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嫣命人打赏,那个宫女飞快抬头看了庄嫣一眼,然后将好串红珊瑚手串除下 装枕头的包袱之中。然后才接了赏赐与同伴回浣衣局了。

庄嫣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了。她见房中只有两个宫女,先狠狠在自己的大腿上拧了一下,疼的脸都变了颜色,然后才捂着胸口假意叫道:“哎哟…哎哟…”

两个宫女正要去收拾浣衣局送过来东西,却听到顺宁公主痛苦的叫了起来,她们两人吓了一大跳,忙跑到顺宁公主近前紧张的问道:“公主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传太医?”

庄嫣假装痛苦的说道:“本宫胸口好生闷疼,快去找太医…”

两个小宫女见庄嫣的确面色惨白,额上都疼出了细细的汗水,基中一个忙说道:“公主,您坚持一下,奴婢这就去请太医。”说罢,她便匆匆跑开了。

庄嫣心中得意,忙又以要喝水为由支开了另一个宫女,然后飞快将那串藏在包袱中的红珊瑚手串抓到手中,迅速的戴到手腕上。这几个动作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已经彻底完成了。

等那小宫女将杯子端过来,庄嫣已经稳稳的坐在一旁,他轻轻抿了一小口茶水,便对那宫女说道:“本宫这会子好些了,扶本宫去窗下坐着歇一会儿。”

小宫女依言扶庄嫣坐下,也不敢再去收拾东西了,只寸步不离的守在庄嫣身边,生怕再有什么突发状况。

没过多久,跑的气喘吁吁的太医被请了过来,太医一见公主平平安安的坐在桌前,双眉便拧了起来。刚才那小宫女跑到太医院之时,说的好象是顺宁公主眼看就要不行了,可是现在看来她气色好的很呢,完全不象是生病的样子。

带着一丝暗气,太医拱手沉声问道:“请问公主是哪里不舒服?”

庄嫣轻声细气的说道:“刚才本宫胸中憋闷,心口也隐隐作痛,刚喝了些茶水,已经好多了。”

太医听罢想了想,对庄嫣说道:“七公主,还是让臣给您把个脉吧。”

庄嫣刚才是没病装病,自然不敢让太医把脉,一把脉她可就露馅儿了。于是便浅笑道:“这便不必了,本宫现在觉得很好,烦劳太医白走一趟,玉铃,赏。”

刚才去请太医的那个宫女心中很是疑惑,刚才明明见公主脸色煞白,额上还有细细的冷汗,怎么这样快就好了呢?可庄嫣有命,她只能压下心中的疑惑,忖度着取出一个装着一对小金锞子的蓝色缎面荷包送到太医的手中,屈膝说道:“大人辛苦了,公主请您吃茶。”

那太医其实原本就不想来的,顺宁公主不得圣心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可是今天是他当值,西四宫房来人请,他就必须来。如今顺宁公主自己说没事不让把脉,他正乐的不担干系。那个小荷包就算是跑腿一趟的辛苦钱。

太医收了荷包退下,庄嫣以靠在窗下的美人榻上以手支头,缓缓说道:“你们都退下去,本宫想睡一会儿。”

小宫女便去取来锦被给庄嫣盖好,庄嫣假装睡着了,耳朵却直直的竖着,直到她听到两个小宫女都退到门外,这才睁开眼睛将套在手腕上的红珊瑚手串除了下来。 着那已经没了样子的如意结,庄嫣眼神越幽暗,心中的恨意也更加的浓重。同时,她心中还充满了疑惑,这条手串怎么会到了浣衣局宫女的手中?

庄嫣知道,当初她的娘亲过世之后,按着宫中的旧俗,属于恭嫔私房的东西被分成两份,一份给了她的嫂子胡氏,另一份则在庄嫣自己的手中。若是没有意外,这条红珊瑚手串应该是在胡氏手中的。难道…

庄嫣心念一动,立刻坐起身来仔细的检查红珊瑚手串的每一颗珠子。仔仔细细找了一圈,庄嫣发现有一颗赤金隔珠的颜色明显鲜亮许多,象是新穿上去的。庄嫣忙将手串拆开,将那颗颜色不同的赤金隔珠摘了下来。

将那颗珠子拿在手中仔细的端详,庄嫣看的眼睛都直了也没看去有什么玄机。她干脆将头上的金钗拔下来,将钗尖 那颗珠子的洞眼之中来回拨动。

这倒是歪打正着,庄嫣发现钗尖碰到了什么活动之物,她忙将那东西小心翼翼的拨了出来,原来是是个极小极小的小纸条。

庄嫣将纸条展开,那纸条上只写了简单的几个字,却看的庄嫣一颗心狂跳起来…

第二百四十五章以死相逼

庄嫣正想按着纸条上的指示将每一颗珠子中藏着的字纸都取出来,却听到外头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她忙将所有的珠子都塞到枕头下面,然后紧紧的闭上眼睛假装睡的很沉。

门被人轻轻的推开,来人是服侍庄嫣的宫女,她蹑手蹑脚的走到榻前查看一番,见庄嫣紧紧的裹着锦被睡的很沉,便去取了一床锦被轻轻给庄嫣盖好,然后去薰笼前看了看炭火的情形,再加上几块银霜炭和一小把苏合香,然后才轻轻的退了下去。

装睡的庄嫣听到那宫女对门外当值的宫女说道:“公主睡的正沉,你们不要发出响动惊扰了公主。”两个当值小宫女低低称是,那个大宫女方才快步走开了。

虽然庄嫣听到那大宫女之言,可是现在的她对于宫中任何人说的任何话都不敢相信,因此她硬是耐着性子躺了小半个时辰,再没有听到任何动静,这才悄悄起身用金钗将将藏于珊瑚珠和赤金隔珠洞眼中的小字条一一抠了出来。那字条上的字相当之小,此时房中的光线又有些暗,庄嫣只得将那些零散的小字条塞到荷包中贴身藏好,又将那些散乱的珊瑚珠和赤金扁珠收起来,也许以后她也能用这个法子传递消息。

好不容易熬到点灯,庄嫣心不在焉的用了几口晚膳,便命人将晚膳撤下,命人服侍自己洗漱了,便以要休息为由将所有服侍之人都赶了出去。

那些服侍庄嫣之人心里也清楚这顺宁公主任何人都不相信,因此便都顺从的退下,在外头将门关好就各自散去了。庄嫣立刻放下几重帐幔,确保就算是有人 也什么都看不到,然后才将一盏羊角宫灯拿到床头,将小纸条从荷包中取出,一张一张仔细的打开,认真的拼了起来。

莫约用了小半个时辰,庄嫣才将字纸拼成一封不过百字的短信,看完之后,庄嫣脸上的表情很是古怪,她飞快将所有的小字条团了起来,用极轻的脚步走出重重帐幔,掀开错金银镂雕百花大薰笼的顶盖,将字纸一点不留的丢了进去,原本没有明火的银霜碳遇到易燃的字纸,立刻烧起一小团赤红的火焰,因那字条并不很多,这火焰转瞬便熄了,只余下些黑色的灰烬。庄嫣赶紧拿起银火钩子将黑色的灰烬搅散,直到与其他浅灰色的碳灰混为一处,这才将薰笼盖子盖好回床上去了。

躺在床上,庄嫣了无睡意,她的脑子里想的全是那字纸传来的消息。红珊瑚手串是她的哥哥庄烃想了法子让人带进来的,这一点庄嫣丝毫不怀疑,这条红珊瑚手串是她刚开始学习女工时编的,除了她已经过世的娘亲和哥哥庄烃之外,再不会有任何人认识,而那字条上的暗记也正是她与庄烃早就约好的暗号,若是传递消息的字条上没有这个暗号,那么字条的内容就绝对不可以相信。可现在那个暗号很清楚的画在字条上,所以庄嫣深信不疑。

可是字条上的所说之事却让庄嫣相当的为难,如今赐婚旨意已经颁下来了,连婚期都定下了,她能有什么办法拖延呢?那柔然国的求亲她固然一心想答应,可是拒婚国书已经发出去了,若是一路顺畅,拒婚国书只怕也得到初夏之时才能送到柔然国主的手中,柔然国主的反应反馈到京城,至少也要到秋天了。而那时三书六礼的程度至少走完了一大半,小定肯定是放过了的。小定一放,庄嫣与宁国公世子的关系也就彻底定下来了。说句难听点儿的话,那怕宁国公世子突然死了,庄嫣都得为他守孝三年。

可是若什么都不做就这么认命,庄嫣又不甘心。她左思右想,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次日清晨,估计着宫女差不多要进来服侍了,庄嫣便提前起身,将白练一头包了几个金锞子增加重量,然后将之拼命甩向房梁。增加了重量的白练很轻易的挂在房梁之上,庄嫣赶紧将小金锞子取出来放好,将白练打上活结,然后又端来黄花梨鼓凳,庄嫣深吸一口气,然后踏上鼓凳伸手抓住已经打好结的白练,将头放了进去。

直到庄嫣听到脚步声马上就到门前之时,她才牙一咬心一横,一脚将鼓凳蹬翻,随着一声沉重的“咕咚”声响起,庄嫣整个身子便悬持在半空中,她只能拼命的用手抓住白纸,生怕自己真的就这么被勒死了。

门外的宫女们听到寝殿之中传来异响,忙三步并坐两步奔上前撞开殿门,便立刻看到了正对着门的房梁下悬着一条绷直的白练,而顺宁公主就挂在这白纸之上。她此时脸色发紫 乱蹬,可把一众宫女嬷嬷吓坏了。

虽然她们背后各有主子,可如今她们跟了庄嫣,便要对庄嫣的一举一动负责,若是庄嫣真的就这么死了,她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谁也逃不出被处死的命运。

众宫女见公主自尽,这事她们可不敢瞒着,于是立刻冲上前将已经被勒的发昏的庄嫣救下来,然后派人去给帝后报信,她们得在第一时间把自己撇清摘出来才行。

庄嫣被救醒后两刻钟之内,帝后二人相携而来。皇后见庄嫣颈上只有一道浅浅的红痕,心里什么都清楚了。这怎么可能是一心求死,若庄嫣真的一心求死,何不在半夜夜深人静之时悄悄的吊死,偏要等到清晨之时,还特特挑了个最容易被发现的时间上吊,若说庄嫣一心求死,帝后二人必是头一个不相信的。

隆兴帝对庄嫣冷冷说道:“顺宁,你便是死了,朕也会把你的牌位送至宁国公府与宁国公世子成亲。”

庄嫣刚才是假装上吊不假,可是她是头一回上吊没有经验,所以就算是掐好了时间,那蹬开鼓凳的一瞬间,庄嫣还是没有控制好力度,所以才会被勒的一丝气都透不过来,若非宫女们抢救及时,庄嫣便有极大的可能弄假成真,白白送了一条小命。

所以庄嫣在听完隆兴帝那冰冷无情的话语之时,眼泪便如泉水一般从她的双眼涌出,很快便将枕头彻底打湿了。她虽然知道自己不受宠,可是她却不清楚自己是何等的被厌弃,原来在她父皇的心中,她这个大活人甚至不如一块神主牌位重要。

“父皇…”庄嫣哭着哀叫一声,可隆兴帝却连听都不听,只冷声道:“不信你就试试!”说罢,隆兴帝一甩手便怒冲冲的走了出去。

庄嫣这种以死相逼的手段让隆兴帝忽然想起自己刚刚登基立脚未稳之时,太后也曾以死相逼,要胁他做许多他不想做的事情。恍忽之中,庄嫣的形象与太后的形象便重合到一起,成了隆兴帝到现在都是一想起来就怒不可曷的糟心之事。

“皇后,我们走…”隆兴帝怒喝一声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他怕自己若是不走到殿外,只怕他会压不住火气,把上吊没有吊死的庄嫣给活活掐死。

皇后看着庄嫣,怜悯的摇了摇头,沉声说道:“顺宁,你也不小了,要先想好再做事情。你父皇一言九鼎,若真触怒了他,你父皇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好自为之吧。”说完,皇后忙追上隆兴帝快步走了出去。

庄嫣傻眼了,她万万想不到假装上吊一回,得到的不是帝后的关心,反而是一通劈头盖脸的责骂,当然她想要的主要是隆兴帝的关心,至于皇后关心不关心,庄嫣倒真的没有在意。

帝后二人走到殿外,便听到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叫之声,隆兴帝皱了皱眉头,与皇后走的更快了。至于庄嫣如何,他们夫妻二人都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正如刚才隆兴帝所说,亲事已经定下,就算是庄嫣再出什么状况,那怕她就是死了,隆兴帝也会把的尸首送到宁国公府,与世子许彬行拜堂之礼。

众宫人见帝后二人只是看了一眼,连太医都不传就离开了,心中也都各自打起了小算盘,想着得走什么人的门路才能离开西四宫房,跟着这样一个主子,她们这辈子都别再想有出头之日了。

庄嫣直哭的肝肠痛断,却没有一个人上来劝她,她一直哭到几乎脱力,实在是哭不出眼泪了,才胡乱擦了撑眼睛,命人打水服侍她梳洗。

众宫女着实摸不清顺宁公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人,只得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将庄嫣交代下来的事情全都办好了。庄嫣净面之后便命所有的宫女嬷嬷全都退下,她要一个人静一静,想一想往后该怎么办。连以死抗旨这招她都用了,庄嫣着实想不出来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让她的父皇回心转意。庄嫣想不明白,明明她自请和亲柔然是为国牺牲,为什么她的父皇还要那般震怒?和亲柔然与嫁给没落的宁国公府世子,哪一个对大燕更有好处,庄嫣不相信她的父皇会看不明白!

第二百四十六章和乐

顺宁公主悬梁之事被死死的压了下来,便是在宫中都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消息,更不要说宫外了。因为距离婚期只有一年又两个月的时间,而宁国公府又是个大家族,所以庄嫣便被关在西四宫房之中绣嫁妆。

原本公主的嫁衣以及送给婆家长辈的针线都是由宫中针线局的绣娘绣好,最后象征性的由公主本人亲手绣一针也就行了。可是皇后为了让庄嫣不要整日想着那些不该想的东西,特意下旨命庄嫣亲手绣嫁衣,还得给未婚夫许彬做扇套香囊荷包腰带鞋袜等全套配饰各四套,除了这些,皇后还命庄嫣为两重婆婆和公公亲手做春夏秋冬四套新鞋新袜,这便得做十二双鞋袜。

庄嫣听到这样的旨意,气的都快疯了,可是这还不算完,皇后娘娘命针线局的教习姑姑给庄嫣送来定好的花样,都是繁复无比的花样儿,要想细细的绣出来,差不多得要用一年的工夫,这还是终日不得歇息的赶着做。若是一天只绣一两个时辰,铁定不能在大婚之时做完。到时侯丢人可丢大发了。

皇后并不担心庄嫣抗旨不遵,隆兴帝那一句“顺宁,你便是死了,朕也会把你的牌位送至宁国公府与宁国公世子成亲”,可是将庄嫣彻底震住了。事后庄嫣曾经不只一次的回想当时的情形,她毫不怀疑那时她的父皇是真的对她动了杀心。庄嫣心里清楚的很,若是连命的都没了,那一切都只是空想,所以她得忍耐再忍耐,庄嫣不相信自己一辈子都会这样。只要活下去,她庄嫣总有扬眉吐气之日。

因出了庄嫣悬梁之事,西四宫房的守卫更加森严了,除了皇后指定的几个嬷嬷宫女,其他人根本就见不到庄嫣的面。任何送到庄嫣手中的东西,都要经过极为仔细的检查,任何可疑之物都不可能通过检查送到庄嫣的手中。

在如此严密的封锁之下,庄嫣得不到任何来自外界的消息,浣衣局那个可以为她传递消息的宫女再也没有来到她的面前。庄嫣觉得自己如同困兽一般,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流露,她必须得装的无比恭顺,或许才有可能提前解禁。

宫外的庄烃因为胡氏有孕在身,也不敢让她到宫中打探消息,毕竟胡氏怀的是庄烃的头一个孩子,又是嫡出,庄烃对之自然极为看重。所以只让胡氏在府中安心养胎,再不逼她进宫探望庄嫣传递消息。便是胡氏自己心里过意不去主动提出进宫请安好打探庄嫣的情况,庄烃都不肯答应。

胡氏见庄烃对自己极为看重体贴,心中自是美的不行。正好现在还没有出太后的孝期,她也有理由不为庄烃纳妾。就让那岳珊岳大小姐在安国公府里耗着吧,等耗成了老姑娘,她再随意打发一乘小轿把人接进肃国公府。到那时她孩子也生完了,月子也出了,府中的大权也把牢了,看那岳珊还有什么戏可唱!

在暂时的宁静之中,不觉又是一年三月三。此时,坐完了双月子的无忧总算被允许走出房门,在阳光下缓缓散步了。虽然她的脸色还是很苍白,身体仍旧那么瘦弱,走不上一刻钟的睡就要坐下好歇上好一阵子,可她这条命到底是抢回来了。而且程老太医宣布,只仔细调养两年,无忧就能彻底恢复健康。

听到这样的消息,庄煜高兴的都要疯了,他也不顾无忌和程老太医程灵素祖孙以及赵嬷嬷和四春丫鬟在场,只一把将无忧抱入怀中,喜极而泣的叫道:“无忧,你总算好了,总算好了…”

庄煜的狂喜让无忧心酸不已,她虽然自生完三个孩子之后整日昏睡,一日里清醒不到一个时辰,可是她也知道庄煜是怎么熬过来的。庄煜的身体很健康,可是在这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中,庄煜瘦了可不只一圈儿,他的眼下一直都乌青乌青的,眼窝与双颊深陷,越发显的颧骨高高的凸了出来,哪里还有从前那英伟帅气的模样。

“五哥,我好了,以后我又能照顾你了!”无忧也不顾还有其他人在场,只轻轻捧着庄煜那消瘦的脸,心疼的说了起来。

程老太医见状,忙轻轻拽一拽无忌和程灵素,轻轻走了出去,赵嬷嬷和四春丫鬟忙也悄悄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庄煜和无忧这对险些经历生死别离的夫妻。

大人们自是有眼力劲儿的,可孩子们不会。特别是三个还不足百日的婴儿。庄煜正想 无忧,却听到隔壁屋子里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干嚎之声。

没错,就是干嚎,庄煜与无忧一听便知道这是他们的大儿子庄旭的声音。孩子们已经三个月了,他们的 脾气也初步显现出来。老大庄旭性子急,脾气火爆,稍微有一点点不得劲儿的地方就便紧紧闭着眼睛干嚎,凭嚎多久都不会流一滴眼泪。不过他也不会总嚎,只有在要求得不到满足的时候才嚎,一但要求被满足了,他就一声都不吭,要么呼呼大睡,要么独个儿玩耍。

 庄曦和他的哥哥比起来脾气就好太多了。他几乎不怎么哭,渴了饿了尿了拉了,庄曦只会拧巴着小眉头哼哼,若有人及时来处理, 不用哄便自己消停了。只在没有人及时服侍之时,他才会哭上几声用来告知大家他有需求。

而老三庄晓,那个无忧险些陪上性命才生下来的小丫头因为最受关注,所以脾气也最大,小丫头特别爱哭,独占欲也特别的强,每每庄煜看孩子们的时候,若是不抱她去抱她的两个哥哥,小家伙必然哭的肝肠寸断。她并不会大声嚎哭,只是默默的流泪,看着晶莹的泪珠从她那 如玉的小脸上默默的流下来,便是心肠再硬的人都撑不住,所以庄煜现在已经练出一手抱一个孩子的绝技。只要他与三个孩子在一起,老三庄晓必是被庄煜抱在怀中的。

庄煜对这个因为在娘胎里被两个哥哥抢了大多营养的小女儿特别怜惜。程老太医在小庄晓出生的第二天特别仔细的给她把过脉,这才知道为何自己一直都没有查觉无忧竟然怀了三个孩子。原来小庄晓的脉实在是太细,而她两个哥哥的脉却又太强劲,因此将有无数诊脉经验的程老太医也给瞒过去了。也正国为庄旭与庄曦抢到了八成以上来自母体供应的营养,所以他们发育的非常好,而小庄晓却成了先天发育不良,日后得花极大的功夫慢慢调理,希望到小庄晓十二三岁之时能将她调理的和正常小姑娘一样健康。

听到老大嚎了,无忧赶紧轻轻推开庄煜关着急的说道:“五哥,我们去看孩子。”

庄煜点点头,揽着无忧一起去了隔壁。原本正睡着的庄曦与庄晓被他们大哥的干嚎吵醒了,庄曦只拧眉头,庄晓则眨巴着睡意迷离的眼睛,委屈的流下泪来,这三个孩子都醒了。

庄煜一进门,小庄晓便象是感觉到一般朝庄煜的方向招了招手,她的身子实在是太弱,到现在都完全不能移动自己的身体,而她的两个哥哥都已经能转头了,他们几乎在同一时间将头转向门口的方向,看看是谁来了。

因为先前无忧睡着的时间多,她醒来之时孩子们多半又睡了,所以她与三个孩子都没有怎么见过面,甚至对三个孩子来说,对无忧的熟悉程度还不如四春丫鬟。

庄煜并没有象平日那样快步走到女儿的床前将小庄晓抱起来,只是扶着无忧轻声说道:“无忧,你慢些走,别走的在快累着了。”

小庄晓见爹爹没有立刻来抱自己,委屈的小嘴儿一瘪,豆大的泪珠儿刷的涌了出来,无忧走到床前之时,正看见女儿哭的梨花带雨,那委屈的小模样儿别提让人多心疼了。无忧不顾自己身子虚,伸出手想把女儿抱入怀中好生的 一番。

可是小丫头硬是不给亲娘面子,只是向庄煜伸出小手,着急的“啊啊…”直叫。庄煜忙将女儿抱入怀中,用左手臂托起女儿,庄煜不忘用右手揽着无忧,笑着说道:“无忧,你身子才好可不能累着,还是让我抱吧。”

无忧轻轻嗯了一声,低下头掩去眼中的一抹失落,哪一个做娘亲的不想抱自己的儿女呢,她如今竟连孩子也抱不了了。而被庄煜抱入怀中的小庄晓已经收了泪,正睁着乌溜溜的黑眼睛好奇的打量着无忧,要知道无忧现在可是占了她两个儿子的位置,小庄晓虽然觉得对面之人有种特别的熟悉之感,可到底不是素日里看惯了的两个哥哥。而且让小家伙更不高兴的是,她的爹爹头一回没有将视线停留在她的身上,而是不错眼珠子的盯着那个没怎么见过的人。

没有由来的,小庄晓突然又哭了起来,这回她可是不象平时那样默默的流泪,而是哭出了声,只哭了两三声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小脸儿都憋红了。

无忧一看急了,慌的象什么似的,一个劲儿的叫道:“五哥,宝儿怎么了?你快放下她,春雨,快去请程老先生!”春雨就是丫鬟春晓。因为隆兴帝大笔一挥赐下名字,春晓便得立刻改名免得冲了小主子。

春雨应了一声赶紧跑出去,庄煜也将揽着无忧的手臂收回来,一心一意的哄女儿。无忧站在庄煜身边,也伸手轻轻拍着小庄晓的襁褓,不经意间碰到小庄晓伸出襁褓的小手。从来不主动抓什么的小庄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一把抓住无忧的手指头,片刻之后,小家伙竟然向无忧笑了起来,虽然她的 的小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更让人吃惊的事情还在后头,除了主动要求庄煜抱之外再不亲近其他人的小庄晓突然向无忧伸出双手,还“啊啊…”的叫了起来。

最了解女儿的庄煜惊奇的叫道:“无忧,宝儿要你抱她。”

无忧一听这话忙着急的说道:“快把宝儿给我,让我抱。”

庄煜却没有将孩子交给无忧,只是对无忧说道:“无忧,宝儿虽说不得,却也不是你现在能抱的动的,你快到那边的美人榻下坐好,我再把宝儿给你。”

无忧赶紧到靠墙的美人榻上坐好,庄煜这才将小庄晓轻轻放入无忧的怀中,然后赶紧坐在无忧的身旁,将她们母女二人一同圈入自己的怀中。

小庄晓似乎非常喜欢这样的抱法,虽然欢喜的咯咯笑出声来,无忧惊喜的落下眼泪,喜极而泣道:“五哥,宝儿喜欢我!”

庄煜呵呵笑道:“你是宝儿的亲娘,她当然喜欢你,无忧,我们宝儿比她两个哥哥都强,最是有灵气的,你看,她知道你是她的娘亲呢。素日里宝儿轻易不肯让人抱的。”

无忧怀抱着女儿,她虽然欢喜,却也有些吃不消之感,不由自主的靠在庄煜的怀中,将自己的女儿的大半重量都转给他了。

庄煜心疼无忧,却也知道无忧必定舍不得放下女儿,便笑着说道:“无忧,让我抱着宝儿,你看看旭儿和曦儿。”

无忧轻轻点头,正想把女儿交给庄煜,不料小家伙却死死揪着无忧的衣襟说什么都不放手,无忧自然舍不得让女儿不高兴,便对庄煜笑道:“五哥,还是我抱着宝儿,叫春兰春竹把旭儿曦儿抱过来也就是了。”

庄煜也是极惯女儿的主,便将无忧环的更近一些,让她把更多的力量都加在自己的身上。这时已经为庄旭庄曦换好干净尿布的春兰春竹将他们抱起来送到无忧面前,让无忧好好看看这两个儿子。

两个孩子身上舒服了,自然就不哭不闹,睁着乌黑发亮的眼睛认真的看着无忧,好象在认人一般。因为有小庄晓的亲近在先,无忧倒不担心两个儿子不认的自己。

果然在看了一会儿之后,庄旭与庄曦同时向无忧伸出双手求抱抱。无忧可没有庄煜那个本事,能同时抱起两个孩子,现在就只抱着小庄晓一人,无忧都得靠庄煜的帮助呢。可是无忧又不舍得委屈儿子,只为难的转头看向庄煜,泪珠儿在眼圈里直打转转。

庄煜见状忙轻轻拍着无忧笑道:“无忧,我抱也是一样的,这两个小子皮实的紧,再没一刻儿老实的时候。”说罢,庄煜伸出一只手臂准备接孩子,春兰春竹同时把孩子递了过来,这倒叫庄煜为难了,抱谁不抱谁都不合适。

偏在此时,小庄晓也向庄煜伸出手,仿佛是生怕两个哥哥把爹爹抢走似了。庄煜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笑了起来。只见他边笑边扶无忧靠着厚实的大方枕坐好,然后把女儿接过来,再把离的最近的庄旭抱好,然后对春竹笑道:“春竹,让王妃看看二公子。”

春竹忙半跪着将小庄曦放入无忧的怀中,并且用双手在小庄曦的身下托着,好让主子抱起来不那么的吃力。

如此一来,三个孩子算是被父母一次性抱了起来。庄煜看着无忧打趣的笑道:“无忧,得亏是三个孩子,若是四个,咱们想一次都抱起来也不能够。”

无忧白了庄煜一眼,轻嗔道:“五哥你乱说什么!”

庄煜呵呵一笑,低头看看怀中的大儿子小女儿,再看看无忧和她怀抱着的二儿子,庄煜觉得自己幸福的一颗心都要爆炸了。他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能拥有这样的幸福。

第二百四十七章百日喜宴

无忧见程老太医没有一口回绝,便知道这事还有希望,忙笑着说道:“好,听大姐姐说魏公子正在京城备考,回头我就命人去送信。”

程老太医惊讶道:“那魏公子今年多大了,这就参加春闺了?”

无忧笑道:“听说魏公子今年十七了,才学上极好,去年在家乡参加乡试已经中了解元。”

程老太医问道:“不知道魏公子是何方人士?”

无忧见程老太医显然是对魏玄有了兴趣,便将庄灵告诉她的消息细细说了起来。

那魏玄原籍江南金陵,不过从他祖父那一辈便已经定居京城。其实魏玄完全可以在京城或者是在他父亲任镇守使的百粤参加乡试,这两处地方考取举人都比江南容易的多。和魏玄情况相同的官宦子弟不回原籍考乡试的人比比皆是。特别魏玄的家乡江南金陵文风极盛,几乎是人人读书,家家有应考之人。而每次乡试录取的人数就那么多,所以在金陵想考中举人的难度可想而知。

但是魏玄非要迎难而上,他十四岁离开百粤,只带一名老管家一名长随一名书童回到江南,而且还凭着真才实学考进素有江南文库美誉的竹林书院,并且在两年之后参加乡试,一举夺得解元魁首,然后才有了魏玄进京备考春闱之事。

其实魏玄真是倒霉的紧,家中为他定亲之事,他根本就不在家,而是在江南潜心读书,甚至他在上京与母亲妹妹会合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定过两次亲,两位与他定亲的小姐又都死了。在知道之后,魏玄倒是通达的很,只说要专心备考,并没有将自己被传为“克妻”之人这件事放在心上,还是该怎么读书就怎么读书,完全没有一丝自怨自艾感怀命运之举。

程老太医听无忧说完,对魏玄的好感更多了。这时庄煜笑着说道:“正好父皇母后有旨,要给三个孩子大办百日宴,程爷爷不如就在那日见见魏玄,若是您相中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谈了,若是相不中,也不会对灵素妹子有什么伤害。”

程老太医连连点头道:“好好,这样最好。”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三月十八是三个孩子的百日宴,因有隆兴帝的旨意,而且三个孩子的洗三和满月都没有怎么办,所以这次的百日宴规模相当之大,上至帝后太子太子妃,下至满朝官员,竟是全都到齐了。

睿郡王府宴开百桌,连续摆了五天,其热闹程度用鲜花着锦烈火烹油都不足以形容了。在三月十八正日子这天,帝后带着太子太子妃亲自来到睿郡王府,一看到三个玉雪可爱的小婴儿,帝后和太子太子妃只觉得眼睛不够用的,真是看着那个都好,都可爱的想把他们带回宫放在身边养着。

帝后二人同时伸手要抱的是老三庄晓,独有这个孩子不只是隆兴帝赐的大名,就连小名宝儿都是隆兴帝亲口起的,希望用他的帝皇之气护佑这个脆弱的小生命能平安的活下去。

庄煜见了忙说道:“父皇母后,宝儿可认人了,不如还是让儿子抱着吧。”

隆兴帝瞪了庄煜一眼虎着脸喝道:“你小时候都是父皇母后抱的,难道我们还不会抱孩子,要你瞎紧张,一边儿待着去。”

皇后也是不理庄煜,只轻轻将手放到大红暗绣福寿绵延纹云缎襁褓之下,轻轻将孙女儿托起来抱入怀中。因为皇后的姿式特别轻柔,小庄晓又有灵性,因此不哭不闹,只睁着那双极为纯净黑亮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皇后,仿佛在努力辩认记住皇后一般。

皇后乐坏了,低头在小庄晓吹弹可破的 小脸上轻 了一下,疼爱的说道:“宝儿,我是皇祖母。”

隆兴帝一见自己训儿子却被皇后抢了先,立刻撂下庄煜转身看着皇后怀中的小庄晓,用让其他人听了都慎的慌的甜腻声音说道:“宝儿,朕是皇祖父,笑一个,乖宝儿笑一个。”

太子和太子妃见帝后如此,不由相视一笑轻轻摇了摇头,两人分别走上前将老大庄旭与 庄曦抱了起来。太子抱的是老大庄旭,小庄旭也见过太子几次,因此并不认生,只一把揪住太子的耳朵拽了起来,这小家伙的力气着实不小,正好拽的又是太子的耳垂,疼的太子由不皱起了眉头。

庄煜一见大儿子惹事,赶紧跑过来低声叫道:“旭儿放手!”可庄旭根本就听不懂爹爹说的是什么,还以为是爹爹在和自己玩游戏,扯的越发用力了,太子的耳朵都被他扯红了。

庄煜心里着急,一巴掌便拍在庄旭抓住太子耳朵的那只手背上,“啪”的一声在房中响起,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全都转头看过来。然后便听到帝后和太子的齐声怒喝:“煜儿,你打孩子做什么!”

太子怀中的老大庄旭也适时制造些声音效果,只将眼睛狠狠的一闭, 扯着嗓子干嚎起来。

帝后太子原本对于庄煜打孩子的行为很是生气,可是一听到小庄旭干嚎,光打雷不吓雨,这等有趣的情形倒逗的他们笑了起来。

皇后怀中的小庄晓原本舒舒服服的躺着,可她的大哥突然制造噪音,这让小家伙很不高兴,蝶翼般的睫毛上下忽闪几次,晶莹的泪珠便从她的眼中涌出来。这可把皇后紧张坏了,也顾不是看大孙子,只坐到一旁柔声 敏感的小孙女儿。隆兴帝狠狠瞪了庄煜一眼,沉声道:“朕当年可不曾这么打过你,你这老子当的比朕威风多了。”

庄煜真真哭笑不得,他这哪里是养儿子,分明是养活祖宗。连弹一指头都不行了。

太子也瞪了庄煜一眼,然后转身哄小庄旭了。拜庄煜小时候的缠人所赐,不论是隆兴帝还是太子亦或是大公主庄灵,他们个个都是抱孩子的好手。

庄煜被父兄嫌弃了,脆弱的心灵很受伤,便将寻求安慰的目光投向无忧,岂料无忧也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庄煜打在儿身,怎么能不痛在娘心呢。

只有在太子妃怀中的 庄曦显得特别舒服自在,他完全不受哥哥干嚎的影响,竟然在太子妃怀中舒服的睡着了。那可爱的小模样让太子真的舍不得将他放下来。

好一阵子人仰马翻之后,三个小祖宗总算是被都哄睡着了。帝后与太子夫妻坐了下来,先问了问无忧身体的近况,又说了好些让无忧好生将养的话,隆兴帝与太子和庄煜这才一起走出去了。留下皇后太子妃和无忧说说女人之间的私房话儿。

隆兴帝他们走后不久,大腹便便的肃国公夫人胡氏才姗姗来迟,她如今已经有九个多月的身孕了,眼看就到临产之期。她不只是肚子大,人也胖的很厉害,原本的瓜子脸已经胖成了一轮圆月,下巴叠出了三层,若没有身边两个健壮丫鬟的搀扶,她连走路都很困难。

皇后与太子妃和无忧都是生养过的人,很有经验,一看胡氏的情形不免都担心起来,她们都知道胡氏只怀了一个,还是女孩儿,可胡氏现在的肚子竟比无忧足月之时还要大一些,若任由她这么胖下去,将来分娩之时必定会难产。

胡氏身子那么沉重,皇后自然不会让她行礼,还得赶紧命人设座,无忧看看厅中的座椅,不由轻轻皱了皱眉头,原来胡氏胖的已经没有办法坐进圈椅之中了。无忧只能命人抬过一张贵妃榻给胡氏安座,原本可以并排坐下三个人的贵妃榻,如今只坐了胡氏一个便没有什么空地儿了。

自胡氏去岁八月十五暴出有身孕的消息之后,皇后就没见过胡氏几次,只是过一阵子招太医问问胡氏的情况,每一回太医都特别为难,求着皇后换别的太医为胡氏诊平安脉。

明明所有的太医都再三叮嘱胡氏不要吃太多的东西,特别是补品,一定不能再吃了,可是胡氏却象是上瘾了一般,一天要吃五顿饭,顿顿都要吃足两大碗,而且佐餐的菜品必不可少的就是肘子肥鸡大鸭子,然后还要吃至少三次点心,胡氏吃一次点心,比一般的闺阁女子七天吃的点心总量都多,如此一来,胡氏不胖的走不动路才见鬼了。

胡氏把自己撑的象个圆滚滚的球,她的五脏六腑都被挤到一处,这不刚刚在二门下轿,由两个极健硕的丫鬟扶着走了一刻钟的路,胡氏便喘起了粗气,听着她那粗重的呼哧呼哧的喘息之声,闻到从胡氏口中呼出的腐臭之气,皇后与太子妃还有无忧三人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在旁服侍的春雨最是机灵,她立刻悄悄溜出去,到厨下取了几个宜母子鲜果切开摆成漂亮的果盘,将之送到花厅之中,在每个人的身边都摆了一盘,胡氏身边特特摆了两盘,希望能借此净化一下花厅中的空气。

皇后和太子妃还有无忧都向春雨投以赞赏的眼光,皇后心中暗道:“这丫头真是机灵!”

被切开的宜母子鲜果散发着浓浓的清香,果然驱散了胡氏呼出的腐臭之气,胡氏每天吃了太多的鱼肉,她的身体根本就消化吸收不了,因为积食才会产生那些令人作呕的气味。

胡氏坐了不到一刻钟,便不好意思的对无忧说道:“五嫂,我饿了,不知道有没有…”

无忧忙说道:“弟妹想吃东西,有,不过得现做,弟妹不如先喝一杯宜母子蜜水,安胎极好的。”

胡氏倒不挑,点头说道:“好好,多谢五嫂。”

无忧命人给胡氏冲一杯宜母子蜜水,酸酸甜甜极为可口,胡氏一口气便将一整杯蜜水全都喝光了。然后急切的问道:“五嫂,这是什么,酸酸甜甜的好喝极了。”

无忧笑道:“哦,这是用宜母子鲜果切片,用温水冲泡,喝的时候加些蜂蜜就行了。嗯,宜母子是百粤那边的特产,听说也叫柠檬,这东西最适合孕妇吃用,所以别名为宜母子。”

胡氏看着身边果盘中的宜母子鲜果切片,不无羡慕的说道:“五嫂府中的好东西真多!”

无忧微微一笑,身边服侍的春雨说道:“春雨,咱们府里还有多少宜母子?”

春雨多机灵了,她立刻说道:“王妃想是不记得了,这还是您怀小主子的时候王爷特特命人去百粤采买的,如今都快一年了,就剩下十来个,刚才奴婢还切了六个…”

无忧微微蹙眉说道:“这般不巧,那就把剩下的全都给肃国公夫人带上,弟妹,每日早早晚晚的喝上一杯,挺有好处的。”

胡氏虽然不相信王府里只剩下几颗宜母子,不过她实在喜欢那种酸甜的口感,而且喝了那宜母子蜜水之后,胡氏觉得自己竟然不太想吃东西了,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个奇迹,这可是她传出有喜消息之后头一回没那么强烈的想吃东西。

胡氏身子这么沉自然不能坐席,只略坐了坐,给三个孩子送上贺礼便回府了。胡氏如今掌着府中的管家权,出手自然不会太小气,三个孩子每人各有两套赤金项圈和手镯脚镯,一套镶镶着莲子大小的珍珠,另一套镶嵌着各色宝石,都是极为时新的款式,份量也够重。

胡氏走后,皇后不免叹息一回,再有一个月胡氏差不多该分娩了,届时她熬不熬的过来还真的要打个问号。

却说胡氏坐轿离开睿郡王府之后才想起来今日前往睿郡王府最要紧的一件事情竟然给忘记了。那便是要旁敲侧击的打听亲小姑子顺宁公主庄嫣的消息。若非为了这个目的,她今日原本可以不亲自前往睿郡王府道贺的。

胡氏细细想了一回,明明她在喝宜母子蜜水之前还记得,后来却被宜母子果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便将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怎么办,难道再回去?”胡氏暗自思量起来。想了一会儿,胡氏挑开轿帘,跟轿的杨枝赶紧上前小声问道:“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胡氏压低声音问道:“杨枝,你在外面遇到跟公主的人没有?”

杨枝轻轻摇了摇头,就在刚才胡氏在花厅中之时,她悄悄混到各府下人们聚集休息之处,不着痕迹的打听一番,却没有打听到任何与顺宁公主有关的消息,自然也没有见到一个服侍顺宁公主的宫女。杨枝当然不会知道,顺宁公主如今被圈在西四宫房里绣嫁妆,除非她长了翅膀,否则再别想从深深宫院之 来。

“看来公主真的没来。”胡氏小声嘀咕一句便将轿帘放了下来。杨枝见了忙追问道:“夫人,您有好一阵子没东西了,要不要先用些点心垫垫肚子,等回府再吃饭。”

出乎杨枝的意料,胡氏竟然轻轻说了一句:“不想吃。”轿中便再没有其他声音了。

杨枝惊讶极了,怎么能不想吃呢,不吃东西怎么能长胖,不长到足够胖,又怎么会在分娩之时难产呢,不难产,这肃国公夫人的位置可就腾不出来。位置不腾出来,安国公夫人许的诸般好处她可就拿不到了。杨枝在心里暗暗盘算一回,决定等回到肃国公府之后,务必在要胡氏每日都离不开的点心上多加点儿料才行。一定要让胡氏每日除了吃之外脑子里就再不会有别的念头。

胡氏回府了,睿郡王府上没有人在意,此时前来道贺的客人越来越多,而且身份都不低,只让程灵素帮着招呼显然不行。虽然皇后怜惜无忧,可是做为王府女主人,无忧再不出面就不合适了。

无忧深吸一口气,由两个丫鬟扶着站了起来,准备出去招呼客人。皇后见无忧脸上到底没有血色,便吩咐太子妃与刚刚赶来的大公主庄灵一起陪无忧招呼客人,有她们俩个帮衬着,无忧多少能轻松一些。

其实以无忧如今的身份,需要她亲自迎接之人还真没有多少。这些人当中自然要包括淳亲王府的祖孙三代女眷们。今日魏紫倒没跟着淳亲王世子妃一起前来,象这么正式的大场合,魏紫当然要跟着大伯母毅国公夫人和母亲一起出席。

淳亲王老王妃一看到无忧小脸儿很是苍白,还是没有什么血色,完全不象是坐了双月子的人,便心疼的上前拉住无忧的双手,着急的说道:“你这傻孩子可不敢逞能,这身子将养不好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快别在这风口里站着了,你别看现在是春日,可让风吹久了也不是玩的。”

无忧忙挽着淳亲王老王妃的手臂,轻笑道:“叔祖母别为无忧担心,无忧只是因为在床上躺了太久没有晒太阳的缘故,才会显的脸色苍白,我侄孙媳妇真的已经好多了。”

淳亲王老王妃紧紧皱着眉头,突然她眉间一松,立刻抓着无忧的手说道:“无忧,叔祖母年纪大了,眼神也不济,你陪叔祖母到屋里,咱们祖孙俩慢慢儿的说话。烙儿他娘,你也不是外人,就留在这里帮无忧先招呼一阵子,等差不多了再进来。”

无忧知道这是老王妃心疼自己,特意让自己到房中休息。还把世子妃派出来替自己,她也不是不识好歹之人,便向淳亲王世子妃屈膝道谢,然后随淳亲王老王妃走入厅中。当然她没有忘记给身边的丫鬟一点暗示,若有那身份贵重的王妃世子妃到来,她还是要迎一迎的。免得让人说睿郡王府没有规矩。

皇后见淳亲王老王妃将无忧带了回来,便起身笑道:“王婶这一向可好,到底还是您心疼孩子们。”

淳亲王老五妃对皇后颌首为礼,笑着说道:“皇后娘娘的慈爱之心绝不下于老身,不过娘娘想的长久,而老身老了,特别看不得孩子们受委屈。无忧啊,你坐下歇着,叔祖母要看看我小宝贝儿们…”

无忧确实有些累了,见主子似有疲惫之色,春兰赶紧送上一直温着的参茶,好歹给无忧补补气,让好能撑过这一天。喝了些参茶,无忧才觉得又有了点精神。这时春雨悄悄跑到无忧的身边,对无忧低声说道:“禀娘娘,毅国公夫人和百粤镇守使夫人以及魏紫小姐来了。”

无忧立刻站了起来,她知道今日毅国公夫人一行前来可不仅仅为了参加三个孩子的百日喜宴,她们是来相看程灵素的。在王府外院,跟着大伯毅国公前来道喜的魏玄也将接受程老太医的相看。若是今日相看的顺利,双方都很满意,那么就要赶紧下定行聘,将婚事操办起来了。

“二小姐在哪里?”无忧赶紧轻轻问了一声,春兰立刻悄声说道:“县主见前面有人招呼客人,就到厨下去巡视了。”

无压低声音道:“快去请二小姐,服侍她更衣,用心打扮起来。”春兰应了一声,赶紧跑去寻找程灵素。

无忧起身迎到花厅门外,见满头银发的毅国公老夫人在前头走着,她身后跟着一排衣着华贵的夫人,魏紫走在最后,她一探头看到无忧,便悄悄向无忧做了鬼脸,惹的无忧轻笑起来,如今她和魏紫已经相当熟悉的,所以魏紫看到她之时丝毫都不会拘谨,还会时不时做个鬼脸开个小玩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