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马匹和人隔开。

沈逸辰只是被轻微撞到,滚出去很远,也不过擦伤。

而乌托那这头。

“啊!”乌托那叫了一声。

任笑言心底一惊,怕是骨折了!

球场上的御医吓得没命上前跑去,出了这样的乱子,谁都难辞其咎。

几人纷纷下马。

乌托那根本动弹不了:“!@#¥%…&*”(骨折了)

译官先前还在看台上,看到这一幕,只觉心都从嗓子眼儿里跳了出来。

“骨折了骨折了!”译官隔老远就开始喊。

御医急忙换了担架过来。

都摔成这样了,哪里还能继续?

“乌托那…”方槿桐几人上前,眼中都是慌张。

阳平也不例外。

这人,怎么都不躲得!

像个傻子似的!

“!@#¥%…&*”(季格拉,我没事,就是下去歇一会儿)摔成这样,还能挤出笑容来,方槿桐都不知该怎么形容他。

司马官将乌托那抬下场,几人都跟了上去。

沈逸辰也捂了捂腰,上前。

“你没事吧。”槿桐担心。

沈逸辰摇头:“擦伤而已。”

内侍官也不知道这比赛是不是要继续了,只是看台上议论纷纷,也没个消停。

先前看似铁了心要以此手段取胜的豫安郡王府也都没了早前的硬气,不时便转头看向主位那端。

景王和旭王自是通透的。

顺着这目光看向身后的华瑜,华瑜显然也懵住了。

她没想到这乌托那也真像个疯子一般。

华瑜在宫中一惯嚣张惯了,可仗着君上的宠爱,惹了不少怨气。可这球场上还有羌亚的小王子在,她竟然连这点分寸都没有。

媛妃早就想寻她的错处。

眼下,又恰好有旭王和景王在场。

“这豫安郡王府也不太不知轻重了,端阳节的马球赛是君上钦点的项目,眼下都将触手伸到君上的眼皮子下了,这眼里还有没有君上和本宫?”媛妃一句话便正中要害。

华瑜微怔。

“简简单单博个输赢本宫也理解,可本宫眼里容不得沙子,此事又牵涉了乌托那殿下,他在我长风过中受了伤,君上还不知要如何给羌亚汗王交代!”媛妃瞥了华瑜一眼:“这豫安郡王府越发不像话了,若不严惩,只怕目中连君上和本宫都没有了!”

华瑜明知她在借题发挥,却不敢吱声。

恰逢内侍官上前请示。

媛妃朝向华瑜道:“公主殿下还是亲自向君上解释吧。”言罢,甩了衣袖离开。

华瑜脸色很是难看。

内侍官更是吓得不敢出声。

景王看了看场边,这场比赛怕是也继续不了了,“取消豫安郡王府资格,比赛散了吧。”

内侍官赶紧应声。

旭王叹息:“你我二人,还需得去看看乌托那殿下。”

景王垂眸:“自然。”

第84章 帮手

持续一整日的马球赛, 没想到最后竟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先前的比赛还都算精彩, 本想着君上会来,许多人也是来凑热闹的,没想到, 这热闹竟然也没白凑, 活久见,看了这么一出神奇的马球赛。

豫安郡王府最后的模样, 以及景王和旭王都来致歉, 怎么看怎么都同先前离开的华瑜公主有关。

这京中向来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豫安郡王府的两位郡主本就在宫中给华瑜公主教授马球, 这场比赛豫安郡王府能这么有恃无恐,恐怕和华瑜公主脱不了关系。

只是华瑜公主虽然仗着君上的宠爱在宫中飞扬跋扈惯了, 可和阳平郡主, 曲颖儿,任笑言等人似是没有多少瓜葛,非得这么恶心人一下,也不知什么缘故。

也有知情人透露,华瑜公主一惯是心悦怀安侯的。

就有前一阵春茗会时, 怀安侯和方寺卿女儿的这笔烂账被翻出来。

顿时便真相了,怀安侯和方寺卿的女儿还在一个队中马球呢,这华瑜公主定是心生不悦, 变着方让对方不快吧。只是这回误伤了羌亚的乌托那王子,也惹得媛妃不快, 当场拂袖离去,这景王和旭王平日也并非同华瑜交好,今日之事若是传回宫中,君上耳朵里,华瑜怕是要受些责备的。

可传闻究竟是传闻,坐实之前,谁也不敢断言会如何。

但明日的决赛上,应当见不到华瑜公主了。

不仅如此,回到比赛本身,定北侯府是夺冠最大的热门。

任笑言这只队伍虽然也强,可乌托那折了腿,明日一定不能上,那这支队伍的实力便会大打折扣。再加上明日的决赛,一场比赛可以上三个男子,定北侯人丁兴旺,凑三个男子错错有余,而任笑言这队,似是除了沈逸辰和乌托那之外,也仿佛没有见到第三个男子了。眼下,乌托那又无法登场,那单凭沈逸辰一人,哪里扭转得了乾坤?

于是,明日赛事的胜负也基本没有多少悬念了。

只是今日君上本是说好要来,却忽然说身体抱恙,多少让人遗憾。

可宫中也没有消息传出君上大病,想来,若是将养得好,说不定明日还会来西郊马场观这场决赛的。

所以明日该来的还得来,懈怠不得。

********

驿馆内,御医服侍乌托那用药。

骨折了,得上甲板和石膏固定住,省得日后留下后遗之症。

可这伤筋动骨一百日,都得将养着,既不能打马球,也最好不要下地外出之类云云。

乌托那听了头都大了。

跟随他的译官和使节头更大,不仅担忧他,还得一个劲儿劝阻。

譬如,明日他就非闹着要去西郊马场,非要看决赛不可。

御医们束手无策。

倒是阳平开口,去就去吧,让人备着担架就是,他还能再把自己另一只腿弄折了吗?

一句话怼得御医们无话可说,只得去安排明日值守之事。

乌托那这头却是喜上眉梢:“!@#¥%…&*”

听得随行的使节想死的心都有了。

加上刚到京中,就被阳平郡主打着了一只腿那次,这乌托那殿下在长风骨折两次了,若是传回羌亚去,怕是有损两国邦交。

可转念一想,这乌托那殿下明显乐在其中,似是折的仿佛是旁人的腿似的。

等到晚些时候,众人从驿馆离开。

乌托那的房间才顿时清净下来。

羌亚一族的侍从有些担心:“!@#¥%&…*”(殿下,骨折不是小事,今日确实有些冒然了。若非运气使然,被马匹踢上两脚,只怕就不止一只腿折了。)

侍从说的不无道理。

乌托那气定神闲:“!@#¥%…&*”(可我今日的收获却是很大呀!)

他能感觉,阳平郡主对他的态度不一样了。

这便是最大的收获呀。

侍从认同,可依旧担心:“长风的皇帝会让阳平郡主嫁给殿下吗?”

乌托那安之若素:“!@#¥%…&*”(汉人有句俗语,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这腿折得正是时候。)

侍从决定不同他争了。

留着口水养牙齿都更合适些。

一路上,马车自驿馆驶回方府。

方槿桐和方槿玉也说了一路的话,大都是围绕今日比赛的,譬如几次险况任笑言和乌托那是如何救起的?沈逸辰回来的时候简直就是救星。

又说到定北侯实力强悍,明日胜出的几率太小,又说到今日豫安郡王府这等鱼死网破的打法,若不是乌托那,他们倒真似陷入困境了。

可说起乌托那,又觉得羌亚一族果真是有血性的。

平日里只觉乌托那竟会说些夸张至极的形容词,再不就是一言不合便载歌载舞,今日倒是让人意外。

今日的乌托那倒是不同。

依方槿玉看,阳平郡主也改了心性。

明日,阳平郡主分明是想让乌托那来看比赛的。

方槿桐自然赞同,这一月朝夕相处,眼见着明日就决赛了,今日乌托那突然伤了腿,若是因此连决赛都错过了去,不能看到,那这憾事便大了。

乌托那生性豁达,又岂会在意御医口中的伤筋动骨之类。

可骨折也确实不是小事,乌托那怕是要在长风至少多留两月。

方槿桐忽得心想,兴许,有人真是故意的。

只是这等故意,胆量也委实来得太大了些。

一袭闲话,不多时马车便到了方府门口。

阿梧和碧桃分别扶了她二人下马车。

沈逸辰的马车也在之后停下。

三叔既然连槿桐都问了,说明一直在寻他。

他从宫中出来,没有不去三叔这里的道理。

故而,沈逸辰同她们两人一道回来的。

恒拂别苑就在方府隔壁。

阿李受了恒拂别苑一日,在方府门口见到沈逸辰下了马车,赶紧上前。

方世年在书房等他,沈逸辰不作耽误。

进了方府,便同方槿桐和方槿玉姐妹二人分开了,往势坤楼去。

今日是端阳节,照习俗是要同家人一道用饭,吃粽子的。

槿桐和槿玉早早便吃了粽子,是担心晚间赶不回来和家人一道用晚饭,可袁氏这端还是备着晚饭的,刚到方府门口,小厮就提醒,二夫人说若是见到三小姐和四小姐,就请两位小姐一道去西苑,家中是要聚餐的。

聚餐,喝雄黄酒,端午安康。

槿桐和槿玉两姐妹哪里好推辞。

正好累了一日,回各自苑中洗漱,更换了衣裳,就往西苑的路上去。

*****

势坤楼内,沈逸辰刚到,方世年屏退左右。

“你说得不错,君上在前夜里忽然抱恙,昨日起便没有上朝。”方世年寻他来,便是信了他早前的话。

沈逸辰道:“三叔,我今日晌午才从宫中离开。”

方世年微怔。

他是有想过沈逸辰入宫了,却没想到君上留到他今日晌午。

方世年浸淫官场多年,知晓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

眼下,只将话锋一转,引到方家这里。

“我今日让如旭启程去晋州,方家有一支分支在晋州,方家的产业也有近半在晋州附近。我让如旭过去晋州置宅,并作旁的准备。若是自明年起京中便会生乱,我想让方家的人都先暂时迁去晋州一带,待时局安稳后再做打算。”

方世年已经不准备瞒他。

他既是知晓后来所有的事,也应当想得到此时让方家其余人离京才是最好的。

沈逸辰看他:“那三叔你呢?”

方世年心底微顿。

“大理寺不能离人,这个时候我若从大理寺卿位置上离开,怕是愧对先祖。”方世年说得不假,方家是长风百年世家,好容易到了他这里才看到气色。

若是他此时辞官,那方家便真的后续与庙堂无关了。

“你呢?准备如何?”方世年关心的是他。

沈逸辰早前同他说的一番话,就不似假话,而他口中的事情也正一件件的应证着。

他是相信,以沈逸辰对方家和槿桐的态度,他们应当是成过亲的。

沈逸辰有怀安侯府做屏障,最后也落得妻离子散的下场,他如何不担心槿桐?

即便他忍下,不劝解君上废太子之事,可若是景王即位,那怀安侯府会不会走上早前的结局?

那槿桐和如旭又会如何?

他不得不去想。

沈逸辰当然明白他的心思。

“三叔,君上今日让我以怀安侯府一门安危起誓,要扶孝王登基。”沈逸辰从一开始就不想瞒他。

孝王?

方世年错愕。

孝王不过三两岁,哪里斗得过宫中其余几个?

沈逸辰应道:“所以,君上让我去一趟乾州,见乾州知府,再去一趟濮阳郡王府,最后,去西川取回西川兵符。”

方世年眉头拢紧。

沈逸辰继续道:“君上是让我持诏扶孝王登基。”

持诏登基,换言之,是不会提前册立孝王为新储君。

也是为了孝王安危。

没想到,最后君上中意的竟然是孝王。

方世年嗤笑。

帝王之家,惯来多迷雾,看似媛妃圣眷正浓,其实在君上眼中,还是婉妃和婉妃所生的孝王最重。

方世年转眸看向沈逸辰:“那你会如何做?”

沈逸辰凝眸看他:“尊圣意,扶孝王登基,而后权倾天下,绝不自请回怀洲。”言语中笃定,方世年听后便笑,“好,若你能扶孝王登基,我就将槿桐嫁你。”

沈逸辰也笑:“三叔静候佳音。”

原本方世年留了他在方宅一起用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