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紧张的抓紧手中的药丸,只看刚才程老太医的神色,她便知道这枚药丸必定关系到无忧的生死,皇后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

无忧已经用力到了极致,她的整个身体好象都被挤空了,眼见着无忧的气息又微弱下去,这时躺在无忧身边,两个襁褓中的婴儿没有任何预兆的突然号淘大哭起来,震的产房中仿佛都有了回声。

也许是这哭声给了无忧最大的动力,无忧的上身突然抬起,张口“啊…”的长长尖叫一声,一股极大力量将她腹中的婴儿拼命向外推,再加上程灵素的助力,这个婴儿终于冲出重围,降生到这个世上。

在婴儿 无忧身体的那一刻,无忧猛的摔了下去,正摔入皇后的怀中,皇后一手抱住无忧的身体,另一手将药丸拼命按入无忧的口中,只是无忧此时已经不能吞咽了,看着她喉头一动不动,皇后急的大叫道:“不咽怎么办?”

程老太医立刻叫道:“王爷,快向王妃口吹气,这药一定要入腹才能起作用,快啊…”

就在程老太医催促之时,程灵素突然惊呼一声:“不好,血崩…”

程老太医急的扯过庄煜吼道:“王爷,救人啊…”

庄煜这才反应过来,一把将无忧揽入怀中,紧紧吻住无忧的 ,拼命渡气给无忧,好让无忧咽下那枚救命的丸药。

皇后与程老太医都不顾避讳的死死盯住无忧的喉头,盼着那里能动一动,一动,就代表丹药 去了。

终于,无忧的喉头滚动一下,皇后惊喜的叫道:“动了动了,服下去了…”

程老太医并没松口气,立刻问程灵素道:“ 的情况如何?”

程灵素哭道:“和刚才一样,爷爷,怎么办?”

程老太医沉声道:“别慌,再等一等。”

此时产房之间一片寂静,连无忧身边的两个婴儿都不哭了,可是却有一声细细的,象小猫叫似的哭声响了起来,皇后寻声看去,只见接生嬷嬷抱着个松花缎襁褓,正无措的轻轻晃着。

皇后含泪说道:“把孩子抱过来陪陪他娘亲。”

接生嬷嬷忙把襁褓抱到无忧的身边,小心翼翼的说道:“回皇后娘娘王爷王妃,是位小郡主!”

皇后轻轻点了点头,庄煜却象是没有听到一般,只是用双眼紧紧的盯着无忧,连一眼都不看他一直盼望着的小女儿。

“血止住了…”程灵素突然惊喜的叫了一声,众人这松了口气,庄煜忙将无忧的手腕递到程老太医的面前,急急道:“您给无忧诊个脉。”

程老太医诊罢脉,捻着长须长长出了口气,精疲力竭的说道:“王妃总算是熬过来了,虽然伤了身子,可调养几年总能调养过来的。”

皇后闻言心中一松,竟跌坐在床上,她喜极而泣,紧紧的抓住无忧的手,一声又一声的叫道:“无忧,好孩子,好样的…”

喜信儿传到产房之外,一直死死拽住无忌的隆兴帝这才松了手,方才无忌也要强闯产房,却被隆兴帝一把攥住,无忌不敢出手伤了隆兴帝,急的一张脸都涨的要 了,却也没有用蛮力挣脱隆兴帝闯进产房。

隆兴帝手一松,无忌便跌倒在地上,他抱着脑袋哇哇的放声大哭起来,刚才,他真的以为要失去姐姐了。隆兴帝被哭的很是心酸,便蹲在无忌身边,轻轻拍着无忌的背轻声说道:“无忌,你姐姐是好样的,她撑过来了,你该高兴才是!”

无忌哭着说道:“姨丈,无忌是高兴的哭。”

隆兴帝轻轻拍着无忌的背,低低道:“哭吧哭吧,真难为你了!”

确认无忧没有生命之忧,庄煜才彻底放下心来,脱离危险的无忧立刻陷入极深的睡眠之中,问过程老太医后庄煜才知道这是无忧虚弱至极的身体需要用这种最极端的手段进行自我恢复,这一觉,指不定要睡多长时间。

皇后命庄煜带着孩子们先出去,她好给无忧彻底收拾干净,刚才生小郡主之时,无忧的血已经染透了身下的褥子。

庄煜一手一个抱起大红葱绿两个襁褓,一步三回头的出了产房,却对那个松花色的襁褓视若无睹。皇后见状皱了皱眉头,扬声说道:“煜儿,小郡主是无忧连命都不要都要保下来的孩子!”

庄煜身子一颤,他扭头看看昏睡的无忧,再看看那松花缎襁褓,此时小郡主哭了起来,哭声是那么的细弱无力,庄煜心中一阵酸楚,他将两儿子交给接生嬷嬷,大步走到床边将女儿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这个孩子与她两个哥哥完全不一样,个头是那么的小,分量是那么的轻,庄煜甚至都不敢用力抱着,生怕稍稍用力就会伤着这个孩子。

突然,小婴儿睁开眼睛,庄煜一看到那双眼睛,便再也移不开自己的视线,这孩子有着一双与无忧一模一样的眼睛,是那么的乌黑晶亮,那么的清澈纯净!

庄煜自己都没有发觉在女儿看向他的那一瞬,他整个人都充满了温暖柔和的气息,似乎是要给这个历尽艰难才降生的孩子撑起一天没有风雨只有阳光的天空。

将三个孩子带出产房,庄煜来到隆兴帝的身边,隆兴帝看到庄煜抱着个松花缎襁褓,便知道这个孩子是刚刚生出的老三,他笑着问道:“煜儿,无忧怎么样了,这也是个男孩儿?”

庄煜想笑着回话,可是声音却哽在喉咙 不来,过了一会儿,他才哽咽的说道:“回父皇,无忧撑下来了,这是儿子和无忧的女儿。”

“女儿,好好,女儿好!”隆兴帝连说几个好字,便伸手要抱这个珍贵的孙女儿。岂料庄煜却将孩子紧紧的护在怀中,只急切的说道:“父皇,孩子弱,还是儿子抱着您看吧。”

隆兴帝瞪了庄煜一眼,对跟出来的程老太医说道:“程老爱卿,你看朕这孙女儿的情况如何?”

程老太医忙回道:“回皇上,小郡主先天有些不足,胎里带出些弱症,自比不得两位公子身体强壮,需要精心调养才可。”

隆兴帝皱了皱眉头,沉声道:“是这样么?程老爱卿,你的医术朕是相信的,丫头的命也是你抢下来的,日后烦你多费心了。”

程老太医忙说道:“草民遵旨,草民定当竭尽全力。”

隆兴帝点点头,这才看向庄煜怀中的小孙女儿,一看之下,隆兴帝也是心中暗惊,这孩子的眼睛真象无忧,而且还透着一股子的灵气,她的两个哥哥可没有这般的灵气。

无忌这时候也站了起来,凑到庄煜身边闷声闷气的说道:“让我看看,就是她害的姐姐那么危险!”

隆兴帝与庄煜一起转头瞪向无忌,无忌刚想再说什么,却也被小婴儿的那双眼睛吸引住了。无忌失声叫道:“好象姐姐!”

庄煜没好气的说道:“无忌,这是你姐姐拼着不要自己的命也要生下来的孩子,你刚才胡说什么?让你姐姐听到了她得多伤心哪?”说罢,庄煜便转过身去不许无忌再看他的小女儿。

无忌垂下头老老实实说了一句:“姐夫,我错了。”庄煜这才转过身子让无忌细看,无忌歪着头仔细看了一会儿,低低道:“真的很象姐姐!”

隆兴帝哈哈笑道:“好了好了,总算无忧平安生下三个孩子,真乃我皇家一大盛事,传朕旨意,着所有命妇前来睿王府为三个孩子行洗三之礼。”

庄煜忙跪下道:“父皇,请您收回成命,如今无忧正昏迷着,儿臣没有心思办这些,还是等无忧醒来再说吧。”

程老太医亦说道:“皇后,两位公子身体强壮自是不碍的,可是小郡主身子弱,怕是经不起折腾,不如等到百日之时再好好庆祝。”

隆兴帝皱眉道:“怎么,连满月都不办?”

程老太医实实在在的说道:“回皇上,王妃此番身子受损极为严重,便是坐双月子都不一定能恢复好,草民估计得等小郡主百日之后,王妃娘娘才能下地。”

隆兴帝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无忧需要静养,估计且有一阵子不能主持睿郡王府的中馈,这时候大办洗三礼和满月礼的确有诸多不便,还是等无忧好起来再庆祝也不迟。

皇后终于为无忧收拾好了,她自己也去盥洗一番,这一夜折腾的,皇后身上的衣裳都被汗水和泪水浸透了,幸好产房中不透风,皇后这才没有受凉。等皇后盥洗完,程灵素忙也进去简单梳洗一番,洗净手中的血污,换 上那件染血的衣裳。皇后正要离开产房,见程灵素从净室中走出来,便对她笑笑说道:“灵素,陪本宫一起走吧。”

程灵素快步上前扶着皇后,皇后拍拍她的手笑着说道:“灵素,刚才你做的真不错,多得你们祖孙之力,无忧才能母子平安。本宫必会禀明皇上为你们祖孙请功。”

程灵素赶紧松开皇后的手跪下说道:“娘娘言重了,小女得蒙王妃不弃收为义妹,原本就应该为王妃姐姐尽力,灵素与祖父不敢居功。”

皇后亲手扶起程灵素,在今日之前,皇后只是知道无忧有这么个义妹,却也没有亲自诏见过,如今细细一看,只见头发绾成百合髻,簪一顶小巧的赤金佛手花冠,穿一袭浅草色出风毛交领皮褙子,系着杏色棉绫裙子的程灵素是个并不是特别漂亮,但是看上去却让人感觉特别舒服的姑娘,身上有一阵很清淡好闻的药草香。皇后在心中略过了一遍,便有了决定。

带着程灵素走出产房来到厅中,隆兴帝向皇后笑道:“皇后辛苦了。”

皇后携了程灵素的手笑道:“皇上言重了,妾身也没帮上什么大忙,倒是灵素临危不乱难得的很。”

程老太医见皇后在隆兴帝面前如此抬举自己的小孙女儿,不免心中暗喜,只要在帝后心中挂了号,灵素的终身就有着落了。

程灵素跪下给隆兴帝见礼,口称:“小女程灵素叩见万岁万岁万万岁。”

隆兴帝和蔼的笑道:“平身。你相助王妃分娩之事睿王已经告诉朕了,果然是个好样的,朕定当嘉奖于你。”

程灵素忙道:“都是王妃娘娘的坚持,小女不敢居功。”

隆兴帝越发满意了,又看了看程灵素,然后对程老太医笑道:“程老爱卿养了个好孙女儿。嗯,程老爱卿,如今无忧正要好生静养,便让令孙女儿留在王府照顾她一阵子吧。”

程老太医听到这句话心中忽然咯噔一下,他总觉得隆兴帝这话中有话,该不会是那个意思吧,那可万万不行啊!皇后心中也是一紧,她也猜到了隆兴帝的想法。

只听皇后笑着说道:“还是皇上想的周全,灵素是煜儿与无忧的义妹,她又是学医之人,由她来照顾无忧再合适不过了。”

隆兴帝微微一怔,旋即笑道:“是么,朕倒不知道灵素是煜儿无忧的义妹。”

庄煜忙躬身说道:“回禀父皇,儿臣与无忧早就私下收灵素为义妹了。”

隆兴帝皱眉道:“既有这等事如何不早些回禀?”

无忌在一旁帮腔道:“皇上姨丈,程姐姐不想张扬此事,特特不让说的。”

隆兴帝点点头,又认真看了程灵素一回,这才打消了刚刚生出不久的念头。皇后与程老太医都暗暗松了口气。又听隆兴帝说道:“不过既然煜儿与无忧都收了义妹,朕便册封你为杏云县主,食邑三百户,明日便有正式册封旨意。杏云,先帮着你王兄王嫂料理一阵子。”

程灵素愣住了,她原本以为隆兴帝最多赏赐些金银珠玉之物,哪里能想到隆兴帝一赏便赏了三百户食邑,还封她为县主,这可是莫大的殊荣。要知道象她这样的身份,最多以后嫁人由夫婿为自己搏个敕命诰命,哪里能在嫁人之前便能有了官身。

程老太医也愣住了,片刻之后,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激动的说道:“草民叩谢皇上的恩典!”

隆兴帝笑着抬手道:“都起来吧!时候不早了,大家忙累了一眼,都回去歇一歇。”

就在隆兴帝说话之时,东方破晓,一轮红日跃出地平线,给大地笼上一层淡淡的暖意。隆兴帝看着破晓而朝阳,朗声笑道:“三个孩子分别赐名为庄旭,庄曦,庄晓!”

庄煜立刻跪下谢恩,他的儿子这一辈名字从日字旁,可庄氏宗中的女孩子儿一般都不按辈份起名,唯一例外的是他的大姐姐庄灵,如今他的父皇给他的小女儿赐名为庄晓,又大大的破了例,要知道连太子的女儿都没有这个待遇呢。

皇后走到庄煜面前,将松花缎襁褓抱入怀中,笑着说道:“我们小丫丫有名字了,有你皇祖父的洪福护佑,晓儿一定能平安的长大。”

皇后的声音不小,在场之人全都能听到,所以这话一定会很快传入太子妃的耳中。皇后相信太子妃是明理之人,在听说无忧生庄晓生的艰难,庄晓又先天不足之后,应该不会介意这个女孩儿也随了族中的辈分起名。

天亮之后帝后回宫,皇后临走之前对庄煜笑道“煜儿,虽然不大办洗三礼,可该报的喜都要去报,可别疏忽了。”

庄煜此时是有子万事足,自然什么都笑着应了下来,送走帝后之后,庄煜命 们带三个孩子下去照顾,自己则一阵风似的冲回内院,他要好好陪伴无忧。无忌也一阵风似的跟着跑了过去。

庄煜与无忌刚刚来到月子房门前,却被赵嬷嬷与李嬷嬷拦住了。李嬷嬷只笑嘻嘻的上前行礼道:“老奴给王爷小王爷请安,王妃娘娘在月子里,请王爷不要进去。”而赵嬷嬷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其实并非一定不能进月子房,刚才是李嬷嬷硬拉着她过来的。她心里并不情愿。

庄煜立刻黑了脸,只皱眉沉声道:“放肆,本王要见本王的王妃,你们还敢阻拦不成?”

李嬷嬷忙说道:“王爷,老奴不是不许您见王妃,实在王妃正坐月子,忌讳着呢。”

庄煜瞪眼道:“产房本王都闯了,还有什么忌讳的,闪开!”

李嬷嬷看了赵嬷嬷一眼,皱眉道:“王爷,不是老奴僭越说您,您真不该闯进血房,这多不吉利啊,王爷,老奴已经让人煮了香汤,您快沐浴一番去去晦气!”

无忌的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他一把揪住李嬷嬷的前襟喝道:“放肆,本王的姐姐拼死生孩子,你敢说本王姐姐晦气…”

无忌的手劲得有多大,立刻抓的李嬷嬷透不过气来,庄煜却没有出声阻止无忌,他要用李嬷嬷来告诫王府中的所有人,王妃高于一切,任何人敢对王妃有任何形式的一丝一毫的不敬,他都不会轻饶。

看到李嬷嬷的脸色发青,赵嬷嬷这才跪下说道:“小王爷,今儿是王府大喜的日子,王妃娘娘刚刚死里逃生,您就当是为王妃娘娘祈福,饶了李嬷嬷这一回吧,她的话虽不中听,到底也是一心为王爷着想。”

无忌这才冷哼一声松开李嬷嬷,然后瞪着她冷冷的说道:“谁敢拦住本王,本王绝不轻饶。”

李嬷嬷对无忌并不了解,虽然听说过忠勇郡王如何如何了得,可在心底到底也没怎么把无忌这个十来岁的孩子当回事儿,她自觉奶大庄煜有功,这才会说出那样一番僭越之话,不想却在无忌这里狠狠吃了个大亏。李嬷嬷臊的老脸紫涨,又见庄煜没为她说一句话,只得灰溜溜的退下了。因此时院中还有好些下人,所以李嬷嬷这脸丢的可不轻,因此便在心中暗暗记恨上了无忌。

庄煜和无忌并不会在意李嬷嬷如何,无忌看着赵嬷嬷说道:“嬷嬷,我要进去看姐姐!”

赵嬷嬷知道自家的小王爷有多倔强,他要做的事情除了王妃能拦住之外,其他人再别想拦住他,而且赵嬷嬷也知道无忌心中的担忧害怕,于是便轻声说道:“小王爷,王妃正睡着,要不您等会儿再过来看王妃,让老奴再进去收拾收拾。”

无忌皱眉点了点头,赵嬷嬷立刻进房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房中已经没有一丝血腥之气,然后才出来说道:“王爷,小王爷,请先在过堂换上薰过的衣裳再进内房,如今王妃可是一点儿风都不能见的。”

庄煜与无忌按赵嬷嬷所说,在过堂中换上薰的极暖,不带一丝寒气的干净衣裳,这才带着一身淡淡的陈皮香气进了内室。

庄煜与无忌快步来到床前,只见无忧睡的极沉,她的脸色苍白极了,仿佛如清透的水晶一般,素来红润的 上没有一丝血色,看上去都不象活人,而象一尊冰雕。唯有胸口那极其微小的起伏能证明她还活着。

无忌只看了一眼,便心疼的揪了起来,他死死抓住庄煜,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庄煜心中充满了内疚,他真的没有想到无忧为会生孩子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若他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说什么他都不会让无忧去受这个罪。

“王爷,小王爷,王妃该吃药了。”就在庄煜自责无忌心疼之时,春草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走了过来。无忌立刻皱眉道:“姐姐这样怎么吃?”

春草忙说道:“方才程老先生交代了,只将王妃扶起来慢慢的喂药就行。”

庄煜点点头道:“知道了,把药放下,去准备蜜水,本王亲自喂王妃用药。”春草忙将药碗放下去折返回小茶水间准备蜜糖水。

庄煜坐到床边,轻柔的将无忧扶起来让她舒服的靠在自己的怀中,无忌立刻伸手端过药碗递了过去,庄煜轻轻舀起一小勺,送以唇边试了试温度,这才慢慢的喂入无忧的口中。好在此时无忧虽然睡着,可本能的吞咽意识还在,庄煜的动作又格外轻柔小心,是以一碗药全都喂入无忧的口中,连一滴都不曾洒出来。

服了药,虽然无忧睡的很沉并不会感觉到汤药的苦涩,可是庄煜还是仔细的喂无忧喝了些蜜水,然后用手轻轻顺着无忧的前胸,助汤药尽快下行。莫约过了一刻钟,庄煜才将无忧轻柔的放平,让她继续安睡。

无忌亲眼看到庄煜对姐姐的细心呵护,心中便只剩心疼没有愤怒了,就在庄煜喂药的这阵时间里,无忌也想明白了,其实他的姐姐生孩子这件事情庄煜并没有任何的过错,他实在是不应该迁怒于庄煜。

“姐夫,姐姐很快会好起来的,对么?”无忌低声问了起来。

庄煜深深的看着无忧安详的睡容,用力点点头十分肯定的说道:“会的,无忌,你姐姐一定会很快好起来,因为她心中放不下我们。”

听了庄煜的话,无忌的信心又增加了一些,他半跪在脚榻上,抓住无忧放在锦被外面的手,急切的说道:“姐姐,你要快些好起来,无忌最怕你生病最怕你躺在床上不起来…”

许是感觉到无忌的紧张担忧,无忧的手指动了动,无忌立刻惊喜的大叫起来:“醒了醒了,姐姐醒了!”

庄煜立刻俯身去看,只见无忧的眉头皱了起来,她仿佛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让自己睁开双眼。

又过了片刻,无忧真的很费力的睁开眼睛,无忌忙凑到近前,无忧看到弟弟,艰难的扯出一点点笑容,吃力的喃喃道:“无忌,姐姐没事…就是很累,很困…”

庄煜和无忌异口同声的说道:“无忧(姐姐)你别说话,只管睡着,我不吵你!”

无忧勉强笑了一下,立刻阖上双眼又陷入沉沉的昏睡之中。她这么醒了一下,庄煜和无忌便能安心了,这才能让他们相信无忧真的只是睡着了。

无忧这一睡足足睡了七天七夜才醒过来,当她再次睁工眼睛的时候,看到庄煜和无忌两人都坐在脚榻上,庄煜伏在床边,无忌靠在庄煜的身上,两个都睡的很香,无忧注意到他们两个人的眼下各有两片浓浓的青黑,想必已经很久没有睡觉了。

端着药轻轻走进来的春草一看到无忧张开眼睛,便立刻将药碗放到桌上飞奔到床前,惊喜的叫道:“王妃,您终于醒了!”

春草的动静立刻惊醒了庄煜和无忌,他们两人猛的坐直身子,齐刷刷的看向无忧,见无忧果然睁开眼睛,庄煜惊喜的抓住无忧的手,颤声叫道:“无忧,你真的醒了?”

无忧听到庄煜的声音很有些嘶哑,不免有些心疼,只轻声说道:“五哥,我真的醒了,你的声音怎么哑了?”

庄煜只觉得欢喜要冲破自己的胸膛飞出来,他哪里还会在乎自己的声音哑不哑,只将无忌一把拨开,抓住无忧的双手颤声道:“无忧,你总算是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昏睡了七天七夜,我们…”

无忧轻声惊道:“你们不会守了我七天七夜吧?”

无忌此时也扑到无忧的床边,硬将庄煜挤到一旁,仰头望着无忧,他原本想笑来着,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大颗大颗的泪珠却顺着面颊滚了下来,无忌只叫了一声:“姐姐…”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无忧想抬手擦去弟弟脸上的泪,可是她却没有那份力气,还是无忌捧住姐姐的手,将脸贴了上去。无忧用手指抹去无忌脸上的泪,勉强低笑道:“无忌,姐姐没事儿,别怕。”

无忧越说让无忌别害怕,无忌心中的恐惧就越浓,他将脸紧紧贴在无忧的手上,泣不成声的说道:“姐姐,我以为你不要无忌了…”

无忧轻轻摇头低声道:“傻弟弟,姐姐怎么会不要你,这一关姐姐总算闯过来了,以后就都好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红鸾

睿郡王妃平安一举生下两男一女三个孩子,立时成了京城之中最大的新闻。无数家有未曾婚配儿子的贵妇人无不悔的肠子都青了,她们早就知道这萱华郡主是个好生养的,却没有想到她这么能生养,一胎便生下三个孩子,这得有多大的福气啊,她们怎么就没早早发现这一点,为自家的儿子向萱华郡主求亲,若是早求了亲,这一胎三个孩子便是她们家的了。

所有人都在羡慕睿郡王府的好福气,可她们却不知道无忧是怎么撑过来的,为了生下这三个孩子,无忧几乎耗尽了自己的一切,那怕是在睡足七天七夜之后醒来,无忧依然虚弱的连床都下不了,只能卧床静养,每日十二个时辰里少说也有八个时辰处于昏睡之中。为此,睿郡王府的三个孩子没有大办洗三礼,只是由皇后率部分份位高的宗室命妇和代表娘家的卫国公夫人等人前来简单的行了洗三礼,甚至小郡主因为实在太弱,只用葱叶沾了点儿温水在小郡主身上象征性的比划一下,这洗三礼便算结束了。

洗三礼的简单让两个接生嬷嬷心里很是委屈,原本若是办一场正常的洗三礼,她拿添盆之物都要拿到手软了,而且这些贵妇们出手素来极为大方,只这一次洗三礼就够她们两家子活几辈子了。可是现在却明显减少了许多,虽然样样都很贵重,可是两人却一人只分得一只小小的包袱,这让原本满怀希望的接生嬷嬷心中怎么会没有意见。

不过有意见也是白有,难道她们还敢得罪这些贵人么,只能私下里嘀咕抱怨几句罢了。接生嬷嬷收生之后按例要吃一席客饭,因这两人是从宫出来的,从前与李嬷嬷相识,也算有点子交情,因此便安排李嬷嬷陪着她们。起初还好,只说些个场面话,可是几杯烧酒下肚,两个接生嬷嬷便抱怨起来。

其中一个说道:“我们姐俩儿接生的皇孙公子可是不少,从来没见过这么寒酸的洗三礼,真真连个国公府的洗三礼都不如,从来哪个女人生孩子不是一脚生一脚死的,便这王妃娇惯的不行,连孩子的洗三礼都不让好好办,到底是没有亲娘教养就是不行。”

另一个连连点头应和道:“可不是,咱们也算见多了产妇,真没见过谁比王妃更娇贵的。白 累了咱们老姐俩儿。对了,李姐姐,你可是奶大王爷的功臣,王妃待你如何?”

李嬷嬷假笑说道:“王妃对我挺好的。”

那两个接生嬷嬷自然能看出李嬷嬷的言不由衷,其中一个拉着李嬷嬷的手亲亲热热的说道:“李姐姐,咱们是什么交情,有什么不能说的呢,你跟着睿王爷出宫也很有些日子了,快说说过的怎么样?我们在宫里可是都听说了,六皇子的奶娘温嬷嬷在肃国公府里可尊贵了,跟老封君似的,您可是奶大了郡王爷的,必定得比温嬷嬷还尊贵才是。”

李嬷嬷苦笑一声,一仰脖将一大杯 的烧酒倒入口中,辛辣的烧酒刺激的李嬷嬷两眼发红,她将杯子重重往桌上一顿,拍着桌子哭道:“尊贵个屁,这王府里哪儿还有我站脚的地方,睿郡王府早就改姓季了,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也敢给我脸色看,我…我惨啊…”

两个接生嬷嬷一看这里头有戏,便又是劝酒又是套话的将李嬷嬷的心里话全都套了出来。原来这李嬷嬷对睿郡王妃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意见,在她看来,睿郡王妃就是个狐狸精,把她辛辛苦苦奶大的奶儿子给夺走了。素日里庄煜与无忧的百般恩爱在李嬷嬷口中全都成了无忧勾引庄煜的罪状,听得两个接生嬷嬷眼睛都直了,忙引着李嬷嬷继续说下去,说的越多越好。

李嬷嬷说的起兴,口中便越发没了遮拦,甚至还添油加醋的夸大事实,把无忧说的相当不堪,若依着李嬷嬷所说,无忧早就该被拖去浸猪笼了。

三个老嬷嬷边吃边喝边说,热闹的一塌糊涂,不觉便将一桌子丰盛的客饭和三壶烧酒吃了个精光,李嬷嬷终于逮到说话的机会,哪里肯放那两个接生嬷嬷离开,只抓住两人直着脖子叫道:“来人,再送些酒菜来…”

在门外听吩咐的小丫鬟冷着脸走进来,不客气的说道:“李奶奶,您够了吧!管家让您来陪客的,您却吃的这般大这醉,也太不把王府规矩放在眼中了。”

李嬷嬷本就吃醉了酒头脑发烧,又见一个三等小丫鬟板着脸教训自己,她自然受不了这个气,只一巴掌扇向那个小丫鬟,打的小丫鬟半边脸立时肿了起来,唇角还挂了一丝鲜血。

小丫鬟没有想到李嬷嬷会突然打人,根本来不及防备便被李嬷嬷打了个正着,她捂着脸哇的一声哭着跑了出去。

两个接生嬷嬷脸色立变,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对了个眼色便站起来拿起包添盆之礼的小包袱,对李嬷嬷勉强笑道:“李姐姐吃醉了酒,快请歇着吧,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说罢,两人一阵风似的跑开了。

李嬷嬷伸手拦了一下,却也没有拦住两个接生嬷嬷,便歪歪斜斜的跌坐在椅子上,抓着黑陶酒壶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却说那个小丫鬟受了委屈,一气跑到园子中的假山后偷偷的哭了起来。今日是三位小主子的好日子,她可不敢光明正大的哭泣。

小丫鬟正哭着,忽然听到有人在假山外的小径上唤道:“什么人在此哭泣?”

小丫鬟赶紧抹了眼泪小跑着出去,她见说话之人是淳亲王世子妃的内侄女儿,毅国公府的小姐魏紫,忙跪下请安。魏紫自从参加了三月三的睿王院桃花宴之后,便常来睿郡王府走动,所以王府的大小丫鬟都认得的她。

“婢子给魏小姐请安。”小丫鬟忙跪下说道。

魏紫见她左脸高高肿起,上面还有极为分明的五个手指印,便皱眉问道:“是什么人打了你?”

小丫鬟慌乱的摇摇头道:“没,没谁打奴婢。”

魏紫眉头皱的更紧,只对身边的小丫鬟说道:“速去请杏云县主过来问一问,今儿可是王府的喜日子,我倒想知道是什么人不开眼如此没有规矩。”

小丫鬟忙磕头道:“魏小姐息怒,实在是奴婢做错了事才受罚了,与别人不相干,求魏小姐不要惊动县主。”

魏紫见她形容实在可怜,眼睛鼻头都已经哭的红通通的,便对身边的小丫鬟说道:“谷雨,拿些伤药给她。”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飞快拿出一只小盒子递过去,笑着说道:“这位姐姐别难过了,这是我们毅国公府的伤药,消肿去瘀最灵验了,挑一抿子在伤处涂匀就行了,早晚两次,两天就能让你的脸恢复如初。”

小丫鬟赶紧谢恩,魏紫淡淡道:“今日是王府的喜日子,我便不说什么了,只是过了今日,你必得向你家县主一五一十的禀报,王妃的规矩素来严谨,绝不可让人随意坏了她的规矩。”

那个丫鬟忙应声称是,再次向魏紫道谢,魏紫这才带人走开,她知道睿郡王府园子里的那一片梅林正在花期,便想前去赏梅。

魏紫带着四个丫鬟走了一阵子,谷雨方才小声说道:“小姐,这是睿郡王府的府务,您何必…”

魏紫回头瞪了谷雨一眼,沉声道:“王妃和程姐姐待我极好,我岂能不同样待她们?如今王妃姐姐需要静养,偏有那不开眼的奴才趁着主子病弱便妄自尊大,我最见不得这样的事,便是王妃暂时不能过问,也该说与程姐姐知道,她也好约束下人,免得乱了王府的规矩。”谷雨不敢再说什么,只低头退了半步。魏紫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主仆数人莫约走了一刻钟,魏紫便闻到一阵沁人心脾的悠悠梅香,她笑着说道:“果然这些梅花知人心意,遥遥飘送暗香,回头定要选一枝最好的折下来送到王妃房中,也好叫王妃一醒来便能赏梅。”

魏紫边说边加快脚步,此时她已经看到一枝傲雪寒梅跃墙而出,很是吸引人。刚走入梅林,魏紫便与一个身着浅草色贡缎面狐腋箭袖的少年走了个面对面。

魏紫呀的轻呼一声,视线便定在了那少年手中的一枝红梅之中。这正是刚才魏紫看到的那一只,也就是魏紫想折下送到无忧房中的那一枝。

身着浅草色贡缎狐腋箭袖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已经三日三夜没好好睡过的无忌。他刚被庄煜硬生生赶出无忧的房间,让他去好好睡上一觉,不想无忌听下人说后园的梅花开了,便特特去为无忧折梅花,希望用寒梅清香唤醒他的姐姐。

无忌与魏紫撞了个正着,他抬头一看,见眼前是身量不算很高,披大红羽缎出纯白风毛披风的姑娘,这姑娘脸儿圆圆眼儿圆圆,唇角向上微微勾起,两靥有两个小小的酒窝,看上去很是娇憨可爱。

魏紫在无忌打量他的时候也在打量着无忌,无忌这几日守着无忧无心饮食睡眠,因此比往日消瘦了一些,身上的浅草色贡缎狐腋箭袖便显的有些空荡,无端让无忌有了一丝飘飘若仙的感觉。不知怎么的,魏紫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子羞意,粉面晕上两抹娇红,她低下头不敢看无忌,只急急转身跑开了。魏紫的四个丫鬟忙也追着魏紫跑了。

无忌伸手叫了一声:“哎…”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眼睁睁看着那受惊了的小姑娘跑开了。

无忌摇了摇头,抱着梅枝便想去给无忧送去,不想一脚踩到一件硬东西,他俯身拾起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只寸许长的白玉小兔子,这只小兔子雕功极为精细,两只兔眼刚好用了两点糖色,这样的匠心与工艺应该只有造办处才有。无忌估计可能是刚才跑开的那个小姑娘身上掉下来了,便将小玉兔掖在腰带中急匆匆给无忧送红梅去了。

却说魏紫一惊慌的跑了好一阵子,直跑的气喘吁吁才停了下来,她双手按在腰间直喘粗气,忽然便惊叫起来:“啊呀,我的小兔子!大哥送我的小兔子不见了!”

跟着魏紫的四个丫鬟一听这话都急了,那只极为可爱的羊脂白玉小兔子可是她们小姐最最喜欢的一件玉饰,是毅国公府世子魏青送的生辰礼物,据说那只小玉兔还是宫中的东西,可是不一般。

“小姐您别着急,必是您刚才跑的急路上掉了,奴婢们这就去找。”四个丫鬟异口同声的安慰魏紫。

魏紫急道:“快去找啊,我也一起找,大哥若知道我把他送的小玉兔弄丢了一定会不高兴的。”

几个丫鬟真没敢往下接话,谁不知道魏大小姐是整个毅国公府的心肝儿宝贝,阖府就她这么一位小姐,其他全是男丁,魏大小姐撅撅小嘴儿跺跺小脚儿撒个小娇儿,便能让整个毅国公府的男丁们心疼的恨不能把一切好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以搏她开颜一笑。如何会为一点子身外之物去责备她呢。

魏紫与四个丫鬟沿着刚才的路一路找了回去,可是无忌的脚程快,早就带着那只羊脂白玉俏色小兔走远了,魏紫与她的丫鬟们又如何能找到的。

细细找了好几遍,魏紫等人也没有找到小玉兔,魏紫只得失望的低声说道:“算了,都找了这么久还没找到,别找了,得回去了,再不回姑姑要担心的。”

魏紫带着丫鬟回去,见到程灵素后并没有提起自己的羊脂白玉俏色小兔丢失之事,也没有提起在梅林见到一个少年之事,魏紫在回来的路上想了想,推测那少年应该就是忠勇郡王季无忌。魏紫知道自家长辈从来都没有想过让她做忠勇郡王妃,所以刚才偶遇之事她最好一字不提,免得横生枝节,对她与忠勇郡王两个人的名声都没有好处。

程灵素刚刚替庄煜无忧管理府务,心里正七上八下的没有底,因此也没有注意到魏紫微微泛红的芙蓉面。只是亲自将她送到淳亲王世子妃跟前,告了罪便去忙其他的事情了。

淳亲王世子妃见程灵素利落干练,不由心中一动,魏紫的九哥,也就是魏紫同父同母的亲哥哥魏玄今年十七岁,先前订过两次亲事,可那两位小姐都在定亲之后很快病死了,魏玄便很倒霉的被人传说他克妻,因而在亲事便有些艰难,这也成了毅国公府上下人等的一块心病。而程灵素婚事也不顺遂,她转过年就十五岁了,亲事还没有着落。若是能为魏玄聘程灵素为妻,倒是四角俱全之事。只是不知道程府会不会也象其他人家那样认定魏玄克妻。

这也就是程灵素被封为县主之后,淳亲王世子妃才注意到她,在此之前,虽然无忧带程灵素出席过几次赏花宴,可程灵素的父母俱是白身,所以她很难进入贵妇们的选媳的视线范围之内。

“阿紫,你程姐姐为人如何?”淳亲王世子妃也是个急性子,当下便将魏紫拉到一旁小声问了起来。

魏紫疑惑的看着淳亲王世子妃,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这样问,可还是很诚实的说道:“姑姑,程姐姐可好了,阿紫很喜欢她。”

淳亲王世子妃点点头笑道:“是么?阿紫,你既然喜欢你程姐姐,就该请她到毅国公府坐客,也不枉你每回到睿郡王府之时程小姐对你的关照,这才是相处之道。”

魏紫乖巧的笑道:“姑姑说的极是,只是如今程姐姐要替王妃姐姐管理府务,不如等王妃姐姐好起来,阿紫连王妃姐姐一起请?”

淳亲王世子妃轻轻一戳魏紫的额头笑骂道:“真真是个傻丫头,你如何能请王妃呢,这个由姑姑来请就行了,你只请你的小姐妹就好。”

魏紫歪头略想了想,点头笑道:“好啊,那阿紫就只请姐妹们了。不过还是要等一阵子,王妃姐姐没好起来,程姐姐必然没有心思玩乐的。”

淳亲王世子妃笑道:“哦,阿紫这么了解程小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