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戏楼子是今年新搭的,盖它的时候韩筃正预备要生顺哥儿,这会儿还是头一回用它正经听戏。

见白錾他们到了,甘氏这里方传人上螃蟹,那边厨房里头忙把蒸好的依次送来,又有拿五皇子妃处的方子做出来的,没一会儿也呈了上来。

戏楼那边开戏,这会儿上的正是热闹戏,一群小猴子或打滚、或翻跟头闹得不亦乐乎。

没一会儿,那边由白安玙打头,带着一串儿兄弟们进来给母亲敬酒,连白錾都跟着走了进来。

韩筃几个连忙起身。

“老爷怎么进来了?”甘氏也笑着起身,“莫不是见不得我坐会儿?”

白錾摸摸胡子,抬抬下巴冲她笑道:“你辛苦了这些日子,我特来敬你,莫非夫人不肯赏光么?”

“我哪里当得了?还得是我敬老爷才对。”

二人说笑着,到底对饮了一杯,后头众儿女方依次上前敬酒。

白錾带着白鋆先出去,留下几个儿子在后头陪他们母亲说说话,再敬敬酒。

因都是自家人,故也没那许多的规矩,白安玙和白安珹便坐到甘氏下手,陪着甘氏用了些酒菜,又有白安珣带着白砇上前,两个孩子恭恭敬敬行礼,给甘氏请安。

“过来过来。”一手拉着小儿子,一手拉着大孙子,甘氏心里再无不足,又抬头道,“把顺哥儿抱来。”

今儿个过团圆节,韩筃本就让人抱着顺哥儿一起过来了,这会儿孩子正醒着,奶娘听说,忙抱着小少爷上前。

甘氏忙一把接了过来,在怀里颠着,冲白安珣道:“来,看看你小侄子,咱们珣哥儿书读得好,将来可是要教他读书的。”

珣哥恭敬鞠了一躬:“教导子侄,是儿子的本份。”

那边砇哥儿也忙前着一躬:“孙儿也要教小弟弟读书识字。”

甘氏身边儿大的小的围了一圈儿,心中说不出的高兴,干脆便把两个小的都留在这边,见顺哥儿眼睛有些睁不开了似的,忙教给奶娘:“挡着风,好生抱回去,别着凉了。”

奶娘应了一声,又到了韩筃那边,韩筃点点头,让她们把儿子抱回屋去歇着。

白安玙这会儿起身道:“母亲同媳妇她们用着,儿子们便先去父亲那边了。”

“去吧去吧,别吃多了酒,仔细明天头疼。”甘氏挥手,叫他们先下去。

白安珩跟着白安玙转身正欲绕回屏风那边,忽见周悦然带着个丫头站在那里,见二人起身,忙僵笑着道:“听说两位表哥不日就要出京,妹妹做了一些小物件,许能用上,还请两位表哥莫要嫌弃。”

说罢,后头跟着的素心手中托着个盘子,死低着脑袋上前一步。

二人诧异朝那盘中看了一眼,双双回头去讨母亲眼色。

甘氏笑笑:“既然是周表妹的一片心意,你们便收着吧。”

二人这才谢了一回,各自收下。

众人再吃酒说笑看戏不提。

第84章

月上枝头,银盘似的挂在当空,白家众人直到夜凉如水,方才散去。

一行人回了各自院中,韩筃进门儿,白安珩帮她把身上的斗篷取了交给身后的丫头,陪她进了里间屋子。

夏荷进来道:“二爷跟二奶奶可还要用些热汤?”

入了夜之后便在那戏楼上坐着,这会儿确是觉着怕有些胃寒了。韩筃看看白安珩,见他点头,便吩咐道:“若有吊好的鸡汤拿过来些,再拿之前用过的那个银丝卷配几个小菜送上来。”

夏荷忙去吩咐。

二人换过衣裳,外头桌儿上已经都收拾好了。略用了一些正叫人收拾着,就见夏荷又回来,手上还托着个盘子:“二爷、二奶奶,这个要收拾到哪儿去?”

夏蝉一见,忙急着给她打眼色,却见她低着头,手里托着个盘子,看也没看自己。

韩筃愣了下,看了眼那个盘子里头的东西,有点儿眼生?“这是什么?”

夏荷低着头,没立时做声,白安珩也疑惑看看那东西,纳闷瞧着韩筃。夏荷略停了停,方道:“这是刚才周姑娘送给二爷的。”

…什么叫周姑娘送给自己的?

白安珩一愣,面皮抽了抽,这才细看向一直低着头的夏荷,又扫了一眼在那边又瞪眼睛又撵脚的夏蝉、并屋儿里一众低头装死的丫头…他这才发现,自家妻子身边儿的这群丫鬟们,都这么的…有趣?

韩筃也是先愣了下,方忍笑看向白安珩:“二爷说呢?这是周姑娘预备着送您路上用的,可要带着?”

白安珩扭头看向她,看她眼中都是揶揄之意,知道她故意当着丫头们的面儿挤兑自己呢:“爷何时用过别人的针线了?搁到一边就是。”她随手做出来的东西都是极精致的,自己又没失心疯,巴巴的用别人的东西做什么?

夏荷这才低头退了出去,没一会儿,夏蝉也抽了个空,偷偷跑了出去,冲她直跺脚:“爷忘了你还非要往前送?再想起来可怎么办?”

夏荷翻了她一眼,在她头上戳了一下:“说你傻,就真傻上了。真惦记着,咱们再藏着掖着也没用。不惦记着,就是搁到眼前也想不起来。”

“那你还往前送?”

夏 荷看着她无奈摇摇头:“不过是给小姐跟爷提个醒罢了。”这东西可是送了两位爷的,谁知道她这是冲着哪一个?她不过是点出来,让小姐心里有个数罢了。见夏蝉 还一副愣愣的模样,又忍不住再戳了她一下,“也就是咱们命好,跟着小姐到了白家,要不然但凡换一下人家,成天这样,还不得急死你!”

用过晚饭,收拾梳洗罢了,二人方进了里屋,等下人们一退下,白安珩就拉住了韩筃的手,一把把她揽到怀里,抬手把她头的头发抿到耳后:“今儿晚上可是吃螃蟹时醋放多了?怎么这么大的酸味儿。”

韩筃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妾怕寒,姜吃的倒是比醋多呢。”

白安珩笑着她把带到床边儿,轻轻一推,自己也贴上去了:“到底酸不酸,叫爷尝尝就知道了。”说着,头便贴了下去,凑到她耳边一下、一下,时轻时重的吻了起来。

——————

王氏扫了一眼那个盘子,见上头做的是个布褡裢,端盘子的丫头低着头,一声不敢吭。这事往小了说,是那周表妹在二房住着怕受人欺负,这才来讨好大房的意思,叫他们偶尔帮着出个头什么的。往大了说…那就是那位表姑娘心大了。

要不她怎么只送两位爷东西呢?平日也不见她孝敬太太、两位嫂子什么?连小的那几个兄弟子侄,也不过是之前生日时送过个荷包什么的。

“拿下去吧。”挥手命人把东西带了下去,心里堵是肯定有些的,好在白家的规矩如此,白安玙又从不在这上头上心…再者说,男子就算有了什么外心,如白家这样重规矩的,最多偷偷养在外宅,根本不会往家中带。

那位不管存的是什么心思,自己都不必理会。

刚定了定心神,正巧已经梳洗完毕的白安玙走了进来。见王氏起身迎他,反手带着她朝床边走去…见他这般一言不发的朝床边走,王氏便知其意,不由得低下了头,两颊飞上一团嫣红。

进了门儿、拉着媳妇就往床边儿上走…只这一点,这兄弟两人有时还是极像的。

——————

八月二十,御驾浩浩荡荡的出京、向着东露山而去。京中众多官宦随行,一并出京而去,只留下满城的妇孺老少在家留守。

白錾、韩朴等数位重臣都留在京中,处置平日来往奏折等事。皇上身边儿则带着大皇子、五皇子并几位尚且年幼的皇子皇孙们一起出了京。

虽走了的人不少,可留下的人只有更多,那些没能跟去的一个个叹气连连,只怨自己运气不好。那些当家的跟着御驾出京了的妇人们,却反倒更为自在了一些。

韩筃看着手中的几张贴子,不由失笑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股脑儿的都送过来了?”

夏荷笑道:“许是赶巧了呢?”

“这几户听说都是家中有人跟着出京了的呢,倒也是,他们男人家出京逍遥,女人家自要寻些乐子也不一定呢!”夏蝉伸了脖子过来,笑嘻嘻的道,“奶奶,咱们也出去乐乐吧,不能到西露山去,去别家里走走转转也好啊?”

“哪能都去?还不乐疯了你?”嗔了她一眼,拿起那一摞贴子翻了翻,选了几个必去的,又分出一些可去可不去的,把剩下的放到一边,“这些还得去请示母亲的意思,这些就不必去了。”

便是京中妇人间的交际,也要看男人们朝堂上的政见,有些身份不明、又或明显只是客套才送来的,她便不必去了。至于其它交好的,能得个空出去转转,她自然愿意得很。

到了甘氏那里才知,不光自己这里收了不少请贴,甘氏这里也是一样。见二儿媳妇过来问这件事,甘氏笑着让她坐下:“刚才我同你大嫂说了,在家闲着也是无趣,这会儿正好秋高气爽的,之前夏日里头不得走动,这阵走走转转全当散心了,也省得你们在家里面怪没意思的。”

得了甘氏的话,韩筃这才放下心来,转过头来第二天,便备车出门去了。

头一处去的不是哪家的办的这个会那个会的宴席,而是去五皇子府上。

自从韩筣出了月子,便要时不时入宫请安,二人之前虽见过面,但那会儿人多,姐妹间还是有许多的话要说都没得了空儿,这会儿五皇子一出京,韩筣便急急的叫她过去了。

“上回说的那个胭脂铺子、成衣铺子,我都叫人去看地方了。之前有着身子,他不叫我管这些,都没来得急去弄!”韩筣一见面儿就拉着韩筃一通抱怨,直把她给说笑了。

“人才刚走,你后头就抱怨上了,叫殿下回头知道了岂不伤心?”

韩 筣自己也笑起来了,把韩筃按到椅上,自己坐到主位上,又叹一声:“本想嫁出来后就弄这些的,结果又被这事给绊住了,现在倒好,这回可算是有了空儿了。”说 着,又两眼放光的道,“我让他们打听了几处店铺要出手,还想回头去看看呢。过几日你可有空儿?到时咱们一起去如何?”

韩筃不由得摇头失笑起来:“你若要看,还是等殿下回来再看的好。那铺子无非是个地界好坏、价钱高低罢了。就是你我真去了,又能看出什么来?你还懂风水不成?”

听她如此说,韩筣又泄了气,随即又不知想起什么来,两眼一亮:“开了这两个后,我还有几个主意,也不知成不成,等一会儿我写下来给你看看,帮着我琢磨琢磨。”

“你先弄好这两个再说别的吧,还有原本的那些呢。”韩筃也不知她急个什么,这两个现在连个影儿都还没有呢,就又要折腾别的了。

“吃穿住行、生老病死,这些都是最少不得的,也是最能做长稳的了。”韩筣抬起头来看着门厅外头,叹了口气,“我之前还说想弄个寿材店的,他不许…”

“越说越没个正行了,还寿材?殿下能点头才怪!”韩筃不由得翻了翻眼睛,“可见你真是闷着了,想一出是一出。”

韩 筣也知道自己说的这个实是过了,吐吐舌头,朝韩筃那儿凑了凑:“前几日他给我嫁妆里面添了几个铺子,其中有一个是个小酒楼,就在长平街上,那儿离韩家近, 附近多是官宦人家。那个酒楼生意虽不是极好,却是处清雅的地方。我想着给他们那儿再添改些菜色,要跟咱们平时吃的不一样的,你帮我想想可好?”

“可有他们楼时常备着的菜单子?”说着,两人就凑到了一处,你一句我一句的胡出起了主意。

那两个预备新建的铺子,韩筣是大头,胭脂方子、成衣样子也是她出。韩筃入的股虽少,细的地方却都是她拿的主意,姐妹二人商量了一气,总算选出了两处店铺,等个一半日再叫人去当场看过便算。

这等事,两人的夫婿都不很管她们,她们爱折腾就折腾,只是问到时,他们方帮着看看、出出主意什么的。

姐妹二人久没如这般在一处过了,直呆了一日,傍晚韩筃方准备回去。

韩筣送到她了二门口:“明日让他们去看过便差不多了,后日你可能出的来?”

“倒不巧了,后日是和怡县主下的贴子,请我过府。”

韩筣愣了愣:“去宋家?”

韩筃摇头笑道:“是县主府。”

第85章

“这倒是了,听说建了小半年了,前几日刚妥当,她已经搬进去了?”听到韩筃的话,韩筣这才了然。

韩筃点头道:“半个月前就搬进去了,只之前事多,这几日才腾出功夫来。”

和怡县主府邸建好之后,在八月十五前便宴请过宾客了。韩筃因两边家里没什么正经交情、且那几日家中又忙,当时便推了,却也应下等白安珩他们出京之后再过去看望的事。一过了二十这日,就收着了赵茹岚送来的贴子。

说实话,韩筃心中多少还是很想过去看看的,不为其它,只为看看赵茹岚如今过得可好。

坐上车子,一路晃到了和怡县主的宅邸。因她是当朝皇上唯一嫡亲弟弟的嫡生女儿,不光诰封是实的,这宅邸修建得也是相当的精致。

似自从赵茹岚回家修养身子过后,敬王便不再生这唯一的嫡亲女儿的气了,不光为其上书请旨的修宅子,之后又给这宅子中添置了不少好东西。把个本应五月左右就能建好的宅邸硬生生拖到了七月中。

这会儿正是深秋时节,韩筃一路行着,跟着仆人一并进了园子中,大片大片的枫树种在两边,这会儿满眼都是如火一般的红叶,把这处宅邸渲染得如诗如画。

韩筃再见到赵如岚时,她正立在院子里面一处楼阁的二层,站在窗台前头,看着下面那满园的红叶。

听到声音,才转过身来。

韩筃冲她行过礼后,便听她道:“这园子里头的枫树都是父亲为我寻回来的。”敬王爷为她寻的都是三十年往上的成树,一棵棵从别的地方移栽过来的,不知花销几何。

“敬王爷爱女之心,真叫人心生羡慕。”韩筃笑笑,也朝外头看去,入眼的,是如火般的红,绚烂无比。

转身请韩筃坐下,赵茹岚命人上茶水点心:“前几日我这里刚弄好,说请你们过来,又遇上你事忙。”

“实是过意不去,本是早就应了县主之约,可那几日到底家中事多,不敢只劳累婆婆一人。”

赵茹岚笑笑,并没在意,转而问道:“之前你家哥儿的满月酒我也没得空过去,孩子可好?如今有多重了?生得像你还是他父亲?”

见她眼带期望,声音中也有着殷切之意,韩筃便随意说了说自家的顺哥儿,又道:“等再过些日子他大些,我再带他过来给县主请安。”

赵茹岚脸上失落之意一闪而过,轻叹一声:“他还小,不必这么折腾…”说着,声音越发轻了起来。

韩筃心中一时不忍,低声道:“县主正值年少,只要养好了身子…”

话没说尽,可话中意思二人都是清楚的。赵茹岚笑笑,点了点头。

从再回宋家后,她就再没让宋裕慈进了门儿。不是她不想再要个孩子,而是一来,太医说了,她的身子亏空大了些,最好再养个一年半载的,急不得。不然就算硬要了孩子,自己的身子损伤可就更大了,保不保得住还是两说。

二来,她也实不愿意再跟那人虚与委蛇,至少,这阵子是懒得给他脸面。

家中的那些个由宋老太太塞给他家儿子的、外头送给宋裕慈的都打发完了后,只剩下几个老实的、由赵茹岚自己做主开了脸的丫鬟。她自己不搭理宋裕慈,却也不禁着他去那些丫头处,反正只要她们老实吃药不怀孩子便算。

可宋裕慈也并不怎么太过流连后院,也不知是给赵茹岚面子?还是叫之前敬王爷生气的事给吓着了?

这阵子赵茹岚搬出了宋家,住进了县主府,听说宋裕慈并没敢偷着往家中弄人,倒是忙得很,偶尔还有不回府过夜的事情…

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无非不就是在外头有人了呗?

外 头的女人,就算有了孩子,只要不入宋家门儿,她便不于理会,要是敢带回去…他们宋家还以为自己是那软弱可欺的不成?至于之后?等上个一年半载,自己身子 养好后,再叫他入县主府住上几日,等有了孩子,他宋裕慈老实也就罢了,若是真有那歪门心思,自己也决计不会给他什么面子!

至于宋家那位老太太?赵茹岚如今更是纯当没这个人了。

见赵茹岚似有些恍神,韩筃没出声叫她,抬起头来左右打量着屋中的陈设。入眼的,都是极精致的物件,更有一二宫中规制的东西,想必是敬王爷、又或是宫中哪位贵人的赏赐。

这里装点的十分精巧,看来这处阁楼应是赵茹岚极喜欢的一处所在了。

收回神来,赵茹岚忙又跟韩筃聊了起来。从前些日子刚入京便红极一时的新戏班子,到不久前韩筣为五皇子添了个儿子的事儿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两人说说笑笑,倒似早些年前便相交的好友一般,一点儿也看不出来这二人几年前相见时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呢。

“说回来,听说你家二房要跟将军府结亲?”

赵茹岚话风一转,倒叫韩筃诧异失笑:“这是怎么话儿说的?并没有这一回事啊?”

自家二婶在家发的牢骚哪能叫人听见?且这话之前还是过年那阵传的呢,赵茹岚这会儿才提起,倒让韩筃一时有些回不过神儿来。

赵茹岚疑道:“早还当是以讹传讹呢,这几日又听人提起,莫非真的并无此事?”

“又听人提起?”韩筃又是一愣,不解道,“并没听说啊?且我家二婶自三月里小产,便一直在家养身子,从没听说过这档子事儿。”

赵茹岚也心中纳闷,忽的一时回神,抬头看看韩筃,随即冲下人们使了个眼色,屋中的婢女便都退了出去。

等人都出门后,她方低声道:“这事是我前些日子回家时,听舅母她们说的。过年时这话我也听说过,只那时…还以为是人说笑呢。这一回倒是有鼻子有眼的,听说不日就要下定了?怎么你并不知情?”

韩筃心中一紧,连忙摇头:“这事真没听过…”说着,又有两分犹豫,“二房那边到底跟我们这边早分了家,有些事情,我们也不大清楚…可下定之事却是大事,二叔不会不同公公相商。我却从没听公婆提起过,可见连他们也是不清楚的。”

赵茹岚也觉此事有异,点点头:“我也只是听了一耳朵,这话还没从别人那里见过,许是舅母她们记差了也是有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韩筃点点头,这事听着诡异,尤其又是赵茹岚回敬王府时听说的。如此大事,事关人家女儿家的清白名声,之前过年时传成那样已是不妥,现在要再有什么误传误说的,恐怕事情就大发了!

在县主府呆了半日,韩筃方告别离去。她能看得出,赵茹岚是真的闲的慌。之前在宋家时,她日日被压得动弹不得,心里有气也要憋着。这会儿倒是出来了,可猛一出来,又没傍事可以排解、又不像寻常人家的媳妇似的,每日还有那许多事情要忙,这一下子可不就闲下来了?

她若是像长公主那样的年岁、又有儿有女的,只要家中开销足够,就是日日开花卉、诗会,也使得。可她膝下空虚,宋裕慈又不常去县主府,自不能大大方方的成日家招待宾客。

人回到府中,韩筃回屋换过衣裳,本想立时去甘氏那里请安并提起在县主府时听说的事情,想了想,先叫夏荷准备笔墨,把今日这事略略书写一二,放下那书信,这才转回前面去。

给甘氏请过了安,便用眼睛示意左右。甘氏看出她似是有事要说,便遣了丫鬟,疑道:“这是怎么了?”

韩筃垂头低声道:“今日去县主府上,县主问我二房堂那边跟将军府的婚事。这事媳妇从没听说过,心中纳闷才问了两句。”说着,这才抬起头来,眼带忧虑道,“县主说是她回敬王府时,听她家舅母提起的,说是不日就要下定什么的,媳妇只怕是县主听差了也不一定?”

甘氏也是一愣,这事都过去多久了?这会儿怎么又冒出来了?

心中不由得有些不安,眉头也皱了起来,抬头向她道:“这事我并没听说过,你是怎么同县主说的?”

“媳妇只说从没听说过,且到底是叔叔婶婶的家事,若无定数,没跟媳妇提起也是可能。可连父亲母亲都没说过,只怕是听差了也不一定。”

甘氏点了点头:“这事你做的很好,我也并没听说,这事你先不要同别人提起。”

韩筃点头,见甘氏这边再无旁事,方退了回去。

人到房中,又把那纸没写完的家书拿起,细看了一回,又添减了些话,重新誊抄一份,亲手封了,又把那废了的放到炭盆里烧了,方对夏荷道:“你到二门口,把这信亲手交给侍砚,只说有要紧事跟二爷说,他便知道了。”

夏荷忙点点头,拿了那信亲自出去,在二门上找到了侍砚,把这信交给了他。

这回白安珩随着御驾去西露山,只带了洗笔和展纸二人,家里留下了侍砚跟奉墨在家听使唤。走前便嘱咐过韩筃,若有什么紧要事,只管交代他们两个去办,有什么事要送到西露山去,也找他们两个,比家中派信怕还要快些。

听夏荷回来复命,说侍砚收了信便出去交代了,韩筃这颗一直悬着的心方放了半颗。又一想到,这回随着御驾过去的还有五皇子和姜表哥,不知怎么的,另半颗心也缓缓放下了。

第86章

等到了白錾回府之后,甘氏抽空把这事同他提了,又道:“我今日虽没直去问二太太,却也叫他们府上伺候的人过来问过了,并没这么一出,老爷可听二叔提过?”

白錾也是纳闷,心中尤为不解:“从没听说过这事啊?之前不是过年时传过一回闲话?怎么又提起来了?”

“许是县主一时听差也是有的。”甘氏想了想,“县主之前府邸未建,她家那个婆婆又是那么个性子的…许过年时没听说过也是有的。这一回不过是白问问?”

白錾犹豫点头,可心底到底觉得有些不妥:“我叫二老去书房亲问问他再说。”若白鋆没再折腾过这事,总不能是将军府忽又想起了这档子事儿吧?他家又没失心疯?哪能巴巴的把自家闺女嫁给白安珹那小子?

白鋆被叫来时也是一头雾水,听大哥问起,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哪有这事?!大哥,自上回之后,兄弟我连将军府的大门都没摸着过,哪还会同人提起这个?”

自入京以来,想寻门路却处处碰壁,后又有老妻早产、儿子不孝等等大事小事,缠得他头晕脑胀的。再因将军府的事情碰了一鼻子的灰,在往日友人那里也抬不起头来,他方有所收敛。这些日子除了找地方借酒消愁外连跑门路的事都不去了,何况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