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请假,我和你一起上班儿,咱们早点儿出发坐公共汽车。”

“你都这样了,就是上班也不能干活儿啊。”

“那我也去,中午你去打饭等着我过来,要不我不放心。”靳文礼对刚才叶水清要和自己分手这件事,仍是心有余悸,恨不能24小时都跟在她身边,哪还能忍着好几天见不着叶水清的面儿呢。

“你这人,真是有病,我到回家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靳文礼到底还是跟着叶水清到了叶家大门外,看着她进去才离开。

“水清,你这是怎么啦?爸、妈,你们快出来!”姚红正在洗衣服就看见叶水清灰头土脸地进了院门,雪白的衬衫上还沾了斑斑血迹,还当叶水清受了伤,立即慌得喊人。

她这一喊就把屋里的人都招了出来,钟春兰只看了一眼就差点昏过去:“水清,是不是靳文礼把你给伤了?”

叶胜强也急了:“我和胜志去找他算账!”这个靳文礼肯定是因为不满水清和他提出分手才起了坏心,自己这回可饶不了他!

叶水清累得瘫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我没事儿,是靳文礼一听我说要和他分手就割了腕,这血中我送他去医院时才蹭上的。”

“啊!”叶家人再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不禁同时惊呼出声。

“那、那他没事儿吧?”钟春兰也结巴了。

“没大事儿,缝了两针,大夫说割得挺深的,差点儿就碰到大动脉。”

“哎,这个靳文礼也太痴情了吧,水清和他分手就闹自杀,还真下得去手,这不是被硬赖上咱们家了吗!”叶胜志摇头直叹。

叶胜强不干了:“他自己先背着水清找女人的,凭什么还这么死赖着,我去找他!”

“大哥,我和他的事儿你们就别管了,我已经答应他先不分手了,你再去找他,那不是逼着他到咱们家门口儿寻死吗?”

“唉,造孽啊,这可怎么办!”钟春兰被靳文礼的举动吓着了,她就是再讨厌这个混混,也见不得闹出人命啊,再三确认女儿真没事儿之后,才和老伴儿垂头丧气地回屋去了,他们是真没办法了,只能听天由命随他们去吧。

叶水清也回了自己屋里,换了衣服又擦了身子,躺在炕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水清、水清。”

叶水清恍惚间觉得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一个激灵就睁开了眼,屋子里黑漆漆的也不知道几点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声音是窗户外面发出来的,缓了缓才爬起来开窗。

“你干什么,我都睡着了,又被你吓醒了。”

靳文礼盯着叶水清笑:“还没到九点呢,你就睡了啊,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不然心总放不下心。水清,你没和我分手,咱两还是男女朋友,对不对?”

叶水清也看着靳文礼半天没吱声儿,靳文礼也不着急,只是像看不够似的瞧着叶水清。

“没分,行了吧?”

“水清,我回家刷了十来遍牙,还用醋漱了口,你看牙床都肿了,还出了血。”

叶水清既难过又好笑:“人家也没毒,你至于吗?再说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我是怕你膈应,不乐意亲我了。”

“我本来也没打算亲你,你觉着短时间内我还可能亲你吗?”叶水清不想再理靳文礼要关窗户。

靳文礼连忙拦住叶水清:“别呀,要不你躺下先睡,我就在这儿看你一会儿,等看够了我就走。”

“你不嫌累,我还瘆得慌呢,你赶紧走,没分手不表代我不生气,你歇歇吧。”

“那你睡吧,我在窗户底下守着也是一样,反正我不走。”

叶水清有些生气了:“靳文礼,你也讲点道理,你刚和别的女人亲热完,就想我还能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样的对你,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我跟你说,你再怎么耍赖也没用,我心里这坎儿没过去呢,要不我也找人亲一回,到时看你怎么想!”

“那你就是逼我再给自己来一刀!水清,我没想让你对我怎么着,我就是回家后躺炕上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全都是噩梦,看不见你心里就发慌,你就是骂我两句、打我两下儿我都高兴,你千万别不理我。”

叶水清看着扒在自己窗前的靳文礼,那神态就像只没人要的小狗似的,心下一软:“那我也总不能一宿都这么陪你说话啊。”

“那、那你睡吧。”靳文礼没了精神,其实他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消除自己心里的恐惧。

叶水清叹了口气到底没忍心:“那我就陪你半个小时吧,然后你就赶紧回家休息去。”

靳文礼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叶水清只好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小声聊着,只是这一聊时间就过了,后来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几点睡着的,只醒来的时候发现窗户是关上的。

第二天早早起来,吃过饭出了院门,叶水清就见靳文礼已经堵在自家门口儿了,白了他一眼直接往胡同外面走,靳文礼揉了下酸涩的眼睛,紧跟了过去。

从家里到单位不少人都忍不住偷偷地打量着靳文礼手腕上厚厚的一圈儿特别扎眼的绷带,靳文礼则是瞄着众人,神气活现地挥了挥胳膊:“看什么看?没见过为女朋友割腕的,是不是!”

可不是没见过么,众人立即低下头不敢再看,心里都忍不住同情起和靳文礼走在一起的叶水清了:原来不是叶水清不想和这个靳混混分手,而是这人闹自杀威胁来着,叶水清还真是可怜,被这个流氓给盯上了!

“靳文礼,你有什么可神气的,你割个腕还显摆上了?”叶水清终于受不了靳文礼举着个胳膊臭显摆,停下脚步质问他。

“我这不是实话实说吗,我当然光荣了,有几个老爷们儿能为媳妇儿做到这个份儿上的?我看以后谁还敢打你的主意。”

“本来也没人打我的主意,你听话,先去你们单位呆着,中午我去食堂打好饭菜等你过来,好不好?”叶水清知道和靳文礼没办法讲理,只能哄着来。

靳文礼抿着嘴直乐:“哎,行,我看你进厂就走。”

结果不到中午,全车间就都知道了靳文礼以死威逼叶水清和他在一起的事儿,也听说了靳文礼已经扬言,说是谁要再搅和他跟叶水清,他就到谁家门前上吊,这下可是谁都没法解决了,车间主任黄刚又将叶水清叫去办公室,只是这回变成了他代表厂领导安慰起叶水清来,另外又做了叶水清的思想工作,让她为了全厂的安定团结,必要时只能牺牲个人利益安抚住有自杀倾向的靳文礼,以免那个混混真的血溅印刷厂门前,造成不良影响,弄得叶水清哭笑不得的。

“水清,我手不方便,你喂我一口呗?”

“你伤的不是左手吗,右手也不能动了?”叶水清将饭菜摆到靳文礼跟前没理他。

休息室里的其他人,都看着靳文礼透着红的绷带发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靳文礼还真下得去手啊,够狠!

主任黄刚也跑来看了一会儿,最后怜悯地瞄了叶水清一眼,走了。

“我这不是难受吗,手疼使不上力气,浑身上下哪儿都不舒服,你发发善心,喂我吃口饭,要不我没胃口。”

“你别胡闹了,这么多人在这儿,你不害臊我还要脸呢。”

靳文礼立即拿眼瞪着旁边的人,小邹儿看大伙儿都害怕就往前走了几步笑着说:“那什么,水清,你看靳文礼同志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明显就是个病号儿,你就照顾照顾他吧。” 小邹这会儿看靳文礼就像看英雄似的崇拜。

其他人也都跟着点头,生怕靳文礼一个不高兴拿他们出气。

叶水清无奈,只好盛了口饭送到他嘴边儿,靳文礼这才高高兴兴地大口吃了起来。

崔必成站在休息室门口,冷冷地看着眉开眼笑吃得正欢的靳文礼,垂头沉思半晌又无声无息地转身离开了。

☆、第22章

靳文礼自打割了腕又将众人吓唬住后,就像是得了尚方宝剑一样,除去睡觉时间,其余的时候叶水清无时无刻都能看见他在自己眼前晃悠,而靳文礼也从每天在胡同口儿等叶水清,变成了到叶家院门前等,再没了一点顾忌,弄得叶家人每每想轰他走,但只一看到他那还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手就又不敢说什么了,真真正正地是敢怒不敢言。

叶水清也来气:“你别总堵我们家大门口儿,行不行?”

“我就是急着想见你,还有我这手腕儿一疼我这心也立马跟着疼,也就站在这个门口儿感觉能好些,我自己都奇了怪了。水清,你别说我了,行不?”靳文礼嬉笑着,又举起手在叶水清面前晃了晃。

“你就胡扯吧。”叶水清轻哼一声儿,出了胡同儿直奔公共汽车站。

早上坐公共汽车的人不是一般的多,等车时人多上车时人挤,进了车箱就更挤了,人在里面全都挤得跟纸片儿似的,这才是最让叶水清发怵的,特别是夏天穿得还少,专门有那种不要脸的男人借着这个机会蹭来蹭去地占便宜。

车来的时候,靳文礼先是单手将叶水清推了上去,然后自己跟在后面一使劲儿也挤了进去。

“水清,你先往里去,我买票。

叶水清听了答应一声就拼命往里挤,想着自己和靳文礼道儿远,往里面去能松快些。

好容易挪到了车尾,找了个空隙站住了,只是还没等喘口气儿的功夫就有人又站了进来,叶水清只好又往前站了站。

没想到后面的人也跟着往前靠,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难闻的汗臭味儿,叶水清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又是一股冲鼻的大蒜味儿迎面扑来,叶水清立即屏住了呼吸,皱眉狠狠瞄了一眼身后这个身材矮小的中年男人。

这大清早的就吃蒜还坐公交车,也太没公德了!

谁知那男的被瞪之后并不知趣儿,反而是变本加厉地借着车启动的惯性整个人都压在了叶水清的背上,叶水清顿时气得满脸通红,用胳膊肘儿使劲往后顶过去,却没撼动那人分毫,正要发作时就感觉背上一下子就变得轻松了。

“哎,你拽我干什么?”叶水清听见那人喊了起来,便回头看去。

“拽你?我还他妈的揍你呢!”靳文礼揪着那男人的衣领子,一拳就打在了他的鼻梁上,那男的叫都没叫出来,捂着脸气儿弯下了腰。

本来周围还非常拥挤的空间,此时唰地一下就让出来一块儿地方。

“你凭什么打人!”那男人终于缓了来过,站稳之后捂着脸冲靳文礼喊。

“凭什么,你刚才往谁身上贴呢?我问你话呢,你他妈的刚才往谁身上贴呢,找便宜找到我媳妇儿身上来了!我就打你了,你能怎么着,你个王八蛋出门儿不系裤子安的是什么心,嗯?”靳文礼边说边推搡着那人,无意中扫到了他裤门儿都没拉上,心中怒火更胜,扶住车上的把手儿一抬脚就直接踹了上去,那男的又一次疼得喊都没喊出来,直接倒在了地上。

围观的人本来还觉得是靳文礼莫名其妙地出手伤人,结果听完靳文礼的话也都朝着那男人的裤子看了过去,果真裤子是开着的,而且那地方儿仍是还有些略微凸、起,有的女同志立即捂上了眼睛骂着流氓,顿时又都觉得靳文礼这一脚真是大快人心!

“算了,别为这种人脏了自己的手,反正也教训过了。”叶水清不想让靳文礼将人打出事儿来,就拉着他的手不让他再动手。

靳文礼又踢了那人几下才算是消了些气,扶着叶水清另找了个地方站着,然后又将她护在自己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拦成一个小小的空间,不让叶水清挨一点儿挤。

“你手还没好呢,怎么就打人,伤口裂开了怎么办?”叶水清背靠在靳文礼胸前埋怨着。

靳文礼随即一哼:“真想踢死他,我没事儿!”

这时车进了站,那人佝偻着身子迅速下了车,站在靳文礼身边的人都不自觉地往旁边退了退,在他们看来这靳文礼虽然是身材高大,又长得浓眉大眼的,但就是让人感觉不出来丝毫的正气,反而是周身上下充斥着一股戾气,再加上手腕子上的绷带一看就非善类,让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你能不能别总想着动拳头,万一真把人打出毛病了,你自己不是也好不了。靳文礼,你干什么呢,离我远点儿,还有脸说别人是流氓!”

叶水清偏过头白了靳文礼一眼,还说别人呢,这混蛋自己还不是一样站在自己后面贴得死紧!

靳文礼低声沉笑:“我和他能一样么?你可是我媳妇儿,只能和我贴着。”

叶水清只觉耳边阵阵传来靳文礼灼热的气息,再加上车里又闷热得很,脸立即变得通红,不过嘴里虽然嗔怪着,但在这样的环境中能依靠在靳文礼结实的胸膛上却又让她感到分外安心,心里也甜丝丝的。

而靳文礼看着叶水清发红的耳根,忍不住低头在上面轻轻亲了下,再看叶水清瑟缩着躲避了一下,就更乐了。

之后两人又换了车,再下车时靳文礼又非要搂着叶水清一起走。

“靳文礼,你看谁在大街上搂搂抱抱的了,你能不能懂点事儿?”叶水清想要是自己真顺了他的意,这一路上别人还不得像看怪物似的看自己?

“那我拉着你的手,总行了吧?”靳文礼退了一步。

“不行,我习惯靠左边走路,你左手有伤不能碰。”

“骑车走路都要靠右边,你怎么就习惯左边儿呢,你就是不爱碰我,对不对?我已经忍着这么长时间不亲你了,你还不对我好点儿!”

叶水清又气又羞,这往单位去的路上,认识的人多着呢,这家伙就不管不顾地在这儿嚷嚷,这脸都要丢尽了。

“你别喊了行不行,我挽着你走,还不行吗?”叶水清再气也拿这个无赖没办法,只能挽上靳文礼的胳膊,就这样也引来了不少异样的注视,她只能当作没看见。

其实别说是现在,就是自己前世和崔必成上街的时候,两人最多也就是在人少的地方拉个手什么的,崔必成是个很内向的人,从来不愿当着别人的面儿和自己有过于亲密的动作,久而久之她也就没有其他想法了。

靳文礼总算是心满意足了,接着就故意放慢脚步磨蹭着往前走,任自己被叶水清暗中掐得直吸冷气也没加快一点速度,他巴不得越来越多的人能看见叶水清和自己有多亲密呢。

天遂人愿,还真就没辜负靳文礼的心意,两人快走到印刷厂门口时,正好儿和崔必成遇见了。

靳文礼先看了眼叶水清,见她神情没什么变化心里就更得意了,再抬头去看崔必成时倒是没说话,只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欠揍表情更胜千言万语。

崔必成将车停下,也同样先看了叶水清一眼,然后才对着靳文礼冷笑:“靳文礼,做人还是不要太张狂了,你这点小伎俩也只能糊弄水清,谁让她心软呢。你现在就是再得意也是一时的,看在你受伤的份儿上,我先不理你,等你伤好了咱们走着瞧,这才是君子之道,你懂吗!”

“什么道不道的,老子只知道水清愿意跟着我就行。崔必成,别在那儿卖酸拽文的,话说得再漂亮有个屁用!”靳文礼挑眉对崔必成的话嗤之以鼻。

崔不必也不再多说,冲叶水清笑了笑,直接骑车进了厂子。

“什么东西,再敢对老子的女人动心眼儿,肯定打得你满地找牙!”靳文礼还是动了气。

“你省省力气吧,一天到晚总想着打这个揍那个的,没别的事儿做啊?”

靳文礼有些委屈:“你不也听见他说什么了,我就是气不过。”

“他说的算吗?他说了我就能跟他复合吗,你是听他的还是信我的,要不你和崔必成一起呆着去算了!你们两个爱怎么闹就怎么闹!”

靳文礼搂过叶水清笑:“我不理他就是了,你别生气,下礼拜就拆线了,你陪不陪我去?”

“去,怎么不去,我敢不去么!”叶水清也笑了,推开靳文礼又捶了他一下儿才进厂子。

靳文礼则是站在原地摸了摸被叶水清捶的地方,眯着眼直笑。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两个多月已经过去了,尽管叶家人努力通过各种方法想让叶水清和靳文礼分开,但依然是没什么成效,就是想冷冷两人的关系都做不到,反而是靳文礼越来越黏着叶水清,虽说还没达到寸步不离的地步,但也相去不远了。

这天叶水清的屋里的窗户又被敲靳文礼给敲开了。

“你不是刚回家,怎么又回来了?你总跳我们家后院墙也不像样子啊。”叶水清真是有些无奈。

“我敲大门儿,你们家谁能待见我?我有正经事儿,这不是快到中秋了吗,我弄了一箱白酒放你家门口了,等会儿你让你哥他们拿进去吧。”

“哪儿来的?”

靳文礼笑着说:“你忘了我单位是做什么的啦,都是好酒,就是没贴商标。”

“你就会这些旁门左道,这要是让别人抓住了,还不直接开除你啊?”

“咱们厂要是想开除我,肯定会先征求我个人意见,我要是不同意厂长也不敢做决定。对了,这已经入秋了,你家过冬的菜用不用我帮忙买?我可以找几个兄弟给你们家直接送过来,菜你放心肯定没一个烂的!”

叶水清看着一个劲儿想讨好自己父母的靳文礼劝道:“你别瞎忙了,有我哥他们呢。你就放心吧,行不行?我真的不会改主意。”

“那我也总得做点儿什么心才能踏实些,要不这样吧,你和你爸妈说,你们家冬天用的煤我包了,不用花钱买,想用多少就用多少。”

叶水清听了边笑边叹气:“行,这件事可实惠,我替他们谢谢你了。”

靳文礼半截儿身子早就探进来了,搂过叶水清的脖子嘴儿对嘴儿地又亲又咬,等叶水清捶打着推开他,才捧着她粉红的脸说:“我是怕我媳妇儿冻着了,什么时候咱们才能在一个被窝儿里过日子呢?”

“你就没正经吧,赶紧回去,我好让我哥将酒拿进来。”

等靳文礼恋恋不舍地翻墙出去后,叶水清才去告诉父母靳文礼送了一箱酒过来,钟春兰两口子纵然是不想要,但也不能就这么把酒扔在门外便宜了别人,所以也没办法只好让两个儿子将酒搬进来。

“这个靳文礼,对小妹确实上心,礼节儿上一点儿都不差。”叶胜志看着箱子里排列整齐的瓶装白酒显得很高兴。

其实他不说,叶家人也知道,近三个月的时间,靳文礼对叶水清是一百个好儿,崔必成也没做到这份儿上,但只对他的人品没一点儿信心,而且靳文礼家庭成分不好也是硬伤,到底是没前途,所以仍是抱着能将两人分开的念头。

“二哥,靳文礼还说今年冬天咱们家的煤也不用买了,他都包了。”叶水清想在家人面前尽量提高靳文礼的地位。

“那怎么行,一箱酒也就算了,那煤可是每家都有数儿的,他给咱们家送来那他自己家冻着不成?”叶传义可不想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叶水清噗嗤笑了出来:“爸,靳文礼可不是那么不孝顺的人,他家煤可不愁,您别管了,就是您不要,到时他也会找人将煤堆到咱们家门口儿的,这么长时间了您还不了解他,是听人劝的么?”

叶家人听完也是难心,说起这煤谁能不动心,往常冬天再怎么省着烧也是不够用的,要是能解决这个大问题确实是再好不过了,只是一想到对方是靳文礼又忍不住叹气。

叶水清说完就直接回了自己屋里,家里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她是把话带到了。

又过了几天,叶水清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就被母亲给叫醒了。

“妈,才几点啊,您就叫我?”叶水清顺着窗帘缝隙看了看,天儿还没亮呢,自己妈这是要做什么哪。

“快起来,有要紧事儿!”钟春兰将女儿弄了起来,又连连催促着她穿衣服。

叶水清嘴里嘀咕着抱怨,但还是加快了动作将衣服穿好,到了院子里才发现,大哥和二哥都已经推着车站在那儿了,一时之间搞不明白出了什么事。

“你坐你大哥车后面,让他们带你去看个事儿。”

“看什么事儿,非要这个时间去?”叶水清刚才出来时扫了眼墙上的钟,刚四点多一点儿。

“你跟着去就是了。”钟春兰推了女儿一把,叶水清只好坐了上去,跟着大哥二哥出了门。

只是出门后骑了老半天也没到地方,叶水清不耐烦了:“大哥,这天儿都已经亮了,到底去哪儿啊,别是你们生我的气想把我卖了吧?”

“胡说,你是咱们家最得宠的,谁敢卖你,不过是让你瞧清楚一件事罢了。”跟在旁边的叶胜志没好气地说着。

叶水清估摸着差不多能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在一处自己从没来过的市场里停了下来,然后叶家兄弟两个就神神秘秘地拉着她藏在了一边,叶胜强用手往前一指,低声说:“小妹,你看那是谁?”

叶水清顺着大哥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起先是没发现什么异常,正要再问时却愣住了,大哥指的那边有一处空地铺了一大块帆布,上面摆放着松紧带儿、头绳、针线等众多杂物,摊子前还围了不少人,老太太、大姑娘小媳妇儿全都有,这也没什么,让她愣住的是正在叫卖的人却是靳文礼!

“看见了吧,我之前就想为什么无论你几点出门儿都能被靳文礼给堵着呢,这回可弄明白了,这家伙原来是早早就跑到这儿来练摊儿出早市儿,然后再赶回去接你,他起这么早难怪总能堵住你。水清,这回你可是真眼看见了,靳文礼不务正业跑出来摆地摊儿,这多丢人哪,他跑这么远不也是为了不让人知道吗,这回你总该死心了吧?”叶胜志同样悄声说着,纵然离着这么远他也像是怕靳文礼能听到似的。

这人到底是有多少精力才这么做的,他就不怕把自己累倒吗?

看着正忙着和人讨价还价的靳文礼,叶水清心都抽疼了,这个年代的人除非家里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或者是真的找不到工作没有出路才会做种事,否则谁也不会去丢这个人现这个眼!按照今天自己过来的这个路程,靳文礼怕是每天三点多就要起床,到这儿后摆两个小时左右的摊子再往回赶等着接自己上班儿,这人是不要命了吗,这么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

“小妹,你别哭啊,他再丢人也是他老靳家的事儿,你只要和他分了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叶胜强看自己妹妹眼泪唰唰地往下流,就赶紧哄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