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鲁宜荣放到朱雀大街背后的一条小巷子中,无忌便准备离开,不想那鲁宜荣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无忌回身一看,原来鲁宜荣竟然晕倒了。无忌皱了皱眉头,四下一看,见旁边有一堆残雪,便立刻去捧了一大捧残雪放到鲁宜荣的头上。被残雪一冰,鲁宜荣这才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惊醒过来。

原本那女子挥帕之时鲁宜荣吸入的 之药并不很多,只用残雪一冰,鲁宜荣便立时灵台清明起来,他赶紧站起来向无忌深躬道谢。言道:“多谢季王爷相救大恩。”

无忌象个大人似的摆摆手,沉稳的笑道:“鲁世子不必放在心上,若你不是端方之人,本王也不会救你了,时候不早,你快回些去吧,日后再莫与这等人来往。”

鲁宜荣涨的脸色通红,羞惭的无以复加。原本他没和这些人交来往,不过是今日那些人亲自来请,他却不过情面才不得不跟着出来,想不到这一出来便惹上一场无妄之灾,真是倒霉到家了。

“是,在下一定谨记王爷之言,绝不再也此等小人来往。”鲁宜荣不笨,他一想便能想明白自己这是被人算计了,因此咬牙切齿的说了起来。

无忌淡淡一笑道:“此处离公主府并不远,不知道鲁世子可认得路,若不路不熟悉,本王便命人送你一送。”

鲁宜荣赶紧说道:“多谢王爷美意,在下认得路。”

无忌点点头道:“那好,快回去吧。”

鲁宜荣再三辞谢了无忌方才转回公主府。无忌其实并没有走远,他一直远远缀在鲁宜荣的身后,确保他进了公主府才这转回翔云楼。

庄煜一看无忌进来,便笑着问道:“都办好了?”

无忌点点头道:“嗯,都办好了,姐夫,我不明白咱们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

庄煜拉无忌在桌旁坐下,给他倒了一盏滚滚的热茶,沉声说道:“鲁世子人品不错,不该被这等下三滥的手段毁一生。”

无忌轻哼一声,低声道:“让他做七驸马,那不也是毁了他的一生么?”

庄煜皱眉咳了一声,低低道:“无忌,不许胡说。”无忌又哼了一声,倒没再说什么了。

庄煜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给无忌布茶水点心,又陪他真正看了一回花灯,两人方才转回睿郡王府。

次日一早,庄烃来到朱雀大街的云来客栈吃早饭,云来客栈的小笼包子在京城中很出名,好些世家子弟都常常过来享用。所以庄烃到云来客栈吃早点一点儿都不显的突兀。

庄烃坐下才几了几个小笼包,便见好些世家子弟陆陆续续走了进来,可是让庄烃心中略感不安的是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是他事先安排好的人。

等店中的人差不多都坐满了,一个店小二托着一份早点便跑到楼上套间门口,大力敲门道:“鲁世子,小人给您送早点来了。”说罢,小二手上一使劲,便将套间的两扇门全都推开了。这间套间房门正对着楼下的大厅,坐在厅中之人只要抬头看一眼,便能将房中的情形看个一清二楚。

“啊…嘭…哗啦…”小二一看到房中的情形,不由惊呼一声手中一松,连早点带托盘全都摔到了地上。

楼下的众多世家子弟立刻抬头循声看去,只见房中有好几位衣冠不整的亲贵子弟正纠缠着一个几乎没穿衣裳的 女子,他们的动作形态着实的不堪入目。

庄烃也抬头细看,只见他暗中让胡湛约请的亲贵子弟一个不少全在,独独没有他的目标平远侯世子鲁宜荣,庄烃心中大惊,暗道:“这是怎么回事?”

在庄烃暗自思忖的同时,几个也看清楼上房中之人的世家子弟气的脸都青了,其中韩国公府的世子孟平腾的跳了几起,他都不走楼梯,只飞身跃到楼上的走廊,冲进房中一手一个将离那女子最近的两个年齿相仿的少年揪住生生拽了出来。原来这两个少年一个是韩国公世子的亲弟弟孟宁,另一个是他的堂弟孟纲,怪不得今日早上请安之时他没见到这两个最不省心的弟弟,原本他们竟敢狎妓狎到夜不归宿,还在大厅广众之下看了个正着。

在韩国公世子孟平之后,又有好几个世子冲上楼将各自的弟弟族弟等等拽下楼来。他们在愤怒吼叫过后才发现这些弟弟们都被人点了穴。这时候再想不出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世子们可就白活了这些年。

有那会武功的忙给弟弟解穴,可是不论他们怎么拍都解不开,只能恨恨的命人赶车将各自的弟弟送回家中,再想办法查出事情的真相。

庄烃看到此番情景,心中一阵阵后怕,后怕完了他又有些暗自庆幸,好在这件事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出面,一切都是由妻弟兼表弟胡湛运作的,便是查也查不到他的头上。只是他想不明白这件事情原本计划的天衣无缝,他每一个环节都考虑到了,到底是是哪里出了岔子,竟让那鲁宜荣躲过这一难?明日就是正月十六,朝庭开笔的日子,若是他的父皇在明日早朝上当众赐婚,这可怎么办?

第二百四十二章清算

庄烃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好,他原本打算着将鲁宜荣“捉奸在床”,而且有这么多世家子弟做证,到时候他便能举证进谏,这鲁宜荣行为不端,自然便没了做七驸马的资格。再想法子将柔然国求亲之事捅出来,造成一这的舆论压力,迫使隆兴帝不得不应下这门亲事。

可是庄烃万万没有想到原本应该闪避到其他地方的亲贵子弟们都被人点穴后定在房间之中,独独走脱了那鲁宜荣,这下子倒越发显出鲁宜荣洁身自爱卓尔不凡,不选他做七驸马选谁。

眼看就在到上朝的时间了,庄烃也没有时间再在云来客栈停留,匆匆离开赶往金殿上朝站班。他现在也只能见招拆招了,说什么也得想法子把赐婚旨意给拦下来。

在金水桥上,庄煜遇到了平远侯,平远侯爷看到庄烃面色微沉,只是淡淡打了个招呼便匆匆从他身边走过。庄烃心立刻起疑,他觉得平远侯一定是知道了什么,要不然平远侯怎么也不可能对他这么冷淡。

庄烃还真的没有怀疑错,平远侯今日一早收到一封匿名密信,将鲁宜荣被算计的始末细细说了一遍,特特点明这一切的主使都是肃国公庄烃。这可把平远侯父子气个半死。难道他们很想求娶身份尴尬的顺宁公主么,那还不都是皇上的意思,他们做臣子怎么敢拒绝。若是顺宁公主不愿意嫁,大可以向帝后说明白,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破坏鲁宜荣的名声呢,难道不娶公主,鲁宜荣便不娶亲了不成,若是没了好名声,还有什么好人家愿意把闺女许给鲁宜荣呢。

平远侯父子越想越恨,所以对上庄烃自然不会有好声气,没动手打人就已经算是平远侯有涵养了。当然,平远侯爷没动手的主要原因是在大厅广众之下,他可不想落个殴打皇亲的罪名。他还想与儿子一起平平安安的回家。

上朝之后,隆兴帝并没有颁下赐婚诏书,这让原本就有意拒婚的平远侯深深松了一口气,也让提心吊胆的庄烃将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回去。

庄烃自然不会知道,在昨晚无忌将鲁宜荣救走之后,庄煜便写了密折送入宫中,在早朝之前便呈到了隆兴帝的面前。隆兴帝看罢折子,差点儿没气出病来。枉费他费尽心思,可庄烃兄妹却这般不识抬举,还做出那些下滥的事情。隆兴帝本来就觉得招鲁宜荣为七驸马有些委屈他了,毕竟顺宁公主不是多么理想的媳妇人选,若她没有这重公主的身份,就凭她先前做出来的事情,怕不早就被绑起来沉塘了。

所以隆兴帝压下的已经拟好,打算在今日早朝之时颁布的赐婚诏书。他真不想误了鲁宜荣的一生。做为亲生女儿,庄嫣让她的父皇如此失望放弃,她这个女儿也实在是太失败了。

庄烃见没有赐婚旨意颁下来,心中踏实了一些,便开始期待着他的父皇对他的任命。在除夕的宫宴之上,隆兴帝的确说过要给他一些差事的。

可是庄烃一直等到退朝,都没有等到任何有关对他任命的诏书。这让庄烃失望极了,他看着起身离开金殿的隆兴帝,赶紧追了上去。

“父皇,父皇…”庄烃书飞奔上前急切的叫了起来。

隆兴帝停下脚步,转过身子拧着眉头不悦的看着庄烃,沉沉喝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庄烃赶紧跪下来请罪,口称:“父皇恕罪,儿臣一时心急才忘记了规矩。”

隆兴帝冷声问道:“是么,朕倒想知道是什么军国大事让你急成这样?”

庄烃被堵的一滞,张了张嘴硬是没出说话来,他倒是想问一问怎么不给自己派差使,可他到也敢问出口的,这不是明摆着要权么。打死庄烃庄烃也不敢说出口的,就算他满心都只有这一个念头。

隆兴帝见庄烃不说话,甩袖转身便走。庄烃一见忙叫了起来:“父皇,儿臣不忍见父皇日夜操劳,愿为父皇分忧。”

隆兴帝停了下来,转身快步走到庄烃的面前,沉声说道:“原来要为朕分忧?朕倒真有一事要人去办,只是你,未必做的了。”

庄烃一听这话立刻急切的说道:“请父皇降旨,儿臣必定肝脑涂地竭尽全力办到。”

隆兴帝沉沉嗯了一声,停了片刻方才带着怒意说道:“朕得到奏报,昨晚数名亲贵子弟于云来客栈聚众狎妓,影响极为恶劣,你既然要为朕分忧,那去彻查此事,务必要揪出首恶之人,朕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有如此大的胆子,竟敢公然违逆圣意,行那不端之举。查实之后,将所有狎妓之人一个不少的抓起来。”

庄烃惊的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哪里能想到刚刚才发生的事情他的父皇现在就已经知道了。若是…庄烃委实不敢再想下去。

“是,儿臣遵旨。”庄烃硬生生的挤出一句话,心中一片苦涩。不论他的父皇知不知道他就是那背后主使之人,这样一个差使交代下来,便绝了他与那些亲贵之家的交好之路。昨日在云来客栈的亲贵子弟们多数是其家族中的幼子,没有继承权,可是深得家中长辈的溺爱,若动了他们,便得罪了那些亲贵世家的老祖宗们。这些人的能量可不容小视,若他们联合起来,别说是个小小的庄烃,就连当今太子都要退让三分。

庄烃知道自己的希望又一次破灭了,他的父皇已经彻底放弃他,要不然也不会将这样的差事交代下来,怎么不见他把这差事交给睿郡王庄煜或是敏郡王庄炽,更不见将这事交代给太子。若论身份尊贵压的住场子,自然是太子更有优势,而他不过就是最没有体面的小小国公。做为成年皇子却只被封为国公,庄烃深深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大笑话。

隆兴帝在说完之后立刻转身走了,庄烃在地上跪了好一阵子,才缓缓站了起来,他看着隆兴帝离开的方向,眼中现出一抹狰狞之色。

回到御书房,还没有看过庄煜密折的太子轻声问道:“父皇,您不是打算在今日早朝颁布七皇妹的指婚诏书么,怎么…”

隆兴帝没有说话,只是将庄煜的密折从袖中 递给太子,余怒未消的沉声说道:“你自己看。”

太子双手接过密折,打开飞快的看了起来。看罢密折,太子倒抽一口冷气道:“竟有这等事,六皇弟莫不是疯了,连这种事情也能做的出来。可是父皇,柔然国递国书之事很是机密,六皇弟怎么会知道?”

隆兴帝沉声道:“当日柔然国递上国书,知道详尽内容的只有朕与你们兄弟三人,除此之外便是理蕃院尚书张庭知道。就连你们母后朕都没有告诉。”

太子立刻自言自语道:“父皇没说,儿臣也没有向别人提起此事,五弟十弟都是口风极严之人,他们想必也不会随处乱说,那么便只剩下张尚书了。难道是他?可是没听说他与六皇弟有交情啊?”

陆柄在一旁听到这话忙上前躬身说道:“回禀皇上,太子殿下,老奴想起一事。”

隆兴帝立刻说道:“快讲!”

陆柄忙说道:“老奴从前听人说过,理蕃院的张尚书与锦乡侯府的老夫人是远房表兄妹的关系。而且老奴还听说几十年前,张尚书曾经托人向还待字闺中的胡老夫人提过亲,却被胡老夫人的父母回绝了,会不会是张尚书念着旧情,偷偷给锦乡侯老夫人透了信儿。”

隆兴帝和太子都点头道:“很有可能。”

隆兴帝与太子的话音刚落,御书房外就传来小太监的禀报之声:“启禀皇上,敏郡王与理蕃院张尚书求见。”

隆兴帝看了看太子和陆柄,冷声道:“来的正好,朕倒要好好问一问。宣…”

陆柄立刻快步走到门前,隔着帘子向外高喊道:“皇上宣敏郡王,张大人晋见…”

小太监打起棉帘子,气鼓鼓的庄炽与脸色涨红的张尚书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两人都跪下请安。隆兴帝缓声道:“平身。”

庄炽与张尚书都站了起来,庄炽上前一步,着急着想说话,可隆兴帝却压了压手,沉声道:“老十暂且退到一旁,让张卿家先说。”

张尚书犹自不知自己倒霉的时刻就要到了,还梗着脖子看了庄炽一眼,眼中透着些微得意之色。那意思仿佛在说,郡王爷又怎么样,还不是得靠边站。毛头小子连毛都没长齐就敢跑到理蕃院叫板,还真把自己当盘儿菜了。

庄炽许是刚才在理蕃院真的和张尚书争吵的很凶,他白净的面庞也泛起了红意,只站到太子的身边,有些委屈的叫了一声:“太子哥哥。”

太子向庄炽笑笑,眼神温暖极了,他虽然一个字都没有说,却已经极好的安慰了庄炽,庄炽站在太子的身边,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张尚书躬身说道:“皇上,老臣听敏郡王爷说您要拒绝柔然国的求亲,不知道此事是真的么?”

隆兴帝沉沉点头道:“没错,朕确有此意。”

“啊呀,皇上,万万使不得啊,若因为拒婚挑起两国战事,那可怎么是好!”张尚书立刻大叫了起来。他的叫声让隆兴帝的脸色更加阴沉了,而张尚书躬身低头,却一点儿也没有看到。

“朕若拒绝柔然求亲,便会挑起两国战事,张卿家,你是这个意思么?”隆兴帝的声音忽然变的相当平淡,用仿佛在聊家常的语气问了起来。

若那张尚书是个机灵的,他就该意识到隆兴帝已经很生气了。他若是识趣,最好立记打住,要不然他可没什么好果子吃。可惜张尚书年纪大了,反应比较迟钝,他只顾着自说自话,完全没有留意隆兴帝的情绪。

而熟悉隆兴帝情绪的陆柄心里却很清楚,今儿张尚书的官职丢定了,能不能保住老命还要看隆兴帝的心情。若是隆兴帝心情不好,张尚书被咔嚓了都不足不怪。

“是是,老臣正有此意。”张尚书非常不知死活的答了一句。把隆兴帝气的一把抓住御书案的茶杯,险些儿就向张尚书掷过去。还是太子机灵,立刻快步走到隆兴帝的身边,扶住隆兴帝抓茶盏的手飞快的说道:“父皇,茶凉了,儿臣给您换一杯。”

隆兴帝这才松了手,只重重一巴掌拍在御书案上,大喝道:“大胆张庭,你可知罪?”

第二百四十三章试探

隆兴帝心绪不佳,陆柄也不敢问什么,只默默的跟在隆兴帝的身后,隆兴帝信步走了一阵子,陆柄才发现那是一条通向西四宫房的路。

隆兴帝来到西四宫房,早有宫婢跑去禀报,庄嫣急急赶到宫门口跪迎。说起来自庄嫣搬到西四宫房之后,隆兴帝是头一次踏足这里。庄嫣在西四宫房中的日子倒有一大半是禁足之中度过的。

“儿臣恭迎父皇。”庄嫣在隆兴帝面前双膝跪下,说话的声音因为激动而略略有些发抖。隆兴帝的到来似乎是给了她一线希望。

“嗯,平身。”隆兴帝沉沉的说了一声,便越过庄嫣往里走了。庄嫣赶紧站起来小跑着来到隆兴帝的身边,对他笑着说道:“父皇,儿臣为您引路。”

隆兴帝不置可否,由着庄嫣跑到前头带路,不多时便来到了西四宫房的主殿,因西四宫房只住了庄嫣这一位公主,自然便住了进了主殿,而不是将主殿空着去住东西配殿。

隆兴帝进殿随意看了一眼,见殿内迎门摆着一座雕花黄花梨木落地大屏风,屏芯是一大幅绣着花鸟草虫的绣品,这幅绣品配色很是鲜亮,花鸟草虫无一不唯妙唯肖,是宫针绣局所制的精品。

绕过屏风,隆兴帝首先看到的就是殿中摆着一座三尺多高错金银博山炉,袅袅青烟在炉顶盘旋而起,散发着清幽的香气。再环顾四周,殿内一水的黄花梨木家具,颜色很是鲜亮,正配姑娘家使用。

再看看桌案之上与博古架上的各色玩器,都是很不错的精品,可见皇后并没有因为庄嫣总是被禁足而薄待了她。她的一应使用之物都是上等的。

就在隆兴帝观看陈设布置之时,庄嫣赶紧亲手沏了香茶端到隆兴帝的身边,笑着说道:“父皇请坐,请用茶。”

隆兴帝随意坐了下来,陆柄忙上前去接庄嫣手中的成窑五彩小盖盅,庄嫣眼神一暗,只能将茶盅交给陆柄,陆柄将茶盅放到桌上,先倒一点试了毒,然后才将茶盅放到隆兴帝的面前。

庄嫣顿时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这可是当着许多宫女太监的面,让她着实难堪极了,做女儿的给父亲沏杯茶都要被试毒,难道她还会毒害自己的父亲么?就算是宫中有这条规矩,可是她的父皇在懿坤宫里怎么就不见陆柄试毒?

隆兴帝缓缓拿起茶盅,送到鼻端闻了闻味道,便将茶盅放回桌上,连一口都没有尝。庄嫣越发觉得脸上挂不住了。难道她沏的茶就这么难喝么。就算是真的很难喝,她的父皇好歹也该尝一口给她些脸面吧。

现在西四宫房中的宫女嬷嬷太监全都是皇后新调来的,庄嫣正担心这些人不会忠于自己,隆兴帝又来了这么一出,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下人们顺宁公主已经彻底失宠了么。只看皇上连公主敬的茶都不喝便什么都不说自明了。

“陆柄,带他们退下。”隆兴帝扫了殿中服侍的宫女们一眼,如是沉声吩咐。陆柄立刻率所有的宫女太监嬷嬷等人退到殿外,殿中便只留下隆兴帝与庄嫣父女二人。或许这是庄嫣长到这么大,头一次与她的父皇单独相处。

庄嫣有些不安的缩了缩身子,偷偷看了隆兴帝一眼。她看到隆兴帝脸上有着不辩喜怒的神情,猜不出他到底会对自己说些什么。

隆兴帝看了庄嫣一眼,沉声道:“顺宁…”

庄嫣忙跪下道:“儿臣在,请父皇吩咐。”

“嗯,起来说话吧。”隆兴帝的语气难得和缓了些。这让庄嫣心中又有了希望,她觉得今天或许会是她人生中的一个重大转机,忙站了起来在隆兴帝面前垂手侍立听吩咐。

“顺宁,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该嫁人了。朕原本有意将你配与平远侯世子为妻,不过朕最近接到柔然国主,柔然国主为其长子求娶于你,朕想知道你有何想法?”隆兴帝并不兜圈子,直接了当的说了起来。

庄嫣听了这番话立刻低下头做娇羞状,红着脸小声说道:“儿臣全凭父皇做主。”

隆兴帝说完之后就很注意观察庄嫣的神态,他看到庄嫣脸上只有娇羞并没有惊讶之色,心中便明白了。想必柔然国求亲之事早就有人告诉庄嫣了。那事先告诉庄嫣之人必不会是别人,只能是庄嫣的亲哥哥肃国公庄烃。

“顺宁,你可想好了,若由朕做主,不论朕将你许给谁,你都要恪守妇道,不可自恃公主身份欺压驸马一家。倘若日后你有行差踏错之举,朕绝不轻饶!”隆兴帝话里透着冷意,让庄嫣不由打了个寒颤。

此时庄嫣心中也极为纠结,她知道若什么都不说,那么她的驸马只会是那平远侯世子鲁宜荣,一个没落的世家子弟,可若是说了,会不会有可能远嫁柔然做大王子妃,日后说不定还能成为柔然国后。

隆兴帝见庄嫣没有说话,便站起来说道:“既然全凭朕做主,那朕就没什么可问的了,朕走了。”

庄嫣一见急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跪的很急很重,虽然地上铺了厚厚的团花羊毛毯,可这扑通一声却也够清脆的。

“父皇留步,儿臣…儿臣有话要说。”庄嫣急切的叫了起来。

隆兴帝停下来转过身子看着跪在地上的庄嫣,沉沉道:“说吧。”

只听庄嫣说道:“回禀父皇,儿臣愿为父皇分忧,远嫁柔然,以保两国安宁。”

隆兴帝冷笑一声说道:“朕却不知顺宁你原来有此等大志向,倒是朕小看了你了。”

庄嫣忙磕头道:“儿臣不敢,儿臣身受父皇恩典,自当为父皇分忧。”

隆兴帝心中怒极,柔然何时成了他的担忧,他怎么都不知道,偏偏庄嫣一口一个为父皇分忧,说的好象她一心舍身为国,不知道有多么的伟大。

“朕却不知朕有何忧要顺宁你为朕分担?”隆兴帝冷冷撂下一句,转身怒气冲冲的向外走去。庄嫣脸色大变,急忙爬起来追了出去,边追边叫道:“父皇,您听儿臣说…”

可是隆兴帝却不会再理会庄嫣,脚下如生风一般飞步走了出去。陆柄见隆兴帝面带怒意走出主殿,赶紧迎了上去,隆兴帝沉声低喝一句:“我们走…”主仆二人便迅速走出西四宫房。

陆柄听到身后传来顺宁公主一声声的喊叫,不由轻轻摇了摇头。他是最了解隆兴帝的人,今日隆兴帝到西四宫房,其实是想给顺宁公主一个机会,若是她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或许这两年会辛苦一些,可是以后绝对会过上很好的日子。可如今看来顺宁公主到底是选错了。

隆兴帝出了西四宫房便直接去了懿坤宫,皇后见隆兴帝神色对不劲儿,忙命两厢服侍的宫人们全都退下,然后亲自给隆兴帝沏了一杯正山茶,吹的不烫口了才将之送到隆兴帝的手上。隆兴帝就坐在一旁看皇后沏茶,愤怒的心情渐渐平息下来。等皇后送上碧玉茶盏,他接过来喝了一大口,方长长出了一口气,对皇后说道:“皇后,朕不招平远侯世子为七驸马了。”

皇后惊愕的问道:“怎么了,可是那平远侯世子有不妥之处?”

隆兴帝摇摇头道:“不,平远侯世子并无任何不妥之处,不妥的是顺宁。”

皇后蹙了蹙眉没有说话。她当然知道顺宁公主不妥。身为皇家公主,就该有皇家公主的体统规矩,可顺宁公主有什么,连那种跳到水里设计无忌之事她都做的出来,真是连平民家的丫头都不如,完全没有一点儿廉耻之心。只不过碍着她是隆兴帝的亲生女儿,皇后不好说什么罢了。

“皇后,过年之前朕收到柔然国主送来的国书,为其长子求娶顺宁为王子妃。这事朕并没有告诉你,只有耀儿与老十知道,还有就是理蕃院的张庭,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人知道。可是张庭那厮却将这消息告诉庄烃,庄烃不独将消息传递给顺宁,还设计陷害平远侯世子,想迫使朕答应柔然国的求亲。”隆兴帝一口气说了起来。他这段话信息量可是不小,皇后听罢想了一会儿才疑惑的问了起来。

“皇上,若是妾身没有记错,那柔然国与我们大燕隔海相对,两国素无往来,如何他们突然要向我们大燕求亲,还点明求娶顺宁呢?还有,老六对平远侯世子做了什么?那孩子可是个老实本分的好孩子,可别被欺负了。”

隆兴帝皱眉道:“朕也不知他们为何突然求亲,正命人去查。至于平远侯世子,多亏煜儿和老十察觉老六的阴谋,无忌及时出手救下平远侯世子,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皇后轻轻吁了一口气,连声道:“这就好这就好,平远侯父子是您招进京的,若是他们在京城出了什么岔子,岂不坏了您的一世英明。”

隆兴帝恨恨道:“正是如此,皇后,顺宁驸马人选你不必费心了,朕自会安排。你还是帮着无忌还有虎头相看媳妇吧,孩子们都长大了,且有的操心,至于顺宁,哼,她不配!”

第二百四十四章赐婚

皇后听隆兴帝说不让自己挑选七驸马,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她总算不必再左右为难了,于是赶紧恭恭敬敬给隆兴帝行礼接旨。然后命人将她先前整理出来的册子取来交给隆兴帝,以备隆兴帝参考之用。

谁料隆兴帝连看都不看那本小册子,直接问道:“这册子上可否有宁国公世子的资料?”

皇后想了想,摇摇头道:“回皇上,并没有宁国公府的世子。据妾身所知,宁国公世子许彬今年十四岁,竟连宁国公府的大门都没有出过一次,被其祖母母亲娇养的比千金小姐还千金小姐,全无一丝一毫的担当。所以妾身便没将他列入册中。”

隆兴帝点点头道:“嗯,朕也有所耳闻,这许彬可曾定亲?”

皇后忙说道:“不曾定亲,前几日灵儿进宫请安,还说起此事。安国公夫人替许世子相中了同绍侯的三小姐,特意回娘家说合,不想宁国公老夫人和宁国公夫人被气的不行,直说安国公夫人不盼着娘家好,千挑万选却给侄子选了那么个小门小户的小姐,安国公夫人被气的不轻,连饭都没用就离了宁国公府。”

“哦,还有这等事?”隆兴帝淡笑着问了一声。

皇后笑道:“灵儿说的还能有假。灵儿还说了,那宁国公老夫人特特去了她的府上,说是相中了灵素那孩子,请她从中说和呢。被灵儿推辞了。原来淳亲王世子妃也为她娘家的侄子相中了灵素,已经先一步托了灵儿做媒。灵儿已经应了淳亲王世子妃,答应等无忧出了月子就去问一问。这都是前阵子吃年酒的时候发生的事情,所以妾身认为许世子还没有定亲。”

隆兴帝点点头道:“嗯,这便好。”

皇后心中暗道:“该不会选那宁国公世子许彬做七驸马吧,那许彬虽说从身份上讲做七驸马也算合适,可是他文不成武不就,整日只在内闱厮混,听说都十四岁了,每晚睡觉都要有两个丫鬟在床上陪着哄着,外间里还得有两个上夜的丫鬟,说他生活不能自理都毫不夸张。让这样的人当七驸马,顺宁公主得把她的父皇给得罪到什么程度啊!”

在帝后商量完的第三日,隆兴帝突然告诉皇后,让他宣宁国公老夫人夫人带上世子许彬进宫请安。皇后知道这是赐婚的前兆,不免问了一句:“皇上,您真的决定选宁国公世子为婿?”

隆兴帝点点头道:“宁国公世子虽然是个废物,可废物也有废物的好处,待见过之后朕便会下旨赐婚。”

皇后沉默片刻,轻轻点了点头,隆兴帝这个亲爹都已经决定了,她这个名义上的嫡母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宁国公老夫人接到圣旨,立刻喜的难以自抑,她猜到皇后这是要相看孙儿许彬,现在能让皇后亲自相看的除了皇子妃便是驸马。宫中只有顺宁公主一个待嫁公主,想必这是要相看七驸马了。做驸马虽然会在仕途上难以发展,可是皇帝的女婿到底也是尊贵的,内里的实际好处可多的很。只看那大驸马严谨安便知道了。如今亲贵人家谁不知道严谨安虽无实际官职,可是却极受隆兴帝的器重。而且将来有了孩子,宁国公府的继承人是皇帝的外孙,别说不会降等袭爵,说不定还会有更大的造化。

宁国公老夫人赶紧命人去传大儿媳妇,现任宁国公夫人,然后又亲自去了住在她院子里的许彬房中,命丫鬟们赶紧为许彬收拾起来。祖孙三人即刻入宫。

皇后见到许彬之时,真的很吃了一惊。差点儿以为宁国公老夫人把哪个孙女儿打扮成男子带进宫了。可一想宁国公老夫人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抗旨不遵,那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

原来宁国公世子许彬生的真是太漂亮了。他生了一张极白净的瓜子脸儿,透着粉嘟嘟的红润,如同刚刚剥壳的鲜嫩荔枝一般。眼睛又大又黑又亮,两排睫毛浓密纤长,眨眼之时仿佛如蝶翼一般忽闪着,鼻梁挺直 如琼管一般,粉红色的 透着一股子 之感,这相貌便是生在女儿家的脸上,都能让人赞上一声倾国倾城了,何况是生在一个男子的脸上呢。

宁国公老夫人带着儿媳妇孙子上前见礼,许彬的声音并不大,听上去还挺清脆的,越发象女孩子了。再看看许彬的身形,就算是他穿着里外发烧的大毛衣裳,却也如姑娘一般纤柔,一条金镶玉腰带将他那不盈一握的腰身非常直观的勾勒出来。

皇后心中暗道:“这宁国公老夫人该不是把孙子当孙女儿养吧。这许彬是日后要袭爵的人,怎么能一直被圈养在府中,看他一说话就害羞脸红的样子,这宁国公府真的没有希望了。”

不过皇后想归想,却不会表现出来,只叫了起,命人赐座。宁国公老夫人与夫人有座,而世子许彬便得站着了。皇后亲眼看到许彬一步不离的跟着宁国公老夫人,当宁国公老夫人坐下之后,他竟然也想挤在宁国公老夫人跟前坐下。宁国公老夫人轻轻拦了一下,向许彬摇了摇头,许彬便委屈的红了眼圈儿,微微 小嘴儿,垂下那极为浓密的睫毛,用双手紧紧抓住宁国公老夫人的椅子把手,低下头生闷气了。

不要说是皇后,便是在殿中服侍的宫女太监嬷嬷们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低头偷笑。她们也算见过世面的,可从来没有见过那一府的世子娇成这个样子。就算是素日里在家里千娇万宠的千金小姐们,哪一个进了懿坤宫不是大气儿都不敢出的,这位许世子倒好,竟然还生上闷气了,真不知道宁国公老夫人和夫人到底是怎么养出这么一个奇葩。

皇后与宁国公老夫人说了些闲话,便该进入正题了,许彬再留下来就不合适了,皇后便命小太监引许彬到外头候着。谁知许彬竟然朝着宁国公老夫人娇滴滴的叫了一声:“祖母,彬儿不要出去。”

宁国公老夫人吓的脸都绿了,可就是这样她都不舍得责备孙子一句,只好言好语的哄道:“彬儿听话,到外头等着祖母,乖!”宁国公夫人忙也站起来说道:“彬儿听话,娘送你到外头等着,一会儿咱们就回家了。”

宁国公夫人说完,便走到阶下向皇后跪下求道:“回禀皇后娘娘,臣妾之子很是怕生,请娘娘允许臣妾送到到殿外。”

皇后活了几十年,还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宠儿子的,若非碍着要维持国母风范,只怕皇后早就吃惊的瞪圆眼珠子了。她忍下心中的吃惊挥了挥手道:“去吧。”

宁国公夫人谢了恩赶紧站起来,携了许彬的手将他送到殿外,又耐心 了好一会儿才匆匆进殿。

宁国公夫人进殿之后,皇后同宁国公老夫人已经说的差不多了,自然她不会再向宁国公夫人重新讲一遍。宁国公老夫人听说真是要选许彬为七驸马,欢喜眼泪都快涌出来了,立刻拽着儿媳妇给皇后连连磕头。许彬能做七驸马,可真真去了她最大的一块心病。

皇后的目的是见见许彬这个只闻名未见人的宁国公世子,如今目的已经达到,她自然不会留那祖孙三人用饭,只是放了赏便命她们出宫。

宁国公老夫人告退之后,皇后立刻起身离座来到后殿去见隆兴帝。

“皇上,真的让许彬做驸马?”皇后轻声问了起来。

隆兴帝果断点头道:“朕意已决。等明年顺宁及笄之后便立刻大婚。”

皇后应了下来,顺宁公主的月份大,明年三月她便及笄了,可现在公主府还没着落,只有一年的时间,内府要准备嫁妆,还要建公主府,只怕会忙不过来。

“皇上,如今内府正忙着为老十修建王府,只怕抽不出人手建公主府,还有备嫁妆也是一桩大事。”

隆兴帝摆摆手道:“不必单独建公主府,朕记得现在的宁国公府就是由原宁国公府与华锦郡主府合并而成的,只将其实的一处分出来设为公主府就行了。”

皇后吃惊的说道:“这样也行?”

隆兴帝皱眉道:“如何不行?”

皇后不说话了,隆兴帝说行就行呗,她又何必多事。庄嫣当初算计无忌之举已经让她在皇后心中彻底没了分量。

次日,一道极为突兀的赐婚诏书震惊朝野,隆兴帝正式降旨将顺宁公主许与宁国公世子许彬为妻,并且不单设公主府,将原宁国公府改为顺宁公主府。婚期定于次年的四月十八。

这道旨意颁布之后,真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宁国公臊的脸都没地儿搁了。原来自从老宁国公过世之后,宁国公老夫人便将原宁国公府改为别院,带着儿子媳妇孙子孙女全都住进了与宁国公府紧紧相联的华锦郡主府。这事知道的人不少,只不过因为宁国公如今也没有领什么实缺,所以御史懒的弹劾宁国公,他们家这才安安生生的过了这些年。若是有人弹劾,宁国公府早就犯事了。

如今隆兴帝指明要将宁国公府改为顺宁公主府,可不就是狠狠的劈面打了宁国公一记耳光,还得让他打落牙齿和血吞。

消息灵通的亲贵们或多或少都听到些风声,因此他们在听完圣旨之后,都只是拱拱手向宁国公道喜,满口没有半句反对质疑。

而那些朝臣则震惊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立刻有那不怕死的愣头青上前跪下道:“启禀吾皇,臣以为以宁国公府为公主府不合适。”

宁国公吓的脸都青了,赶紧跪下一叠声的叫道:“合适合适,再合适不过了,老臣谢皇上体恤老臣,不叫臣一家骨肉分离之良苦用心。”

那愣头青还梗着脖子想说话,庄煜站出来沉声说道:“江大人,皇家如何嫁公主与你何干?”

那江大人被庄煜问的一愣,继而嚅嚅道:“可是…那不合…”说到后来,江大人在庄煜那极有压迫性的目光中消了声。本来就是,皇家怎么嫁公主与他一个外臣有什么关系。何况原本的宁国公府原本就是皇家赐的宅子,却不明不白的变成了宁国公府别院,皇家自然有权收回这座宅子另做他用。有些事情隆兴帝明面上没有过问追究,可不代表他心里没有数。

旨意分别颁到宁国公府与西四宫房,宁国公府里倒是一片欢喜,特别是宁国公老夫人与夫人,她们一想到孙儿(儿子)做了驸马还不用离开家,便欢喜的什么都不顾了。对她们来说,隔壁的原宁国公府原本就是给许彬准备的,叫什么名字并没什么差别。虽然宁国公闷闷不乐,可他是个孝子,见老母亲高兴,便也跟着高兴了。

可是在西四宫房之中,庄嫣在跪接圣旨之后,整个人如同被霜打了一般。其实若是没有之前的柔然国求亲之后,能选宁国公世子为驸马,庄嫣便得偷笑了。毕竟她才做出那么离谱的错事,若是她的父皇心够狠,都能直接将她送到庵中静修了。还能给她这样一门亲事,庄嫣感恩戴德都来不及。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庄嫣知道自己明明可以做王子妃甚至将来能当上柔然国后,她自然不甘心只做一个小小的国公夫人,而且在开国八公之中,宁国公府是属于走下坡路的那一类,远远比不上大公主庄灵的婆家卫国公府。那卫国公府才是真正有实权得圣心的国公府。

既得不到实际好处,要嫁的人又不是庄嫣的心仪之人,庄嫣自然不甘心。她如今在宫中已经是举步维艰,过的相当不容易。想到以后的更加不如意,庄嫣将心一横,决定再铤而走险一次。她要放手一搏,失败了,了不起就是一死,若是成功了,做王妃总好过做国公夫人。

只是在发生了去年八月十五之事以后,庄嫣身边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可用的下人了。她每日里都要被许多双眼睛盯着,想做什么都做不成。而且自从那日隆兴帝来过之后,庄嫣发现自己再也见不到任何一个与肃国公府能有一丝半缕联系之人,外头的消息送不进来,她的消息也送不出去。

就在庄嫣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之时,庄嫣发现来给浣衣局来给她送干净被褥帐幔的一个宫女有些儿异样,那个小宫女趁着没人注意之时,刻意将自己的袖子拽高好些,露出手腕上戴着的一只红珊瑚手串。

那条手串庄嫣看着很是眼熟,手串上结的如意结手工很粗糙,一看就是初学打结的小姑娘打出来的。庄嫣记得自己小的时候打过一条珊瑚手串,特特用赤金扁珠做隔珠,是她穿来送给她的娘亲做生辰贺礼的。那时候她大约才四五岁。

庄嫣留了心,不着痕迹的仔细打量了那条红珊瑚手串,越看,庄嫣便越能确定这就是当年她亲手穿的那一条。庄嫣心中暗惊,暗自忖道:“这东西怎么会在浣衣局宫女的手上?”

那个亮手串的宫女见已经引起了庄嫣的注意,便垂手让衣袖滑了下去,装的象没事人一样,让人完全想不到她刚才已经给了庄嫣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