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得这于丽珍,范明雅等人都笑容满面。

得了前面消息的巧云急匆匆赶到了玉园,进了门,看了一眼,走到于丽珍身边,耳语了两句。

于丽珍脸色突变端着茶杯的手一抖,这茶水就漾了出来,看向看过来的目光,说道,“大嫂你与她们几个陪着明玉说说话,我去前头看看。”

“母亲。”范明玉心里泛起不安。

“好好的,记住娘昨晚跟你说的话。”于丽珍笑着说了一句,就往外走。

范明玉脸色有些不好,几人只当她是当新娘有些紧张也就没有在意。

范明玉的身旁站着陪嫁的两个丫头,绿珠与绿茶。

这两人都是范明玉亲自从冯氏与马氏送来的人里面挑的,千娇百媚的,这范明玉的意思很明显。

范明玉给了绿珠一个眼色,绿珠点了下头,就摇着水蛇腰走了出去打探消息去了。

绿珠很快就得了消息返了回来。

范明玉一听,惊呼出了声,“什么?”

于夫人,于清儿,范明雅与范明婷都看向范明玉。

范明玉看向几人,把事情说了一遍。

“那丫头,她…她怎么会如此胆大妄为?”于夫人目瞪口呆。

“她有什么不敢的,母亲,你想想她当年她做过的事。”于清儿哼了一句。

范明婷与范明雅对视了一眼,范明雅看向绿珠问道,“姑爷呢?迎亲的人到了没?”

“快到了。”绿珠笑盈盈回道。

范明玉死死地揪着衣袖,染得红红的指甲掐入了手心。

范明慧她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来?

这一生似越来越偏离了上一世的轨道。

这几个月,范明玉被关在玉园,别说逃婚,就是苍蝇也别想飞出一只去,又收买不了范老夫人的人,范明玉只得作罢,挑了绿珠与绿茶这两个美人。打着先嫁过去,让两人笼了柳恒之的心。

等过些日子稳住了情势,自己再挑拨挑拨,那柳恒之必会如前世那般对范明慧动心。

这范明玉算盘是打得噼啪响,却没有想到新婚这日,明慧就给了她一个如此大的惊喜。

范老夫人与于丽珍赶到偏厅的时候,范言志正好出来,见着于丽珍与范老夫人的神色,范言志点了点头。

“这死丫头。”于丽珍骂道,“状告生父,如此大逆不道。”

范老夫人紧抿着嘴,眼里闪着怒火。

那丫头怎么能那么拧呢?一家人有什么事不好说,要闹上公堂?

“母亲,儿子不孝,让您担心了。”

“是孙儿不好,不应该先行回府的。”范钦说道,如果自己在,至少能挡住七妹妹!

范老夫人额角钻心的痛。

“秦妈妈,你扶老夫人先回去休息。”范言志吩咐了一声秦妈妈,看向范老夫人说道,“母亲不用担心,我回头走一趟刑部,定会把那个不孝女带回来让母亲处置。”

范老夫人点头,嘱咐范言志说道,“有什么话,让她回来再说,我这个祖母的定会给她一个说法。”

“儿子省得。”范言志点头。

范老夫人这才叹着气,扶了秦妈妈往回走。

“新郎来了,新郎来了。”外面传来喧哗声。

范言志看了一眼范老夫人身边的范钦,听得外面的喧哗声,只好摁下心里的问题。

柳恒之身着红色的新郎喜服,胸前带着一朵红色的大花,过了这挡在门口范家兄弟的这一关,被簇拥进了门。

这气氛,大大不对啊!

柳恒之见着那下人与宾客神情,暗道。

叩拜了父母,盖着红盖头的范明玉朝着范言志与于丽珍的方向,唤了一声,“父亲,母亲。”

声音里有担忧,有着急。

于丽珍拭了下眼角,眼眸看着身着红色嫁衣,亭亭玉立的女儿,很是不舍。

“去吧,莫误了吉时。”范言志挥手,眼里亦是不舍。

出了门,迎亲队渐渐远去。

这宾客有范新志夫妇与范仲志夫妇招待,范言志与于丽珍则被李总捕头带去了刑部。

于丽珍虽是庶女,但也是顺风顺水的,锦衣玉食。这还是头一次进衙门,还是刑部的公堂。

于丽珍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很忐忑。

扭头看了一眼范言志,见他脸色如常,于丽珍心也定了不少。

刑部的公堂前聚集了不少的百姓。

“这范家二老爷不是为芳菲郡主守了好些年?怎么的,今日被亲生女儿给告到了公堂?”

“可不是。”

“哎呀,状告生父,这明慧郡主可真是大逆不道啊。”

“这亲生母亲都被谋杀了,难道还不能为母伸冤?”

“真看不出来,那范二老爷居然是一个宠妾灭妻的人啊,平时看着是一个谦谦君子。”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杀了人,还脸上刻字不成?”

众人议论纷纷,见着范言志与于丽珍被人带了过来,众人看着两人指指点点,说话的声音微微收敛了下去。

“威武。”

“回禀大人,两名被告带到。”

坐在堂上的徐习远淡淡地扫了两人一眼,随即收回了目光,坐在他旁边的夏承毓眼眸愤怒地看向范言志于丽珍两人。

刑部尚书王大人坐在堂前,将近五十岁的年纪,方正的脸庞,目光犀利透着正气,抓起惊堂木一拍,问道,“堂下何人?”

徐习远与夏承毓坐在王大人的下首。

身着秋香色袄裙的明慧,神情淡然地站在公堂的中央。

徐习远坐在椅子上,身姿卓然,眼眸深处却是难掩担忧,初听那明慧要上刑部,徐习远只是问了一句明慧,“决定了?”

“是。”晨色下的明慧笑容淡淡,脸上却是带着异常的坚决。

范言志看了一眼坐在旁边旁听的徐习远与夏承毓,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明慧。

“范言志叩见大人。”范言志跪下叩拜。

“民妇范妇于氏叩见大人。”于丽珍跪下行礼。

“大胆疑犯范言志,范妇于氏。”王大人看向两人,“明慧郡主状告你们两人,谋杀芳菲郡主,你们认是不认?”

“大人,冤枉。”于丽珍大声回道。

“大人,小女年纪小不懂事,又思母成狂,还望大人见谅。”范言志说道。

范言志的意思很明显,这谋杀之事是无稽之谈,因明慧年纪小,又思恋母亲发了狂,跑来刑部扰乱公堂。

“哦?”王大人眼眸犀利地看了一眼范言志。

“大人,世人皆知,范某与原配发妻芳菲郡主鹣鲽情深,芳菲郡主仙去多年,范某一直未曾娶妻,就是为了追忆亡妻。”范言志面露凄然。

芳菲郡主仙去,这范言志几年未曾娶妻,房里也未曾纳过一个女子,这确实是世人皆知的事。

如此情深意重的人,会是谋杀的妻子的凶手?怎么看都不像。

王大人眼睛看向于丽珍。

于丽珍跪在地上,眼里闪着泪水说道,“大人明鉴,早年芳菲郡主心善,对民妇如姐妹一般,民妇哪会做那伤天害理的事,这些年民妇更是一心向佛,大人,民妇冤枉。”

这于丽珍持斋茹素,一心向佛,在京城素有活菩萨之称。王大人也是知道的。

王大人眼眸看向面前的状纸上。

状纸上的笔迹清秀,端正。

“来人,把这状纸念念。”王大人喝道。

旁边的师爷,应了一声,拿过状纸,大声念了起来。

“吾,范氏明慧,幼年失母,孝三年,庵里为母祈福,遭毒尼,放毒蛇,幸有婢女救之…。”

状纸言辞犀利,声情并茂。

师爷读得鼻子发酸,双眼湿润。

威武地站在两旁的衙卫,都双眼湿润。

夏承毓双眼流泪,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手背的青筋一根根冒起,眼眸如刀子一般看向范言志与于丽珍,师爷言罢,夏承毓愤慨地站了站来,“欺人太甚。”

“二表哥。”明慧朝他淡淡一笑。

“表妹。”夏承毓看向明慧,眼眸有着浓浓的疼惜与内疚。

徐习远看了一眼明慧,伸手拉住了夏承毓,眼眸杀意顿现。

“夏二公子,公堂之上,不得喧哗。”王大人拍了一下惊堂木。

夏承毓胸膛上下急速地起伏着,怒视着范言志与于丽珍。

“来人,带叶嬷嬷。”王大人喝了一声。

“老奴参见大人。”叶嬷嬷被带了进来,跪地行礼。

叶嬷嬷把多年前听得话,与保留着的证物都呈了上去。

见着这叶嬷嬷,于丽珍抖了下,心里惶恐了起来,这老嬷嬷怎么还没死?怎么还被明慧那死丫头给找着了?

听得那状纸,范言志也惊艳了一把,开始听说自己的女儿是探花郎的师妹,心想不过是途听道说而已,不想这状纸却是写得如此出色。

听得这叶嬷嬷的话,范言志很快回神,说道,“大人明鉴,就凭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嬷嬷说芳菲郡主是被毒害至死,实属无稽之谈。亡妻已去世多年,当年亡妻缠绵病榻很长时间,这南州府不少的大夫都是给亡妻看过病的,事情虽是过去多年,然,想必会有人有印象的。”

范言志顿了下,看了一眼叶嬷嬷继续说道,“这么多年,那老嬷嬷在哪?遇见了什么人?与什么人一起?都不可知。所以,这老嬷嬷的话与所谓的证据确是有些不可信。还请大人明察。”

范言志的意思很明显这叶嬷嬷说不定就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毕竟她已经离开范府这么多年了,芳菲郡主卧病在床的时候,确实是看过不少的大夫,这些大夫都可以为范言志做证,芳菲郡主是病死的。

“言之有理。”王大人捋了捋胡子,点头,看向徐习远说道,“不知六殿下意下如何?”

徐习远靠在椅背上,扭头看向王大人说道,“范大人分析的有理。”

说完看向明慧。

明慧看向他淡然一笑,抬眸看向王大人说道,“大人英明,叶嬷嬷提供的证物对与不对,一对质就明白。”

王大人眉头一挑,面色却是不变,“郡主的意思是有更确切的证人?”

明慧点头,“是的,大人。”

“带上来。”王大人说道。

“证人就是——。”明慧伸手指向置放在一旁的金丝楠木的棺木,“就是我母亲。”

呃,已仙去多年的芳菲郡主。

王大人脸色一怔,随即点头。

“不孝女,开棺,你母亲走了那么多年了,如今不过是骸骨一副,你这个不孝女是闹得你母亲在阴间也不得安宁吗?”范言志怒火直冒,扭头看向明慧骂道。

于丽珍狠毒地看了一眼明慧,颔首垂眸。

明慧看向王大人淡声说道,“虽只是骸骨一副,但是这里面陪葬的物品,自还是有人认得的。大人,明慧当年年幼,母亲的后事都是姨娘一手操办的,这幅棺木这里面是不是我母亲,姨娘身边的王妈妈一看就明白了。”

“郡主说得有理,来人,带王妈妈。”

速有衙卫很快带来了王妈妈。

王妈妈颤着身体跪了下去。

王大人问道,“王妈妈,当初芳菲郡主入殓可是经你手?”

“回大人的话,是的。”王妈妈回道。

“那你可瞧清楚了,这棺木里的是不是芳菲郡主。”王大人喝道,“来人,开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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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他们是垂死挣扎吧!

第五十五章

明慧郡主上刑部状告生父的事,很快就传到了皇宫,何成得了消息第一时间禀了宣文帝。

宣文帝刚下了早朝,在批阅奏折,听得何成如此一说,就顿住了手里的朱笔。

愣了。

“把那范言志与于氏给告上了刑部,那丫头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宣文帝低喃出声,似在问何成又似在自问。

“郡主是玲珑剔透之人,奴才哪能猜到郡主的心思。”何成微微躬身回道。

语气与神情都透着一丝的担忧。

这些年,何成也算是看着明慧长大的的,心里也是极为担心。

宣文帝转念一想,搁下了朱笔,说道,“她告发了范言志与于氏谋杀芳菲郡主?”

“是。”何成点头。

宣文帝皱眉。

这于氏善妒谋害还能说得过去,这高门大户,妻妾相争的戏码从来都是层出不穷,这后宫就有不少的例子。

那范言志?从小熟读圣人之书,“何成,你觉得范言志此人如何?”

何成想了想,回道,“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言罢,给宣文帝上了一杯参茶。

宣文帝接过茶,慢慢地抿。

见着宣文帝迟迟不出声,何成犹豫了半响,“要不要奴才走一趟刑部?”

宣文帝却是摇头。

“这丫头,性子怎的如此刚烈。”宣文帝幽幽说道。

刚则易折。

大安民风开放,却极是重孝。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那丫头状告生父,这落在那在文人世子的眼里,极是大逆不道的,这丫头做出如此决绝的事来,这是要被戳着脊梁骨骂,那唾沫星子都可以淹死她。

宣文帝与何成说这事的时候,贤妃与徐习徽正与贤妃在宫里说着正妃一事。

“明慧那孩子是好,就是性子太过冷清了。”贤妃听得徐习徽说要立明慧郡主为正妃,点了点头,又说道,“这身为你的正妃,要长袖善舞,要八面玲珑,能给你不少的助力,但是,那孩子…”

贤妃摇了摇头。

“母妃,她不是年纪小还没及笄呢?这性子母妃可以慢慢的调教。”徐习徽笑着剥了一颗葡萄,递给贤妃说道,“有母妃的教导,还怕什么?”

“臭小子,就知道说好的给母妃听。”贤妃笑着,吃了葡萄。

“母妃这是答应了?”徐习徽展笑。

“嗯,我瞧着她也是不错的。”贤妃点头,“回头,我跟皇上与皇后说。”

“谢母妃成全。”徐习徽忙起身谢道。

“母妃就你一个儿子,不为你打算,为谁打算?”贤妃笑着让徐习徽坐下,敛了几分笑,“不过你这么想,你其他三位兄弟自也会如此想的。”

“大皇兄,二皇兄都有了正妃,以父皇这些年对明慧郡主的宠爱,是不会让她屈居侧妃之位的,倒是六弟…”徐习徽脸上的笑容褪去,“儿臣见他与明慧郡主倒是走得近。”

“小六,这回去东昌府可是跟那丫头一路的。”贤妃敛了笑,“那次避暑,那般好的机会,你怎么就没有跟她拉近点关系?”

“她油盐不进,儿臣也是没有法子。”徐习徽脸上闪过一丝恼怒。

“娘娘。”贤妃的贴身嬷嬷走了进来。

“什么事?”贤妃收了神色,看向嬷嬷问道。

“老奴听说明慧郡主上告了生父与于氏谋杀芳菲郡主。”嬷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