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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牛。”苏三开也没好气,虽然他分管田牛,可对这个人也是失望透顶了,简直就是一头蠢牛,不仅蠢还懒,这样的人能把工作做好才怪。

“对,田牛,他把工作搞成什么样了?我看他不适合在外侨办待着,老陈,给他调个位子。”林文昌不满地说。

陈华点头称是,“我觉得小刘很适合管理外侨工作,但是这项工作很重要,我建议老苏也共同分管,就像小刘管教科文卫口的工作一样,小刘具体负责,大方向上还是要由更富有经验的老苏来负责把握。”

林文昌沉默了几秒,望向刘好好,“小刘,你的意见呢?”

“我服从组织安排,没有意见。”刘好好还是如从前一样低调沉默,完全没有存在感,仿佛没有听见他们当着自己的面大喇喇地讨论自己一样。

刘好好不居功自傲,这一点让大家都很满意,尤其是苏三开,虽然他对刘好好有些妒忌,但是她一直都很尊重他,接管了教科文卫工作后,在唯他的马首是瞻的同时,把工作都一一完成好了,让他少操了不少心,如果她接下来去整顿外侨办,他也是乐见其成的。

第七百九十七章 苦

这一年多来,刘好好的乖巧懂事让班子成员都十分满意,她很识趣,又处处忍让,有些麻烦的工作安排给她,她不仅从不推脱,而且完成得很漂亮,最重要的是从不居功自傲。

面对这样干活在先,争功再后的完美同事,就连和她在工作上本该有所冲突的苏三开都无法挑出她的错来,林文昌更是对她无比满意,只有班子和睦了,互相补台,才能把工作做好。

“好,就这么办。”林文昌像想起什么似的,对刘好好说,“我们县的华侨资源一定要好好利用起来,田牛换掉之后,要找个靠谱的人接上去,小刘,你和老苏、老陈一定要仔细斟酌人选,今后这块工作可不能再马虎了,如果每个村都能出一个苏华年,咱们县不愁不富啊。”

林文昌理想化的话让众人都笑了起来,刘好好却有些心不在焉,林文昌的观念还是没有彻底转变过来,长福县要富不能只靠华侨输血,最重要的是有自己的造血功能。

苏华年回南洋之后,没有多久又寄了一大笔钱回来,他自己并没有在清口村投资办厂,而是拿钱支持清口村自己成立米粉厂、制砖厂和拖拉机运输队,并且指明要刘好好负责监督这笔钱的花用。

在长福县他谁都不相信,只相信刘好好,一个放弃了在京城大好前途,毅然回到乡下做事的人,不会眼界狭窄地对这么点儿钱起贪念,而其他人就不一样了,尤其是清口村的村长林贤良,那一双眼珠子乱转,有些机灵得过了头,而他的那些族亲没有眼光,没有门路,更不值得托付了。

这一趟回乡之行,最大的收获就是结识了刘好好这个人才。

事实上苏华年之前捐建的学校也都是刘好好在负责跟踪,这段时间她一有空就往清口村跑。

这天她一如往常到清口村看学校的建设,同时也在村里给米粉厂和制砖厂选址,但是一踏入村口就觉得村里的气氛十分不寻常,许多人家里传来或高亢或低沉的哭声。

“发生什么事了?”刘好好心中一凛。

匆匆赶过来的林贤良脸色也很不好看,低低地说了一句,“一艘偷渡船沉了,村里有二十几个人在上面。”

“这么多?!”刘好好皱眉。

刘好好刚问完这句话,林贤良就有些尴尬,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也有责任,但是村里地少,壮劳力都闲在家里,不偷渡去海外打工还能干什么?就算现在有海外亲戚寄钱回来,这情分也持续不了多少年,他们也不是傻,怎么可能真的坐吃山空呢?还是得往外走啊,这也是南省自古以来的风气。

别说是他们长福县了,就连刘好好的老家永乐县偷私渡也是蔚然成风,林贤良也有不少亲戚铤而走险,死在路上的有,成功到了国外的也有,虽然现在也抓得很厉害,但实际上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乡里乡亲的,哪能真的去为难人呢。

“儿啊!我的儿啊!”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嚎哭地从屋子里跑出来,直直往池塘的方向冲,“他死了,我也不活了啊…”

刘好好认得这个老妇人,她是秦阿姨的表妹,早早就守了寡,膝下育有两儿一女,大儿子得了病瘫痪在床,女儿嫁到邻村去了,这次恐怕死的是她的小儿子,家里唯一的壮劳力。

她家里的亲戚也都哭哭啼啼地,上来把她拉住劝了回去,她要是自杀了,她的大儿子也没有活路了,为了大儿子,她再苦也得活下去。

今天不知道村里有多少人家伤心欲绝。

“现在偷渡的行情是多少?”刘好好心中怆然,就算自己重生了也没能改变南省沿海农村百姓的命运,因为贫困,他们依旧会拿性命孤注一掷,她的步子还是迈得太慢了。

林贤良警惕地看着刘好好,没敢对这个正直的副县长透底。

“抓偷渡不是我的工作,你放心。”刘好好很无奈,她是很想把草菅人命的蛇头绳之以法,可是有用吗?抓了这个,还会有其他人冒出来,长福县一天不脱贫,偷私渡就一天无法真正禁绝。

“上那艘船的价格是五千,是最便宜的一种,几百个人关在船舱里,没什么东西吃喝,也没有地方透气,船很小,在海上开几十天,本来就会闷死病死不少人,这一次是正好遇到风暴,一个浪打过来,整艘船都散架了,全部都死了,连船长都没救上来。”林贤良知道刘好好一心都扑在苏华年的工厂上,的确不会去追究那些蛇头,应该只是一时好奇,便和她细说当时的场景。

“上了那种船,无论能不能平安到达国外,钱都不能退的吧?”

“是啊,这种偷渡不管成功不成功都要收钱的,人要是死了,就是真正地花钱打水漂了,”林贤良摇头,“五千块也是不小的数目了,都是他们倾家荡产凑来的,也有不少是他们海外亲戚寄回来的钱,还有的去借了高利贷…”

林贤良自知失言,连忙闭紧了嘴巴。

刘好好沉着脸,高利贷就是偷私渡的衍生品,也是屡禁不绝的,不少人家里凑不出五千块偷渡的费用,除了向亲戚借之外,就是去借高利贷了,就算是人死了也得还,不少家庭就是这样被逼得倾家荡产的。

“还有那种八千块的,船的条件会好一些,可以不用到其他国家中转,直达M国。”陪着刘好好下乡的副镇长宋琦连忙岔开话题。

“对,各种价位都有,只要能出得起钱,这些蛇头也是成了精了,还有什么搞假结婚出去的,那个最贵,要三万块,但是最安全,就和那些华侨一样坐飞机出去。”林贤良接着说道,“所以最可怜的还是那些没钱的人。如果没有那些华侨寄钱,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动心,说不定他们也不会走上这一步,过去哪有这么多人偷渡?还不是那些华侨拿花花世界诱惑的?”

第七百九十八章 加快

林贤良的家境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他是村长,在没有亲戚寄钱回来之前,他在村子里的生活也过得不错,家里的亲戚又多,这几年寄了不少钱回来,颇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感觉。

“人生而平等,享有追求自由和幸福生活的权利。”刘好好低声念诵着《独立宣言》的开篇语,那些村民不是被骗上船的,他们明知道风险,明明知道踏上的可能是不归路,却义无反顾地坐上那样的渡船,但如果不是穷得没有办法了,谁愿意拿命来搏富贵。

“我们必须加快脚步,现在真是太慢了。”刘好好扭头对林贤良说道,“两个月内把米粉厂和制砖厂建起来,能不能做得到?”

“这才刚开始选址…”林贤良看着刘好好,一脸茫然,“怎么着也要一两年吧。”

“一两年?时间就是生命!效率就是金钱!清口村早一天富起来,就少几个人冒着生命危险去偷渡,不仅要在两个月内建好这两个厂,还要在一个月内让拖拉机运输队投入使用,马上就要秋收了,尽快抓紧培训拖拉机手,到时候全县会统筹使用。”刘好好扭头对宋琦说道。

“运输队的事情还好说,建厂的事真没那么容易。”宋琦已经点头了,林贤良还想推脱。

“今天就把厂址定下来,你先负责做好外围建设工作,工厂设计图我一周之内给你,你负责找施工队盖厂房,我一个月内把机器送过来,接下来就开始招工,你只要负责找人盖房子和招工,还有没有问题?”刘好好干脆地说。

林贤良这才咧了咧嘴,“刘副县长愿意帮忙,我肯定没问题的!”

刘好好摇头,“林村长啊,你上点心吧,我能一直帮你吗?以后可都得靠你自己了,这两个厂子搞起来,今后是你们村集体的厂子,这应该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第二步第三步,自家的产业可不能偷懒啊,别以为是苏老爷子捐的钱,就是人家的东西,你半点不上心,还等着人家今后一直捐钱回来,自己也要争点气的,好吗?江省有许多农村搞集体实业搞得轰轰烈烈的,全村老百姓都共同富裕,你什么时候也去学学人家的先进经验。”

“那也得咱们刘副县长组织我们去啊。”林贤良打蛇随棍上,“没办法,我老林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特别想去学习学习。”

“老林,你哪里是真想去学习,是想去外面的花花世界看看吧?”宋琦吐槽道。

“那可不敢想,花花世界是刘副县长这样的文化人去看的,我哪有资格?除非刘副县长肯带我这个土包子。”林贤良嬉皮笑脸地说。

刘好好虽然在长福县很低调,但是她辉煌的履历摆在那里,省里、市里有什么调研考察团需要出国出境的,她经常会被叫去参加,毕竟要和外国人交流不能只靠翻译,也要有个懂行的自己人。

而且像刘好好这样外语好,素质高的年轻干部很能给考察团撑门面,不仅赵兰舟出去考察喜欢带上她,就连接替林明的市长陈开进也愿意带她,所以去年她在长福县工作虽然低调,没出什么成绩,但单是出国就出了五六次,好在未未已经断奶了,不然她还真是无法兼顾。

长福村里的华侨多,看到他们寄回来的钱物,大家对国外的花花世界就更好奇了,但是县里除了刘好好之外,就连林文昌都没有出过国,在这一点上大家对她是羡慕不已,但也没太多的话可说,毕竟谁的英文水平能比得上她?听说她出去是给领导做翻译的。

“行了,别贫,国外的花花世界是别想了,但我会和领导建议,看能不能组织几个村干部异地培训,学习一下外省的先进经验。”刘好好看了林贤良一眼,这个人虽然心思活络,但也不是不能用,搞村办企业太过保守可不行,还正需要他这样活络的人。

“刘副县长出面,肯定没问题啊。”林贤良把兴奋都写在脸上了。

虽然刘好好在县里低调,但是人缘不坏,她从来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所以组织异地培训这件事,林文昌也很爽快地答应了。

不过她没打算这么快走,必须先把清口镇的厂子建起来再说。

不仅是那两个厂子,还有学校的建设,她也是亲自监工,容不得他们半点偷工减料,林贤良和施工队相熟,施工队本想着偷工减料赚一点差价,没想到刘好好三不五时地出现在工地,简直是比自家盖房子还精细,一看出问题就板着脸要求重做。

折腾得施工队要死要活的,偏偏不敢有任何意见,刘好好不仅官大,还懂行啊,他们根本糊弄不过去,稍微有所迟疑,刘好好利眼一扫,他们就怂了,林贤良在她面前都什么不敢说,何况是他们施工队,要是不按她的要求来办,今后也别在长福县揽活了,承接这一摊工程虽然赚了一些钱,但远远低于他们的预期啊。

刘好好知道现在已经有一些心思浮动的商人开始昧着良心做豆腐渣工程,撇开这是苏华年出于对她的信任交托给她的事业不谈,小学和中学的建设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她学的不是建筑,担心被人糊弄,特地去市里请教了建筑设计院的专家,学校和工厂都有专业的设计图,她不仅把专家请到村里来查看建筑的质量,自己也花时间学习了一些容易上手的粗浅知识,坚决保证这些建筑的质量。

她把学校和工厂建设进展的照片拍下来寄给苏华年,他指明要她负责这些工作,是对她的信任,更多的是传递出他在考虑她提议的信号,不然不会这么脸大地支使一个副县长干活。

这些年长福县的小厂也办了不少,但是没有形成规模,还是没有实现转型升级,她需要苏华年这样在东南亚有号召力的富商来帮她招商。

第七百九十九章 累

周末的时候,刘好好带着未未回到城里,庄立军在部队大院里分了一套三室的宿舍,住宿条件比刘好好在长福县的宿舍要好一些,每到周末,夫妻俩城里县里轮着住。

未未虽然不经常在庄立军身边,但是和爸爸一向很亲近,一见到庄立军就“咯咯”直笑地往他身上扑。

庄立军原本不是爱笑的人,可在儿子的笑容面前,百炼钢也化为绕指柔了,欢欢喜喜地在地上给儿子当大马骑。

未未已经会说一些简单的话了,在爸爸身上骑了一会儿,也懂得心疼爸爸了,搂着庄立军的脖子,甜腻腻地一边亲一边叫“爸爸,爸爸…”

“我的乖儿子诶,”庄立军抱着儿子,笑得十分满足,“爸爸带你去打枪好不好?”

刘好好正忙着准备一份材料,听到这话吓了一跳,“不可以!未未还小,耳膜很脆弱,枪声万一震破他的耳膜怎么办?”

“我的儿子是男子汉,才不怕呢,”庄立军不以为然,“战争年代还有很多婴儿出生在战场上呢,不都好好的?”

“你怎么知道他们都好好的了?做过调查吗?战争年代的婴儿夭折率有多高知道吗?”刘好好一把搂过未未。

庄立军语塞,“我就是想要锻炼锻炼他的男子气概。”

“那你给他玩木枪就好了,大一些再带去靶场。”刘好好也放软了语调。

未未一脸茫然地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爸爸,在刘好好脸上“吧嗒”亲了一口,又扑到庄立军怀里“吧嗒”亲了一口,然后就自己“咯咯”笑出声来。

他一笑,两人都放松下来,不由自主地收敛了自己身上的锋芒和坚持,难怪人家都说孩子是夫妻生活的润滑剂,这个和他们俩都有着血脉连接的孩子,让他们的情感变得更加亲近了。

刘好好摸了摸未未的小脸,对庄立军说,“我待会儿要去赵高官那儿一趟,你要不要一块儿去?”

庄立军把未未抱在怀里,看着她眉宇间淡淡的倦色,“我看你先休息一会儿,你的脸色很不好看。”

虽然是周末,但是刘好好就没怎么休息过,从建筑设计院到H大来回跑,现在还要去赵兰舟那里。

“之前就和赵高官约好的,他的时间很宝贵,总不能让他等我吧。”刘好好无奈笑道,赵兰舟经常会把她叫过去听汇报,而且赵兰舟下个月要去欧洲考察,她作为考察团的一员,也有一些前提准备工作需要汇报。

“可是天天不是说待会儿过来吗?你又要出去?”

刘好好看了看表,扶额道,“我都忘了这件事,让她先在家里等一会儿吧,晚上学习和向上也会来吃饭,我下厨给他们赔罪。”

“晚上还是我去给秦阿姨打下手,你和他们也很久没聚了,一起说说话吧。”庄立军抱了抱未未,将他交给秦阿姨,“我和你一起去赵高官那里,我正好有事情和他谈,而且你这个样子我也不放心。”

“我怎么了?”刘好好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茫然。

“脸色发青,眼圈发黑,你要不要去照照镜子?”庄立军皱眉看着她,自从她到了长福县似乎压力一下子大了起来。

她连忙起身,翻出庄立红从M国寄回来的口红对着镜子涂了一圈,觉得自己总算没有那么憔悴了,扭头得意地问,“怎么样?现在还行吧?”

“你这是治标不治本,听秦阿姨说,你最近都睡得特别晚。”他伸手轻轻摁了摁她的黑眼圈,“都成熊猫了,你这样下去可不行,迟早要把身体熬坏了。”

“没那么夸张,”她不自在地摆摆手,“我一直都是晚睡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已经习惯了,最近正好压力有点大,所以看上去精神不好。”

“还是招商的事情?”刘好好工作一向拼命,但是很多事不是她拼命就能做好的,还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招商工作就是这样的。

她这一年多来,频频出国,也接触了不少外商,甚至为南省,为H市拉来了不少投资者,但是愿意在长福县投资的却是少之又少,毕竟这是一个小县城,交通不方便,各方面资源都算不上顶尖,为什么他们要舍大城市而就小县城呢,这实在是怪不得她,所以自从她分管招商工作以来,长福县虽然还是总完不成任务,上级领导却一句都没骂过她,她都为市里、省里做贡献去了。

当然私下也有不少人笑话她是为人做嫁衣,那些市里省里的投资,怎么都不可能算到她的工作成绩上去,庄立军知道她在这方面的压力一直都挺大的。

其实以她的能力,如果去外办工作,更能发挥出她的长处,也更容易出工作成绩,说不定早就更上一层楼了,但他很清楚刘好好这个人,她就是喜欢东奔西跑,做些看得见的实事,不喜欢在办公室舞文弄墨,否则当初大学毕业的时候,她早就选择进国家部委工作了。

“不完全是,前段时间有一艘偷渡船沉了,船上有两百五十八个人,全部遇难,有一百零二个是长福县的,心里挺不好受。”刘好好揉了揉眉心,她那天在清口村亲眼所见丧亲家庭的种种惨状,后来回到县城了解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心里更沉重了,闭上眼似乎都能看到那些人葬身鱼腹时的惊惧和绝望,连着做了几晚上的噩梦。

“这件事我也听说了,”庄立军点点头,“这种小船偷渡出国非常危险,之前边防截了一艘船回来,正好我也在场看到了,船舱里真是人间炼狱,活人和死人挤在一起,船舱里到处都是尸臭味,蛇头定期下去船舱巡查,发现死人就直接扔到海里,有的病重还没断气的,也直接扔下去,真是人命如草芥。”

刘好好不适地揉了揉眉心,“我过去和天天、向上他们说起南省人下南洋的故事,总是说我们的骨子里有着冒险精神,事实上哪有这么浪漫,如果不是穷到了极点,谁愿意受这样的苦?”

第八百章 悲观

“我让秦阿姨晚上给你熬一些安神的汤水喝。”庄立军后悔自己刚才的嘴快,把偷渡的事情说得那么细做什么,她都已经做噩梦了,他还给她添堵。

刘好好当然没有那么脆弱,她做噩梦并不是恐惧害怕,而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悲哀和急迫,甚至是焦虑。

刘好好不说话的时候特别严肃,尤其是皱眉沉思时身上还带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傲气,但是他知道她的心肠是最软的,那艘偷渡船出事以后,恐怕她一直都无法安然入睡,而他又无法在她身边劝慰,所以她干脆工作到深夜,把自己熬得这么憔悴。

他伸手将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她瞬间放松下来,纵容自己暂时放空,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才能感觉到自己被充分理解、保护,就像倦鸟归巢,所有的漂泊无依都有了停靠的地方。

赵兰舟最近咳嗽得很厉害,几乎都说不出话来,但他没有时间休息,靠在沙发上听刘好好的汇报,本来别说是刘好好这个副县长了,就连林文昌都没有资格直接找他汇报,但是刘好好不是普通人,她是赵兰舟放在基层的眼睛。

自从雷明凡来了南省之后,赵兰舟的人就被换掉了不少,他甚至都摸不透现在的H市市长陈开进的底,为了提防这些人团结起来欺骗自己,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听刘好好关于基层的工作情况汇报,以保证自己看到的,听到的,都是最真实的情况。

赵兰舟听完之后点点头,哑着嗓子说,“我想要在X市修一个国际机场,你觉得怎么样?”

“我们省现在还没有国际机场,来往的客商都要通过外省机场中转,的确非常不方便,可是要修机场为什么不在我们H市修呢?我们毕竟是省会城市,省府所在地也在这里,来我们南省的大部分人也都会来H市,您今后如果出差坐飞机,还要坐四五个小时的车到X市坐飞机,未免也太不方便了吧?”

“因为这个项目计划是X市自己提出来的,他们愿意投入资金建设,并且已经找到了投资者,我们省里财政情况有限,给不了太大的支持,而H市目前没有这个实力做下去。”赵兰舟感慨地看着刘好好,他又如何不知道在省会城市修机场更好,但只能说X市更有魄力了,“机场建设刻不容缓,谁有条件上,谁就先上。”

刘好好沉默,任何一件事都不是靠一个人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历史有其特有的轨迹,每一件事的发生,都是外力内因各方面的结果,包括南省的机场建设,连这么一件小事,她都无法改变,顿时又生出了几分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悲凉来。

“如果在X市修了机场,那么两市之间的高速公路建设就刻不容缓了。”她很快就调整了心态,既然机场的事情无法改变,那就想办法在其他方面弥补。

“高速公路?”赵兰舟有了兴趣,他知道公路,但是高速公路这个概念还是挺陌生的。

刘好好便详细对他解释了一番。

“这种公路很好。”赵兰舟频频点头,“不仅要在X市和H市之间修,几个地市也要用这种高速公路连接起来,这样我们省的交通运输能力能够大大提升。”

赵兰舟自上任起就很注重修路,所以南省在山多难行的情况下,克服了许多困难,已经做到了镇镇通公路,部分农村也接入了路网,当然目前最好的路也就是省道、国道,还没有出现高速公路。

赵兰舟去了几次国外,也见过M国那种宽阔大气的公路,所以刘好好稍一解释他就明白了,虽然现在南省的车不多,省道、国道已经完全够用了,但是随着经济的发展,这些路迟早会变得拥堵不堪,他在这个位子上不能只看眼前,必须要看到十年后、二十年后,甚至三十年后,只有目光长远,做事大气,才能为今后的建设打好基础。

“唯一的问题就是钱,高速公路的成本很高,而且在目前国内还没有一条高速公路的情况下,设计师、施工队甚至是材料,我们都没有地方借鉴,全部要靠自己摸索,难度不小。”刘好好提醒道。

“我一把年纪的老头子都不怕困难,你年纪轻轻怕什么?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就先去想困难,也太没信心了。”赵兰舟嗤笑一声,“这几年咱们遇到的难事难道还少吗?别瞻前顾后的,尽管放胆去做,反正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摔倒了爬起来就是了,我去找人论证高速公路的可行性,你也要努力做好你自己的工作,你最近情绪不大对头,有点悲观啊。”

赵兰舟嗓子不好,说完这么一段话忍不住连连咳嗽,刘好好连忙把茶杯端给他,有些惭愧道,“招商引资的事情进展缓慢,长福县迟迟无法脱贫,我有些心态失衡了。”

赵兰舟喝了一口茶,摇头笑道,“你也太急了,你才去长福县一年多,一口也吃不成个胖子啊,你看我来南省多久了?我要是和你一样,这工作就别想做下去了。”

“我知道,我会调节的。”刘好好不好意思地说。

“我上次听他们汇报说血吸虫的情况得到好转了,你分管长福县的卫生,情况怎么样?”赵兰舟对刘好好还是很有信心的,既然她说会调节,就一定能够调节好,索性就转了个话题。

“的确是好转了,农村的厕所建设一直在推进,定期也都会去灭螺,向村民普及这方面的知识,各项工作该做的都做了,但是,”刘好好苦笑,“撇开镇里和县城不论,长福县下面的农村,每年征兵体检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够通过,全都有血吸虫病。”

赵兰舟脸色微变,会去应征入伍的都是青壮年,这就意味着长福县的农村青壮年全都患上了血吸虫病,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第八百零一章 事业

“这项工作我们已经投入了大量的精力,为什么还是没能做好?”赵兰舟不理解了,当初血吸虫病全国泛滥,这几年不少地方都得到了控制,怎么南省还是没有起色?

“还是因为穷,沿海地区土地少,而且贫瘠,比内陆山区要穷很多。我们是在农村建了厕所,也一直在宣传,但农民不愿意使用,他们更愿意把人畜粪便堆在自家附近,因为他们要自己堆肥,就连粪便都很宝贵,哪里舍得浪费在公厕。最直接的结果就是一下雨,粪水横流,流入农村的溪流小河中,污染了他们的水源地。之前苏华年给他们清口村捐了钱,从县里的自来水厂牵管道通到村里,保证家家户户都能喝上自来水,但是几个月下来,根本没有几家用自来水,也是因为穷,去村里的溪边挑水不要钱,自来水要钱。”

赵兰舟剧烈咳嗽了几声,“归根到底就是一个穷字,我理解你的压力,招商引资的工作刻不容缓,你就那么相信苏华年会像当年的那位大华侨一样散尽家财帮助长福县脱贫致富?”

“恐怕不会有散尽家财那么夸张,我也没指望要他在长福县散尽家财。”刘好好笑了,“招商引资是双赢的事情,不是做慈善,虽然他们来我们这里投资,能够帮我们解决贫困的问题,但是难道他们就没有受益吗?我们有廉价的劳动力、原材料,还有这么大的市场,只要他们抓住机会,无疑是挖到了一座大金矿,只不过他们现在还有些拿不准形势,处于试探犹豫的阶段,我在苏华年身上下了那么大的功夫,不是想要他把家里的万贯家财撒到我们长福县来,而是希望他能在长福县赚钱,以他的号召力吸引更多的商人来长福县投资,我相信任何事只有多方共赢才能走得更远。”

苏华年是传统的南省人,一时还不能接受回乡赚钱这件事,而他的孩子们就不一样了,他们站在商人的角度出发,自然是要衡量其中的利益,刘好好不仅在做苏华年的思想工作,也在和他的几个孩子,特别是苏运平联系,通过他来劝服苏华年。

苏运平对回乡撒钱做慈善不甚热衷,但是却对刘好好提出的回乡投资建厂很感兴趣,尤其是她抛出了一系列优惠政策让他十分动心,与其说是他看中南省的投资环境,还不如说他看中了刘好好这个人。

他知道国内的形势,大学生并不多见,一个京大毕业生出身的副县长绝对是前程远大的,而且刘好好这个人有头脑有能力有远见,值得他押重宝在她身上。

所以这段时间苏运平和刘好好的联系,比苏华年还要频繁。

刘好好从赵兰舟的书房里出来,庄立军正好也有事要和赵兰舟谈,她便陪着史红坐着闲聊。

“你最近瘦了不少,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史红关心地看着她。

刘好好摸了摸自己的平坦的小腹笑道,“生完未未之后胖了不少,现在总算瘦回去了,是好事。”

“胖点儿才好看,你刚生完孩子那阵脸色特别红润,你看你现在,脸色青白青白的,没有过去好看了。别成天想着工作,自己的身体最重要,千万别向老赵学,我听到他成天咳嗽就烦。”史红没好气地说。

“赵高官的咳嗽的确拖挺久的了,我上次过来就听到他咳个不停,怎么没去医院看看?”

“保健医生上门给他看过了,劝他去医院拍个片检查一下,他拖着死活不肯去。”史红一脸担忧,“之前本来吃药把咳嗽压下去了,这几天咳得又厉害了,吃药也不管用了,我怎么劝他都没有用。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身体还做什么事业?”

“史阿姨,您说的对。”刘好好点点头,最近自己的状态的确不好,应该要尽快调节,不能年纪轻轻就赔上自己的身体。

“不过你也是不容易,幸好立军现在调回南省了,不过他成天在部队恐怕也顾不上家。”

“是啊,也就是周末能见上一面,前段时间他有训练任务,两个月没回家,他刚结束,我又正好出国去了,一去又是一个月,回来之后他又有任务…他要是没调回来,我们俩加起来还能有两个月的探亲假,现在见面的时间比那时候还更少。”刘好好苦笑。

他们俩都是事业心很重的人,就算彼此牵挂着对方,但还是有很多身不由己,好在两人能够彼此体谅,困扰别人的两地分居问题,对他们来说并没有那么难以克服。

史红失笑,“实在是你不一般,人家做军嫂的都是男人身后的女人,你和立军还不知道是谁站在谁身后呢。”

“唔,我们这样算是携手并肩?”刘好好思忖道。

“还是你们这样好,”史红点头笑道,“我有个侄子在部队,娶了个漂亮老婆没几年呢,老婆就闹着要和他离婚,漂亮姑娘成天要人哄着,他在部队哪有办法天天哄着人家?结婚之前,感情再深,也经不起夫妻分居,一年见不上几次面的折磨,所以我说军嫂还真不是普通人能做的。”

“大概是我不够漂亮?情感需求没那么高?”刘好好眨眨眼。

“你就别贫了,”史红笑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那种情感上太过依赖男人的女人真不适合做军嫂,害人害己啊,我侄子本来是个挺好的青年,被这事闹得训练的时候差点出了事故。”

刘好好本来就是一个特别独立的人,否则前世也不会单身三十几年了,她的精神世界太过强大,无论身边有没有男人,都不会觉得孤单。

现在虽然和庄立军结了婚,两人的感情也很好,但爱情和婚姻并不会把她变成一个依附依赖庄立军的人,她依旧有自己的工作、生活和充实饱满的精神世界。

长福县十几万在贫困县上苦苦挣扎的百姓是她肩上沉重的责任,她根本无暇像个小娇妻一样因为庄立军不在身边,而觉得空虚寂寞冷。

当然她是个非典型性军嫂,像史红的侄媳妇那样婚前充满了英雄主义的浪漫遐想,却在婚后被现实击垮的军嫂更常见一些。

第八百零二章 家人

“大姐,姐夫!”刘好好和庄立军刚走到宿舍楼下,就看到刘向上背着书包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你们也刚回来啊?”

“嗯,刚才有事出去了。”刘好好看着有一段时间没见的弟弟,一脸欣慰,“你又长高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当年的那个小屁孩,已经长成了阳光少年,就连身高都已经超过了刘好好,她比划了一下,刘向上大概已经有一米七左右了,再努力长长,说不定能突破一米八。

“晚上多吃一点,快快长高,争取超过你姐夫。”

刘向上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头,“大姐,你的要求太高了,咱们还是顺其自然吧。”

看着他那孩子气的样子,刘好好大笑,别看他长得高,骨子里还是个孩子。

“最近学习辛苦吗?”

“还行,不过大姐你别对我抱太大希望,我这成绩肯定是考不上京大的。”刘向上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还没考呢,就这么没有信心?”庄立军笑道。

“这不叫没有信心,这是有自知之明,我比不上大姐和俊华哥那种天才,所以我想要报H大。”

“你才刚上高中,这么快就想好高考志愿有什么用?计划赶不上变化,”刘好好嗤笑一声,不以为然,“你别想那么多,我也没要求你一定要考上京大,对你的要求就三个,一是锻炼好身体,有一个健康的体魄,二是保持阳光开朗的心态,三是尽力努力学习,至于要考什么学校,等到你高考后再说,现在不用去考虑这些,想得多了不仅浪费时间,还会造成心理压力。”

刘向上对她一向信服,不住地点头。

“你们可回来啦。”刘天天抱着未未,打开门对着还在走楼梯的三人喊道,“我都快饿死了。”

“才五点多,你就饿了?中午没吃饭?”

“就随便对付了两口,今天店里的生意好,早知道你不在家,我就迟些关店了,还能多赚些钱。”刘天天埋怨道。

“是我的错,耽误你生意了。”刘好好从善如流地道歉,“你二姐呢?”

“在厨房帮忙呢。”

“就你躲懒。”刘好好伸手给了她一个爆栗。

刘天天嘻嘻笑了两声,拍了拍怀里的未未,“我这不是帮你看未未嘛,这小子一段时间没见,重了不少啊,我都抱不动了。”

“那就别抱啊,他又不是不会走路,让他自己走。”刘好好平时对未未总是轻声细语,但在生活上却从不惯着他。

未未这个鬼灵精也是个喜欢偷懒的,哪里肯下来,一听这话,立刻搂紧了刘天天的脖子,撒着娇道,“要小姨抱!”

“哎哟,我的祖宗,你一撒娇,我骨头都酥了,就算是手断了我也要抱着。”刘天天凑近未未的脸蛋,狠狠地亲了好几下。

刘向上看得眼热,连忙伸手,“我来抱,我来抱,让小舅抱抱小未未。”

“小舅——”未未立刻见风使舵地对刘向上撒娇。

庄立军眼角直抽,“未未,你是个男子汉,下来自己走,怎么可以整天要抱?”

“姐夫,未未还不到两岁啊,怎么就成男子汉了?”刘天天立刻为未未抱不平,这么可爱的奶娃娃和男子汉有什么关系,庄立军也未免太苛求了。

“男孩子从小就不能养得太精细,宠得太过头了,今后不是变纨绔,就是变娘娘腔。”庄立军对刘好好之前说的娘娘腔都有心理阴影了,只要未未稍流露出一点娇气的表现,他就紧张地严防死守,誓要把未未教成一个纯爷们。

刘好好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是满满的嘲笑,是谁给未未做牛做马,把他宠到天上去的?

庄立军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地低咳两声,“我去厨房帮忙,你们姐弟几个好好聊聊吧。”

“未未,你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啊?”刘天天狡黠地问道。

未未年纪还小,没考虑那么多,很实诚地咧嘴一笑,“爸爸,爸爸…”

“完了,大姐,亏你成天把未未带在身边呢,结果未未还是喜欢姐夫。”刘天天嘲笑道。

“谁让他爸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比谁都宠他呢,一回来就趴在地上给儿子当马骑,我要是他儿子,肯定也喜欢他。”刘好好不客气地揭庄立军的老底。

刘学习从厨房里被庄立军赶出来,正好听到这话,也跟着笑了起来,她那个看上去严肃正经的姐夫竟然会给孩子当马骑?这画面也太难想象了。

“大姨,”未未一看到刘学习就亲热地黏了过去。

“咦,未未怎么和二姐怎么好?”刘天天有些吃味,刘学习闷不吭声,看上去不像是会讨孩子喜欢的人,“难道是那本画册?”

“什么画册?”刘向上好奇地问道。

“喏,”刘天天从沙发上拿起一本由美术纸装订成的画册,“二姐给未未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