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信息,便是谋逆证据。

他对沈逸辰相当满意。

所以沈逸辰提出要去看弘德帝,原因是,岂知君上没有后手,总要让他知晓宫中之事,看君上的反应。

太子心悦。

故而沈逸辰才被准许出入君华殿,每日给君上通报宫中和京中的乱象,虽有太子的亲信跟着,却至少可以和君上接触。

沈逸辰双手举到额前跪拜。

掌心单黑色的墨迹赫然写着:“入宫护驾,君上保重。”

弘德帝何其精明,才会怒目相视。

借沈逸辰之口,他知晓宫中之事,知晓京中之事,也借沈逸辰之口了解太子动向。沈逸辰借故拖延,是想护住京中诸王和重臣周全,等待援兵。

弘德帝心知肚明,却也知晓此计撑不了太久。

第九日上头,沈逸辰照旧来。

惠王因坐不住,意图讨逆,被请入宫。

弘德帝知晓惠王是保不住了。

趁沈逸辰离开,眼珠一转,沈逸辰顺势带走枕下的血书,沈逸辰心惊。

若不是被逼到了绝路,怎么会写血书。

出得君华殿,沈逸辰怀揣血书,想尽快寻一安全之处,却不想被迎面之人拦住。

“沈逸辰,本宫观察你几日了。”

沈逸辰抬眸,华瑜嘴角微微勾勒。

第119章 殿中迷香

“我那个不成器的哥哥, 竟然听了你的话, 把媛妃留下。”君华殿非说话之处, 华瑜领了沈逸辰到旁的殿中。

殿门紧锁,殿中并无旁人。

殿中点了熏香,有依兰花的味道, 沈逸辰皱眉。

“沈逸辰, 你果真有几分本事。”华瑜轻笑,“连我那个太子哥哥都会信你。

沈逸辰没有应声。

华瑜缓步上前, 眉间一抹笑意:“沈逸辰, 可我不信你会帮太子哥哥。”

沈逸辰也不避讳看她。

华瑜也不心急, 慢悠悠道:“沈逸辰, 你可知我怎会知晓媛妃怂恿父皇将我送去巴尔和亲一事?”

似是原先也没有期待沈逸辰会应她,华瑜自顾着继续道:“因为父皇身边有我的眼线, 沈逸辰你还记得胡俊吗?”

胡俊, 宫中内侍官总管。

也是君上身边贴身伺候的内侍官。

他前几日入宫时,君华殿中已无此人。

可是,胡俊是宫中老人了,又怎么会背叛君上?

沈逸辰心中疑惑已生,却不显露。

华瑜似是忆起了往昔, 悠悠然道:“胡俊的确是贴身服侍父皇的内侍,也是内侍官总管,可胡俊入宫前是母后身边伺候的贴身侍从啊。母后年少入宫, 同父皇是年少夫妻,母后心系父皇, 就把胡俊给了父皇,胡俊也是自那时候便开始伺候父皇的。胡俊自幼看着我和太子哥哥长大,母后过世,他更视同我和太子哥哥为亲人,可父皇却忘了胡俊早前是母后的家奴,可家奴怎么可能跟随后入宫?胡俊便做了内侍官。你说,这样的人是忠于父皇呢,还是忠于母后呢?”

沈逸辰确实没听过早年这段。

他是知晓君上身边的内侍总管胡俊是个高手,没想到却是如此入宫。

沈逸辰皱眉。

华瑜继续道:“媛妃同父皇商议将我嫁去巴尔和亲,父皇一开始虽未同意,可经不住媛妃日日讨好,父皇便想,我长风既临苍月,还和南顺接壤,若是巴尔这边真同长风接了亲,兴许,长风可以力压南顺一头?父皇毕竟深谙权术,也自然知晓让一个公主去到巴尔和亲能给长风带来的莫大好处,可我是他最宠爱的女儿啊!?”

华瑜平铺直叙,好似说得旁人一般:“沈逸辰,你可知晓去巴尔和亲意味着什么?”

华瑜轻笑两声:“巴尔的王后在巴尔汗王过世后要继续给下一任巴尔汗王做王后,到下一任巴尔汗王继任的时候,还要再给下一任巴尔汗王做王后。巴尔内部共有十七个部落,部落之间兼并屠戮,上一任巴尔汗王不过坐了两年,这十年内换了近四个汗王,早前的王后本是出身巴尔一族,新的巴尔汗王尚且顾忌,可等王后的一族灭族后,这不知过了多少手的王后被活活得折磨死了。巴尔一族世代侵略我长风,巴尔公主嫁来我长风自然有一席之地,可我若嫁去巴尔,长风和巴尔不战尚好,若是开战,我会如何?我凭何不恨媛妃?”

沈逸辰没有看她。

巴尔和长风确实在三年内会两次恶战,而第二次,更是死伤无数,便是连洛容远都死在九幽关一役里。

华瑜上前:“沈逸辰,你为何不敢看我?”

沈逸辰冷声道:“你是君上最宠爱的公主,他怎么会让你嫁去巴尔!”

华瑜冷笑道:“呵呵,沈逸辰,你知道吗?这个时候,父皇他想的是若是将我嫁去巴尔,旁人会如何想他,却不是我这个女儿会如何?媛妃不过是吹枕边风,固然可恨,却远不及父皇这般呆我?原来,他自小对我的宠爱不过都是朝夕之事,在权利面前,我这个女儿什么都不是。”

沈逸辰移目,默不作声。

华瑜继续上前,近乎贴近他:“不过沈逸辰,你不必担心,虽然我知晓你不是真心帮太子哥哥,我也不会告诉他。”

沈逸辰不知她何意。

华瑜笑道:“因为,我亦不是真心帮他。”

沈逸辰心中诧异,却是寒眸看他。

华瑜冷笑道:“他却为了向拉拢定北侯府,要将我嫁给庄喆。那庄喆有一半的巴尔血统,平日里就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定北府中,家奴大半都是巴尔人,庄喆身边几个受宠妾侍也都是巴尔送来的美姬,他根本没有心思娶一个长风的公主,太子哥哥他问都没问过我一声,便遣人去问庄喆的意思,呵呵,是不是很讽刺?”

庄喆的母亲本是巴尔一族的公主,他同巴尔人亲近是自然。

沈逸辰也知晓。

华瑜继续:“可更讽刺的是,庄喆竟然将太子哥哥回绝了,可回绝便回绝了,为了了结太子哥哥此番心思,便是庄喆怂恿巴尔汗王向父皇提亲,要迎娶我做巴尔的王后。呵呵,沈逸辰,你看看,太子哥哥,庄喆,媛妃,父皇,各个都不是好东西,我为什么要坐以待毙,任人宰割?”

她语气虽平淡,眼中却有些癫狂意味。

“所以我就给太子哥哥下药,我知晓他因父皇不器重他一事耿耿于怀,也知晓他对那张龙椅虎视眈眈,不过推他一把,让他尝尝龙椅上的滋味。没想到啊,我这个太子哥哥平日定是压抑久了,年初一金殿上的反应可委实让人惊醒。也用不着我绞尽脑汁,怎么让父皇对他心生嫉恨,却只用随意同父皇说上两句,父皇便让太子哥哥在殿外跪了一整日。而后,我再将父皇要废太子的消息传出去,尤其是东宫。等太子哥哥生了破釜沉舟的心思,我便再去给他添加一杯定心的酒,让他有这胆量和心思去逼宫。你看看,到今日,不是整个京中都成了囊中之物?”

沈逸辰错愕。

没想到竟然是华瑜?这一世同前世最大的变数竟是华瑜。

前一世此时,他对槿桐并无印象。君上也借机撮合过他和华瑜,他虽不喜欢华瑜的嚣张跋扈,却始终念着她是公主的身份,处处忍让。换言之,那时候旁人都认为他兴许是会迎娶华瑜的,所以才没有太子想要和定北侯府联姻一说,也就没有了庄喆加在其中,出谋划策让巴尔汗王求亲,便也没有了华瑜算计太子,算计君上,太子被华瑜怂恿逼宫一事。所以直到君上病逝前,储君之位还悬而未立,才有了后来他举兵拥立景王。

而这一世,春茗会,迎春会,马球赛,他处处护着槿桐,也自然和华瑜诸多分歧,更重要的是京中谁都知晓他和方世年走得近,他想娶方世年的女儿方槿桐,所以这一世便没有了所谓的撮合他和华瑜,才会有太子想借用华瑜的亲事来同定北侯府联姻。再加上他寻到了陆昭宇,组织了戴诗然同他私奔,此时的戴平波尚留在京中,激化和太子的矛盾,而曲国公在前不过是斥责太子坐龙椅不妥,而这一世也变成了矛盾不可调和。

一幕幕,皆是由他在的变数而产生。

沈逸辰心中有错愕,有震惊,更多的是后怕。

轨迹到了这里,已然和前一世全然不同。

这其中若然是任何一步走错,便会万劫不复!

如今君上被困,京中城门紧闭,救援的势力,最快也要十余日才能到京郊,而这宫中还有华瑜和太子两个相互猜忌的疯子。惠王下狱,已怕是救不回来,下一个是谁?

沈逸辰眸色渐深。

一只手臂却已攀上他的肩膀:“沈逸辰,我知晓父皇曾今密诏过你,想让你持诏扶孝王上位。孝王年幼,婉妃又是个没有主意,没有外戚的,若是你我一心,我们也不算逆了父皇的意思。你有父皇的遗诏在手,之前也得了几方势力的信任,不如我们一道,先送父皇上路,再将这逼宫的罪名全数推到太子哥哥身上,而后扶孝王弟弟登基。日后,匡扶长风社稷的是你沈逸辰,权倾朝野的也是你沈逸辰,怀中可坐拥暖香玉软,朝堂上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沈逸辰,你觉得可好…”

声音带着滚烫的气息,好似热浪一般灼在他耳畔。

沈逸辰敛目,重重清眉间。

这殿中依兰花气息浓郁,最是容易让人迷失心智。

沈逸辰一把推开她,冷声道:“还请公主自重,今日之事,全当未闻。”言罢上前,推门而出。

华瑜怒目而相视:“沈逸辰!”

可是人都走了,哪里还有什么回应?

“来人!”华瑜撒气,“不是说依兰熏香催/情吗?”

吓得奴婢赶紧跪下:“奴…奴婢也不知…早前,分明是有用的。”

远离殿中,沈逸辰眉心皱了皱。

先前隐在袖中的左手,此时才伸出,一把匕首刺在掌心,强烈的痛感掩盖了催/情熏香,他才神志清醒。殿中依兰花香太重,即便如此,方才他都险些恍惚,若非一开始便知晓有异,怕是要做对不起槿桐的事。

扔掉掌间的袖珍匕首。

待得安全之处,才打开君华殿时,君上塞给他的血书。

第120章 乱臣贼子

宫变已过半月。

听闻庐阳郡王率先举旗, 要入京救驾, 各方势力诸如蒲阳郡王府, 定北侯府等纷纷响应,一时间宫中和京中都人心惶惶。

由得君上,太子借君上之手连搬了几道谕旨, 在各方云集响应的救驾中, 真有不少人弑主邀功,以谕旨为名, 加入了平乱的阵营中。

旁的嫡系部队纷纷效仿。

可这宫中生变不过十五日, 平乱的也好, 救驾的也好, 哪只队伍都尚且来不及开赴京中。一时间,这京中的局势谁也看不清, 究竟鹿死谁手, 谁也不好说。

国中说太子逼宫,又逼死了惠王,行不义之政的有,说太子并未逼宫,是旭王, 景王等人借故生事想要夺权的有,一时间纷纷攘攘,除了几方表明态度之外, 其余便都按兵不动。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 要帮也是帮胜的一方。

反正国中形势都乱了,谁还能惦记着谁?

国中形势大乱,更勿说京中。整个京中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不在少数,禁军上下心有余而力不足,一要守卫宫中,二要死守宫门,至于这城中,乱又能乱成什么模样,死也就死那些个人,只要守住了城门,这城内到宫门之间,便是白骨又如何?

转念宫中生变已经二十余日,曹顺入京将二叔,安安和槿桐接走的消息,也传到了沈逸辰耳中。

去往君华殿的路上,沈逸辰心中盘算日子,还有几日。早前那个叫路子的内侍官走在前方,神色虽不似从前般唯唯诺诺,而是仍有些紧张的模样。

遇到人行礼,路子还是会收起紧张神色,而身后的沈逸辰却一脸沉色。

“侯爷,太子让人诏了尚书令,曲国公和旭王殿下入宫,眼下就在思贤殿,而方才,华瑜公主忽然去了君华殿,还让人守住殿外,不让外人进出…”

事出紧急,路子来寻他。

沈逸辰心动大骇。

太子诏了尚书令,曲国公和旭王入宫,华瑜此时去君华殿恐怕是想取君上性命!

华瑜原本就想将君上同太子一道送葬。

此时尚书令,曲国公和旭王都在,都是最好的人证。君上若是身亡,便可将所有的罪名都记在太子身上,而此时放出消息去,太子之前打好用旭王做替死鬼的如意算盘便会全然落空。

无论怎样,只要君上一死,太子都是谋逆。

如此,君上命悬一线。

“闪开!”沈逸辰顾不得这么多。

禁军守在殿外,殿中都是些内侍官和宫婢,虽是太子和公主的心腹,却连路子都招架不住。

沈逸辰闯入寝殿。

华瑜正跪在弘德帝身前。

弘德帝眼中尽是愤怒,只是被灌了药,身上没有力气,又说不出话来,只能狠狠看她,直至沈逸辰破门而出,他眼中才有惊诧。

华瑜回头看了看沈逸辰,又道:“父皇,您先歇着,儿臣同沈逸辰先说会儿话。”

弘德帝想挣扎,却动不了,眼见着她一步步走下台阶,往沈逸辰处走去。

“沈逸辰,你果真是父皇的人。”她好似也并不意外,她早前在偏殿同他说了这么多,他也猜得到她此时来君华殿的用意。

“华瑜,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沈逸辰鲜有如此。

“我知道。”她亦上前,一字一句道:“回不了头了,太子哥哥谋逆,我脱不了干系,父皇又岂能饶我?沈逸辰,如今旭王尚书令,曲国公和旭王入宫,是最好的时机,可以将所有的罪名推到太子头上,禁军之中张未年一支听命于我,这一支今日轮值金殿外。沈逸辰,你可想好了我前几日的提议,只要父皇一死,这长风江山就是你我二人的。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你堂堂怀安侯,可安心屈居一个小小的怀洲?”

“唔…唔…”听到她此番言语,弘德帝震怒。

华瑜回眸看他,好似遗憾道:“父皇,我时常在想,若是母后尚在,父女一场,还会不会走到这一步?太子哥哥会不会走到这一步?”言罢,缓缓转身,面朝弘德帝道:“不过父皇,您还真是瞒天过海。原来自始至终,您宠爱的都是那个温柔贤淑却连话都不怎么说的婉妃,却拿了一个高调的媛妃当棋子,让她从往日的不可一世,变成了今日在殿中任人□□的模样。”

“唔…唔…”弘德帝险些挣扎倒地。

华瑜却更有兴致:“父皇不知道吧,听闻眼下媛妃依附了太子哥哥,如今日夜在思贤殿伺候着,有次被儿臣撞见,儿臣都觉早前小觑了媛妃,能为旁人之不敢为,这般讨得太子哥哥欢心!也是,父皇一旦仙逝,媛妃连个依靠都没有。她平日又素来招摇,嫉恨她的人多了去了,自然要抓住太子哥哥这根救命稻草。若是太子哥哥登了基,再许她个太妃之位,兴许还能夜夜偷香,有这等香艳之事,便是做个太妃也愿意吧。”

噗,弘德帝气得喷出一口鲜血。

“父皇,若是你再不死,怕是婉妃也快沦落成太子哥哥手中之物,届时你的小儿子孝王恐怕就保不住了。”华瑜一步一步上前,眼中有服用过药物之后的兴奋感:“不如,父皇你今日先死了,儿臣不久后就让太子哥哥下来陪您,这皇位日后该是孝王的,还是孝王的。长姐如母,有儿臣照看着,孝王大可高枕无忧。至于媛妃和婉妃,儿臣都让她们来陪您,父皇在泉下也可享齐人之福,可好?”

“你…”弘德帝从床榻上摔下。

华瑜好笑。

刚转身,正欲想开口,便对上沈逸辰那张脸,既而便是匕首刺入腹中的声音。腹间剧痛传来,华瑜错愕低头:“为…为什么…”

她不信沈逸辰会守着大好的江山不要。

她不信此时沈逸辰会冒死来救她父皇。

她不信沈逸辰会杀她。

他明明可以同她共掌天下啊,那个方槿桐又算什么,他若喜欢,不过一个女人罢了…

“为什么?”她捂住腹间,眼中全是癫狂。

沈逸辰眼波横掠,却轻得不足为外人听见的声音道:“因为,我已经做过一回乱臣贼子了。”

华瑜惊愕看他,他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我做过乱臣贼子,也举兵扶过新帝上位。”

华瑜动弹不得,因着药物得作用,腹间的剧痛似是被癫狂掩盖:“你胡说!”

沈逸辰眼眸黯沉:“去年九月初七,你派人掳劫槿桐,幸得留了我怀安侯府的暗卫;去年十一月二十四,你找人指使一帮地痞流氓,还想做同一件事;去年腊月二十三,方家去高华寺上香,你买通沙尼险些将槿桐劫到暗室…华瑜,槿桐是我发妻,岂容旁人构陷!我容你到现在,不过是因为你是君上的女儿,可如今,一个要弑父的女儿留着何用?”

华瑜轻笑:“哈哈哈!沈逸辰,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那个其貌不扬,没有一处惹眼的臭丫头怎么同我比!发妻,哈哈哈,沈逸辰,你就因为她,放弃唾手可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呵呵,沈逸辰,以前当真是我高看你了,你不过是个被美色冲昏头的匹夫而已!”

“华瑜,谁告诉你这个位子我不要?”沈逸辰冷声。

华瑜微怔,既而因着激动,喉间咳出一口鲜血:“咳咳…沈逸辰,倒是我们都小觑你了…呵呵,只是,小心乱臣贼子,最后…都不得好死…”

沈逸辰垂眸:“已经不得好死过了,才知今日今时要做什么。”

鲜血流了一地,华瑜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却还是不忘伸手去摸他的脸:“那我看看…你能否活过今日…还是…你也同我一样,死在这牢笼一般的皇宫里…”

他松手。

华瑜笑了笑,失了平衡,倒在这血泊中。

沈逸辰敛眸。

“君上。”上前到床榻前扶起弘德帝。

弘德帝早已被毒酒毒哑,无法说话,可胸前还在因为华瑜之前的一袭话而剧烈起伏着。

“君上,太子诏了旭王,尚书令和曲国公到思贤殿,眼下是最好的时机。我已将血书交给袁成龙,袁成龙已安排人手在思贤殿一带静候,君上,胜败皆在此。”

袁成龙虽为禁军一支,却一直不满太子逼宫行径,可禁军皆在太子手中,袁成龙若是擅自违令,便会成谋逆。君上尚在,袁成龙不敢轻举妄动。而沈逸辰手中有弘德帝血书,袁成龙才肯信他。

而华瑜所谓的禁军一支听命于她,也无非是她知晓袁成龙心猿意马,便借了太子之名,将自己洗刷干净。而沈逸辰手上有君上的血书在,今日君华殿中,便再无旁人可以入内。

“我已找人送信至庐阳郡王府,定北侯府,任将军,镇阳军,并已调怀洲兵马北上。不日之后,便会陆续兵临城下。只需袁统领在需要的时候,听我号令,自君华殿救驾,自思贤殿除逆,宫中形势可破!”

眼下,不说十足把握,已准备了七八分。

今日太子忽然举动,引得华瑜动作,他无法再拖,只得行非常之举。

“路子!”他朗声。

路子推开寝殿门,袖中的信号烟雾放出,此事既已开弓,便没有回头路。

“君上。”沈逸辰转眸。

弘德帝眼底猩红,勉强扶着他的手起身。

殿外,袁成龙已领了十余人入寝殿:“袁成龙救驾来迟,望君上恕罪,我等禁军誓死效忠君上,虽死犹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