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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少雍又说:“随庆在大学里的时候是我们之中最勤快的,替人炒过作业,给教授整理过资料、当过助理,还给报社写稿子呢。”

王绶云听到这段往事,还呵呵笑了出来,“那时候也很是有趣的。”

他虽然表情如常,甚至讲起当年的事也是轻描淡写,但是能让他十年不回家的经历,那是有多么大的痛和怨呢?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在继母的手下会过什么样的日子想一想都能猜到的。

陈怡玢心里长叹了口气,心里对王绶云也多了一分佩服和怜惜。

王绶云难得谈性这么大,又说:“所以当我跟杨苒苒结婚的时候,我就想好了,我一定要对我的妻子好,让我的孩子不受一丝一毫的冷落和欺负。”

他自嘲的笑笑:“可能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绝对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呢?你能做到,对方做不到,时间、感情和那个对的人都要在恰当的时候,也许才有一段相伴终生的感情吧。”

黄薇甜道:“随庆,你这心态,可不会是对爱情已经完全失望了吗?”

王绶云道:“失望倒谈不上,只是觉得心很累,那种戏文里轰轰烈烈的感情已经不适合我了,我现在觉得,真正的爱是在心里,是说不出来的,但是却是能通过一举一动体现出来的。”

黄薇甜道:“看来我得发动朋友圈,给你介绍几位年轻漂亮的小姐给你认识认识啦?听你这老气横秋的话,我真是替你着急!”

王绶云赶紧摆摆手:“可别,我最怕跟娇小姐交际了,女孩们谈的衣料、流行、香水还有听戏什么的,我都不在行,就别浪费时间了。”

黄薇甜道:“现在也有女孩子是不谈那些事情的,虽然珠宝首饰、服装是我们女人少不了的,你可不能有偏见啊!连我们嘉和的匣子里都有很多首饰呢!”

陈怡玢拿黄薇甜没辙:“提我做什么,我那些也是为了交际,人家穿着金丝玉缕,我也不能穿着破瓦片啊,再说我们是做平城最时尚的服装公司的,穿太差的话还谁来我们这里买衣服?”

黄薇甜道:“好好好,嘉和哥怎么说都有理。”

黄薇甜和陈怡玢打趣了一会儿,将王绶云刚才低落的情绪调动起来,四人又喝了一点助眠葡萄酒,就各自睡去了。

夜里王绶云伤口疼爬了起来,到饭厅那里倒了一杯水,之后又去酒柜那里倒了一点葡萄酒,点开小客厅的灯,就坐在那里慢慢喝着酒看了一会儿书。

许是找酒有动静,女佣出来看看,见是王绶云,又回去了。王绶云正想回房间里继续坐着,就看见陈怡玢也下来了,她看见王绶云,道:“怎么,睡不着?”

王绶云道:“你不也没睡着吗?”

陈怡玢道:“明天二哥的中医学院要开学,二哥让我去搭把手,我刚才合计明天的几项事,就错过了困劲儿,这不,也合计爬起来喝点儿葡萄酒。”

王绶云手里正拿着一瓶酒,顺势将酒瓶又放回小几上,拎了一只新的酒杯过来,道:“一起喝点?”说着,已经给陈怡玢倒上了。

陈怡玢接过酒杯,轻轻摇晃着葡萄酒,紫红色的颜色十分迷人,她喝了一口,慢慢的呼一口气,靠在身后柔软的沙发里,她一头及肩的卷发散落在肩头,已经卸了妆,但是仍是浓眉肤白的样子,浓黑的眉毛跟时下细弯的样子不太一样,更显得她有几分英气的样子。

可是她平静、睿智的眼睛却让人觉得这是一位十分不一样的女性,她没有这个年纪飞扬跳跃的样子,也没有跟陆云鹤离婚后怨天尤人的样子,她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并且在夹缝之中找到了她的立锥之地,甚至让周围所有人的都围着她转。

不管是黄薇甜这样的豪门千金,还是苏珊娜拜尔森那样公爵家的大小姐,甚至是他王绶云自己,都渐渐被她吸引,觉得作为她的朋友真的很舒服和幸福,他们的目光都会情不自禁的看向她,连人也都会不由自主的向她靠拢。

也许他们都觉得陈怡玢有一种温暖和可靠并在的一种奇妙感觉吧?

王绶云也喝了一口葡萄酒,也许是因为黄薇甜和李少雍都不在,王绶云难得单独跟陈怡玢相处,他会去想很多以前他不会考虑的事情,关于陈怡玢的事情。

王绶云今天晚上看到张少白对陈怡玢的追求,他不是没有从张少白之前的一系列举动之中看出来张少白的意图,可是今晚他却还有点犯傻的去问黄薇甜,其实他心里也是乱了。

他今天看到张少白离陈怡玢那么近的在说话,他心里竟然想将张少白从她身边拉开!这种嫉妒的感觉提醒着他,陈怡玢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他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陈怡玢问他:“你是伤口疼睡不着?”

王绶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陈怡玢道:“明天去医院开一点止疼药?”

王绶云笑,揶揄道:“还上什么医院啊,去烟馆抽一筒就不疼了。”

陈怡玢瞪他一眼;“也跟甜甜一样尽说些不靠谱的了,随庆,可是学坏了。”

王绶云道:“军医给开了药,每天抹一点,不过我懒得抹,挺着吧,这点伤也不算什么事儿,过几天就好了。”

陈怡玢一听,说:“我来给你抹吧,你把药放哪里了?”

王绶云本来挺不好意思想拒绝,但到嘴里,话就变成了:“这太不好意思了吧?”

陈怡玢瞥他一眼,道:“装客气是吧?”

王绶云笑,道:“改天送你一套‘庆银楼’的首饰,你看中了我来付账。”

陈怡玢起身去客房拿药,还扭头跟他说:“这可是你说的,王少将?”

王绶云看着灯光下的陈怡玢穿着睡衣走动,她穿着两件套的浅蓝色丝绸睡衣,里面那件是蕾丝吊带丝绸长裙,外面这件长袖袍子在腰间系上了一条腰带,陈怡玢日常也很注意仪态,晚上也将身上捂得严实实的,只脖颈的地方露出方寸肌肤,可是也让王少将觉得好像可以随着她的步伐隐隐的看到她美丽的身形……

很快拿来的药,陈怡玢又在王绶云的指挥下解开了缠着手臂的绷带,王绶云看着陈怡玢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的样子,不知怎的,觉得心里特别受用,什么庆银楼的珠宝根本是小意思。

陈怡玢拆开了绷带看到了他的伤口说了一句:“这么深,你还说小伤。”

王绶云道:“当军人的,哪里有不受伤的?你以为少将的领章是白的吗?”

陈怡玢道:“行了,知道你是挣军功得来的啊,别乱动,我给你撒上药粉。”

王绶云挺着不动,看着陈怡玢离他那么近,头垂着专心的给他伤口撒药粉的样子,让王绶云真的觉得很很很舒服,这种温暖和心跳的感觉真的很久很久没有了。

他忽然觉得,若是能这么一直下去也很好,真的。

撒好了药之后,王绶云又故意找话题跟陈怡玢聊了一会儿,因为他知道自己特别不舍得让这样一个奇妙的相处就这样的过去,所以他又故意挑起了话题,提起了二哥和陈怡玢那所‘和安中医学校’的事。

陈怡玢一提起工作上的事,说得头头是道,尤其说到:“二哥是希望振兴中医,但是我觉得除了振兴中医之外,我们也应该培养出西医人才,因为随着战争越来越混乱,会有更多的人受到外伤,尤其是战场上的士兵,若是能得到及时救助,也是一条人命啊!”

提到这些慈善的事,陈怡玢的眼睛是发亮的,王绶云觉得,一个女人有她所爱的事业并为之努力、侃侃而言的样子,真的很迷人。这种迷人的美丽甚至超越了皮囊带来的美丽,让人从心底觉得难忘。

王绶云从军队的角度跟陈怡玢谈了战场的军医,还有建立一个兼具西医的医学校这件事,谈得陈怡玢谈性十分浓。王绶云虽然是军人,但是在当一个军人之前,他是一位出色的望京大学高材生,跟陈怡玢聊起任何话题都有他独特的见解,让陈怡玢觉得交流起来特别的舒服和爽快。

俩人就这样聊了很久,王绶云说:“嘉和,有时候看到你这么有干劲,真的也会被感染,同时也会被你心底那份慈善的念头所感染,真的,你和所有我认识过的女人都不一样,你十分的特别。”

忽然听到王绶云这么夸她,陈怡玢还挺不好意思的,但是也说:“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慈善不慈善的还没想那么多,我跟所有人没什么不一样的,只是我可能是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吧?”

王绶云叹:“你还是这么谦虚,不过也就是因为你不认为你做的事情有多么的厉害,才是这么的……特别吧。”他想说美丽,却羞于出口,换成了特别。

陈怡玢笑道:“今晚怎么了这是,随庆这么夸我,让我受宠若惊?”

王绶云道:“看你一步一步到今天,我很感慨,也真的很替你高兴。”

陈怡玢想到当年跟王绶云认识的时候,她正跟陆云鹤在闹离婚,离婚的时候那种狼狈的样子都被王绶云看在眼里,而如今王绶云和杨苒苒的事也被她都看在了眼里,他俩还真是难兄难妹了,这点不堪的历史都被知道了。

陈怡玢笑:“也是认识五六年了。”

王绶云道:“六年了,我是那年夏天认识的你。”

陈怡玢举起酒杯,道:“来,为六年,为新生的我们,干杯。”

作者有话要说:重感冒,头晕疼,我一边留着鼻涕一边写的,写完了地上一堆鼻涕纸,/(ㄒoㄒ)/~~

明天我若是更严重了,就不写了,若是还能坚持,我就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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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091

第二天一早,陈怡玢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忽然被花童送来一大束白色百合花,陈怡玢拿起上面的卡片,上面写着:“希望你昨夜一夜好眠,张少白。”字迹虽然不是很好看,但也能看出书写人的认真。

陈怡玢随手给了花童一点零钱,抱着花进来,黄薇甜就道:“哟,这是谁啊,一大早的就鲜花攻势,真是够可以的了。”还上前去看卡片,见到是张少白,她又说:“张老板可是够上心的哟。”

陈怡玢让佣人去将花插到水晶花瓶里摆在客厅,说:“花还是很漂亮的。”

黄薇甜道:“可惜啊,他不太懂嘉和,我们嘉和喜欢的是郁金香。”

王绶云若无其事的说了一句:“那花是挺别致的,很特别。”

黄薇甜看不出王绶云的一腔心事,还跟李少雍说:“顺带一提,我喜欢什么花,有人还记得吗?”

李少雍立刻表态:“我老婆喜欢玫瑰,红玫瑰,我自然记得!”

黄薇甜嘟着嘴说:“那就别等我主动说了,等某人表态!”

李少雍立刻给黄薇甜夹了一筷子菜,说:“我知道我知道,一定好好表现。”

黄薇甜满意了,又跟李少雍俩人腻歪成了一团。

吃完饭没多久,二哥就过来了,二哥前两天知道陈怡玢这件事就十分重视,二哥也动用关系向工部局讨说法,同时大哥也将会赶回来给陈怡玢出谋划策,大哥是法律方面的专家,曾经在德国和美国专修过法律,对沙弗的法律也颇为了解,得知工部局欺负陈怡玢这件事,大哥义愤填膺的拍着桌子道:“告,必须得告!”

二哥过来跟陈怡玢说:“我打听到了,沙弗大使后天大概能回来,我已经让人看着了,若是回来我就领你去坐一坐,文澜和随庆也认识大使先生,到时候也一起去,看看他会说什么。”

又跟众人商量了一会儿,二哥和陈怡玢就一起去了和安医学校了,今天是学校的开学仪式,陈怡玢虽然已经有过一次经历了,但是这次也还是很忙乱,因为医学院的招生人数很多,报名了将近五百名学生,年纪从15-25岁之间的都有,安排吃饭和住宿都需要人手,所以就算陈怡玢这边被白楼花园这件事搞得很乱,也还是来学校这边看一看。

二哥请一位穿着一身长褂、精神矍铄的白发老人上台讲话,老人又跟二哥互相推拒了一番,最后还是老人上台讲了话,老人也是前朝的文人,说话总带着一点之乎者也,后来看台下的人都一脸迷茫,在他说得激动的地方也没几个人给他鼓掌,这才转而又说了一遍大白话,台下学生才开始鼓起掌来。

陈怡玢看到这些,想到了她最近跟赛德和王绶云谈到了西医的发展问题,心里到底还是有了更多的想法,心里想着等过一阵事情少了,坐下来跟二哥好好讨论一下这件事情。

陈怡玢和二哥又跟管理学校的校长在寝室和食堂巡视了一圈,她们‘蝶恋花’的新员工也还是在这学校里培训,只是有三两个教室是专门给他们的了,新员工们看到这些新的医学生,有很多甚至也想去学习,但是他们之中更多的是灾民出身,一年一块大洋的学费对他们而言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所以就断了这个念头。

陈怡玢又见了唐阿凤的母亲,唐母原来是在培训学校里管理新员工宿舍的,后来医学校这边缺人,就将唐母调为管理整个医学院宿舍的管理员,激动得唐母好几宿都没睡好觉,一个劲儿的跟唐阿凤说:“大老板是我们母女的贵人啊,阿凤你要好好跟在老板身边,有点眼色,好好学习!”

唐母这时看到了陈怡玢自然十分高兴,一一将寝室的管理条例跟陈怡玢汇报了一遍,因这新条例出自于陈怡玢亲手制定的旧条例,又由二哥和陈怡玢他们一起重新研究,结合了西洋大学和国内学校里管理学生的办法,寝室条例还是颇为人性化的。因为人性化,所以就特别缺人手,二哥已经从陈怡玢手下撬走了好几位刚提拔上来的小头目了,搞得陈怡玢很不开心。

但是当着唐母的面,陈怡玢还是对自己的老员工持鼓励态度的,唐母对陈怡玢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恨不得对她肝脑涂地,自然是一直在旁边点头称赞。

二哥看着现在的陈怡玢,她今天穿着一身宝蓝色旗袍,身姿婀娜、美丽大方,一边迈着长腿走路一边听着下属跟她汇报工作,表情认真而专注,怎么看都是让他感到颇为自豪的,能有这样一位优秀的妹妹,真是他陈嘉兴的骄傲。

二哥很感慨,忽然想到了几年前他去沙弗的时候,陈怡玢刚跟陆云鹤离婚时的样子,那时候他还一味的指责陈怡玢,说她对陆云鹤不尽心,后来虽然他们离婚了,可他还是遗憾嘉和不是男人,可如今来看,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陈嘉和都是十分优秀的。

他跟陈怡玢说:“看到你也这么成熟了,日子过得比我还好,我真是替你高兴啊。”

陈怡玢冲他笑,说了一句:“以后会更好的!”

二哥也跟了笑了,是啊,这才是开始。

从学校里出来,陈怡玢又去‘蝶恋花’店里看了看,结果到了店里发现,庆银楼的伙计已经等了她很久了,伙计将雕花木匣子递给她,她打开匣子一看,只见黑色丝绒布料上放着一支火油钻的手链,颗颗璀璨,一看就不是凡品,她先拿起了匣子里的卡片,只见卡片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字:王少将。

陈怡玢见了,忍不住一笑,给了伙计一点跑腿零钱,将匣子收下,跑腿伙计堆着笑说:“这只手链上面的火油钻都是十分好的,是我们大掌柜挑选的,颗颗精品,如果不是王少将亲自来,我们掌柜还不打算放出来呢!”

陈怡玢听了,又给了伙计几个零钱,乐得伙计直鞠躬。晚上回家,黄薇甜眼尖,一眼就看见陈怡玢手上戴着新手链,立刻说:“怎么早上出门没见你戴啊?”她想了想,又说:“哦,我知道了,这位张老板真是下了大手笔啊,又是鲜花又是首饰的,不过话说回来,这钻可是够闪的啊。”

黄薇甜瞥一眼李少雍:“我好像还没有一条火油钻的手链呢?”

李少雍赶紧好一顿哄黄薇甜,不一会儿,花童也来给黄薇甜送了一大束红玫瑰,黄薇甜这才笑开了,李少雍觉得随着张少白的大举攻势,他的钱袋子会瘪得前胸贴后背的,已经在考虑这几天晚上不来陈怡玢这里吃饭了……

因为黄薇甜和李少雍俩人的打岔,陈怡玢也没有说出:“这条手链不是张老板送的。”

旁边的王绶云看了一眼陈怡玢,还笑着说了一句:“很好看。”搞得陈怡玢挺不好意思的,连声谢也不敢说。

王绶云看她这样,嘴角愉悦的翘起,感觉好像跟陈怡玢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一样。陈怡玢见他这样,就瞪了他一眼。心想黄薇甜和李少雍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王绶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还在旁边偷笑!

吃完了饭,四人吃在小客厅里喝咖啡和茶水的时候,黄薇甜还说呢:“最近啊,女士之间都不流行戴宝石手链、翡翠手镯了。”

李少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看着黄薇甜问了一句:“那流行什么啊?”

黄薇甜说:“流行戴手表啊,西洋产的机械手表,最好用火油钻镶嵌的,特别受太太们追捧。”她说完,就想起来当年还在康顿读书的时候,她和陈怡玢还陪王绶云给杨苒苒买过一只手表呢,那时候大家帮挑得十分用心呢。

王绶云显然也想到了当年买过的一块手表,那块表在刚开始还见杨苒苒戴过两次,后来杨苒苒嫌弃他买的太便宜,又自己花钱买了一块新的。那时候他还是中校,工资不多,除了吃喝之外攒了一笔钱给她买了第一件礼物,结果就是这样一个结局,也跟他们过去的婚姻一样。

王绶云在心里自嘲的想,不过这些也都是过去式了。现如今他可不再是一个小中校,军部登记在册的少将之中,除了那些官二代们,他是最年轻的少将了,前途无限。

陈怡玢一向对这种东西不是太感兴趣,旁边的黄薇甜继续将李少雍丰厚的薪水给透支,李少雍在那里欲哭无泪的又许下了好几个礼物,旁边的王绶云一边翻着报纸一边若无其事的说了一句:“你们女士潮流变得倒是快啊。”

黄薇甜还说:“所以啊,珠宝首饰要有,机械手表也要有!”

陈怡玢还想找机会跟王绶云道了一声谢,傍晚的时候倒是又发生了一件事。

天黑了之后,陈怡玢正合计去薛仁爱那里将玩疯了的孩子们接回来,结果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长衫的矮胖男人站在门口,薛仁爱也没给他开门,陈怡玢走近一看,这不就是周永成吗?

周永成看见陈怡玢竟然还认识她,说了句:“陈小姐帮我跟阿仁说说,都是我猪油迷了心窍,都是我的错,只求她能原谅我。”

陈怡玢直接就说:“周先生,这个忙我可帮不了,这句话您得自己跟薛姨说。”

周永成也没介意陈怡玢这么不给情面的拒绝,反倒苦着脸说:“我说了啊,我说了那么多次,还写了信,打了电话,阿仁都不理我啊。”

陈怡玢道:“那我们这些外人也帮不上忙了。”

周永成道:“请你帮我跟她说,我是真心知错了,以后再也不会去招惹别的女人了,只守着她一个,求她回头吧!我离了她才知道,这世上只有她对我是真的掏心掏肺的好啊,再也没有别人了!”

陈怡玢听他说得这么动情,也合计一会儿进屋先看看情况再决定说还不说,薛家的佣人见是陈怡玢才给开了门,周永成看见薛仁爱的老嬷嬷还喊了一声,老嬷嬷跟他说:“周老爷,我们太太请你离开,她不会见你的,所有的话在离婚的时候都说完了。”

周永成道:“阿仁,我后悔了,我活该,我得到了惩罚,阿仁,求你见见我吧!”

老嬷嬷道:“老爷,您也是要脸面的人,何必在这里弄得大家都听见呢,影响不太好,我们太太刚过上平静的生活啊!”

周永成心想,若不是这样的话,还怎么见阿仁一面啊?

果然没多一会儿,薛仁爱就出现了,老嬷嬷开了门请周永成进了客厅,陈怡玢一见这种情况,就跟薛仁爱说要带着三个孩子离开,结果薛仁爱说:“无妨,你也留在这吧,也是有个见证。”

陈怡玢无奈,只得留下,让老嬷嬷将三个孩子带到别的房间里去完,三个孩子临走前还蹦蹦跳跳的向周永成喊了一声:“爷爷好!”

周永成自然是知道薛仁爱最近跟三个孩子的关系的,知道三个孩子天天出入薛公馆,跟薛仁爱在一起,周永成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一样,跟三个孩子打招呼。

周永成还说了一句:“阿仁,我知道你喜欢孩子,等将来我们俩也领养几个孩子,像这几个孩子这样可爱、可心的,养在你身边,你说好不好?”

薛仁爱倒是很平静的说:“当初你跟我离婚的时候,一个理由就是我生不出孩子,你忘了吗?”

周永成一下尴尬了,道:“我那时候不是老糊涂了嘛,现在好了,阿仁,我错了,求你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薛仁爱叹了口气,道:“我几十年前我就不断的听你说这句‘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你看,我给你了一次又一次,你呢,仍然一次又一次的有别的女人,这一次晓秋月的事也正好,我们好聚好散,各自过上新的生活吧。”

周永成立刻苦求道:“阿仁,是我狗屎迷了眼,是我对不起你,这次我是真心的,我终于明白了,这世上只有你对我是真心实意的,其他女人都不过是玩玩而已,对不起,阿仁,我知道我伤了你,让你对我失望了,可是我一定会补偿你的,以后我绝对再也不招惹别的女人了,我要再失言,你拿刀杀了我都可以!我是体会到了,离开了你,我的心真的难受得像要死了一样啊!”

薛仁爱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你跟晓秋月蜜里调油的时候也没有难受得要死了啊?你不过是因为在她身上栽了跟头,这才回头来找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前两天感冒流鼻涕,我合计靠自身免疫力扛过去,猛喝水,使劲跑厕所,结果,我还是没扛过去,昨天嗓子就种了,今天脖子就完蛋了,扁桃体发炎了,我还是吃药了 T T 晚上我还泡了个差点热死的澡,感觉身体的寒气消散了一点,又来码字啦~~啦啦啦

第93章 092

周永成听了薛仁爱的话,十分尴尬,跟她说:“我错了,阿仁,我真的错了,晓秋月就不是个东西,都在骗我啊!

薛仁爱说:“行了,你也不用说这些了,这些都过去了,我们之间也已经结束了,晓秋月是骗你还是怎么着你,跟我也没有关系了。”

周永成哀求的喊了一声:“阿仁,想想当年,你和我刚成亲的时候,我们俩的日子过得贫困,每天中午都能吃着你早起给我烙的葱油饼,那时候觉得一张葱油饼是世上最好吃的了,如今我们都年纪大了,我也倦鸟知返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薛仁爱疲倦的闭上了眼睛,想起她跟周永成年轻时候的事,只觉得心里一阵悲伤,那些酸甜苦辣的事情,年轻的时候以为这就是爱了,可是现在来看,男人变心的时候早就将俩人一起经历的苦难和甜蜜给忘了,她再多的付出也比不上年轻女郎一张漂亮的脸蛋和丰满的身体。

薛仁爱说:“你跟我离婚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我曾经为你烙的葱油饼呢?那时候你一点也不念旧情,只一门心思让我为你的新欢让出位置,那时候你可曾想过下堂之后的我,年过半百、无儿无女,让我怎么生活呢?你可曾想过?”

周永成想到当初的事,他确实当时被晓秋月迷了心智,只一心想将她娶回家,那时候还觉得薛仁爱不大度、不知道礼让,知道他那么喜欢晓秋月还不早点表示,若是她早点让晓秋月进门做姨太太,也就没有后来晓秋月非得当正房大太太这件事了。

可是如今想想,这真是他周永成这么多年来做得最错的一件事,糟糠之妻不下堂这句话他才真正的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管睡了多少姨太太,可是这些女人怎么能跟原配大老婆相比?她们怎么会像薛仁爱那样对他一心一意、掏心窝子的好呢?

现在他自己住在偌大的周公馆里,佣人和跑事的弟子依旧很多,可是他却觉得空荡荡的,心里也是没有着落的感觉,想起曾经和薛仁爱在一起的日子,俩人吵吵闹闹的,可是也热热闹闹的,就算吵架也能找到人啊!

薛仁爱平静的跟他说:“阿成,你这件事真的让我死心了,我再也不会跟你在一起了,我说的不是气话,不需要你挽回,也不需要你给我买礼物、送金条哄我,真的,我跟你已经结束了,我对我现在的新生活很满意,没有打斗争夺,也没有你又跟新的女人让我伤心,我每天陪陪孩子们,去店里看一看,生活很平静,我很喜欢,也在慢慢的学会享受这一切。”

周永成听她这么说,才真正的心慌,“阿仁,求你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求你原谅我吧!”

薛仁爱道:“我现在暂时还不是能完全放下,但是也可以原谅你了,我现在才明白,喜欢和爱这种事是没法控制的,你爱上了别的女人,不爱我了,这种事就是没法控制的,人心不可控的道理其实我早就知道,可是我以前就是太执着了,不敢相信我们风里来雨里去的感情竟比不上一个女人跟你几个媚眼,其实男人变心还需要什么理由和借口,不爱了就是不爱了。晓秋月这件事让我完全看透了,我们之间,再无可能了。”

周永成听见她说那句‘再无可能’了之后,觉得手脚冰凉,跟薛仁爱说:“阿仁,我才知道,我这么多年糊涂得厉害,说再多悔恨的话都没有用了,可是离了你,我剩下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呢?”

薛仁爱道:“离了我,还会有更多漂亮的女人的。”又跟老嬷嬷说:“送客吧。”起身上楼了。

周永成一直在客厅里看着薛仁爱进屋,就那么呆呆的坐着,陈怡玢想起身离开,周永成跟陈怡玢说:“你们女人心狠起来可真是够狠的啊……”

陈怡玢道:“这还不是因为你当初事情做得太绝,不管男女,被伤透了心,还怎么能跟你重新恩爱起来?这破镜不能重圆、覆水难收的道理,周老板是知道的。”

周永成悔恨的闭上了眼睛。

陈怡玢回去,黄薇甜就问她薛仁爱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他们在屋里都听见了周永成在院子里大喊,陈怡玢简单说了几句,没有说太多,毕竟是别人的私事,黄薇甜也还是颇为感慨,还不忘了跟李少雍说:“看,事都做出来了,这时候来后悔了,早干什么去了啊?这人吧,就不能太折腾,一折腾总出事!”

李少雍赶紧表态:“我肯定是十分清白的,天天守着我老婆一人的!”

黄薇甜在旁边哼哼两声,说了句:“你若是外面有人了,要么你就做好一辈子不让我知道的准备,若是让我知道了啊,我也不跟你吵闹,你也别跟我说什么没有下次这样的话,咱们就好聚好散,我正好可以名正言顺过来粘着嘉和,嘉和可比你们靠谱多了,又能挣钱又稳重,对我还顶顶得好!”

李少雍道:“甜甜,你这是说什么胡话呢?”

黄薇甜说:“我这是说实话呢,我一直没有勇气追随我嘉和哥呢,若是你对不起我,那正好,我一悲伤,冲破了世俗的观点,直接就黏上嘉和了,嘉和对我好啊,也不忍心拒绝我,肯定能照顾我一辈子,我们还有这么多孩子,还能一起挣钱,多好啊!苏珊娜那是碍于在沙弗,若是嘉和留在沙弗了,指不定就没有那个什么伯爵的事了呢!”

给在旁边的陈怡玢听得,说了一句:“你现在怎么跟李先生一样,满嘴胡话呢?”

黄薇甜跑过来搂着陈怡玢肩膀,将头搭在陈怡玢肩上,粘着她说:“嘉和,你说要是我不开心了,没人管我了,你会不会管我?”

陈怡玢瞥她一眼:“瞎说什么呢?这是还用问的事吗?到什么时候我不得管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