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并不打算去这样一家庞然大物内求职，她的目标，是王府井大街的后街，和正街一街之隔的地方，有一条饭店街。
这里比正街的店面租金便宜很多，客流量却不少，毕竟正街主要还是以商品买卖为主，饭馆只有几家老店。
苏曼逐一的打量过去，这些饭店大多占地面积不小，也都有自己的装修风格，有金碧辉煌的宫殿，也有雅致的芭蕉叶掩映的竹楼，共同点则是每家饭店都主打一个菜系。
比如起手第一家，叫做川府人家，明显以川菜为卖点，旁边那一家是江南水乡，应该是淮扬菜，再往下一家叫做意大利饭庄，名字很直白，接着是泰蕉叶，大概是一家泰国餐馆。
苏曼看的两眼发亮，这里简直是所有厨师梦寐以求的天堂，汇聚了世界上所有知名的菜系。
她驻足半晌，收拢了心思，现在实力不足，还是从中餐馆坐起，第一家川府人家，因为刚刚十点过，还不是饭口，服务员拿着抹布拖把，正在清扫餐厅。
苏曼进去后，立刻有一名服务员迎了上来，开口就是热情的四川话：“欢迎光临呦。”
苏曼抿嘴笑了下：“你好，我是来找工作的。”
服务员愣了下，立刻道：“你跟我来，我们经理在后面。”
说着，带着苏曼向吧台走去，到了吧台，服务员简单交代两句就退了下去，经理是个中年男人，扫了苏曼两眼，笑眯眯的道：“妹妹，你还没到十八岁吧？”
苏曼退出川府人家，看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她倒是有个满十八岁的身份证，还是为了去陶家做保姆办理的，只是她更想去后厨，叫她当服务员，总是不甘心。
苏曼耐着性子，一家家的问了下去：
“抱歉，我们不招人。”
“我们后厨不收女的，前面的服务员倒是缺，一千块包吃包住，你干吗？”
最过分的是一家叫做沪上风情的上海饭馆，大堂经理的眼睛几乎长在了头顶上，开口就教训人：“小姑娘进什么后厨，在前面端端盘子，蛮好——”
从头问到尾，愣是没有一家后厨肯要女的切墩师傅的，苏曼彻底绝望了，她算是明白了杜先说那句话的意思，呵呵，就算学出师了又怎样，除非自己做老板，否则没有一家饭馆愿意雇佣她！
苏曼又饿又累，看到街边拐角的煎饼果子的推车，忍不住凑了过去，这玩意虽然到处都有，但是论起正宗地道，还是京津两地做的最好吃。
就像是肉夹馍，离了陕西，就不是那个味了。
首先是煎饼面，一定要是绿豆面，然后是酱，一定要是面酱，喜欢的还可以刷点麻酱辣椒酱。
煎饼上摊个鸡蛋，放上两根有嚼头的油条后，刷上辣酱，撒上葱花，再把煎饼一裹起来，浓香扑鼻的煎饼果子就做好了，咬上一口，煎饼柔软，油条筋道，实在美味，价格也不贵，一份才两块五，真是物美价廉。
苏曼就靠在了离煎饼摊不远的墙上，细嚼慢咽着，耳朵里传来了卖煎饼果子的大哥和一个客人的对话：
“老冯，嫂子也跟着出来卖了？”
“哎，她那份工丢了，我叫她先跟着我做着，总比坐吃山空好，过两天再找个新工作。”
“哈哈哈，我看和你一起卖煎饼果子挺好的，夫唱妇随嘛！”
苏曼越吃越慢，嘴巴渐渐停止了动作，是啊，她完全可以骑驴找马，现在最重要的不是练习厨艺，而是吃饱肚子问题。
苏曼心中一定，把最后一口的煎饼果子塞进了嘴巴里，匆匆的咽了下去，向着街头的川府人家大步走去。
四川人喜欢管年轻的女子叫妹妹，听起来亲切和气，所以第一家川府人家的经理给她的印象最好。
进了门，苏曼直接找到了经理，客客气气的笑道：“刚才是忘了拿身份证，回家取了一下，您这里缺人吗？我什么都能干！”
中年经理打量了她一番，苏曼坦然回视，面带微笑，她也曾经做过人事方面的工作，知道基层的服务员其实流动性非常大，越大的饭店，就越经常性的处于缺人的状态。
招收服务员挺简单的，五官端正身体健康，基本就可以上岗了，再试用个三天，没问题就录用了。
他点了点头：“先试用三天，试用期后包吃包住，每个月一千五，同意的话就签合同。”
一千五的工资不算低了，苏曼知道，这是因为饭店的生意火爆，服务员很辛苦，所以才会高薪留人。
第2卷 第110章 川香？椒香！
只不过，一千五去了房租一千二，就只剩下三百生活费了，对于苏曼来说，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最多两个月，她必须使自己的收入翻上一番。
见苏曼没有异议，中年男子伸手招了领班过来，指着苏曼介绍道：“小俞，这个是小陶，以后就分到你们那边了。”
服务员也是分了三六九等的，像是这大厅中，大部分服务员都穿着斜襟红色绣花上衣，裤子是黑色的大喇叭裤，看着充满了民族风情的，都是普通服务员。
前面一排四个，又高又靓，穿着开叉旗袍，是迎宾。
只有两个穿着修身的短款黑色西装，白色衬衣翻领，配上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发髻，看着又精明有干练，却是服务员领班，相当于小头目，工资待遇也高了一大截。
俞领班也是四川人，笑起来很甜，亲亲热热的搂住了苏曼的胳膊，笑道：“我这正要打瞌睡呢，李哥就给我送枕头来了，小姑娘看着这么精神，干活一定是把好手！”
显然李经理和俞领班关系很熟，他笑了下：“就你嘴巴甜，得了，现在都忙着，你先把小陶带过去熟悉熟悉，让她试着干干。”
“好嘞！”俞领班挽着苏曼向前厅中去，边走边笑呵呵的道：“别担心，大家都很好相处，就是生意好，干活累了点，不过咱们工资也给的高！”
苏曼微笑着点了点头：“以后还要承蒙您多照顾了。”
俞领班笑了下，话题一转：“对了，你和李经理很熟么？”
苏曼一怔，很快反应过来，轻轻摇了下头：“不熟，刚刚认识。”
苏曼心中苦笑，当个服务员还要这么复杂，俞领班分明是在问，李经理是不是她的后台！
俞领班脚步一顿，笑道：“小陶啊，我们包间都有人了，你就先在大堂干着，等以后俞姐再给你换个轻松点的活。”
苏曼恍然，服务员虽然工资待遇一样，但是做包间还是散台，干的活可不一样，包间明显要轻松多了。
她一脸诚恳的道：“我在哪里都行，都得好好干，您就放心吧。”
俞领班对她的态度很满意，伸手招了个服务员过来：“咱们这里都是两个人负责十张台子，这是小尹，小陶，你们俩以后就负责十八号到二十七号桌。”
小尹是个个子有些矮的姑娘，苹果脸，有些肉呼呼的，看着倒还蛮可爱的，看了苏曼一眼，一扭头看向了俞领班：“俞姐，那张茜呢？”
俞领班脸上透出了一丝不耐，催促道：“得了，没看到客人在叫了么，你赶紧把小陶带过去，顺便把张茜叫过来！”
小尹一拧鼻子，也不管苏曼，气呼呼的走了，苏曼对着俞领班点了下头，赶紧跟了上去。
张茜正在给一桌客人点菜，小尹嘟着嘴巴走过去，也不管旁边的客人，气哼哼的道：“俞姐叫你过去！”
苏曼微微皱眉，如果小尹是她的手下，就凭这个态度，至少要扣掉一个月工资。
首先，在有客人的情况下，应该以客人优先，有什么事情，大可等张茜点了菜再说。
其次，她称呼俞领班为俞姐，在平时当然可以如此，工作中却最好称呼对方职务。
最后，也是最糟糕的一点，她把自己的坏脾气完全带到了客人面前，会让整个饭店的服务水准在客人们心中下降一个档次。
苏曼暗暗摇头，看着和声细语跟客人道歉的张茜，再看着靠在了餐边柜上，瞪着张茜的小尹，也难怪张茜会被升为包间服务员了。
张茜点完菜，向着俞领班走去，小尹这才收回视线，同时注意到了苏曼，不由恼道：“新来的，发什么呆，没看正忙着么！”
苏曼眉毛挑了挑，紧走两步到了小尹身边，小尹有些短的手指伸了出来，指着面前的两排桌子，干净利落的划分地盘：“以后18,20,22,24,26号台子归你，剩下的归我，咱们井水也别犯了河水。”
苏曼顺着她的手指望去，笑了，偶数台子全部是靠着窗边的，众所周知，大部分客人喜欢靠着窗边就餐，视野开阔，吃饭的心情就好。
换句话说，窗边的台子的利用率会更高些，服务员也会更忙碌。
不过这点小麻烦算不得什么，她本来就是出来工作的，新人分到最差最累的活，很正常。
苏曼点头应了下来，痛快的道：“好！”
小尹的表情和缓了些，指着餐边柜讲解道：“上面放茶壶，抽屉里是餐巾纸，柜子里放着干净餐具。”
话音未落，迎宾引着三位客人过来，小尹立刻拿起了菜单，往苏曼怀里一塞：“快去，你的客人来了！”
苏曼哭笑不得的把那个足足有A3图纸那么大的厚重菜谱拿了起来，到了几个客人身前，一样望去，属于她的五个台子有四个正在用餐，自然而然的引着客人到了唯一空着的22号餐桌。
苏曼把菜谱放到了桌子上，为客人们逐一拉开了椅子，注意到这是一家三口，一对年轻的夫妻带着七八岁的儿子。
待客人们坐稳，苏曼又立刻去把茶水拿了过来，一人一杯斟上，客人们差不多点好了菜，苏曼刚拿起点菜本记下，便有人叫道：“服务员，结账！”
她赶紧又跑了过去，领着客人已经到了吧台，因为吧台有几个人在结账，又等了一会，等结完帐，赶紧把22号台点的菜单到了厨房的点菜口，刚喘了口气，回到了餐台旁就有客人不满的叫了起来：“服务员！能不能拿些餐巾纸过来，叫了好久了都没人理，什么服务态度！”
苏曼赶紧鞠躬弯腰陪着笑脸，又拿了纸巾纸过去，才算安抚好客人。
另外一边，刚刚结账的26号桌空了出来，迎宾带着新的客人走了过来，看着满桌狼藉，客人立刻不满的皱起了眉头，迎宾一边赔笑，一边挽起了旗袍袖子，亲自动手收拾起桌面，苏曼赶紧跑过去帮忙。
迎宾压低了声音呵斥：“做什么呢，桌子也不收拾，下次客人结帐完了赶紧收拾！”
苏曼小心的应了，收拾完桌子又是点菜，这对客人是一对夫妻，衣服洗的泛了白，一看就是经济条件不大好，偶而来改善伙食的，做丈夫的点菜，妻子凑过去看，每看一道菜，都要抬起头来问好不好吃。
苏曼硬着头皮用了万金油式的回答：“我们酒店的菜都很有水准的，不然也不会这么爆满了，您按照自己口味来就好了。”
这对夫妻很不满意，把菜单从头到尾的问了一个遍，最后点了个凉拌蕨根粉加上口水鸡，两碗米饭。
苏曼要收回菜单，女客人立刻按住了：“放我们这里，等下我们要是不够吃，还要添的。”
苏曼只得收回手，拿着点菜单经过餐边柜的时候，小尹捉住了她的手，斜着眼睛打量了那对夫妻一眼，啐了一口，压低了声音道：“没钱还要充大佬，就点两个凉菜也好意思用那么久，我跟你说哦，这样的人最势力，难得一次馆子，等下估计要把你是的团团转，他们叫你，你就当听不见，反正下次肯定也不会来了。”
苏曼支吾的应了声，举起了手里的菜单：“尹姐，我还要去送菜单呢。”
小尹这才放了她，苏曼颠颠的跑到了点菜口，把菜单放到了上面，刚要走人，便听到了厨房里报着菜名：“二十二桌，水煮鱼！”
苏曼脚一顿，无论什么菜品，刚出锅的刹那最香，因为空气受热，香味可以飘得更远，她倒是想见识下这家川菜馆的水准。
一个穿着白色厨师服的年轻小伙子端着托盘噔噔噔的从后厨出来，在他从苏曼身边经过的刹那，一股辣椒和花椒混合被热油爆过的香气争先恐后的向着苏曼的鼻子扑来。
苏曼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真香啊。
苏杭曾说过，川菜是中国所有菜系中唯一一个把香料的运用发展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的菜系，每一道川菜几乎都是一盘香料的盛宴，一道川菜出锅，首先闻到的不是菜香，而是椒香，却已经勾得人食指大动。
想想印度，单单凭着咖喱就扬名世界，其实说白了，咖喱就是各种香料的混合物，以姜黄为主料，加了桂皮辣椒，白辣椒等研磨成粉，配制而成。
印度菜本身没什么值得称赞的——把所有的食材全部切碎，混合在一起乱炖煮熟，加上咖喱搅拌，成糊糊状以后，浇到米饭上，然后用手抓着吃。
苏曼脑中思绪一闪而过，耳边便传来了一个声音：“这是哪一桌的水煮鱼，八号包厢的客人催着上菜，先给我！”
苏曼立刻抬头望去，看到了张茜那张白净的脸，一双白皙的手已经伸手接过了托盘。
苏曼紧走两步，丝丝的捉住了托盘的另一边：“这是22号桌客人的，他们先点的，8号包厢着急，你再催下厨房好了。”
第2卷 第111章 扯大旗谋虎皮
张茜眉头皱起，一脸的为难：“小陶，你新来的，不明白，8号包厢的客人比较重要。”
苏曼看着左右为难的上菜员，直接质问道：“刚才后厨叫你把菜上到那个桌？”
她板起脸，一双锐眼逼视下，小伙子老老实实的回答道：“22号桌。”
苏曼二话不说，把托盘从张茜手里拽了过来，送回了送菜员手里：“行了，赶紧给22号桌送去，等会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苏曼又掉头看向了张茜，不管她是什么目的，刚刚上工所以想搏一个好印象，还是纯粹的找茬，她都找错了对象，“您要是想调菜，下次记得跟俞领班先打招呼。”
领班是有资格调菜的，服务员绝对没有这个权利。
话罢，不再搭理脸色青白交替的张茜，苏曼大步的向着她看顾的台子行去。
看到22号台的客人们已经开始吃了起来，苏曼顿时松了口气，26号桌的女客人不耐烦的拿起筷子敲打着碗边，引得周围的几桌顾客纷纷侧目。
她催促道：“点的菜怎么还不上，这么慢，想把人饿死啊！”
苏曼赶紧赔笑道：“您不是刚点的菜么，您看我们客人这么多，厨房也得一个个做不是？”
她一边说，一边拿起茶壶，给女客人的茶杯填满了茶水：“您先喝着茶，菜马上就上来！”
女客人冷哼一声：“喝茶都快喝饱了，再说你们这是什么茶，连点茶味都没有！”
这么说着，却还是拿起了茶杯，一口喝光了里面的茶水，苏曼赶紧给她再次斟满。
这片刻功夫，俞领班走了过来，拽着苏曼到了一边，又吩咐小尹先照顾着客人，转头对着苏曼不满的呵斥道：“你怎么搞的，小张说你抢了八号包间的菜，你知不知道八号包间是什么客人，连总经理都亲自进去敬酒——”
一边说，一边拉着苏曼到了八号包间附近，一眼扫去，张茜，李经理，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男子，苏曼猜测，最后那个应该就是饭店的总经理了。
看来事态果然严重，她的上司，上司的上司，还有BOSS都惊动了。
俞领班急急地道：“经理，我把小陶叫来了！”
李经理看了眼旁边的总经理，见对方没有发话，硬着头皮开口道：“小陶，你跟张茜一起进去道个歉，他们说什么你听着就是。”
苏曼看着李经理一脸铁青，估计道完歉自己工作也要没了，心中哀叹一声，认命的跟在了张茜身后。
身后传来了俞领班的声音：“李经理，我们不跟着进去么？”
李经理恨铁不成钢的道：“她们小姑娘进去了，里面的那几位也不好为难她们，咱们进去了事就闹大了，你那个张茜也是，怎么就说漏嘴了！”
苏曼垂下眼帘，人咬她一口，她素来要咬回去的，眨眼工夫，她心里已经有了对策，洗白自己很简单，只要证明自己是今天第一次上班的新人。
眼见8号包间的门近在咫尺，张茜伸手推门，苏曼好奇的声音适时的响了起来，活泼的像是一只麻雀：“张姐，包厢和散台有啥区别啊，是不是包厢里的菜更好吃？”
张茜手一顿，显然没有预料苏曼会给她来这么一出，苏曼心中冷笑，伸出手，越过了张茜的肩膀，替她推开了包厢的门。
门口还有半幅门帘，张茜箭在弦上，不得不伸手掀开门帘，进到了包间里，苏曼跟在她身后，低下头，双手纠缠在一起，捉着自己的衣襟下摆，一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丫头模样。
张茜的声音柔和的响起：“真不好意思，小陶是新人，她刚来，不懂事，客人一催就急了，才抢了咱们的水煮鱼，这不，我们经理叫她给大家赔礼道歉了，请各位老板多多海涵。”
苏曼的头一点点的歪起，一脸天真无邪的看着张茜：“张姐，你说的那个啥子水煮鱼是鱼汤白白的，上面好多黄绿色的菜丝，闻起来酸酸的，特别香的那个么？”
客人们一怔，有人笑骂道：“哪里来的乡下丫头，你说的那个叫酸菜鱼，不是水煮鱼。”
苏曼拖长了声音：“哦，那个叫酸菜鱼啊。”
客人们也有些反应过来了，这么一个连水煮鱼和酸菜鱼都分不清的乡下丫头，你说她抢了他们的水煮鱼，谁信啊！
张茜的手一点点收拢，她抬起头，双眼含了两泡泪，格外认真的道：“我没说谎，她真的跟我抢水煮鱼来着。”
客人们的确纠结，同时也觉得不难烦，有人挥着手轰赶着她们：“行了行了，没功夫给你们断官司，叫你们经理赶紧给我们上菜！”
张茜抹了一把眼泪，委屈的应了，苏曼低眉顺目的跟在她后面，一副老实模样，在将要跨出包间的刹那，听到身后传来了热情的敬酒声：“沈秘书，这次多亏了您帮忙，来，我敬您一杯。”
沈？
苏曼对这个姓格外敏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人的脸上挂着薄笑，还穿着早上出来的时候那身浅灰色西装，连紫红色的领带也好端端的扎着，依旧英俊的让人难以直视。
苏曼登时大恼，沈西城怕是看戏看的高兴吧，一想到她进来时那副傻瓜模样完全落到了对方的眼中，苏曼就恨不能一头撞死。
苏曼一眼扫过，从排位上已经知道了沈西城是这次酒宴的主宾，且从他身边两个人和他隔了些距离的座椅判断，这些人应该是有求于他。
苏曼猛地顿住了脚步，看着沈西城，一脸惊喜的喊了一声：“大哥！”
众人立刻一头雾水的看向了沈西城，沈西城调过头来，缄默半响，黑漆漆的眼珠盯着苏曼看了半天，从嘴巴里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承认了！他居然承认了！
苏曼半张着嘴巴难以置信，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沈西城矢口否认，她就解释说自己曾经是沈家的保姆，他要是还不承认，她就说自己是钟点工，和沈家大少爷很少打照面，反正她背得出沈家地址，证据确凿。
沈西城旁边的一个中年人立刻好奇的问道：“沈秘书，这位是？”
沈西城扫了苏曼一眼，淡淡的道：“家父故交的女儿。”
自然没有人不开眼的去问为什么沈家故交的女儿会在这里做服务员，一双双眼睛探究的在苏曼和沈西城之间扫来扫去。
苏曼见势不妙，打了个招呼后退出了包间，包厢的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沈秘书，你这妹妹看上去可一点都不傻啊。”
沈西城第一次主动的端起酒杯，“小孩子，闹着玩，来，我敬各位一杯。”
出了包间，便见到张茜焦虑的候在门口，看到苏曼出来，欲言又止的喊了句：“小陶——”
苏曼唇角抽动两下，伸手揽住了张茜的脖子，皮笑肉不笑的道：“张姐，你看，现在客人不追究了，你和我的工作都保住了，所以——”
苏曼使了个会心的眼神，张茜乖巧的连连点头。
俞领班和李经理已经紧张的迎了上来：“怎么样了？”
苏曼瞥了张茜一眼，笑呵呵的率先开了口：“客人们都挺好说话的，叫我们以后好好做事，别再出岔子了。”
李经理登时松了口气，挥了挥手：“那你们赶紧做事去吧，我上去和总经理说一声。”
两人应了，俞领班又交代了两句才放了她们，苏曼转身就走，到了自己的台子前，26号的女客人立刻站了起来，叫道：“你们能不能上菜了，这都快半个小时了，想把人饿死么！”
苏曼一怔，时间是拖得有点久了，她赶紧上前安抚道：“您别急，我这就给你去后厨催一催。”
话音未落，便见上菜员端着个大托盘上来，酸辣蕨根粉，口水鸡，外加一盘分量十足的回锅肉，绿色蒜苗中夹杂着油亮的五花肉，看着分外诱人。
张茜上前一步，微笑致歉：“真是抱歉，耽误了您们的用餐时间，这道回锅肉是我们饭店的心意，请您慢用。”
26号桌的女客人脸色和缓下来：“就是，这还像点大饭店的样子。”
苏曼退了下来，看着跟在她身后的张茜，脸色阴晴不定：“你在我的点菜单上动了手脚？”
张茜低下头，轻声道：“有时候，她们会把自己的菜单放在别人菜单上面，就看谁跟后厨关系好了。”
苏曼呼出一口长气，做个服务员还这么多事，想着以后人手一个点菜宝，和后厨直接连线，谁先点菜谁后点菜一目了然。
苏曼过来的时候已经一点多，忙忙活活的，到了下午三点，基本上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服务员们开始坐下来吃饭。
苏曼看了看，一共就两个菜，青椒土豆片，黄瓜炒鸡蛋，素的不能再素，再奢华的饭店对待自己的员工也不会太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