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徐习远点了点头,眼眸环顾了一下汀兰水榭,勾唇,“好个雅致的院子,没有想到范府这花园里这景致可真是别树一格,在这里夏天茗香纳凉,冬天扫雪煮茶可真当是人生美事。”

一边说一边看着周遭的景致,边抬步往里走。

“六殿下若是喜欢,以后尽管吩咐使来吩咐一声,臣妇自当让人备好茶。”冯氏笑着说道。

“嗯。”徐习远摸着下巴嗯了一声,眼眸却是看向明慧问道,“要不要进去歇息坐会?这还没到夏天不能茗香纳凉,这满眼都是绿树花草,这风也不错,进去喝杯茶小憩会也是不错的。”

徐习远脸上带着清浅的笑,眉目疏朗,饶是有了心仪之人的明玉也芳心撞了一下。

“不可…。”这明慧还没有回话,陈氏忍不住一声低呼。

“嗯?”徐习远深邃的眼眸扫了一眼于丽珍,看向冯氏说道,“难道大夫人刚说的不算数?这做主的是于夫人你吗?”

这当家的主人都没有吭声,她一个客人吭什么气?

冯氏横了一眼陈氏,陪着笑说道,“六殿下,刚臣妇刚说的当然是算数的,不过,事出突然,还没有准备好,怕是污了您的眼。”

“是啊,是啊。”陈氏忙不可迭地点了点头附和着。

“本宫可不是那般挑剔的人,反正明慧妹妹也累了,进去歇歇好了。”徐习远笑着摇头,抬步走了进去。

冯氏着急但是也不敢伸手挡。

明雅扶着冯氏,低声耳语说道,“母亲,莫急,殿下是光明磊落的人,若一再阻拦免得会落个不好的印象,不如让他进去,也是未尝不可的。”

冯氏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好在那床上的女人不是七丫头,不是范家的女儿,明婷是在戏台那边,看样子应该是哪个被迷了心的丫头,如此一来大不了折损一个丫头了事。这腌制的事宫闱里还少吗?

这六殿下恐也不是那般好事之人。

于丽珍一脸的阴晴不定,也知道当下不是自己强出头的时候,陈氏则是黑着脸,没有出声了,明玉则是气恨着暗自咬牙。

“原来这里有这么好的一出戏啊。”徐习远进了门,扫了一眼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于浩,和旁边那哆嗦的那团被子。一笑,“好像是于家大公子,大公子倒是会享受挑一个如此风光霁月的好地方。”

语气格外的调侃。

低头在明慧耳边耳语说道,“这就是你说的好戏?”

明慧扭头看了他一眼,“不好看吗?”

徐习远嘿嘿一笑,转头看向冯氏一众人,目光幽幽定在陈氏的面上,“难怪于夫人刚刚阻拦本宫进来。”

“臣妇不敢。”陈氏普通跪了下去。

“起来吧。”徐习远扫了她一眼,丢了一句话。

“这不是我的香囊吗?怎么会在这里?”明慧看向桌上的香囊向前走了一步,拿了起来,很是不解和疑惑,“怎么会?”

“七侄女,你的香囊怎么会在这里?大伯母也是很不解。”冯氏看向明慧问道。

当初明慧不见,然后又见着这香囊掉在床榻边的地上,于是他们都先入为主的认为这床上被团里的女子就是她,没有想到,她好端端的安然无恙,那床榻上的人是谁?

冯氏问出了大家心里的疑惑。

明慧手握着香囊,解释说道,“我在花园里等红儿的时候碰到了赏花的嫣红姑娘,姑娘说着香囊不错,我想着姑娘伺候父亲有这么长时间了不说功劳也有苦劳,这平日里和她也怎么打照面,见她夸我的香囊,所以我就借花献佛,把香囊赏给她了,然后我见红儿还没回来嫣红姑娘好心就让丫头送我回了慧园去了。”

伺候范言志的嫣红姑娘!于丽珍脸都青了,陈氏更是气得一口血往嗓子眼冒。

明玉紧蹙着眉,扶住了脸色发青的于丽珍,眼眸不善地望向明慧说道,“姐姐这说的,红儿可是说了去了慧园找你的,没见你回去的。”

明慧一笑,淡淡说道,“姐姐这是说我说谎呢?我有何要瞒着的,这园子这么大,我和红儿错开了道不是正常吗?”

“七妹妹说得是有理的。”明雅也分析说道,“七妹妹是喝了酒的当然走得慢,红儿没见着七妹妹心里着急想必是抄了小径和七妹妹错开了。”

“嫣红姑娘。”陈氏回过了神来,几步迈到了床榻边,见着自家睡得正是香甜的儿子于浩,恨不得一把丢出去了才好解气,但是当下最是紧急的是,这床上的女人是不是嫣红姑娘,外甥和姑父的通房睡到了一张床上,陈氏想着就是胸口一阵腥甜。

以后谁家的好姑娘会嫁给如此色胆包天,借酒犯浑的儿子?

陈氏想着一把夺过一旁的茶盅,朝自己儿子的脸上泼去。然后一把揪住那被子猛地一扯,“你这贱蹄子。”

嫣红自那一声尖叫就吓得清醒了过来,这门被挡了,屋子里逃无可逃,只能抱着被子蒙住了头,这不管是谁,她都是范家二爷的人,在宴席的当天和人抓住在一张床上,她都不会有好结果。

开始听得他们因那香囊以为自己是郡主,只想他们能快点走人,自己也来个将错就错好了,没有想到郡主本尊却来了,还带了一个六皇子。

她恨不得钻个洞把自己埋了才好。

嫣红刷白的一张脸,爬下床,跪在地上直磕头,“大夫人,二夫人,饶命,奴婢没有做,奴婢没有什么都没有做。”

一张妩媚的脸白的跟纸一般,身子微微颤抖如秋风中的落叶一般萧索,泪流满面地磕着头。

睡眠中的于浩被一杯茶泼了个机灵,睁开了眼,见着房里的人,眼眸得意地看了一眼明慧,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目光投向了陈氏,“母亲,儿子不是故意的。”

陈氏一巴掌挥了过去,“孽子,醉了酒不会找你表哥表弟啊?这下你将来要怎么做人?怎么对得起你的姑父?”

陈氏腿一软,抱住他哭得哭天喊地。

“儿子不是故意的,姑父要打要罚,儿子都认。”

“孽子啊,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陈氏在他腰际拧了一把,在他耳边快速低语说道,“闭嘴,别开口。”

“母亲。”于浩被拧得一阵肉痛,这眼泪真是滚了下来,极其听话地闭了嘴,不再开口,任由陈氏抱着哭。

“发生什么事了?”一声怒喝从门口传来。

众人回头,见着站在门口一脸威严和怒气的范老夫人都忙屈膝见礼。

范老夫人扫了眼,朝徐习远走了过去,“老身见过六殿下。”

“老夫人这使不得。”徐习远虚扶了老夫人一把。

范老夫人也没跟他客气,眼眸锐利地环顾了房里的情况,她这一得了李妈妈的话,嘱咐了马氏几句让她招呼了客人,便带了秦妈妈和李妈妈离开到了挺香水榭,还没进院子远远地就听到汀兰水榭的闹声。见着这房里的情况,她是多少有了个谱。

心里这个气就不住地往外冒,眼眸瞪向冯氏,“吵吵闹闹的,不知轻重。”

冯氏自是委屈,但也只能低头认错不能反驳。

“这都怎么回事?”范老夫人心里有数是一回事,可这事情 还是要了解的。

“老夫人,救命。”嫣红到底是自小在老夫人身边长大的,对老夫人是有几分仰慕之情的,这下哭得极其凄惨,一下抱住范老夫人的腿,“老夫人您要为嫣红做主,嫣红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做,没有做对不起二老爷的事。”

泪水簌簌而下,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姑姑,这贱蹄子不安于室,勾引浩儿啊。”陈氏不甘示弱抱住了范老夫人哭喊。

于浩惊愕地看了一眼哭得梨花带雨的嫣红,这下明白了自己母亲不让自己开口说话的原因了,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站在徐习远身旁亭亭玉立带着一丝笑意的明慧,又看向范老夫人,“姑祖母,孙儿只是喝醉了酒,小憩了一会,不知道这里有人的。”

这…于浩和嫣红两人被当众堵在了床榻上,一个口口声声说没有做什么,一个说不知道有人。

一个血气方刚,一个妩媚动人。这话说出去,谁信?还有她儿子范言志,虽嫣红连妾都不算,只是一个通房,这送人都不当回事,可是这于浩是范言志大舅子的儿子,这姑父和外甥…此等丑事,居然发生在自家的院子里,这还不得被人唾弃死。

范老夫人仿佛能清楚看到自己儿子范言志那头上的那团绿云,范老夫人只觉得眼前黑黑的还带着绿。

“祖母。”明雅和明慧一人一左一右扶住了范老夫人,扶着她稳当地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第十七章左右为难

来的路上去请她的李妈妈可是把事情经过都详说了。本来她还不信,这会亲眼所见,恨不得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范老夫人一口气闷在胸口,可是经历风雨的她知道,这个档口自己还不能倒下,若倒下了,这事牵涉到范言志的通房和自己娘家的侄孙,外面宾客满堂,一个不好,别说是范言志和于浩两人,就是范府和于府都禁不起这场风雨。

这大安朝虽民风开放,这官场和商场,送美婢是经常有的事,可还没到长辈晚辈不分的地步,还不到如此姑父和外甥共用一个女人通房的地步,那是不伦,在看重孝道的大安朝可是容不下如此的不伦事。

表面看来是一个女人而已,这若是被御史知道了,那一张张铁嘴铜牙,寸草不生的地方他们都能掘地三尺能挖出个草根儿说个子丑寅卯来,这被他们闻得了风声,就等于是抓住了范言志的把柄。

这范言志的官途估计是到了头。

这冯氏是范家主母,可也是范言志的大嫂,这二房里此等妾室通房的话是没有多少的话语权,所以还得自己来做这个主,她不能气倒。

范老夫人硬生生撑着一口气拽紧了椅子的扶手,闭了闭眼,睁开了眼眸起身朝徐习远一礼说道,“让六殿下见笑了,还望六殿下海涵,改日老身挑个好日子请六殿下过府喝杯粗茶。”

显而易见的逐客,先把这尊佛给请走再说。

范老夫人是很有眼色的李妈妈也跟她说了这六殿下和郡主一起逛园子逛到了汀兰水榭。

“老夫人有礼了,还请老夫人自便,我也逛得有些累了,日头也早了,是该回王府了。”出了此等事,谁还有那个闲心和闲工夫招待客人,徐习远心里也是明白的,说完了眼眸不经意扫了一眼于浩和嫣红姑娘,抿嘴一笑赞叹了一声,“老夫人,这范府的教导真真是不凡啊,如此厚待晚辈。”

呃,众人听得脸都快成锅底了,这于浩的脸更是清转白,白转青,然后转红,跟彩虹似的色彩斑斓换一个遍,这范老夫人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

明慧低头嘴角缓缓溢出了一丝笑容。

范老夫人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看向明慧,脸上带着一丝倦色说道,“虽说是男女授受不亲,要大妨,可你与六殿下到底是表亲也没那么多讲究,七丫头,你替祖母送送殿下。”

范老夫人这是敲打两人呢,虽是有表亲这一层,可到底是男女有别。

听得老夫人话里有话,徐习远也不气不恼,笑得疏朗,没等明慧开口说话就接了范老夫人的话,“老夫人说的是,这论规矩和教导,放眼京城哪家能比得上有几百年传承的范家啊。”

声音低沉像如同千年老琴弦上的曲调一般醇厚动听。

范老夫人脸色一僵,嘴角动了动,说道,“六殿下谬赞了。”

“老夫人多保重,告辞。”

“恭送殿下,殿下慢走。”范老夫人带了众人行礼恭送。

“殿下,请。”明慧含着笑朝徐习远一伸手。

待明慧和徐习远出了院子,范老夫人这才沉下脸,抬眸看向冯氏和于丽珍说道,“你们两个去前面招呼客人吧,你们一个是当家主母,一个是今日的主角范琦的亲生母亲,这满堂的宾客离得太久怕是让人生疑。”

“是,母亲。”冯氏想了下,应道。

“母亲,你脸色不好儿媳不放心,还是让儿媳留下伺候您吧。”于丽珍摇头,满脸的担忧,说道。

“我身边有的是人伺候,不用你留下,你好生去招呼外面的客人去。”范老夫人语气不善地说了一句,然后又说道,“就说我和她两娘两有些话说,有些累了,就不出去送客了,好生招呼了他们,等散了,到时候再说与老二来一趟我院子。”

“是母亲。”于丽珍不好再反驳,只得应了。

“母亲,明雅留下吧,这样我们也放心。”冯氏对着范老夫人说道,她也有些不放心老夫人,这一天应客,陪客,老夫人年纪大了精神就有些不济,这么一气,若是晕了可不好,于是冯氏想着让明雅留下照应着,好歹范老夫人若是精神不好有个什么事,总还有个主心骨在,而明雅做事稳妥心思细腻,向来深受老夫人的宠爱。

“好,让二丫头送我回去。”范老夫人点了点头让明雅留了下来,转头对着秦妈妈吩咐道,“你让人打了水来让他们两人净面,侄儿媳,你与侄孙子跟我一起去荣安堂坐坐。”

“是,老夫人。”秦妈妈退了出去唤人打水,也此时明玉和冯氏于丽珍也离开了院子回戏台前去。

陈氏嘴角动了动,见着范老夫人脸色阴沉的样子,有些心悸没敢说话了,她本欲是想跟着于丽珍等离开,然后趁机溜了,可老夫人特意放了话。陈氏只得歇了心里打的主意,恹恹拉了儿子跟老夫人去荣安堂。

“那个香囊是你的?”徐习远步伐缓慢,扭头看向身边的明慧问道。

“嗯。”明慧点头。

“那…本来是有人陷害你?”徐习远眼眸闪过一丝利芒,是问句,可是语气却是很是肯定。

“显而易见是的。”明慧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承认了下来,耸了耸肩,“可是他们没有想到我是来了一招金蝉脱壳。”

她也没有想到这出乎意外的嫣红姑娘搅了进来,这出戏真真是令人震撼了一把。

“那个香囊是不是有问题?还是你早就知道那个香囊有问题的,”徐习远猛地顿住脚步,拽住明慧的手臂,眼眸上下打量着明慧。

“痛。”明慧皱眉,微微抽了一口气。

“抱歉。”徐习远松了松手劲,眼眸透着明显的担忧,继续追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要不要找太医来看看?”

明慧瞪了他一眼,没好气说道,“你难道忘我是神医宋一羽的徒弟,对那些个香啊什么相冲相克的,很了解的。”

徐习远这才想了起来,“我倒是忘记这茬了。”

说完有些讪讪地松开了明慧的手,脸色微微窘红伸手摸了摸鼻子。心下却是涌起一股怒意来,这范府真真是胆大包了天了,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算计御封的郡主。

“我会没事的。”明慧捕捉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怒火,微微一笑,说道,“你可莫要跟我外祖母泄露半个字。”

“为何?姑祖母若是知道了你的处境,虽是不能把你接出范府,但是至少是能给你助力不是吗?”徐习远面露不解,反问道。

把明慧接出范府,可毕竟她是范府的血脉,范家的长辈都在,这是不切实际,她没有理由离了范府去外祖家,这范府也是不会依的。但是至少有了公主的仗势,范府的人也不敢如此薄待她,不会如此猖狂地算计陷害她不是吗?

如此,她的日子也会好过。

明慧摇头,“外祖母年纪大了,不要让她担心,这些事情我能应付,能处理好。”

他怎么能懂,自己前生的血和恨。如若是为了过一份安分的日子,她当初就不会拒绝皇帝表舅的意思,让皇帝表舅出手收拾了范言志夫妇。

可是皇帝表舅出手了又能怎样?皇帝表舅宠自己是一回事,这范言志是朝廷命官,这些年在南州府的政绩是很不错的,不说是栋梁之才,可也是难得的人才,皇帝表舅因为自己而斩杀了他们两人吗?明慧心里很清楚,不会,皇帝表舅是不会下狠手的,在是自己的表舅之前,他首先是皇上,是大安朝的君王,他断不会因为自己而失了范言志那样的人才的。

所以她才拒绝了表舅,自己回来范府。

“怎么了?”徐习远看着她脸上的表情,问道。

这样的表情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在那些结伴上京的日子里,就能经常看到她脸上的如此落寞和孤绝的神情。如一望无际湛蓝的天空中那一抹极淡的白云,随时就要随风而散,如遗落在世间的一缕孤魂一般,随时就会魂飞魄散。

如今再一次见着这神情,徐习远只觉得自己的心跟着揪痛了起来。

“没事,太阳有些晃眼。”明慧回神,给了一个微笑给他。

见着很快就要走完了园子里的路,戏台那边的锣鼓声越来越清晰起来,徐习远对着明慧说道,“你小心些呢,别给人欺了去,若是有什么危险,使个人去我府里找我。”

“好。”明慧一口应得很是干脆。

徐习远见她应得如此爽快,倒是有些怀疑了,扬眉,“我是说真的,你可是别敷衍我。”

明慧扭头看了他一眼,这她都应了,他如此磨叽,心里有些好笑,岔开了话题,“对了,六殿下,我想这我父亲应该没有给你下帖子吧,你堂堂六皇子怎么会参加一个小孩子的周岁宴了?”

“哼。”徐习远冷哼了一声,“我来,是给了范府莫大的恩典。”

扑哧,明慧忍禁不住笑了一声,屈膝行了一礼,“那,多谢殿下恩典。”

徐习远伸手拍了下她头。

明慧仰头和他对视一眼,两人皆轻笑出声,这一刻,风轻,日暖。

“殿下,郡主。”

明慧闻着这熟悉的声音,脸上的笑容顿时褪了下去,眉头蹙了蹙扭头,转身真的见柳恒之一袭白衣,英俊潇洒带着阳光朝两人走来。

同行的还有崔觐和范瑜,崔觐一身天青色锦袍,玉带束腰,玉簪束发,英姿勃发意气风发。

三人走到徐习远和明慧面前,朝徐习远见礼。

似是感觉到明慧情绪的异样,徐习远看了一眼明慧,微不可察地扫了两人一眼,“柳世子,崔世子,范四公子。”

“六殿下,郡主真是好兴致,这园子看着可真是美。”崔觐微笑着说道。

“是啊,范瑜,你改天得领我们逛逛。”柳恒之点头赞道,

“乐意至极,两位世子哪天有空,说声就是了。”范瑜应允。

“那可说定了哦。”柳恒之笑着在范瑜肩一拍,眼睛朝远处眺望了一番,对着明慧和徐习远说道,“难怪郡主和六殿下你们都没看戏呢,这戏依依呀呀的总是那几出,哪有这园子的景致赏心悦目。”

“世子谬赞了,听闻侯府的后花园是美轮美奂,这哪能相比,恐是怕浊了世子的眼。”明慧含笑,回道,庆元侯府里的后花园那才是真的美轮美奂,美景,人更是美。

明慧尖锐的话,柳恒之自是听得出来的,可又是想不起来自己哪是得罪了她,虽是花园,可是也有范瑜的陪伴也没有什么冒犯之处,皱着眉头正要开口。

却不想一行人远远地走了过来,柳恒之一见眼眸一亮眸光直直落在冯氏和于丽珍后面娇媚的明玉身上,五月阳光下范明玉娇俏如五月的蔷薇一般,柳恒之理了理衣冠带着笑往前迎了过去,行礼,“见过大夫人,二夫人,六小姐。”

冯氏顿住了脚步,客套说道,“怠慢几位贵客了。”

范明玉微微颔首,美目在崔觐的身上停留了一下,微微颔首露了优雅的脖颈,让人看着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般,屈膝盈盈端庄见礼,“见过柳世子,崔世子。”

明慧站在旁边看着柳恒之眼里闪烁的光芒,勾了一丝笑瞥了一眼范明玉。

“怠慢了各位了,还请见谅。”冯氏客气了几句,就领了人往外带。

徐习远倒也没有客套几句,和冯氏说了一两句,然后朝明慧说了两句便直接告辞离开。

崔觐和柳恒之虽是有心,却见冯氏说着客套的话,面上却是一丝不苟,只得随身返回戏台,继续看戏。

在戏台前左顾右盼的孟婷婷见到明慧一来,双眼立即就发光了起来,拉着明慧坐在了身边,埋怨了几声说怎么很久都不见她。然后又开始跟明慧说这些日子来自己的见闻。

临走告辞的时候还不忘跟明慧咬耳朵说晚点下帖子请她和姜宁去庄子看荷花游玩玩,明慧笑着应了。

终在日跌时分宾客尽散,

等客人都告辞回了,冯氏这才嘱咐了人收拾,然后又让人去请范言志去范老夫人的荣安堂。

马氏虽是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却心里也是知道事情恐是不小,这中途冯氏于丽珍离了席,然后又让人来请了范老夫人去,所以心里也有个数,嘱咐了人把明月抱了回去,别跟上次那般突然的惊了明月。

然后跟了冯氏等人的脚步去荣安堂。

进了荣安堂的院子,见院子里静悄悄的,丫头都不见一个,只有如意和吉祥守在门口。

进了门,见老夫人闭着眼拨着手里的佛珠,秦妈妈站在范老夫人的身后,明雅也站在后面揉捏着范老夫人的肩,不时低声说两句。

陈氏坐在一旁一声不吭的,于浩也是脸色发黑地坐着,屋子的中央跪着嫣红。

范言志是陪了一天的宾客,这酒也喝了不少,这刚下休息下就被人请到了荣安堂,一进屋,见着里面的状况,目光在嫣红的身上顿了顿,然后抬眸看向范老夫人,“母亲。”

“嗯,你来了。”范老夫人这才睁开了眼眸,看向自己最为疼爱和骄傲的儿子。

“老夫人,老爷,饶命。”这会嫣红都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惨白着一张脸,只顾着一个劲地磕头,白嫩的额头磕得已是血肉模糊了。

“大儿媳,你把事情跟老二说下吧。”范老夫人眉头都不抬一下,这事她都说不出口。本想瞒着他,可是事情太大了,如果以后万一让人知道了,打个措手不及,还不如这会明明白白地告诉他。

冯氏紧了紧手里的帕子,把事情简单说了。

范言志一听,脸当场跟黑炭一般黑,怒不可斥地一脚踹向嫣红,“贱人。”

却见嫣红一双泪水涟涟的双眼望向自己,脸色苍白,发丝凌乱,比之平时的妩媚多了一份柔弱之美,想着这几个月来她和蓝柳两人的温柔软香,这踹出去的脚有些发软。

因为述职回京这都五月了,这么一拖,一年眼下就要过去了,自己这几个月来没了刚回京的那股喜悦和豪情,替换的是心烦和意冷。

这于丽珍自己与之青梅竹马,这失意对于丽珍是说不出口的,而且她还有一个羸弱的儿子范琦需要照看,还要打理家务,更者,他是男人,于丽珍陪着他一路一方风顺意气风发,自是也不想她见着自己这失意时的样子。

于是这几个月来,倒是嫣红和蓝柳对自己崇拜仰慕,两人尽心尽力眼里都是自己,温柔相待,倒是让自己的心平复了不少。想着往日的柔情,和眼前嫣红楚楚可怜的眼眸,范言志心下一荡,脚下的力度收了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