊王这个畜生,她便可以找机会逃脱,再也不要回到落日国那种恶心的地方!

被悬在树干上的滋味极不好受,博俊王挣扎不得,又见御凤檀还欲拔箭射来,那种不可一世的张狂气息早在与他对峙的时候被碾的粉碎,心中惧怕,领教过御凤檀的箭法,他知道,虽然如今隔了两百米,可若是御凤檀想的话,那箭可以精准的射到他的瞳孔,保证丝毫不差!

他的箭术在御凤檀面前,简直如同小儿一般,不值一提!

“世子,既是比试,那就点到为止,你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你们大雍人比试,都是要将对方射死才作数的吗!”

看着刚才出手陷害的男子此时不敢乱动的喝求报名,御凤檀冷然一笑,凤目里露出一丝睥睨之态,如同俯视着微不足道的尘灰,倏地放手,那震人一箭更快,更猛,疾风呼啸,在悬吊的众人呼声,咚的一下,射到了博俊王的裤裆之中!

瞳孔在弦放手松之时就缩到了极点,博俊王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等待着死亡的来临,却猛然发现那箭锋方向不对,再去细看,倏地一下箭速加快,凛冽的寒意紧贴着下身,博俊王眼眸暴睁,惊的几乎要从眼眶里射出来,从下半身传来的冷意,让他全身肌肉不可克制的发抖起来,杀意从箭头勃发,整个宝贝都疼的蜷缩了起来!

众人之中,有人长呼了一声,放下了心,有人哀叹了一声,恨没有达成目的。

有那站在博俊王周围的侍卫,眼看那凌厉一箭射到关键位置,感同身受的双腿一闭,紧紧夹住宝贝蛋,暗自低呼,这博俊王以后不会废了吧,他们就是看着都觉得疼的紧啊。

而御凤檀镇定自若的拉着马缰,散步般优雅的行到吓得差点失禁的博俊王面前,看了他一眼,优雅贵气的微微一笑,眼眸余光若有若无停在那只还在树干上隐隐震动的银箭之上,促狭的笑意再次长睫之下掩藏,刚巧露出一点,以便树上的男子看到,朱唇轻启,“博俊王,果然是王者风度,今日凤檀小胜一箭,真是多谢抬让!”让你觊觎我家卿卿,以后要你一想起我家卿卿,就再无猥琐之力!

五个箭靶之上,唯有一支银箭独立其上,散发着风华霸道的邪光,昭示今日这场比试的胜利!

开始的静谧在这一刻结束,所有人,包括禁卫军们,为御凤檀这个赢得了男人自尊,又保全了国家之间和平的行为,大声叫好!

男人们的斗争,和女人不同,若是可以,他们更喜欢明刀明枪,好好的打一场,才叫做痛快!强手在他们心底,才是真正的王者!

云卿远远听着御凤檀的声音,心中泛起一股甜蜜的无奈,御凤檀胜人,还要胜的这么别具风格,什么是小胜一箭,明明就是他故意只射了一箭上去!博俊王现在只怕现在气,急,恼,怒,惊,惧,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想死的心都有了吧。

不知道中了御凤檀这一箭后,他日后还有胆子用那地方不,云卿一想,在心内抿唇偷笑了两声,射的真好!唉,都是御凤檀,把她都带的越来越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