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不言而喻。

阎离尘接住笔筒,定定地看着行凶的虞月卓,突然说道:“有了媳妇忘了长辈,就是你这种例子,不孝子!”

“你不是我师傅,更不是我爹。”虞月卓哼了一声,让磨好墨的符九出去后,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阎离尘拉了张椅子对着门口坐下,修长如玉的手指撑着下巴,懒洋洋地说:“房子还没修好,太吵了。”

“所以你来我这里当门神?”说着,发现怀里的人睡得不舒服,赶紧换了个姿势,动作越发的小心了。

“嗯…”随意地应着,瞄了眼某人像捧着珍宝一样小心的举动,心头滑过几分异样的情绪,说道:“刚才我过来瞧见你家的丫环了,长得好丑,你怎么尽挑些丑女进府?我记得我没有教过你这种没品味没眼光的事情呢?还是…哦,我知道了,你想由此扭曲弟妹的审美观,让她以后不再瞧你以外的人!真无耻!干得好,看来你同我学得挺好的。”话里有赞许之意。

门外的符九听罢,差点风中凌乱,心里咆哮:果然将军这么难缠,原来是被这男人教歪的么?!

虞月卓懒得理他,他就是要扭曲阿萌的审美观,就是不让阿萌瞧他以外的人,那又怎么样?

阎离尘没再说话,看着屋外阳光过处,烟尘飞扬,不知在想些什么。

虞二伯母在将军府住了五天,第六天一早,终于决定离开了。

虞月卓去军营了,所以在大厅里同虞二伯母话别的是姚氏和阿萌及虞月娟。

“二伯母,您怎么会变成这样?”虞月娟吃惊地问道。

听到她的话,大厅里所有的人都看向虞二伯母那张肿得像馒头一样的半边脸,嘴都有些歪了,看起来实在是…很有喜感。

这时,虞月婵忍不住眼圈一红,说道:“我娘昨晚不小心摔倒了…呜呜…”

姚氏有些忧心,虞月娟心里的小人已经欢呼着撒花了,恨不得最会生事的二伯母更加倒霉才好!而虞月娟坚决认为,这是虞二伯母做坏事的下场,敢挑唆她娘给她哥送人,丫的怎么不摔个鼻歪嘴斜?

只有阿萌望天,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虞二伯母到底还是有些羞耻心的,被众人看得尴尬不已,恨不得直接躲着不见人。原本是定在今天回虞州城的,可谁知昨晚莫名其妙的会摔个大跟头,半边脸直接被撞肿了,真是疼死她了,今天的行程也没法取消,只能硬着头皮出来见人了。

而让虞二伯母心里更为无奈的是,昨天将军府买丫环及卖丫环的事情,看到将军府以手脚不伶俐、不会伺候主子为由将包括虞家送来的几个丫环一起谴出府,虞二伯母差点一口凌霄血喷出来。觉得这侄儿真是太不给面子了,这种粗糙排除异已的法子真的是那个手段圆滑的虞月卓会干的事情么?这摆明了与虞家对着干的行为,不是让人知道他与虞家不合嘛。

虞二伯母心里有些忧心,不知道虞月卓到底是怎么样的,她还是快点回虞州城将这事禀明老太君,让老太君定夺罢。

等送走了忧心的虞二伯母和依依不舍的虞月婵,阿萌扶着丫环的手正欲回锁澜院,却被姚氏叫住了。

“玉茵啊,那几个丫环…”姚氏吱吱唔唔,始终说不出口。

做婆婆的能做到姚氏这地步,其实也不容易了。阿萌心知自己也算是交好运了,所以也不想让姚氏难太堪,她不过是没什么主见,性子又软弱些罢了,难免会被人挑唆。她该庆幸虞月卓和虞月娟都不像她。

阿萌笑道:“娘,那些丫环毛毛躁躁的,不会伺候人,我现在肚子越发的大了,夫君担心她们伺候不好,所以便作主让秦嬷嬷买些手脚伶俐的进来。过两天等嬷嬷们调-教好了,便送两个到碧心园里去伺候娘。”

姚氏见阿萌笑眯眯的模样,拿不准媳妇的想法,只能点了点头,放阿萌离去。

见没什么事了,阿萌便与虞月娟离开。

阿萌回了锁澜院,虞月娟也朝自己的院子行去,突然见到迎面走来的人,等瞧清楚那人的模样,不由吃惊地张大嘴巴。

“阎、阎公子,您这是怎么了?难道你与人打架受伤了?”虞月娟心想,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大日子,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伤得这般可怕,难道他们做了什么坏事被人惦记上了?

阎离尘偏首,原本白玉一般完美的脸有些青紫浮肿,若不是他身上还穿着那身标志性的橘衣,她都认不出这个顶着张拼盘脸的人是阎离尘——不过那身气质倒还是很出尘的,这算是出尘不染么?

“不,这是从墙上摔下来弄伤的。”阎离尘随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补充道:“因为我给你哥送了礼物,所以我被人诅咒了。”

“诶?”虞月娟眨眼,暗忖阎离尘不是武功很高么?怎么会从墙上墙下来呢?这诅咒又是什么意思?

阎离尘看了眼锁澜院的方向,然后袖摆一甩,便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原本是想请假不更的,但后来想想后天要去旅行了,估计更新不定,所以…还是更吧

第 70 章

虞二伯母她们离开后不久,很快便到了姚府嫡女出阁的日子。

对于姚青青的婚礼,阿萌是极为上心的,虽然她现在挺着个肚子不能做什么,但仍是想去靖王府参加姚青青的婚礼,顺便陪陪紧张的新娘子。

姚家为太后的母族,长房嫡女出阁自然风光无限,连太后都亲自派了人过来送礼祝贺。京中有脸面的人早已知趣地上门祝贺,送礼的人差点踩烂了姚府与靖王府的门槛儿,使得两府在这一天热闹极了。

一大早的,阿萌就在偏厅里钦点着贺礼,嘴里念念有辞,看起来有些神神叨叨的。

虞月卓仔细一听,当听明白她在神叨什么时,不由得满脸黑线。

“今日是姚表妹与靖王三公子成亲之日,不是你女儿成亲,也不是你儿子成亲,你是不是抢了大舅母的台词了?”虞月卓将她拉过来,示意一旁伺候的丫环小椴将厨子特地为孕妇所做的补品呈上来。

“我看着她长大的,心里已经将她当成女儿了。”阿萌理直气壮地说,然后悄悄睨了眼某位将军,心道:若不是他霸道地成了自己的男人,说不定她也将他当成儿子一样看待了。毕竟,她心里年龄确实一大把了,虽然不太成熟,但也比当时的小屁孩的他们都强大多了。

“别胡说。”虞月卓轻轻地敲敲她的脑袋,有些哭笑不得,心中暗忖,她虽然小时候就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但也不至于将姚表妹当成女儿一般罢。难道…”说来,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三岁吧?好像从小到大,你都没怎么变化呢?”

阿萌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哼哼道:“哪没有变,你没有听过女大十八变么?”

“不,我是说,你的性格…”虞月卓定定地凝视她的脸,“人家说女大十八变,但你从来没有变过,从小到大,给我的感觉都是一样,为什么呢?”

阿萌心下大震,有些骇然地瞪大了眼,一时间冷汗湿了后背,甚至不敢迎视他的眼神。

沉默突然在两人中弥散。

直到小椴将一蛊药膳端进来,气氛才有所缓和。

虞月卓见她吓得脸上的血色都没了,一时间心头懊恼得不行,甚至有些埋怨阎离尘的多事。虽然他心中早有疑惑,甚至知道小时候看似是他恶劣地欺负她,其中却未偿没有她故意不计较之故,怎么看来,她都与一般的小孩子格格不入,总让他心里生起几分怪异感。

可是不管她是怎么样的,他从来没有在意过,又何必为了阎离尘的一句话而计较呢?或许,是因为阎离尘带来了阎先生的那句预言让他不得不心中警惕,怕她出了什么意外。

“好了,你不想说,就不说。”虞月卓将她搂到怀里轻轻地拍抚着她的背,直到她放松地将身体倚靠在他怀里后,他的心也跟着蓦然放松。

接着,虞月卓无视丫环诧异的目光,亲自为她盛了一碗汤慢慢地喂她。他喂得很慢,阿萌也吃得很慢,仿佛两人天生就该如此。

除了知夏知春,阿萌身边添了两个手脚麻利的贴身小丫环,分别叫小椴小绣,长相只堪称清秀,但却是个本份的,识情识趣。除此之外,锁澜院几乎算是丫环大换血,一些长得貌美的、或是包藏异心的,都被秦嬷嬷毫不留情地谴走了,换了一批长相比较实在的过来,这让阿萌心里十分哀怨。

经此一次,将军府里的丫环也人人自危,虽然不知晓主子为何会突然如此雷厉风行地大换血,但作下人的哪有置喙的余地,最多做事时越发小心谨慎,也在心里暗暗猜测夫人也许是个善妒的,严防死防有丫环勾引年轻有为的将军,所以才会将一批长得貌美的丫环都放了出去,或者直接调离锁澜院,让将军无法看到更没法偷腥。这也算是最靠谱的猜测了,大概除了心知肚明的几个人,没有人知道将军府这次大换血的原因是某位将军自己吃醋搞出来的罢。

所以,阿萌在不知道的时候,被下人们定义为肃王妃之后第二个妒妇了。

为此,虞月娟觉得有点对不起阿萌。自然的,在不知真相的虞月娟眼里,还以为这事,是因为自己向兄长告秘二伯母所做的事情,使得兄长趁机将祖宅送来的眼线踢出府的手段。所以她这些天来听到丫环暗地里非议阿萌是个妒妇时,难得地出声斥责,看起来颇为维护的模样。

丫环小椴是个长相清秀的小女孩,难得的也心思玲珑透澈,明白自己的本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现在看到将军任劳任怨地端着补品哄夫人多吃一点时,心里除了觉得刚才进来时的气氛怪异了一点,同时也感概将军果然如外面传闻的宠爱将军夫人。

很快的,两人都恢复成平时的模样,仿佛刚才的试探并不存在。

“乖,再多吃点,这也是为你好,因为你看起来是京中最瘦的孕妇了。”虞月卓说,很有耐心地哄着吃补品吃到快要吐的某孕妇。

阿萌扶额,不得不将手中的事情放下,苦着脸又吃了口喂到面前的补品,睨了他一眼,“你又知道了?”

“当然。”将军大人很正经地点头,“因为我都去瞧过了。”说着捏捏她因为怀孕变得有些圆嘟嘟的娃娃脸,“那些怀孕一个月的夫人看起来都比你看起来有营养。太医说,你的身子底子虽然好,但太瘦弱了,对以后生产不好。”

阿萌惊目,讶叫道:“难道你跑到人家家里蹲点去偷窥人家孕妇了?”

不怨怪阿萌会这般想,京中的夫人们怀孕后,哪个不是小心翼翼的,连出门都省了,恨不得直接宅过怀胎十月。所以这男人若要去观察人家孕妇,除了去爬别人屋顶外,似乎没有其他方法了吧?

“没有!”继续很正经的将军大人说:“是阿尘怕我没常识,所以亲自拖着我去的,咱们光明正大地站在屋顶上瞧。”

“…”

阿萌无语了,然后鄙视这俩无耻的囧货,连这种事情都做得理所当然,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他们觉得不能做的?“怨不得你偶尔回来这么早,原来是翘班偷窥人家去了。小心被别人看到,有损你大将军的形象…”

“不会!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阿尘早就该剖腹自杀了。”将军大人仍是很正经道:“我是很想表现得没用一点让阿尘羞愧自杀,但这有损我的形象,还是作罢。”

“…”

夫妻俩闲唠嗑了一会儿后,那蛊补品终于都进了阿萌的肚子。

阿萌其实是个性子很乖巧的姑娘,若是自己本份的事情,不用别人说,自己都会尽心尽力去做好。例如她怀孕后,对于那些对孕妇有益的补品和营养汤,就算吃腻味了她也会尽力去吃。只是某位将军总觉得她太瘦了,总爱将她当猪来塞,实在让她苦不堪言。

等时间差不多了,两人终于动手出门了。

虞月娟没有一同去,前天她和小姑子逛园子时,将这事情告诉小姑娘了,谁知道小姑娘听到是姚青青出阁,马上拉下脸,一脸厌恶嫌弃的表情,意思不言而喻。虽然不知道这两姑娘怎么掐上的,但阿萌这个夹在中间的人自己都没觉得有啥,于是也不理会小姑娘家的小性子了。

马车行至靖王府前的空地上停下,此时靖王府外车马如云,看着就透着一股子热闹。再往前瞧去,靖王府外挂着大红灯笼,穿着喜庆的靖王与自家几个儿子站在门口迎客,其中穿着一身新郎官衣服的靖王三少爷颇为醒目。

阿萌眯眼看过,暗暗点头,靖王府的男人果然好基因,一溜过去都是老中小的帅哥,挺养眼的。

不久后,花轿也到了,又是一翻热闹。

因为人太多,阿萌这个孕妇怕有什么闪失,所以没有往前去凑热闹,并且还被某位将军爷紧紧地抓着,仿佛怕她一个不小心就被人冲撞了。阿萌虽然知道他对孕妇的那种小心恐惧,但这大庭广众之下的,他不觉得有损男人尊严么?很多人已经瞄他们了,甚至有些年长的偷偷用帕子捂着嘴笑起来…

阿萌瞄了一眼某位将军爷,见他护崽子一样的动作,心里肯定他是不介意的…好吧,他都不介意让人知道他宠老婆了,她干嘛要这般斤斤计较啊?

所以阿萌很快也放开了。

直到新郎新娘送入洞房后,阿萌才摆脱了护崽子一样的将军大人,然后在他的千叮成嘱中,终于可以去新房见新娘子了。因为虞月卓难得的啰嗦,所以阿萌到达新房的时候,喝完交杯酒的新郎已经被人拉出去应酬了,新房里也聚集了一堆未出阁的贵女,正调笑着端坐在新床上的新娘子。

见到阿萌进来,新房里的人静默了几秒,很快地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仿佛那一瞬间的凝滞并不存在。

“原来将军夫人也来了?是要看新娘子的么?”其中一个长相甜美的贵女掩着嘴笑。

“听说将军夫人与姚小姐自小交好,如今看来倒是真的。”又一人说道。

“哎呀,你们都看将军夫人了,是不是忘记今天的主角了?”

……

一群人又七嘴八舌地说起来,和这喜气洋洋的新房的格调倒是相得益彰。

阿萌也笑着同她们颔首致意,见新房里人太多,也没有凑上前去,反而看着她们聚在盖着红头盖的新娘子周围笑着调侃新娘子。姚青青今天也一反平时活泼的模样,反而安安静静地坐着,任着旁人怎么调笑就是不回应,从她交握得死紧的双手可以知道她心里的紧张。

看了会儿,阿萌终于知道先前第一个说话的贵女便是何太傅的千金——何纤语。她穿着一身淡翠绿色的纱裙,仿佛这严热的夏季里的一抹清风绿意,让人分外舒服。而阿萌之所以对她这般敏感,是因为上回在肃王府里遇到她的双胞胎姐姐——何纤华,她记得那何纤华说过,下回见面,她不会手下留情。

阿萌虽然不是吓大的,但她现在怀有身孕,自然不愿意遇到那何纤华,免得生些什么事情。

因为心里有了挂念,所以阿萌一直暗中观察何纤语,发现她倒是个看起来极为秀美优雅的贵女,与在场众多的贵女关系不错,是个极有人缘的姑娘。只是阿萌也发现,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她偶尔会用一种晦莫如深的眼神看着自己,怎么看都不像是好奇。

而阿萌不知道,她在观察别人,别人也在趁机观察她。毕竟在场的都是些未出阁的少女,在春天以前,她们大多数还爱慕着某位凯旋归来的将军,谁知道半途杀出一个程咬金,让她们的美梦生生破灭。当然,若只是长辈定下的亲事也就罢了,可让她们不是滋味的是,听说两人婚后感情和睦,且将军大人不愧是个优秀杰出的奇男子,京中有谁如他这般宠妻子宠到人尽皆知的?女人这一生不就是渴望嫁这么个位高权重且又宠自己的男人么?所以某位将军夫人的幸运就让这群女人各种羡慕嫉妒恨了!

一翻闹新房后,众女终于被嬷嬷请了出去,因为新郎快要回来了。

阿萌磨蹭着走在最后,等人走得差不多时,才到新娘子身边,握住姚青青有些汗湿的手,软声宽慰了几句话后,方出去。

刚出了门,一阵热气扑面而来。正是炎炎夏季,屋子里放了冰盆子倒是凉爽,出了门后,一下子的反应让人热得够呛。

阿萌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带着丫环往前厅行去。

不知道为什么,见过何纤语后,阿萌总有点心神不宁,只想快快去前厅寻找虞月卓,免得生出个什么意外。

可能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当阿萌转过一条回廊时,远远地便见到负着手站在远处看着她的何纤华,见她一身煞气,顿时有种无语问苍天的感觉。果然她就是个倒霉催的,不倒霉还真是对不起她的体质。

不过一瞬间,何纤华已如鬼魅般掠到面前,伸出一只手按放在她肩膀上,阿萌瞬间动弹不得。知夏张嘴欲喊,同样的也被定住。

“你…”刚开口说了一个字,阿萌便明智地闭上嘴巴。

何纤华似笑非笑地看她,红唇轻启,“你可知道,为了你,他将我的人都杀了。”

虽然她笑着,但眉稍眼角间溢出一种深润小姐所没有的煞气,让阿萌心中一寒,小心地说道:“…我真不知道。”

何纤华点点头,鄙视地说:“你这般弱小无用,告诉你也是负担,莫怪他什么都不同你说。”说着,低眸瞧了眼阿萌的肚子,高傲的眼神有瞬间的破裂,然后说道:“不过这肚子倒是争气。”

阿萌一听,下意识地双手抱着肚子,防备地瞪着她。虽然知道在绝对的武力面前,她弱小得什么都干不了,但为人母的天性让她无法无动于衷。

“放心,我不会伤他的孩子。”何纤华高傲地说:“只是需要你和我走一趟。”

第 71 章

阿萌考虑了会儿,选择了顺从——即便她想反抗估计也没那个武力值,所以就别白费劲儿了,保护好肚子里的那块肉比较实在,谁知道何纤华会不会突然看她不顺眼直接捅一刀子过来呢?

不过,两次见面,阿萌倒是摸清楚了何纤华的性子,是个高傲到不屑于使用些下三滥手段的女人。不,或者说,她自负武功美貌,所以并不将阿萌这个弱小得没有丁点武力值的平凡人放在眼里,更不屑于对她出手。至于她为何说“下次见面,不会手下留情!”,阿萌想,她到底是个女人,且是个爱慕着虞月卓的女人,所以对她这个成为虞月卓妻子的女人,嫉妒之下自然会生起消灭情敌之心。

阿萌觉得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表现得平凡弱小一点,以此打消何纤华的嫉妒之心,好保全自己和孩子。

种种想法只是瞬间在脑海里转了转,阿萌故作无奈地低首,顺从了何纤华的意。

何纤华目光越发的鄙视了,心里想不明白这般弱小无用的女人,虞月卓为何会愿意娶她。不过这些不关她的事情,反正这女人迟早有一天会被解决的,现在不出手,只是顾忌着虞月卓现在护着她罢了。

想着,何纤华一掌将被点了穴道的知夏拍到庭院里的花丛中,正欲将阿萌抓走时,突然感觉到一阵冰冷的寒意,那种危险的预感让她抓着阿萌后跃了几丈,避开了斜里刺来的一条寒光湛湛的乌丝。

那是一根细如发丝的乌丝,但却不似软趴趴的丝线,在输入内力后,瞬间坚硬如玄铁、寒如玄冰的线,看起来仿佛有生命般,缠绕在主人的手腕间,随主人变幻着各种形态,也是武林中《天下兵器谱》上排名第七的兵器——三千青丝。

“是你!”何纤华一手抓着阿萌,警惕地看着偷袭她的人。意识到这人便是她曾经夜探将军府时,阻挠她的黑衣人。目睹了他的武器后,心中有几分了然,“原来是杀楼第一高手,杀楼不是从来不介入朝廷之事么?你为何会在将军府?”

来人一袭黑衣,面容斯文,裸-露在外面的肤色是一种病态的苍白,却显得头发和眉眼极黑。阿萌第一眼便认出了他的身份,是夜一。这是阿萌第一次在白日中见到他,没想到夜一是长这模样的,若不是他瞬间迸发的那种属于高手的气势,她都要以为这是个身体不太健康的斯文书生罢了。

夜一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淡淡地盯着她,说道:“放开她!”

何纤华挑眉,傲慢地说道:“你以为自己能阻止我?上回因为九剑公子归来才不得已败走,这回可不一样。”说着,何纤华唇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等夜一心知有异时,已有两个靖王府婢女打扮的女子跳出来拦下夜一。

若论暗杀技巧,普天之下没有人能逃得过杀楼第一杀手的夺命之丝。但现在并非是杀人,将夺命之招转为守护之招,夜一已经失去了最有利的武器。

“告诉九剑公子,青门何纤语在城外三十里外的出云庵静候。”

夜一被两名武功皆不弱的丫环缠斗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何纤华抓住阿萌几个跳跃,消失在屋顶之中。

见她们离开后,那两个丫环有志一同地收手,然后互视一眼,两人朝不同的方向逃逸而去。

夜一将乌丝缠回手腕间,望了一眼何纤华离开的方向,并没有追去。今日靖王府三公子成亲,守卫极多,他们皆有志一同地没有在靖王府造杀孽,免得到时朝廷追究下来,事情不好交待。

夜一去给被拍到花丛中咪着的知夏解穴后,便纵身朝前院掠去。

这时,通往大门的一处通道上,面有疲色的将军夫人被丫环扶着往大门行去。此时宾客已到齐,皆在靖王府的柳园中吃酒席,一路行来除了一些忙得脚不沾地的下人外,便没有遇到其他的客人,自然没有人会特意地注意到这对主仆。

守门的门房见着两人,马上过来给两人行了礼后,问道:“将军夫人,您这是…”

“我家夫人身子不适,先行一步。”丫环赶紧说道。

门房听罢,虽然奇怪为何只有将军夫人自个一人而没见到据说十分宠爱自己妻子的将军大人,但门房也没有怀疑,赶紧过去给她们开门。

出了门后,两人却并未上马车,而是走向靖王府左侧一条巷子,不久后,巷子的另一边出现两个穿着青衣的年轻女子,步履沉稳,有眼力的人一见便知道两人是练家子。

两名女子匆匆而行,走到靖王府一处侧门,敲了敲门,很快地,又有两名丫环打扮的女子出现。几人会合后,对礼一眼,便纵身离开。

等虞月卓得知阿萌被何纤华抓走的消息时,生生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此举自然惹得在场几人的侧目。

“将军,可是发生什么事了?”温良问道,心知虞月卓那变态得天怒人怨的伪装,若不是真的让他心弦震动之事,定然不会做出这等失态的事情来。

虞月卓朝在场的几人微笑,笑容依旧高雅温和,只是眼神森寒阴鸷,朝几人拱手道:“王爷、子修,还有几位大人,拙荆身子不适,在下去瞧瞧,先失陪了。”

在场的人都听闻过靖远大将军宠妻的事情,甚至前些日子还听闻将府里美貌的丫环都被谴出府的消息,让京中的人津津乐道了一段时间,现在坊间里还有谁不知道天下闻名的靖远大将军深爱妻子的事情,就差没昭告天下了。将军夫人现在身子不适,这位将军定然是坐不住的,众人都了解,笑着调侃了几句,便让他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