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大人在这里为官多年,想必也是得罪了不少人的。”徐习远说道。

两人的意思很明显,这静尘是受人指使。

“请殿下,郡主放心,微臣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方知府抱拳说道。

等方知府等人走了,明慧扭头看向范钦,“大哥哥,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范钦忙罢手,直说没有。

“这没人作法,可咋办?”刚那静尘师太是做了一半,如今剩下的尼姑也是心惊胆战的。

明慧看向来路,路上远远一个方丈带着几个和尚往他们这边走来。

“我让冰片请了如来寺的方丈作法的。”明慧解释了一句,那静尘师太如此的人,明慧当然不会真心让她作法,于是让冰片请了如来寺的方丈诵经祈福,时间刚好也是七天。

范钦看了一眼明慧,没有说话。

有了如来寺的方丈亲自来作法,事情很顺利。

金丝楠木的棺木。在地下葬了多年,依旧如新。

“母亲。”明慧心里唤了一声,胸口酸酸的,伸出手抚向棺木,触手冰凉。

“表妹。”夏承毓唤了一声。

明慧垂了垂眼睑,收回了手,“二表哥,我没事的。”

“好了,该回去了。”徐习远伸手把明慧拉到了自己的身侧。

“嗯。”明慧点了点头。

“小心一点,出发了。”夏承毓朝抬着棺木的人,喊了一声。

“走咯。”众人吆喝了一声,抬了棺木朝马车走去。

水月庵的静尘师太与张秀才苟且,还育有了一女,这一消息轰动了南州府。如此伤风败俗,该浸猪笼。

而,这迁坟一事,静尘招供出来的结果,把方知府吓了一跳,居然是范大人授意。

静尘师太是收人钱财,这到底是不是范大人,静尘也不能肯定,把那银票与信交给了方知府。

方知府看着那信与银票很是伤脑筋,觉得棘手,就把徐习远等几人都请了过去。

把事情一说,范钦很是惊讶,“二叔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只怕是有人诬陷范大人。”方知府接了范钦的话推测说道。

“死者为大,居然还陷害父亲,这幕后之人,真真是其心可诛,。”明慧大怒。

徐习远看了一眼明慧,考虑了片刻,说道,“方大人,静尘这妖尼污蔑京官,此案就不能如此了结,不如上报刑部,这范大人在京城,这静尘就押解进京”

方知府捋了捋胡子,朝徐习远行了一个礼,“多谢六殿下提点。”

静尘牵涉到京官范大人,这静尘就被押解进了京,张秀才直接被了浸了猪笼,那小宝年纪小,方大人念其稚子无辜,让人远远地送了人。

当夜,徐习远就拉了明慧远远地隔开了人,问道,“当年你就知晓那尼姑的事?”

明慧笑了下,不可置否。

前生,静尘师太因为与张秀才苟且生下一女被浸了猪笼,闹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做生不如做熟,这静尘自己是知道她的死穴的,所以当年她没有揭发静尘,等的就是今天。这若是发难了静尘,那范言志与于丽珍不知会谁来阻拦。

“难道说,…?”徐习远看向明慧,“当年也是有人故意指使她的?”

明慧淡淡地笑着。

徐习远疼惜地看着她,目光如水一般温柔。

这边的事一了,明慧徐习远等人也启程回京。

回去的时候,因带着棺木,所以明慧等人选了水路。

这水路虽是要绕一段,但是可以让水师轮流休息,晚上也可以赶路,所以算来,这与陆路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明慧一路不多言,越接近京城,越是沉默,这徐习远看着她就很是担心,生怕她憋出病,于是每日里折腾着夏承毓一起逗她说话。

终在十月初十那日的清晨抵达了京城的码头。

“终于到家了。”范钦站在船上,眺望着人来人往的码头,感叹了一句。

明慧走出来,“大哥哥想家了。”

“七妹妹,今日是六妹妹出阁的日子。”范钦转头看向明慧说道。

“嗯。今日初十呢。”明慧点头,说道,“这大喜的日子,我还是等一会在回去,大哥哥你先回去给祖母报个平安。”

范钦点头。

两人若是就这么回去,没准与迎亲的碰个正着。

范钦想了下,摇头说道,“七妹妹先回去,我回头把婶婶的棺木运回去。”

“不用,这边不用担心,有二表哥与六殿下在呢。”明慧一口拒绝。

范钦见她如此,也不再坚持,等船靠了岸边,与明慧徐习远夏承毓三人告辞,就直接往范府而去。

“表妹,不如先下船走走。”夏承毓看着明慧目光沉沉,就提议说道。

“不,我们现在就走。”

夏承毓不解,“现在就走?”

“去哪?”徐习远扭头看向衣袂飘飘的明慧,问道。

“刑部。”明慧眼眸一片冰冷,两个字几乎是从唇齿中咬出来。

范钦风尘仆仆地回了范府。范府大门上挂着大红的灯笼,门口还挂着红绸。

“大少爷您回来了。”门房一见范钦,忙迎了上去。

“这迎亲的队伍什么时候到。”范钦把马儿递给了门房。

“快了。”门房点头哈腰接了马,“这老夫人与大夫人,大老爷可是天天念叨着大少爷呢。”

“嗯。”范钦轻嗯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衣襟与头冠,抬脚直接朝老夫人的荣安堂走去。

府里一片喜气洋洋,大红的灯笼,各下人也穿着一新,脸上都带着笑容,进了屋,范钦朝范老夫人行了礼。

“看这孩子瘦得?”范老夫人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范钦,问道,“你七妹妹呢?怎么不见她?”

“七妹妹说,今日是六妹妹的好日子,怕撞了六妹妹的喜气,等会再回。”范钦笑着回道。

“难为她想得如此周到。”范老夫人欣慰地点了点头。

“出去了这么长的时间,这赶路累不?”范老夫人看向范钦问道。

“不累,回来的时候,我们走的水路,这一路很是轻松。”范钦摇头回道。

“嗯,这主意好,这水路你们肯定不如陆路那般辛苦。”范老夫人点头。

祖孙正说着,一个丫头连滚带爬滚了进来,“老夫人,老夫人不好了?”

“大好的日子,说什么话呢?”范老夫人笑容一下就顿了下去,怒目看向那丫头。

丫头颤抖着说道,“刑部,刑部…的人来了。”

“刑部的人来有什么奇怪的,今日是范府大喜的日子。”范老夫人怒道。

“他们,他们…是来抓二老爷,与二夫人的。”丫头哆嗦着回道。

“你说什么?”范老夫人腾地站了起来,身子晃了晃。

“怎么回事,说清楚。”范钦忙其实扶住了范老夫人。

丫头吓得抖成一团。

“秦妈妈,你快让如意去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范老夫人扶着范钦稳住了身子,吩咐说道。

“是,老奴这就去。”秦妈妈应道,忙走到门口招了如意吩咐了一声,然后又给范老夫人沏了一杯宁神茶,“老夫人,没事的,先喝杯茶。”

范老夫人伸手接过茶,一口一口地喝着。

“祖母,这几个月府里可是有什么事?”范钦看向范老夫人问道。

范老夫人摇了摇头,“倒是有一件事,那曹先生被辞退了。”

范老夫人心里一个咯噔,难道是曹先生出了什么事,这刑部查到范府来了?

曹先生怎么会被辞退了?范钦疑惑地看了一眼范老夫人,说道,“应该没有什么事的,这刑部说是来找二叔与二婶,说不定有其他的事。”

说完把那静尘的事与范老夫人简单地说了一遍。

“这,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范老夫人惊道。

“想来那尼姑也应该是抵京了,这刑部应该是找二叔二婶过堂问问话而已。”范钦说道。

范钦刚说完,如意就急色匆匆地返了回来,“老夫人。”

“可有打探到什么?”范老夫人忙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看向如意。

“老夫人。”如意脸色凝重地看向范老夫人说道,“是郡主,郡主告上了刑部,说二老爷与二夫人谋杀了先二夫人。”

“什么?”范老夫人不敢置信地惊呼了一声,七丫头上告了亲生父亲?上告父亲与于丽珍谋杀芳菲郡主?那芳菲郡主不是病死的吗?

思绪翻转,范老夫人只觉得眼前发黑,眼前一黑,往后倒了下去。

------题外话------

托腮,对薄公堂,让他们怎么闹的好?

第五十四章

咚的一声,范老夫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祖母。”范钦忙起身,责备地看了一眼如意。

大喜的日子,这老夫人这么一刺激,这万一若是出个什么事,可不得了。

秦妈妈正侍弄着茶水,甩下手里的茶盅,急忙就往范老夫人奔去,“老夫人。”

茶碟摔了个四分五裂,茶水四溅。

“老夫人。”如意也忙走了过去,脸上也有些悔意。

“这嘴怎么没个把门?这话就这么直接跟老夫人说?”秦妈妈一边扶了老夫人,一边骂着如意,“好端端的这郡主怎么会上告二老爷与二夫人了?你这话又是从哪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贱蹄子那听来的?”

如意很是委屈,却是一句话都不敢回。

“还怵着做什么?去把老夫人的清心丸给拿来。”秦妈妈怒道。

如意伸手抹了一把泪,赶忙起身。

“来了,清心丸来了。”这没等如意迈步,在里屋做事的吉祥听得外面的声响,就拿了一个白色的瓷瓶跑了出来。

“快去请大夫。”范钦扭头看向如意说道。

“是。”如意又忙朝外跑。

范钦皱着眉头。

这七妹妹到底是要做什么?心里却还是有着不可置信,堂妹会状告二叔,那可是明慧她的亲生父亲?难道她就没有想过后果吗?

转念一想,在南州府的时候,明慧面上让自己请水月庵的尼姑,背里却是另请了一拨人。范钦这心里又没了底。

让自己先回府,其实就是为了避开自己?

然后又支开自己,转身就去了刑部。

范钦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老夫人。”秦妈妈一边掐人中,一边唤道。

老夫人过了片刻,便幽幽睁开了双眼醒了过来。

秦妈妈忙让吉祥把清心丸就着水喂了范老夫人服下。

范老夫人一时有些缓不过神来,目光看向眼前一脸担忧的范钦。

范钦紧张问道,“祖母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范老夫人摇了摇头,扶了秦妈妈的手就要起身。

“老夫人莫要着急,事情还没定呢。”秦妈妈劝说道,“定是哪些嚼舌根的在乱传。”

“是的,祖母,这七妹妹刚还和孙儿说得好好的呢,这肯定是有什么误会,那些个下人丫头会错了意。”范钦也忙说道,“已经请大夫去了,祖母还是等大夫看了,再说。”

“过去看看。”范老夫人却是坚持着往外走。

未免就不是空穴来风,出了这么大事,她怎么能安心!范老夫人心里忐忑不安。

拗不过范老夫人,范钦只得与秦妈妈搀扶着范老夫人朝外面走去。

范府嫁女,这宾客也来了不少,欢声笑语中,刑部的一行人就如此突兀地进了府,领头的刘总捕头手里拿的盖有刑部官印的公文,这门房自是不敢阻拦。

范言志三兄弟正在正厅与宾客说话呢,李总捕头带着人直接就进了正厅。

“范大人。”李总捕头带着人直接就朝范言志抱拳拱手打了一个揖。

“李总捕头。”范言志回过神来,带着笑起身。

李总捕头说了缘由,亮出了手里纸,“还请范大人与范妇于氏刑部走一趟。”

众人膛目结舌,这闹的哪一出?

大喜的日子,刑部的人来带新娘的父母。明慧郡主状告亲父与现任范二夫人,谋杀亲母?

如一个惊雷在范府的上空炸了开来。

范言志脸直接就黑了,讪笑了两声,朝众人抱拳说道,“小女定是思母成狂,让各位见笑了。”

说完,范言志朝李总捕头伸手相邀,说道,“还请李总捕头借一步说话。[]”

满堂的宾客,都是有身份的人,李总捕头看了一眼,点头。

范言志与宾客抱歉了一番,亲自带了李总捕头等人去了偏厅。

“李总捕头,请坐。”范言志笑着说道,“粗茶,怠慢李总捕头了。”

李总捕头端着茶喝了一口,看向范言志说道,“范大人,李某公事在身,还请见谅。”

范言志点头,说道,“小女几月前去了南州府为母迁坟,想来这两日抵京,有什么误会,我自当会亲自去一趟刑部跟王大人解释。”

范言志眼里闪过一丝狠毒。

话里的意思,有指控刑部弄错的意思。

李总捕头不亢不卑,说道,“范大人,李某是受命办事,这有什么误会,范大人去了刑部自是清楚的。”

范言志笑了下,说道,“今日是小女明玉与庆元侯世子的大喜之日,李总捕头既是来了,应该喝杯喜酒。”

这李皇后赐婚的,李总捕头当然也是清楚的。

李总捕头为难地看向范言志说道,“王大人与六殿下还在公堂等着呢,还望范大人见谅。”

既是没有带枷锁,这王大人还是给了范言志面子的,否则,这直接上了枷锁就抓了去刑部了事了。

六皇子徐习远?

范言志皱眉,想了下说道,“我自当会亲自与六殿下与王大人解释,不会让李总捕头为难。”

这大喜之日,能行个方便,李总捕头也还是通情达理之人,犹豫了片刻便点头。

范老夫人前几天便让于丽珍从悔过楼放了出来,这宾客有冯氏与马氏招呼,于丽珍寒暄了片刻,便去了玉园。

在悔过楼待了几个月,于丽珍瘦得只剩下一张皮,今日是女儿范明玉的大喜之日,于丽珍盛装打扮,红绯色的袄裙,头上满头的金钗玉翠,只是那脸上涂了不少的脂粉,也难掩憔悴与苍老,白白的脂粉,红艳艳的唇,身上又裹着明显大了很多的裙,看着甚是渗人。

这道贺的客人见着她这样倒是不惊讶,到底是病了几个月。

“姑奶奶,你怎的瘦了这么多?看来这病得不轻啊?”于夫人与于丽珍一起去看范明玉,扭头看着于丽珍很是感慨。

于夫人心里暗道,这几个月前,还水灵灵的一个人,这一病,倒成了干尸一般了。

“谢大嫂担心。”于丽珍讪笑了两声。

“姑奶奶真真是好福气,这女儿嫁了庆元侯世子,是世子夫人,这将来就是侯夫人,小四那孩子又那般出色。”于夫人笑着说道。

“嫂子不是也一样,这清儿也嫁得好,听说浩儿在军队也不错。”于丽珍笑着说道。

“哪比得上姑奶奶。”于夫人笑盈盈地说道。

两人一边说很快就到了玉园。

玉园里,妇人打扮的于清儿正笑呵呵地与上好了妆的范明玉说笑,屋里还有范明婷,与已出嫁回来送妹妹出阁的范明雅。

范明玉脸上脸上的笑容异常的僵硬,没有新娘的喜气,也没有紧张与期盼。

于丽珍与于夫人进来,范明玉等人忙起身行礼。

“别,你今日是新娘。”于夫人忙伸手扶住了范明玉,上下打量了一番,口绽莲花赞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