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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这一刻,陈怡玢知道,所有的深情和冷静都不及王绶云在她的身边唤她一声嘉和给她带来的安心和稳定。

所谓情深不是爱得撕心裂肺,所谓情深也不是你侬我侬,所谓情深是润物细无声的,是心中有喜悦的,只要在一起边觉得满心满眼的欢喜,是经历任何事情都不惧怕。

王绶云将脸贴在陈怡玢的手上,他说:“嘉和……”

陈怡玢细细摸着他的脸庞:“随庆……”

李中校在旁边等了片刻,在这种环境之下实在没有太多时间让他俩来互诉情长,他说:“王太太,赶紧进去吧,否则一会儿来人了。”

陈怡玢只得进了牢房里,李中校锁住牢门的时候,王绶云也扶着铁栏杆勉强站了起来,他对李中校说:“孝诚,谢谢你。”

李中校看着王绶云,说:“随庆,我还记得我们一起学习的时光。”陈怡玢也向他道谢,李中校道:“我更希望我们几个在外面一起把酒言欢。”

王绶云对他说:“会的,会有那一天,我们不醉不休。”

李中校走了之后陈怡玢和王绶云就隔着栏杆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交代了,王绶云身体不太好,只能倚着牢门口,之前李中校对陈怡玢说发现王绶云的时候他还重伤未愈,提到这段,王绶云说:

“我当时在战场上伤很重,当时战况太惨烈,我的士兵大概以为我死了,便将‘我的遗体’放了一个妥当的地方,结果却被同样来支援前线的李景臣他们发现,见我还没死透,就将我带回了他们的据点,他们给我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将子弹挖了出来,还给我弄了一点盘尼西林,我才是挺过来了。”

说到这里,王绶云看着陈怡玢,说:“那时候我伤口发炎,整日的昏迷,我就是一直靠想你和小乐昭挺下来的。”

陈怡玢听他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讲述了这些惊险的经历,本已干了的泪水再一次流了下来,陈怡玢道:“随庆,我们的女儿已经出生了,她已经三个多月了,她很聪明,甜甜说孩子的眉眼长得很像你。”

王绶云听到女儿的消息,灰突突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就算他现在身体仍然十分虚弱,但是眼睛仍是那么亮,见到了陈怡玢之后他整个人好像又蓄上了能量一样,听到了小乐昭的消息他更是高兴,说:“她出生的时候我正在战场上,那时候我知道是个女孩就很高兴,我一直想要一个跟你一样的女儿,真是太好了,只是我这个爹爹做得不及格,还没有看到她一面。”

陈怡玢道:“只要我们能出去,我们一家子就团聚了。”说到这里,陈怡玢又说:“就算你在赤色分子的据点里被发现,也不能说明你就是他们的人啊!”

王绶云道:“我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了,如今我的死活除了我的亲人和朋友们还关心,否则哪个会关心呢?我如今的罪名是通敌,还有指挥第四师的时候军队财政不清,他们怀疑我将军费捐赠给了郑远山。”

陈怡玢气愤道:“你捐款的钱是你自己的,从你私人账户出来的,跟军费没有关系,他们难道查不到吗?竟然诬赖你!”

王绶云道:“同样给郑先生捐款的广州军团已经脱离南京政府宣布独立了,还有江西军团捐赠之后,他们的军长也已经被委座抓了起来,理由虽然不是军费不清,但也差不离是这样的理由,包括捐了七万块大洋的我,所谓的军费不清只是个借口,无非就是因为我们都捐款给了委座曾经的对手罢了,不管这个钱款是否是我们出于爱国抗日之心而捐赠的,只要是给郑先生了,那位宋先生就是不允许的。”

陈怡玢听他提到宋定海的时候,从‘委座’变成了‘宋先生’,大约也猜到了王绶云经历此事后对宋定海是真的死了心,心都被他伤透了。

陈怡玢道:“不管怎样,我们先从这里离开吧。”她看向王绶云:“随庆,只要我们能在一起,我觉得我有力量去闯过一切难关。”

王绶云对她露出微笑,他从牢房的铁栏杆里伸出手,陈怡玢也伸手去,隔着牢门和过道,俩人的手指尖碰到了一起。

陈怡玢脸上泪痕未干,却露出明朗的微笑:“真好,你还活着,这不是梦。”

听到这里,不管身上的伤口有多么痛,这些都是提醒着王绶云他还活着的证据,他说:“我回来了,嘉和。”

第157章 156

即使在牢房这样阴暗、充斥着腐朽和腥臭味道的地方,陈怡玢和王绶云也能靠在牢门隔着铁栏杆互相看着对方,仿佛只是这样看着,心里都觉得是喜悦和开心的。

王绶云道:“刚才我看到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我疯狂的思念让我出现了幻想。”

他说:“嘉和,从来没有发现思念一个人会是这样的刻骨,在我伤最重的时候,梦见你对我说在等我,那时候我的心里好像生出了一股力量一样,我跟自己说一定要挺过去,嘉和和小乐昭在等着我……”

陈怡玢现在只是看着王绶云,她也觉得心里是那么的高兴,即使他们现在身陷囫囵,可是王绶云活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喜悦让她可以忽略一切,她满心的欢喜,说:“我们都会好好的。”

陈怡玢又给他讲了小乐昭的趣事,从生下来样子到平日玩乐时的小习惯,逗她玩的时候那笑颜逐开的小模样,都一一讲给王绶云听,王绶云心里想着小乐昭在陈怡玢肚子的时候,他就是那么的期待,如今孩子终于出生了,他心里觉得满足和喜悦充盈,这个世上有了他的骨血,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温暖。

陈怡玢说:“小乐昭的小名是甜甜和文澜给起的,甜甜给她起名‘欢平’,取义‘欢迎和平的到来’。”

王绶云将欢平二字低低的念了两声,说:“‘欢平’很好,我也很喜欢。”

陈怡玢又说起这些日子李少雍和黄薇甜对他们的帮助,因这段时间她的伤心,对小欢平的照顾方面大多数都压在黄薇甜身上了,虽说有奶嬷嬷和佣人们,但到底还是比不上黄薇甜不错眼的盯着孩子那么用心。

王绶云道:“多亏他们俩了。”

陈怡玢道:“等我们一起出去了,得庆祝一下。”

王绶云正点头,这时地牢的过道里传来了声音,随着声音的接近,却见李中校去而复返,他领着两人走进来,陈怡玢一看,却是张少白和沈应东俩人。

陈怡玢赶紧叫了出声,沈应东性子急,先嚷嚷:“仪玢妹子,你没事吧?”三步并作两步窜了过来,看到陈怡玢虽然衣衫乱了一点,但是整个人的状态还是很好的,只是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

沈应东以为陈怡玢到底还是吃了一些皮肉之苦,刚想说要替她报仇,旁边的张少白已将陈怡玢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道:“嘉和,你还好吗?”他是最知道女人落入密查组手里会什么样的,在亲眼见了陈怡玢之后,他那颗一直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去,从她的精神状态来看倒像是没受那最糟蹋人的折磨。

陈怡玢看见自己的两位好友,就算此时张少白和沈应东只能隔着牢门站在外面看望她,陈怡玢的心也稍微安稳了一点,她说:“张大哥、沈大哥,我没事的。”

张少白说:“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跟我说,我来帮你。”

张少白曾经在宋定海在上海的时候帮助他搜查过赤色分子,并且还有金钱上的往来,俩人有一定的私交程度,想着密查组的徐少将会给他一点薄面,但是人一旦被抓进了密查组,到底也还不是轻易就能救出去的,尤其是跟赤色分子挂钩的事,更是十分难,张少白想见见陈怡玢可以,但是将她完好无损的从大牢里救出去还是需要费一番周折的。

陈怡玢见了王绶云之后却不想只她自己出去了,王绶云被宋定海判下的两条罪名哪一条拎出来也都是重罪,陈怡玢不想再去经历失去王绶云的痛苦了,宁愿陪着他一起在这地牢里,就算是刀山火海,也是他们俩人携手一起闯过去。

陈怡玢对张少白说:“张大哥,随庆也在这里,随庆没有死啊,他被抓了进来!”

张少白和沈应东俩人都惊住了,这时王绶云发声了:“张老板,沈老板,没想到会在这里重逢。”

俩人回身,没想到那个早就宣布了死亡的王绶云竟然活生生的站在他们身后!只是跟陈怡玢的状态相比,王绶云就显得惨了很多,他那曾经挺拔矫健的身躯如今只能虚弱的扶着栏杆才能勉强站住,他身上破旧的灰布衣服上干涸的血迹和他苍白的脸色无不向人提示着他曾经经历了多么惨烈的伤痛。

张少白最先发出声音:“随庆兄弟!真的是你!”他箭步窜到王绶云跟前,一把抓住了王绶云的手,也真是高兴极了,刚才看到陈怡玢安全无虞时他还因男女有别克制情绪,如今看到死而复生的王绶云,张少白真是高兴极了!曾经他不仅惋惜又失去了一位衷心为国为民的好将领,也为陈怡玢失去了丈夫而惋惜,现如今王绶云没有去世,张少白也替他们高兴啊。

沈应东也很高兴,他带着医学院的学生们冲上战场的时候还跟王绶云并肩作战过,此时见到他还活着高兴的拍了拍王绶云的肩膀,说:“王将军,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的死去的,你还差我一顿酒呢,我们在战场上说好的!”只是他这么一拍,就拍得王绶云脸色更苍白了一点,沈应东赶紧收了手,道:“对不住、对不住,我太激动了。”

几人在这狭窄阴暗的地牢里相聚,竟一时之间叙起了旧,如果不是因为环境的话,想必是一定要浮一大白的。

后来还是李中校特别为难的说:“张老板,徐少将只说让你来探望一会儿的,请你不要为难我……”

张少白立刻道:“我知道,我知道的。”手头上立刻塞了两张支票轻飘飘的到李中校手里,说:“请李中校好好照顾我的两位朋友,一点酒钱,不成敬意。”

李中校自然没有再向外人暴露他跟王绶云的关系,只说:“张老板太客气,既然是张老板的朋友,我也会特别关注一二的。”

张少白道:“多谢,改日在春芳楼请李兄弟喝酒,务必要赏光。”

李中校:“那我一定会到。”

沈应东和张少白又一顿叮嘱陈怡玢和王绶云,张少白说道:“明日我还会来的,你们不要担心。”

他俩人随着李中校离开之后,陈怡玢一颗担忧的心终于落定了,说:“张大哥人脉广,反应也最快,我被抓进来的时候文澜和甜甜都在家里,以文澜的能量,想必没多久他也会有行动的,到时候文澜若是见到你的话,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

王绶云刚才见到两位旧时的朋友也是十分高兴,大难不死的重逢总是这么的让人高兴,甚至让身体虚弱的他生出了几分生气来。

王绶云道:“文澜虽然一心在仕途上,但是对朋友很是有情有义,我与他相知十余年,对他也是了解的,他以为我去了,你被抓进密查组里来了,他一定心急如焚,想着务必要对得起九泉之下的我,一定会全力救你的。”

陈怡玢想到这段日子里李少雍和黄薇甜的帮助,又想到了冒险来地牢里看望她,甚至打算疏通关系救她的张少白和沈应东,她心头觉得暖洋洋的,满是感激:“以前张大哥常挂在嘴边一句话,他说存在银行里百万银元也不如日常储蓄下来的人情,朋友的人情大过天,我虽然早就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在这个时刻才觉得他这句话的道理啊。”

王绶云对她露出一丝微笑:“你平日里怎么教育几个孩子的,你不是常说待人以诚吗?你用真心对待这些朋友们,自然收到的也是大家的真心相待。”

陈怡玢道:“我何其有幸,这世道里,真心相待的人多了去了,可是能成为朋友的又有几个,我这一生,能得到这些朋友,也是知足了。”

她看了一眼王绶云:“等出去之后,我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带着我们的孩子们一起生活在一个没有战争的地方,好吗?”

王绶云看着她,自然知道她是指什么,宋定海当年虽然对他有帮助,是促使他弃文从军的最大原因,但是这些年他为他鞠躬尽瘁,也早已报了当年的恩情,而且宋定海在平城战役之中表现出来的懦弱和犹豫也让王绶云伤心,与他的自强救国的心思相去甚远,宋定海口口声声的民主和为了人民的口号到底还是没有落实到实处,只不过是他号召大家的一个空口号罢了,王绶云当年跟从宋定海时那种为了民主而战的激情虽然还在,但已经无法再为宋定海效忠了。

尤其是宋定海给他定下的两个罪名更是让王绶云心寒,只是国家仍未统一,他仍未尽到绵薄之力,怎么能退呢?

陈怡玢自然看出他心中所想,道:“在这种情况下,你若是投到任何一方去,都会有加长内战时间的可能,倒不如先观察国内的情况,如果在他的统治之下逐渐国泰民安、祖国大一统也就罢了,如果国家战乱不断,届时你再投入到为国为民的那一方我也是支持你的。”

王绶云听她一番话,深深的道:“嘉和,我能娶你,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和荣幸。”

第158章 157

没多一会儿,牢房里再一次响起了脚步声,走在前面的仍然是李中校,这一次他手里拿着一串钥匙,随着他的步伐,钥匙发出哗啦啦的撞击声,跟在后面的竟然是塞德里克。

塞德金色的头发即使在这样昏暗、发臭的牢房里都让人觉得像是一束柔和的光一样,更别提他那张如雕塑家手下的得意作品一般的脸庞,只是他面上露着焦急的神色,他凌乱的脚步显露出他沉重的心情。

晚上陈怡玢被李中校带走之后,李少雍立刻让黄薇甜给张少白打电话,而他自己则立刻驱车前往沙弗大使馆,他晚上刚跟塞德一起从外交部的派对上离开,赛德在派对上也被那些围着他的女人灌了不少酒,但是当塞德听说陈怡玢被当做赤色分子抓走之后,他的酒劲儿和睡意一齐飞了,立刻换上衣服,带上一队大使馆的洋人警卫员跟着李少雍一起来到密查组的办事处。

塞德和李少雍跟徐少将好一顿交涉,徐少将还在跟他俩打官腔,最后塞德掏出□□顶着徐少将的脑袋说:“陈怡玢是我聘请的沙弗大使馆的翻译员,是我沙弗大使馆的人,一应事务都与贵国没有关系,我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徐少将当时脸上还是那副油腻腻的笑容,仿佛不太在乎这样的威胁,说:“早就听说王太太跟卡文迪许先生的关系不一般,没想到……”

听得塞德的枪更紧着抵在他的太阳穴上,压得徐少将也是头疼,这时李少雍说:“我国刚刚签订了对日停战协议,你不想在这个时候惹沙弗大使先生生气吧?届时卡文迪许先生给委座打电话说你几句惹他不痛快的话,你想想,会如何?你难道还能杀了他,引发起两国的战争吗?王太太在沙弗的关系想必密查组也是知道的,她还是拜尔森女公爵的挚友,又是宋太太的座上宾,你一旦对王太太做出什么来,事后不管是卡文迪许先生还是拜尔森女公爵,甚至是她的哥哥陈嘉国、陈嘉兴的怒火,你哪一个能受得住?光是委座从中枢银行那里贷款两千万大洋的事,就是陈嘉兴一手促成的,你难道还想在事发之后拿你一人之命来偿还两千万大洋吗?徐少将,官当久了,什么人能动,什么人不能动,想必你应该很清楚才是?”

徐少将一听,脸上黏腻腻的笑容渐淡,露出一丝认真的表情,转而说道:“既然这是误会,那我们就化解开这场误会好了,我马上让人放了王太太。”

塞德道:“我跟你去,我要见到她。”

徐少将扫一眼塞德,说了一句:“大使先生果然很重同窗之情。”塞德根本没搭理他。

当塞德看到陈怡玢的时候,他的反应跟张少白和沈应东如出一辙,都怕她在大牢里遭受到非人道的待遇,在确认她无恙之后也松了一大口气,说:“噢,天呐,克里斯,还好你没事。”说着,他又拿眼睛狠狠的将她从上到下看仔细了,恨不得在虚惊一场之后与她拥抱一下,最后还是考虑到华夏的国情,只在陈怡玢肩膀上拍了两下,又说了一句:“谢天谢地,你没事就好。”

在陈怡玢的印象里,塞德难得有这样凌乱的时候,他一直是有条不紊的、冷静的,现在却有些狼狈的出现在这里,尽管在慌忙之中穿上了西装,但是西装里面却是一件睡衣,外面又套了一件大衣,大衣的扣子也没有扣,一贯整齐的头发也是凌乱的用手指拢了拢,湛蓝的眼睛在见到她之后才平静下来。

陈怡玢心里发暖,对塞德说:“我没事,真的,谢谢你能来,塞德。”

塞德道:“我来华夏之前,苏珊娜和艾伯特还特意叮嘱我多照顾你跟薇薇安,如今我在平城还出了事,我也没法跟他们交待啊。”

陈怡玢道:“塞德,我没事,真的,不仅我没事,我还找到了随庆,随庆他没有去世,塞德,你能相信吗?随庆没有去世!”

塞德也被这个消息惊住了,王绶云也适时的跟塞德打了招呼,塞德忽然看到活着的王绶云出现在眼前也一下发懵了,随即也高兴极了,出于他的礼仪规范,他还控制着他的喜悦,说:“噢,随庆!太好,你还活着,天呐,太大的惊喜了!”

塞德说:“今晚是惊喜大集合吗?”又对他俩说:“还有什么惊喜,一起出现吧?”

虽然王绶云没有去世这个消息让大家很高兴,但是塞德里克却没法将他二人一起从大牢里救出来,陈怡玢没有任何政治职位所以可以被塞德里克说成是沙弗大使馆的翻译员,但是王绶云那是平城人都知道的驻守平城第四师的师长,**的高级将领是没法在外国大使馆里就职的,塞德里克也找不到理由帮助他,好友重逢的喜悦都被冲淡了。

王绶云自然知道塞德和陈怡玢的顾虑,陈怡玢说:“塞德,我感谢你的帮助,可是我已经下定了决心,这次不管是刀山火海我都要跟随庆一起闯过去,不想再过那样生不如死的日子了。”

王绶云却说:“嘉和,我们还有阿光和小乐昭,孩子们都还小,必须有大人的照顾,就算有甜甜和文澜的帮助,但是孩子们最希望看到的还是你啊,而且你出去了才能想方法救我啊。”

塞德里克说:“是啊,随庆说得对,我们先将你救出去之后再救随庆,而且现在我们也知道随庆在这里,只要想办法救他就好了,而不是像以前那样伤心他的去世。”

王绶云又说:“我实在不放心孩子们,嘉和,你出去吧,听我的话,好吗?”

陈怡玢虽然心里难过,但是冷静和理智还是占据了上凤,到底还是冷静的跟塞德一起离开了牢房,走之前她隔着牢门的铁栏杆,轻轻的将吻落在了王绶云干裂的嘴唇上,说:“我一定会来的,随庆,你一定要等我。”

王绶云道:“我会活着的,活着与你们一起团圆,我说话算话。”

陈怡玢忍着再一次离别的痛苦,反手抹了一把眼里的泪水,跟着塞德快步走了出去。临走出牢房的时候,陈怡玢轻声的跟李中校说了一声:“谢谢你,随庆就拜托你了,我很快就会想到办法的。”

李中校几乎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待李少雍知道王绶云还活着这件事的时候,三人已经坐在了小汽车里,李少雍知道之后,简直激动极了,一扫这些天的阴郁之气,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的,随庆这小子不会这么的就挂了,留下一对子女给老婆养算什么汉子!”

陈怡玢又将宋定海给王绶云定的那些罪名跟他俩说了,塞德来华时日还是短了一些,到底对国内的这些政治关系没有太明了,李少雍却是一下就明白,道:“这是因为郑远山的关系吧,随庆为委座卖命这么多年,这场战争就被他的犹豫和懦弱害了多少人的性命不说,随庆支持抗日竟然还被猜忌,如今随庆是‘已战死的抗日英雄’了,宋定海想动他更是易如反掌,因为随庆本来就是应该死去的人啊,这次平城的抗日虽然没有赢,但是**的英勇和志气被全国老百姓看在眼里,如今全国人民谁不知道有一位坚决抗日的将军王绶云,但这些赞誉跟宋定海一丝关系也无,所以宋定海心里也不痛快。”

塞德里克道:“克里斯,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犹豫什么,以前我和苏珊娜就提议过,让你们到沙弗去。”

陈怡玢下定决心道:“若是这次能救出随庆,我们全家就去沙弗。”

塞德道:“大家都会支持你们的选择的,因为这是很明智的。”

几人到陈公馆之后,黄薇甜还焦急的在客厅里等待,小乐昭被奶嬷嬷抱走哄睡了,两个孩子阿光和阿宝靠在黄薇甜身边眯睡着了。陈怡玢的出现让几人都很激动,两个孩子更是一起紧紧的搂着她,孩子们温暖的拥抱让陈怡玢也反抱着他们,说:“好啦,我没事了,孩子们快去睡吧,姆妈没事。”

两个孩子说不困,想跟姆妈一起,陈怡玢此刻怎么睡得着,自然得跟众人商讨营救王绶云的事宜,只得又哄了两个孩子两句,两个孩子才上楼去睡了。

陈怡玢又将王绶云的消息告诉黄薇甜,黄薇甜一下就高兴的流出了眼泪,李少雍还说她:“怎么生完小福宝之后好像是个泪做的了,这么爱流泪呢?”

黄薇甜一边抹眼泪一边笑,说:“我太高兴了,真的,太好了!”她是将陈怡玢这些日子的痛苦看在眼里的,如今王绶云还活着,她真心替陈怡玢高兴,也为王绶云高兴。

几人又将营救王绶云这将是商讨了半天,在塞德这边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李少雍想了一会儿说:“我看,不如找‘替罪羊’吧,在行刑的时候替随庆受刑,然后将随庆趁机掉包,等你们到了沙弗之后,也追究不到这件事了。”

李少雍又说:“这种事,张少白和沈应东都是颇为熟悉的,他们手底下还有专门给人做‘替罪羊’的人,应该也很熟悉这些事的。”

陈怡玢点点头,此刻外面天还没有完全放亮,这一夜似乎格外的漫长,众人也十分困倦,张少白那边想必也是才睡下,只得等明天才能找他具体商量这件事,陈怡玢让众人在陈公馆先睡一觉,黄薇甜和李少雍在这还有专属房间,塞德脱了西装,里面就穿着睡衣,困极了的他也顾不得平日里的风范了,脱了衣服上床就睡了,他睡前想到陈怡玢和王绶云,也为自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陈怡玢迫不及待的将张少白请到家里来商量这件事,张少白道:“昨夜我跟沈校长俩人也是商量出了这个办法,不过这个方法若是对一般的犯人倒是有用,只是对密查组的这种特审犯人是需要内部有人配合的,当然了,若是拿钱打通也不是不可以,毕竟这个世道没有几个人不是见钱眼开的。”

陈怡玢道:“花钱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只需要你这边帮忙准备顶替的人。”

张少白道:“这倒是好办,我吩咐一声就好,让手下人找一个身材与相貌跟随庆相似的。”

陈怡玢道:“多给他的家人一些金钱,当是我补偿的,虽然说人命是再多的金钱也补偿不了的,但是我真的没办法了。”陈怡玢递过来两根金条,说:“张大哥替我给他的家人吧。”

张少白道:“这人倒是好命,一般也不过几十块大洋罢了,忽然得到两根金条,不知道要怎么高兴呢,我替他谢谢你了。”

陈怡玢叹息了一声,到底还是没有办法,只能多给补偿了。

自从定下计划之后,当天白天就找到了顶替王绶云的‘替罪羊’,同时在李少雍的引荐之下,二哥、陈怡玢、李少雍和张少白几人一起去徐少将府上拜访了一下,进去的时候陈怡玢拎了一只小皮箱,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空了,徐少将在他们走之后将小皮箱打开,里面放着十根金条,沉甸甸的,徐少将摸着他的秃顶,一边数着金条一边笑,吩咐姨太太将金条收好。

姨太太还说:“这伙人这么有钱,老爷何不榨干他们再放人啊?”

徐少将道:“你当我不想吗?可是你知道来的都是什么人?中枢银行总裁,外交部总长,平城白相人老大,还有一个能将这群人串起来的师长太太,若是单得罪一个我还能承受得起,可是这么一群人都得罪了,我难道不想安全的退休了吗?”姨太太噤若寒蝉,再不敢说话了。

几天之后,王绶云因为通敌罪被秘密枪决了,他的死讯在第一时间传到了宋定海的桌面上,宋定海看了一眼电报之后就将条子撕了,仿佛死了一个不关紧要的人。他却不知道,这个他认为的不关紧要的人在日后会带来多大的能量,这是他追悔莫及的。

尽管陈怡玢一家人想尽快出国,但是王绶云的身体无法再承受长时间的旅程,而且因为在战争之中受到的伤势太重,虽然当时李景臣等人为王绶云用了一点盘尼西林,但是王绶云的伤势还是未愈,经过这次牢狱之灾后更是严重了,当初在赤色分子据点被密查组的士兵带走之后,王绶云先是被当做赤色分子打得狠了,在李中校发现之后,才将他单独照顾起来。

只是王绶云到底伤了根本,在战场上那一枪伤到了他的肺,遇到一点凉风就要咳嗽不停,而且特别爱生病。

王绶云对陈怡玢道:“嘉和,是我拖累了你。”

陈怡玢道:“我们家又不用你做力气活,谈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你能活着就是我最大的念想了?”

王绶云在家里将养了一个多月,根据签署的停战协议,在平城驻守军队撤了出去,在一个天气明朗的一天,陈怡玢和王绶云带和阿宝、阿光和小欢平乘着‘和平号’离开了平城。

陈怡玢在沙弗还有一处在亚德里安码头的房产没有处理,那是一套红砖结构的洋房,靠近海边的位置,夏天吹着海风听着海鸥的叫声很是惬意。

因陈怡玢早早来信跟苏珊娜说明了情况,大小姐早就派人将那里收拾干净,并且还将那里布置了一番。陈怡玢一行人一到地方就可以直接入住了,孩子们在这个新家里跑来跑去,阿光问道:“爹爹,姆妈,我们就要住在这里了吗?”

阿光在王绶云被救回之后就已经正式改口叫他一声爹爹了,为了这一声爹,引得王绶云十分得激动和高兴,等了这么久,终有等来阿光一声爹爹,他拍着阿光的肩膀连说了三个“好”字。

王绶云还对阿宝也说:“以后你也叫我干爹吧,嘉和是你的干娘,我便是你的干爹了,我会替恒之继续照顾你的。”阿宝从小就跟王绶云关系好,听了这话更是十分贴近王绶云,很高兴的喊了一声“干爹。”王绶云也拍拍阿宝的肩膀,阿宝长得很快,现在都窜到他的肩膀了,是个小大人了。

王绶云逗着被陈怡玢抱在怀里的小乐昭,眉开眼笑的看着自己的闺女,小乐昭白白胖胖的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亲爹,王绶云逗她叫:“爹爹,我是爹爹,乖女儿快叫一声。”

还不会说话的小乐昭伸着小胖手冲着王绶云“啊,啊”的叫唤,王绶云特别骄傲的从陈怡玢怀里接过女儿,说:“女儿最爱跟我了。”说完抱着小乐昭在新家里参观。

陈怡玢站在客厅里,窗外能看到大海,阳光洒在海面上闪着星星点点的光,海鸥飞在空中,发出悦耳的声音,风吹进房间里,陈怡玢深吸一口空气,她看着抱着小乐昭到处在房间里走动的王绶云,楼上跑动的两个臭小子带动的地板发出响声,他们已经开始寻找新家的秘密基地了。

空气里带着海水的味道,耳边听着小乐昭牙牙学语的声音,她走到窗边的长沙发上坐下,想到上辈子的事,好像久远的模糊了起来,那些曾经负了她、伤了她的那些人都变得无足轻重了。

忽然王绶云喊了一声:“嘉和,快来,小欢平会说话了!”

陈怡玢起身:“来了,来了,她才七个月怎么能会说话,一定是你的错觉。”

这时听见小乐昭喊了一声:“妈、姆妈!”虽然口齿还不清晰,但是让陈怡玢心中涌起巨大的欢喜,她快步走上去,走到她的爱人和孩子身边,上辈子的事已经过去,这辈子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还有三篇番外,1众人最后的结局,2黄薇甜和李少庸,3假设赛德是男主角

第159章 番外1

阿宝和珊珊的婚礼是在沙弗举行的,那时候他俩已经从康顿大学毕业三年多了。他们的婚礼是在一个郊区的小教堂里举办的,会场布置得很温馨,苏珊娜说要借给他倆一个拜尔森家或者布雷恩家族的古堡来举行婚礼,但是珊珊觉得古堡布置起来太费心力和财力,就拒绝了。为此,苏珊娜还说他们俩真是不懂得传承和古典的重要性。

苏珊娜还跟陈怡玢抱怨,说:“你教育出来的孩子怎么跟你一样不懂得欣赏呢?婚礼在这样一个寒酸的地方举行,那里是一个连新娘婚纱的裙摆都展不开的地方。”

陈怡玢听到苏珊娜这么夸张的说珊珊定下的小教堂,只得安抚她:“孩子们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应当尊重。”

苏珊娜十年如一日的扬起下巴“哼”了一声,说:“那也得看他们的想法是否符合他们的身份。”

陈怡玢搂着她的肩膀,说:“我亲爱的苏珊娜,传统是为了让你过得更好,不是为了束缚你的,看你家的小奥斯顿就很好啊,他具有传统贵族的礼仪,但在私下里跟欢平玩闹起来简直就是个小恶魔,但是这样才是孩子们啊。”

苏珊娜道:“既然连你都同意他们在那个狭窄的地方办婚礼,那我还反对什么?”

陈怡玢搂着她,哈哈笑。

时间过得很快,陈怡玢和王绶云带着孩子们举家搬迁到沙弗之后已经过去了十一年,前两年王绶云一直在养伤和调养身体,陈怡玢一年里有半年要在平城那边管理她的那些事业,虽然她全权托付给了方秘书和薛仁爱,但是薛仁爱毕竟年纪大了精力不太足,而方秘书虽然人品和能力都过硬,但也还是需要陈怡玢不时的过问一下的。

国内的局势变化得很快,但是战争永远是一直的主题,全国人民一直期盼的收复东北却是没有实现的,连许开疆都带着老婆和金钱躲到国外去了,王绶云还在沙弗见到了许开疆呢,当年俩人曾经针尖对麦芒的样子延续到了现在,王绶云看见许开疆就忍不住想提拳揍他,但也许在国外的朋友太少了,许开疆反倒还能笑嘻嘻的面对王绶云。

陈怡玢如今最看重的反倒不是开饭店了,‘美食铺子’虽然还在运营,但是经常是赔钱的,好在‘繁森西洋百货’这边效益还不错,能支撑起陈怡玢其他几项产业的亏损。不过陈怡玢在国内投资的这些事业上,整体还是亏损的,如果不是有法国的布雷恩女士的分红收益还有她投资在美国的股票支撑的话,也许她在这边的慈善处都没法继续经营下去。

陈怡玢除了在克莱恩女士身上投资了之外,还领着苏珊娜和黄薇甜在美国投资了股票,早在当年她没和王绶云结婚的时候,苏珊娜和黄薇甜就听从陈怡玢的意见跟着在美国炒股了,不过基本她二人都还是听从陈怡玢的指挥来购买,因为她们都知道陈怡玢在这一方面的能力,全无保留的信任着她。

陈怡玢初搬到沙弗来,住的地方并非是贵族聚集地的莎士比亚公园附近,而是住在亚德里安码头那里,这个平民的地方使得拜尔森公爵夫妻俩人腹诽不小,毕竟他们一直认为陈怡玢就算是个华夏人也好歹是华夏的贵族,没想到在沙弗却住那样平民的地方,这样一个平民怎么能继续跟苏珊娜来往呢?

但是陈怡玢用她出色的投资和超高的回报率让公爵夫妇俩人深深的爱上了这位来自华夏的女士,用公爵夫人的话来说:“苏珊娜的这位华夏朋友给她带来的金钱已经抵得过苏珊娜在南边的几个牧场的收益总和了,果然还是有一些过人之处的。”

所以在陈怡玢没有体会到这其中的冷热差距的时候,她再一次成为拜尔森家族最受欢迎的华夏人。

布雷恩伯爵倒是一直对陈怡玢的印象很好,他是一个宽厚的人,当年就对苏珊娜言听计从,结婚之后更是眼里只看苏珊娜一个人,他和苏珊娜虽然是沙弗的大贵族,但是他们的三口之家也过得比外人想象的温馨和有滋有味。

随着年纪和阅历的增长,苏珊娜虽然还改不了她一身骄傲的贵族礼仪,但是整个人已经比年轻的时候宽厚了许多,给人的感觉甚至有了些许的柔和,只不过苏珊娜不承认罢了。

从陈怡玢出国开始,她就坚持每年固定给国内的李景臣汇款,具体的欠款视当年的收益情况而定,她会有计划的每月给李景臣他们汇几万块大洋,每年陆陆续续投资三四十万左右。这在当时已经是一笔很丰厚的捐款了,尽管李景臣和陈怡玢都是心照不宣的,但是陈怡玢每次汇款的名字都是:克里斯汀娜女士。

李景臣每年都会给陈怡玢寄来一封感谢信,有一次甚至邀请陈怡玢加入他们,陈怡玢都拒绝了,她说:“我没有你们那么深刻的信仰,也没有你们为理想献身的坚定,这些我都做不到,很抱歉。”

李景臣也不多说,光是陈怡玢每年寄来的钱款就能帮助他们很多很多,他们可以用来招兵买马,可以让将士们吃饱、穿暖,甚至还可以用来买兵器,陈怡玢能从外国来帮助他们其实反倒比在国内更机动、灵活,所以李景臣再也没有提过邀请陈怡玢加入他们的事情。

倒是李景臣向陈怡玢询问过一回王绶云的事情,显然是想招揽这样一员大将的,但陈怡玢并没有多提。

在沙弗养伤后第二年,王绶云和陈怡玢又搬到了美国去,在这里,王绶云更有发挥的空间,他曾经在读文学硕士和军校时期的同学很多从为官从政了,其中有一位特别优秀的军人詹姆斯成了一位陆军指挥官,他聘请了王绶云成为他对华夏方面的顾问。

王绶云以这样低调的方式再一次出现在宋定海的视野之中,陈怡玢也将房子买在了曼哈顿,他们与很多政要名流成为了邻居。渐渐的,这对同样有着佣人和大量金钱的夫妻慢慢融入到了这些邻居们的圈子里,王绶云在陈怡玢的启发之下,在他工作之余开始创作一些文章,他是真正的学贯中西的饱学之士,用英文写起文章来比陈怡玢当年更要容易得多,因为他本就有一个西洋文学的硕士学位的。

尽管王绶云可以写出笔下生花的文章来,但是他还是将一只笔都投入在写谴责日本对华的侵略上的文章上头了,文章以深厚的爱国情怀来抨击那些日本侵略者,但是这种严肃的抨击并没有太引起美国人民的反应,毕竟那是发生在遥远的大洋彼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