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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见明是有感而发,他子女那么多,最后成才的没有几个,而且除了庄南生,竟没有一个愿意留在他身边,可见自己在教育孩子上有多失败了,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吃,孩子的成长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未未就和他的爸爸妈妈最亲,我每次看到小家伙那可爱的样子,就后悔自己当初没有珍惜…我连立军他们三个小时候长得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庄南生也十分感慨,如果为人父母需要考试,他肯定是不及格的。

“幸好他们俩明白得早,把孩子教得很好,换个人还真就把孩子耽误了。”庄见明也不胜唏嘘,他曾经见过未未骑在庄立军的脖子上,见过刘好好搂着未未读图画书,见过夫妻俩疯疯癫癫地陪未未玩老鹰捉小鸡,见过他们亲着未未的小脸,毫不吝啬地说“我爱你”…

刚开始他也很难接受,觉得他们俩太娇惯孩子,会把这个独子惯坏,但是当他看到未未在他们的鼓励下自己穿衣吃饭不挑食,待人谦和有礼貌,遇到困难挫折不气馁不发脾气,遇到需要帮助的人竭尽所能,小小年纪就极富同情心和正义感,总是带着温暖阳光乐观的笑容…

那时候,他才恍然惊觉原来父母是应该这么当的,他们给予孩子无私的爱和温暖,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孩子,也会成为一个发光发热的小太阳,让人时时刻刻都觉得温暖。

可惜他生了那么多孩子,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不如一对刚刚做父母的年轻人。

“立军的性格本来也不好,冷冰冰的和冰块似的,幸好有好好在。”庄南生叹道。

“咱们父子俩当初在婚姻问题上,也不算草率,结婚前也都是认识了一段时间,觉得应该有所了解了,结果却都看走了眼,无论是宋晓悦,还是苏素云都不是省心的。倒是立军,算是盲婚哑嫁,当初别说是他了,连我们都没有见过好好,就这么草草地给他定下来,说起来也是意气用事,没想到运气倒是不错。”

“是啊,那时候我也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自己这条命都是刘阿爹给的,他走前就这么一个愿望,别说是让立军娶好好了,就算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得帮他了了心愿,唯独没有想过立军和她是不是合得来,是不是应该让儿子来还这个人情,现在回头一想,侥幸之余,也觉得自己当初太过武断了。如果是立军和好好,是肯定做不出让未未替他们还人情的事情来的。”

看着庄立军和刘好好尽心尽力地抚育未未长大,庄南生也开始反思自己当年的做法,在对庄立军抱歉之余,也渐渐理解了苏素云。

第八百三十七章 惋惜

庄南生会这么想,倒不是对刘好好有什么不满,而是觉得能把刘好好娶进门实在是撞大运的事,这样的事概率极小,如果没撞到大运的话,他们家现在会是什么样?单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当初不觉得娶个好妻子对男人,对家庭有多么重要,如果刘好好也像宋晓悦、苏素云那么不靠谱,甚至比她们还糟糕的话,毁掉的不止是庄立军,还有整个庄家。

“是啊,杨祖亭还夸我好眼光,相中了这么个孙媳妇,”庄见明苦笑,“这几年外头都在传,说我当初是如何慧眼识英才,将好好定给立军,只有你知道我哪有那份心思,我要这么精明也不会让宋晓悦糊弄了那么久,弄得那几个孩子都不成器。我这大半辈子在家事上都很糊涂,幸亏老天爷厚待我。”庄见明有些惆怅地说,“我当初昏迷在床上的时候,甚至迷迷糊糊梦到了当初,好好不像现在这么精明能干,娇纵任性还很愚蠢,我却逼着立军把她给娶了,结果她天天和立军闹个不停,最后竟然害了立军…”

庄见明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庄南生吓了一跳,幸好只是梦,“爸爸,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是潜意识都觉得咱们太侥幸了,所以才会做这样的梦。”庄见明不胜唏嘘,“这孩子是难得的懂事,我们得对她更好一些,更体谅她一些。”

庄南生点点头,“前几天有人送了素云一包藏红花,她马上就给好好寄了过去。”

“她还不算蠢到家了,好好的身体好,立军和未未才能幸福,”庄见明难得表扬了苏素云一句,庄南生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她也知道自己当初不对,这几年也多有弥补,家里有什么好东西基本都寄去南省给他们了。”庄南生家里只剩下他们夫妻俩,吃穿都很俭省,两口子的工资不低,苏素云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要花钱的地方,几乎都把钱花在了未未身上,世面上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她总是第一时间买了寄回南省。

她听说不少人在学钢琴,刘好好的钢琴也弹得不错,便也生了给未未买琴的心思,偏偏她眼界高,一般的琴还不看在眼里,便四处打听想要买好琴,可就算她的工资高,在那些好琴的价格面前也实在不够看的,她为这事儿还急得睡不着觉,有些心思活络的人便打了送琴给她的主意,幸亏被庄南生及时发现喝止了她,不过这事儿可不敢让庄见明知道。

“幸好好好识大体,不和你们计较,要不然你们也别怨我站在她那一边,”庄见明冷哼一声,“家和万事兴,你让苏素云安安分分地过日子,好好也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是啊,素云也不容易,三个孩子两个出了国,只剩下一个立军,偏偏又和好好他们在南省,她有的时候想儿子想孙子,想得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偷偷哭。”庄南生虽然和苏素云没有多少感情,也常常看不惯她,但毕竟心软,苏素云一示弱,他就很同情。

“自作自受。”庄见明不屑地嗤笑,“自己做的孽,总是要自己偿。就像我一样,生了那么多儿女,最后不也只有你留在我身边?我之前还嘲笑雷明凡教出了一窝虚伪的孝子贤孙,其实我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坐牢的有,送到神经病院的有,和我老死不相往来的也有,…”

“爸爸,别这么说。”庄南生有些难堪地说,几年前庄家家变的事情已经成为很多人茶余饭后闲谈的笑柄,也是庄见明心中永远的痛,别看他现在表现得云淡风轻,心里疼着呢,“小华前段时间不是还来看您了吗?”

“她来看我是为了什么,你不知道吗?如果不是她想让我出面帮她说话,让她换个舒服的地方呆,再往上提一级,她会来看我吗?他们几个来看我,都是有目的。”庄见明嘴上说得刻薄,眼神却颇为悲哀,这些话他无人可说,也只有和最亲近的长子私下说起了。

“那也不能这么说,我看小婷还挺好的。”虽然庄南生和这个小妹妹并不亲近,但是多年前她帮了庄立军,还是让他感激至今,这个孩子一直都本本分分的,虽然也很少来看庄见明,但是也从不惹事。

“小婷是不错,可惜不是我教出来的,是受了好好的影响,还别说,好好这个孩子在教书育人上还挺有天赋的。”庄见明笑了,笑容有些惆怅,“小婷很快就要出国去了,我看这孩子以后也不会回来了。”

“现在很多人都这样,毕竟国外的生活条件比国内好。”

“立红和立民都不打算回来了?”

“我看立红的意思是近期都不准备回来了,但是立民还在读书,要看他读完书之后的想法,这孩子心思重,什么事都不愿意和我们说,现在大了,我们也管不了了。”

“说起来也有趣,你这个大老粗三个孩子都挺会念书的,还是遗传了苏家的天赋。”庄见明哈哈大笑,“可惜现在的人才总爱往外跑,愿意留下来建设国家的是越来越少了。”

庄见明正在为此时惋惜,刘好好却接到了李际远回国的消息,这让她十分吃惊,她记得前世李际远客死异乡,并没有回国这一出啊。

从国外回来的李际远神色憔悴,看上竟比在国内时还要消瘦不少,听说是身体出了问题,但是眼神却异常明亮,似乎是如释重负。

当初他是辞去教职出国的,现在突然回来,想要再回到H大教书,还得费一番周折,谁知道他竟然不愿意继续留在H大教书,竟对刘好好说,他想要继续回到农村给孩子们上课。

“现在想想,在大目村的那段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充足快乐的时光了。”李际远不无感慨地说,“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给大学生上课上了半辈子,又到国外的餐馆端了几年盘子的我,最想要做的事竟然是给孩子们做科学小讲座。”

第八百三十八章 科普

“为什么?”刘好好十分好奇。

“因为成就感,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给孩子们做科普讲座,培养他们的科学意识,比在讲台上给大学生们讲专业知识,更能提高整个民族的科学素质,也更有意义,毕竟大学生只是凤毛麟角的少数派。何况我已经老了,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什么东西都没研究出来,已经算是一事无成了,这个样子怎么好意思去带大学生搞科研?说实在,科普这条路还是你带我走的。”谈起自己的设想,李际远难掩兴奋,手里还摩挲着自己写的那本科普读物。

“那您家里?”刘好好小心翼翼地问,她记得叶萍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会放他回来?

“孩子都大了,他们都去读大学了,有了自己的生活,也不需要我这个老头子了。”他顿了顿,脸色复杂,“我和叶萍离婚了,我们本来就志不同道不合,我耽误了她太多年了,是真的对不起她,接下来不能再耽误她了…”

“而且我年纪都这么大了,我知道我的身体,也没多少年可活了,实在不想客死异乡,也不想虚度为数不多的宝贵时间,就让我自私任性一回吧,我要做我想做的事情。”李际远的笑容很豁达,人到了生死关头,才会明白什么是最重要的。

“李老师,您到我们长福县来吧。”知道李际远想回大目村教书,刘好好却主动招揽道。

“刘书记到了长福县,还真是时时刻刻把长福县挂在心上啊,别忘了你自己可也是大目小学出来的。”李际远打趣道。

“我不是忘本,但是您要是在永乐县,就只能在大目小学教书,实在是屈才了,您本可以影响更多的人,不应该把自己局限在一个村子,一个小学里。我了解您的能力,您在长福县一定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刘好好毕竟不在永乐县工作,永乐县的领导们根本不会重视李际远,而她却能给他最大的的空间和舞台。

“我都这把年纪了,身体也不好,还能有什么更大的作用?在村子里教教孩子,都怕耽误了他们。”李际远苦笑道。

他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容乐观了,乡下的艰苦生活和国外辛苦的工作摧毁了他身体的根基,国内的医疗条件也不好,他已经做了随时离开人世的准备,心无挂碍,也就一往无前。

“我们长福县新修了少年宫和一座小礼堂,我打算请您在少年宫给孩子们上科技课,在小礼堂开展科普讲座,这种科普讲座不应该只针对孩子,更应该面向成人。”

“你这么快就打算好了?”

李际远有些奇怪,刘好好过去和他谈起这些事,一向认为孩子是未来的希望,科学教育要从孩子抓起,怎么突然觉得成人也需要科普了?

“我不知道您这次回来,去农村看了没有,这几年民间搞迷信的风气很盛,别的不说,就说我阿爹阿妈吧,每天早晚三炷香,村里一年到头要组织很多次游神法事,旱了要求神祈雨,涝了要求神止雨,病了宁愿吃香灰也不去医院…你还记得林婉英吗?就是我小时候的小姐妹,后来和我闹翻的那个,现在成了我们大目村的著名神婆,通过请神上身顺利晋升万元户的行列。永乐县如此,长福县也差不离。”

李际远目瞪口呆,他很早就离开了大目村,倒是不知道现在迷信的风气这么重,“过去都没这些,怎么还倒回去了…”

“自古以来南省的生活环境就很恶劣,所以民间信仰很多,过去破四旧,这些都不敢搬到明面上搞,现在却越来越兴盛了。从某一个方面来讲,民间游神也算是传统风俗,还有一定的研究价值,不应该禁止。但是愚昧无知到拿香灰当药,这就过分了,据长福县卫生局的统计,因为吃香灰贻误救治导致死亡的患者一年就达到了数百人,而且还是呈逐年上涨的趋势。为什么在经济不断向前发展,生活水平逐渐提高的当下,还会有越来越多人不去医院治病,而选择吃香灰?不是因为他们没钱,请神的费用越来越高,但是因为他们觉得迷信更管用,就选择了吃香灰。现在在神婆、风水先生的职业越来越吃香,年轻人结婚必须要合八字,八字不合,不管感情再好,一定要棒打鸳鸯,婚丧嫁娶要选黄道吉日,有了钱的人就请人在山上为家族选墓地,一圈就圈了一座大墓,倾家荡产也要修得和皇帝陵墓一样奢华,以此庇佑子孙。现在我们家过的好,大家都说是因为我阿公当初选了一块风水宝地,现在个个都抢着在山上圈地建墓,我阿爹生怕风水被人抢走,逼着我妹拿钱回家,准备大修我阿公的墓…您别觉得荒唐,这种事几乎天天在农村上演。”

“继续放任这种风气持续下去,经济增长了,生活水平提高了又怎么样,钱全投到这上面去了,搞得农村乌烟瘴气的,怎么发展经济?以后越有钱,风气还会越差,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发财,不是靠努力,而是靠神佑…”

“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吗?你觉得这种风气是因为对村民们的科普宣传不够?”李际远并不是很认同,“这几十年来一直都以各种方式在农村进行科普宣传,我在大目村的时候也参加过,你应该也有印象,那个时候大家被集中在一起听课,我觉得效果还可以,也没见大家搞封建迷信活动。”

“那时候不搞是不敢,不是不信,集中在一起听人拿着喇叭念一念,您觉得,换作是您,能听进去吗?您那时候开科学讲座的时候,不仅是孩子,还有很多大人自发来旁听,说明他们对您说的那些感兴趣,也许改变他们的思想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是只要让他们不再那么一根筋地迷信,哪怕生了病既求神又去医院,这也是难得的进步。”

“我一直觉得经济发展到一定的程度,人们自然而然就不会迷信了。”李际远摇摇头,觉得科普工作固然重要,但是情况不会有她说的那么严重。

第八百三十九章 解决

“但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发展有的时候并不相称,尤其是当人们突然富起来的时候,他们在心理上还没有完全适应这种状态,就会出现所谓的暴发户现象,…”

“讲到一夜暴富,大家都在说你们长福县,几年前还是出了名的国家贫困县,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现在却是满地万元户,听说财政收入也很客观。你很了不起!每次在外头听到那些人夸赞你,我也与有荣焉啊。”李际远赞赏道,“你也别太紧张那什么暴发户现象了,大家穷得太久了,总算富起来了,还是一件好事,多少人想暴发还暴发不起来呢。”

“我这不是劝您帮忙,故意把情况说得严重一些吗?您也别急着拆穿我啊。”刘好好笑了起来,心里还是有些得意的,就像是自己辛苦养大的孩子成了才,得到了别人的夸奖,做父母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成就感。

“我们长福县基本已经实现脱贫了,但是我希望他们富也能富得有知识有品位,至少别拿香灰当药吃啊。我们县里一个万元户前段时间刚得疾病死了,急性胰腺炎,疼得不行,家人不把他送医院,去请神给他治病,一碗符水灌下去,丝毫没有缓解,实在不行了,才送到卫生院。刚到卫生院就死了,因为死在卫生院,病人家属就在卫生院闹了起来。你猜最后怎么解决的?”

“怎么解决的?”李际远很少听这种荒诞离奇的故事,也十分好奇。

“卫生院答应请了几个和尚来给病人念经超度,又在医院门口烧了七天的纸钱。”

“咳咳咳,”李际远被呛到了,“这可是卫生院啊。”

“是啊,连卫生院都这样。”刘好好无奈,幸好这年代还不流行医闹,人心也尚算淳朴,不然那病人非要讹医院一大笔钱不可。

李际远当初在农村下放,也见过不少荒唐事,但是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故事还是第一次听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说白了,这个问题并不是那种迫在眉睫的要紧事,在近期对整个工作大局也不会造成什么非常巨大的影响,但我还是觉得不能让这股风气放任自流。经济发展固然重要,但是也不能长短腿一瘸一拐地走路,精神文明建设必须要跟上。”刘好好认真地说。

长福县的老百姓基本已经实现了物质脱贫,但是精神上却远远还未脱贫。

李际远看着这个几乎可以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姑娘脸上浮现出这样认真坚决的神色,心里百感交集,有欣慰,也有感动,他得承认自己被打动了。

“刘好好,我记得在大目村的时候,我曾经和你说过,希望你能够俯仰无愧,现在你手里有了权力,但还是能不忘初心,我敬佩你,所以我愿意去长福县。”

李际远一直都很欣赏刘好好身上那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气魄,这是一种理想主义者才具有的浪漫气质,其实她的性格圆滑,该是再务实不过的人,偏偏身上兼具了这两种矛盾的气质。

她明明知道发展经济才是工作大局,扭转农村风气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是只要她认为是对的事,不管再难,她也会不带任何功利目的地去做。

刘好好对李际远的安排不仅限于给孩子们上上课,给大人们做做讲座,她更想利用李际远在H大的人脉,在长福县搞“产学研”结合的试点。

因为长福经济技术开发区的政策好,不仅吸引了许多外资,也有不少本地人在开发区里集资办厂,这些小厂的规模虽然不大,但是刘好好一直认为他们才是南省将来真正的支柱,所以一直在尽心尽力地帮助他们,给予他们十分优惠的条件。

这一点在这个时代是十分罕见的,各地都在招商引资,希望能够吸引外资落地,因为外资企业实力雄厚,不仅可以吸收许多剩余劳动力,带动一批相关产业发展,还能带来不菲的财政收入。

普遍瞧不上本地的小企业,也是因为他们规模小,缴纳的税收也少,在大局中微不足道,有的甚至还有意为难他们,当成一块肥肉上前宰上几刀,像刘好好这样丝毫不歧视他们,还从他们的角度出发,给他们以独特扶助的,就尤显珍贵了。

后来刘好好又要到了政策,在开发区里设立了中小微企业产业园区,不仅吸引了本县的一些心思活络的商人投资办厂,还有不少像刘天天这样外县、外市的人过来办厂。

在产业园区办厂的人们,几乎不用发愁接不到订单,只要他们的质量过硬,刘好好借助苏华年和香江范家的关系,牵头了许多国外知名品牌来考察下订单,所以这些代工厂生产的产品几乎都贴牌出口去了,只有少数像刘天天这样坚持做自己品牌的,还艰难地在H市的小服装店里打天下。

李际远本来是想来长福县给孩子们上课的,结果上了刘好好的贼船,被她拉着四处联系H大的教授专家来产业园区帮忙企业解决问题,每天都忙忙碌碌的,丝毫不比刘好好轻松。

“李老师,您的身体还吃得消吗?”刘好好有些担心地看着李际远,他的精神还是如往常一样,处在一种高度兴奋的状态里,但是脸色却十分不好看,让她这个始作俑者有些愧疚,“您是不是又没去医院复诊?”

李际远的身体其实就是要心情开阔,多休息,慢慢将养,偏偏她把他拉了过来,让他每日辛苦奔忙。

“你就别瞎操心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只要心情好,我这病就好了。再说我又没干活,怎么会累着?不过就是在中间传了个话,”李际远毫不在意地挥挥手,“来,快给我泡茶,我今天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布料印染的问题解决了?”刘好好心中了然,李际远这段时间就在为几家面料厂的事情奔忙。

第八百四十章 产学研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李际远得意地笑,“这个问题一解决,服装厂那里就能接许多国际大单了,无论是面料厂还是服装厂产值都能翻番!”

服装厂的布料来源就是同一产业园的几家面料厂,这样他们的成本能够控制在最低,但是面料厂一直没有办法生产出让客商满意的某种面料,所以服装厂那里有些单子就接不了,而这些单子恰恰是利润很大的。

本来面料厂和服装厂也没指望能解决这个问题,但是刘好好了解情况了之后,就认为无论如何必须解决这个问题,李际远自告奋勇帮忙牵头请H大的几个专家帮忙研究。

“所以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啊,如果不是您帮忙,这个问题哪能这么快解决?”

“别往我脸上贴金了,我也就是传个话,没帮上什么忙,都是秦教授他们在忙。”

李际远过去当过H大化工学院的院长,在化工应用方面是行家,虽然他久不参与科研工作了,但还是有能力组织一批专家到企业里帮忙研究解决问题。

面料印染的问题直接关系面料的质量,对规模极小,连像样的技术员都没有几个的民间面料厂来说是技术难关的大问题,有了化工方面的专家介入,很快就得到了解决,科研成果直接转化为生产力,年内实现产值翻番后,这些厂子的规模又可以扩大了,同时税收也增长了,这对长福县的财政来说也是个好消息。

虽然产业园里的企业第一年免税,之后三年税收减半,但是聚沙成塔,这么多工厂合起来的税收也十分可观。

长福县财政局的干部都很难想象几年前县财政还是赤字,干部们的工资都没办法足额发出,现在每年账上来去的资金已经大到了一个他们当年怎么也想不到的数字。

不过刘好好会赚钱,也很会花钱,且不说水、电、公路这种基础工程的持续推进,每年需要花掉多少钱,她还在环保、园林绿化上有要求,加上每年的教育、科学、卫生等事业的投入,其实县财政的状况也不是很宽裕,但是刘好好很擅于搞平衡,每次都能把钱花在可控的范围之内,让县财政没有太多盈余,也不至于太拮据。

李际远喝着刘好好亲手泡的茶,很享受地微闭双目,心情更加舒畅了,“好茶,好茶。”

“这茶好喝吧?所以您更要保重身体,多活几年才能常喝到这么好的茶。”刘好好不仅把他当成自家长辈看待,也把他当成十分重要的好友,说话十分随便。

“你这小丫头胡说什么呢?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咒我啊?”李际远没好气地说,他现在最烦别人把他当成病人看待了,“放心吧,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你别瞎操心了。我现在是知道了,你当初为什么不想去研究学问,原来做实事也挺有成就感的。”

钻研攻破了科研难题的时候,固然有成就感,但是之前往往都要经过一段漫长枯燥的研究过程,而把科研成果应用到生产上就不一样了,看着那些小工厂的负责人满脸欣喜感激的样子,想到所创造的价值能让更多人过上好日子,虽然他没出多少力,但那种感觉还是像三伏天吃了一根冰棒,爽透了!

他都快活到了人生的尽头,才知道原来自己并不适合走孤独科研的这条路,说起来还要感谢刘好好,让他发现了人生的多种可能。

“每个人的性格不同,兴趣也不同,就像际绍老师,他就挺适合做科研的。”

“是啊,他一说话就得罪人,不喜欢和人打交道,还是在实验室里待着比较好。”李际绍擦了擦额头的汗,“你提出这个‘产学研’结合的路子,真的挺不错的,科学研究直接作用于生产力,国外很多大学也都是这样的,一些著名的科学研究和技术革新,都是在企业的资金支持下进行的,而企业也能够受惠于科研成果,赚到更多的钱,再把这些钱投到科研上去,这是一个良性循环,还能减少国家的科技投入,实在是三赢的好事啊。”

“我在京大的时候接待了甘宁教授,听说他手下有几个教授在国外大学就是走这条‘产学研’相结合的路子,做得非常成功。虽然长福县目前的企业规模很小,也不需要太高精尖的科研成果,但正是这样才更潜力无穷,我们这也算是试试水。”

“这条路你能想到不稀奇,能做到才不容易,恐怕也只有你才能做到了。”李际远感慨道。

牵头请H大的老师参与企业的科技创新,并不是无偿的义务,那些企业是要给学校和老师支付费用的,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制度创新,在企业,在长福县,在H大,甚至在南省都是有争议,有阻力的。

这个时候刘好好的人脉就发挥出巨大的作用了,上有庄见明的支持,下有赵兰舟替她说话,而且这几年她一直在重要刊物上发表文章,总结长福县的经验,决策层对长福县也很感兴趣,既然长福县是一块试验田,就要勇于试错,好的经验今后可以推广,坏的教训今后可以绕开,所以在别人看来难以推行下去的做法,竟然被她做成了。

李际远帮忙解决的这个问题,在产业园区也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刘好好就请过不少专家给企业实实在在地解决了许多问题。

所以她在那些小企业主们心中的地位就更高了,口耳相传,有越来越多的人想到长福县投资,尤其是永乐县的面料厂、服装厂,几乎都搬到了长福县,气得永乐县的主官直跳脚,每次开会的时候看到刘好好都吹胡子瞪眼的,觉得她吃相太难看,那么肥的一块大猪肉都吃进去了,却连一丁点儿的蚊子肉也不给别人留。

受走私布料的影响,永乐县是南省最早出现小纺织厂的,后来出现了不少小服装厂,一度也小有规模,但是自从刘好好在长福县成立产业园后,许多小厂见刘天天在长福县赚得盆满钵满,便也起了心思。

第八百四十一章 燃烧

刘天天很有为大姐拉投资的自觉,和他们大谈在长福县投资的好处,而刘好好也真给了他们别处没有的优惠,人都有趋利的心理,长福县的投资环境好,他们自然也一个个投奔而来。

谁都没想到,别人眼里看不上的蚊子肉苍蝇肉,刘好好也当成香饽饽,又是减免税收,又是简化审批,还逼着各个部门支持这些小工厂,更亲自给他们拉业务,解决生产难题,是真把自己当成为他们服务的人。

试问有几个县能做到这个份上,所以来了的人不愿意走,刚来的人后悔没有早点来,没来的人抢着来,纺织交易大县的名号也就这么生生地被长福县给夺来了,永乐县能不憋闷吗?

刘好好也很无奈啊,不是她不爱乡,她对永乐县也是很有感情的,但是不能因为永乐县做不好,她就故意不作为放水吧,该做的还是要做,该争的还是要争。

“李老师,这个周末,我要回省城,你到时候和我们一块儿回去吧?”看着李际远那兴奋得和小孩子一样的模样,刘好好还是不由自主地念叨道。

“和你回去做什么?我刚从省城回来。”李际远瞪了她一眼,知道她劝他回省城,就是想逼他去复诊,可是他的病已经那样了,去看病也没什么大用了,去了医院反倒心情不好,还不如尽情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当生命只剩下为数不多的短短一截时,更应该尽情燃烧。

“我周末还要给孩子们上课,在小礼堂也有讲座,《未未历险记》也没写完,忙着呢,没空!”李际远傲娇地扭头。

刘好好再劝,李际远索性鞋底抹油溜了。

不过他这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在长福县就住在刘好好的对门,这是刘好好给他安排的单身宿舍,房子不大,但李际远对生活条件的要求也不高。

不过一桌一椅一床一书柜,生活得简简单单,他不善厨艺,所以家里平时也不开伙,刘好好知道他身体不好,便不让他去吃食堂,每天都喊他过来一起吃饭,午晚两餐都让秦阿姨专门给他炖两盅药膳补身体。

在这种事上,李际远倒是也没和她客气矫情,只要有时间,就在刘家泡着,帮忙带着未未玩,所以很快未未就已经和他亲得如祖孙俩一样了。

李际远本来就喜欢孩子,在大目村的时候就常带着陈俊华、刘向上这些机灵的小孩子一块儿玩,虽然之前未未出生的时候他没有见到,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对未未的喜爱。

这孩子本来就聪明,再加上受教育条件比陈俊华他们当年要好得多,心智成熟远超同龄人,李际远自然又起了爱才之心,而未未尤其喜欢听他讲那些科学小故事。

李际远为了哄他开心,把他们两人代入,编了一系列的小故事,刚开始只是嘴上编的随便说说,结果刘好好有一次无意听到了,觉得这完全可以作为幼儿科普启蒙读物,便建议李际远把小故事写成文字。

于是他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提笔写上几页,未未对李际远写的故事很爱惜,让刘好好装订成册,虽然看不懂,但是经常会带在身边,有空就让秦阿姨或者刘好好读给他听。

后来刘学习见到了这些故事册子,也很感兴趣,在哄未未玩的时候,画了几幅插图,图中的李老师和未未形象生动,两人看了都哈哈大笑,有了插图,整个故事又生动了许多。

刘好好又建议刘学习把这些故事改编成漫画,联系了在京城专门做少儿图书出版的编辑曹峰。

因为全彩页的印刷太贵,单独出版这种科普漫画故事就目前来说不大现实,热心的曹峰就转而帮他们联系了儿童画报,很快李际远和刘学习共同编写的漫画《未未历险记》就在画报上以连载的形式刊载了。

一经刊载就获得了许多好评,许多孩子和家长都写信给漫画里的李老师,杂志社刚开始还一个个包裹的帮忙转寄过来,后来简直是不堪重负,听说热情小读者的信件都装了好几个麻袋。

李际远一人独居,夜深人静睡不着,或者被病痛折磨得难以忍受的时候,就从墙角的麻袋里抽出几封信看,看到兴奋满足处,竟能全然忘记身体的苦痛。

被这些信件所感动,李际远意识到自己的读者不止是未未一个人,还有全国千千万万的孩子们,多年前那种身为少儿科普作家的使命感又回来了,把不少经历放到了编写故事上来。

他现在只恨时间太少,想做的事情太多,用一种生怕没有明天的精神,夜以继日地工作着。

李际远活得充实而快乐,刘好好心里却很愧疚,她觉得自己已经算是个工作狂了,李际远却比她还要疯狂。

最糟糕的是他现在对去医院十分排斥,无论她怎么劝他都不肯再去医院检查治疗,也不肯吃西药,最多只吃吃陈守玉给他开的中药。

“玉姨,你说气人不气人,李老师自己是科普作家,我还说请他帮忙科普,让人们有病就去医院治,结果他自己生病了,却不肯去医院,你说他怎么这么犟呢?”刘好好没好气地和陈守玉抱怨道。

陈守玉怕让李际绍听了伤心,特地避开了他,低声道,“其实际远的病以目前的医疗水平,是无法治愈的,甚至都无法减缓病程,只能在最后的时刻给他减缓痛苦,现在所有的治疗其实都是安慰剂,包括我给他开的这些中药,也没有太大作用,最多是起到一个增强免疫力的作用。你想啊,知道自己得病后,他在医疗水平那么先进的M国都束手无策,何况咱们这儿的医疗水平落后西方那么多。他那时候决定回国,不是想来治病的,而是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想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给自己的人生留遗憾。既然他已经想清楚了,又何必把自己禁锢在医院?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选择的。”

第八百四十二章 准备

刘好好深吸一口气,李际远的脸色虽然不好看,但是他表现出来的精神状态一直都很好,以至于她并没有意识到他病情的可怕,“不是说这种病要多休息,保持心情愉快,他现在这么忙…”

“得了病,精力不济,自然是要多休息,可是他忙起来的时候心情愉快,能够忘记痛苦,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良药。你不要觉得愧疚,他是一个有知识的成年人,他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后果,也愿意为之负责,作为家人,在他最后的这段时光,我们选择支持他。”陈守玉的眼中隐有泪光闪动,“他已经在我们这里立好了遗嘱,他早就做好了随时离开的思想准备。”

刘好好心头微震,“那他还有多少时间?”

“他刚回国的时候,医生曾经预言过只有半年,但是你看他已经撑过了医生预言的时间这么久了,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他现在的精神状态这么好,身体也没有显著地恶化,这和他愉快亢奋的心态有很大的关系,你也别劝他了,他现在的每一天都是赚来的。”陈守玉和李际绍本来就是很豁达的人,作为李际远在国内最亲的亲人,他们选择了无条件支持他。

“你现在这么忙,还惦记着他的身体,他回国之后,也多赖你帮忙照顾,我们一家都很感激你。”陈守玉真心实意地说,刘好好是个很重情的人,她现在可谓是年少得志,春风得意,但是对他们的态度却一如往昔,他们有什么困难,甚至不用开口,她就先一步帮他们解决了。

这说明她一直在关注着他们,这份惦念实在让人很感动,也让他们更加坚信她这样的人的确是可信赖可结交的。

“您可别这么说,我一直都把他当成自家长辈看待,何况他来长福县也是我怂恿的,让他受累了,如果他当初回了大目村教书,说不定日子能过得更自在。”

“那样的生活绝对不如现在有意义,这不是我妄加评论,是他亲口说的,他只后悔没有早点回来,当初竟然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M国刷盘子上,不然可以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陈守玉的微笑有些悲伤,“我没想到叶萍最后竟然这么绝情,际远放弃了一切陪她出国,她却只记恨他不肯在最后的日子留下来,现在不仅不肯回来看他,也不让孩子们回来看他,甚至连一封书信一通电话都吝啬。”

陈守玉是个性情温柔的人,对叶萍一直都很迁就容忍,此刻也因为她的绝情而颇有微词。

虽然刘好好前世对叶萍的印象就极差,但在这个时候还是没有多嘴说什么,毕竟这是长辈之间的事情,轮不到她多加置喙。

不过嘴上虽然不说,她心里也很陈守玉一样,对叶萍的不满又多添了几分。

叶萍明明知道李际远的时间不多了,对他不闻不问也就算了,竟然还不允许孩子们和他联系,李际远是个很喜欢孩子的人,对外面的孩子尚且掏心掏肺地好,何况是自己的亲骨肉,所以他只能用忙碌的工作来淡化内心的思念。

“您有李老师两个儿子的联系方式吗?”

“有啊,怎么了?”陈守玉奇怪地看着她,“你要和他们联系?”

“想要帮忙劝一劝,哪怕他们能给李老师来一封信,对他来说也是莫大的安慰。”

陈守玉点点头,“你有心了。”

李际远虽然是孤身一人在国内,但是关心他的人还是不少,就连秦阿姨也一直在关注着他的身体状况,见他的脸色越来越蜡黄,食量也越来越少,私下担忧地对刘好好说,“恐怕李老师的情况又恶化了,我有几次看到他皱着眉头,直冒冷汗,应该是在强忍痛苦,照这个样子下去,恐怕撑不了多久了。真是可怜,这么好的人,年纪也不大,怎么得了这么折磨人的病。”

刘好好拧眉,寄往国外的信迟迟没有回应,只好又想办法给国外发了一份快件,请他们务必回来见李际远最后一面。

考虑到现在回来一趟不容易,就算他们有心,也未必能够成行,为了尽量不给李际远留下遗憾,她拍了一份电报给远在京城的陈俊华。

李际远当年就很赏识陈俊华,对他关爱有加,如果能在最后见到陈俊华,应该能稍微弥补他的遗憾。

如果没有李际远的照拂,也没有自己的今天,陈俊华一直都很感念李际远的恩情,一接到电报就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所有人都在关注着李际远病情的发展,他却浑若无觉,刘好好已经不允许他再上讲台了,他完全不反抗,因为他现在的气力也难以支撑他讲完一节课,好在他也不觉得无聊,每天关在房间里写作,只有在吃饭时间才出来,草草吃两口又回房间去了。

但是就在陈俊华回来的那一天,秦阿姨去叫李际远吃饭,他却迟迟没有开门。

秦阿姨立刻慌了,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幸好刘好好那里有李家的备用钥匙,几人进门一看,就见李际远脸色发青,晕倒在书桌边,手稿散落了一地。

“快送去医院吧!”秦阿姨吓得手脚发抖。

“秦阿姨,你顾好未未,我带着李老师去省城。”刘好好比她要镇定一些,叫了长福县医院准备好救护车,又打了电话给省立医院的熟人,做好了对接准备,才开车回城。

与其说李际远是昏迷,不如说是在昏睡,很快又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在救护车上,挣扎着想要扯掉输液的针头,“我不去医院…”

“您必须去…”刘好好看着他连扯针头的力气都没有,心下怆然。

李际远实在没有力气,完全拗不过刘好好,只得认命地躺着,声音有些悲哀,“好好,你知道我的病是绝症,所以完全没有抢救的必要,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你就让我有尊严地离开吧,再遇到刚才那样的情况,你们就顺其自然,千万不要抢救。”

第八百四十三章 见面

刘好好抿着唇,没有立刻答应李际远的请求。

她的理智告诉自己,李际远说的话有道理,他的病很折磨人,就算抢救活了下来,也要忍受疼痛的折磨,甚至可能无法苏醒,最终也熬不过几天,所以顺其自然让他离世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作为亲人好友,从情感上无法接受他就这么离开,一个人哪怕他再也醒不过来了,但只要他的呼吸还在,心跳还在,就好像他还活着一样,而这种活着只是对他亲朋好友的一种慰藉,对他而言恐怕真是一种折磨。

李际远盯着刘好好,见她迟迟不表态,眼神渐渐黯了下来,直到最后刘好好咬牙道,“我答应你。”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解脱的笑容,“谢谢你!”

他的妻儿都不在国内,他也叮嘱过兄嫂,他们不会给他上抢救措施,刘好好虽然不是他的亲人,但是她手中有权,如果她执意要抢救他,谁也拗不过。

李际远很快被送到省立医院,专家们会诊完他的情况后,都摇了摇头,他能活到今天本来就是一个奇迹,还要指望奇迹一直发生,这未免也太不现实了,像他这种情况,医生通常建议他回家静待死亡的降临,当然要是愿意住院等待也是可以的。

医生说的很含蓄,但谁都能听出其中的绝望,李际远却一直在笑,“我早说了不必来医院。”

“李老师的身体如果越来越疼了怎么办?”刘好好低声问一声,李际远的病是无法治愈的,但是最可怕的是越到后期,他的身体就越痛苦。

李际远一僵,他可以坦然面对死亡,但是死前的疼痛的折磨却足以摧毁一个人的精神意志,他起初还能勉强忍耐,后来实在忍不住会痛哼出声,再接下去不知道自己该如何…

“实在疼得不行就打针吧。”医生叹了口气,这种情况很常见,这是他们这些病人最后唯一的选择。

李际远一听能打针,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轻松了,“这下好了,能打针也不用受那么多折磨了。”

“打针还是得在医院。”刘好好看着李际远,也颇为无奈。

他现在的病情大大加重了,生活基本已经不能自理了,如果回家,没有人手可以帮忙照顾,还是只能待在医院。

李际远也明白这个道理,虽然惧怕医院,但不愿意给人添麻烦的他,还是接受了。

陈俊华刚刚下火车,闻讯直接去了医院,见到脸色介于青黄之间的李际远,顿时愣住了。

两人已经许多年没见了,在陈俊华心里,李际远还是当年那个笑意温和,待人亲切的老师,戴着眼镜,温文儒雅,却不想几年不见,他已经被病魔折磨得形销骨立,奄奄一息,哪里还有当年的半分神采,当下就难过得泪如泉涌。

李际远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也愣住了,仔细看了好半天才认出来,“俊华?你是陈俊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