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太君何尝不是有些生气,只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一个是她唯一的外孙女,一个是她亲手带大的孙子。只是这个外孙女像极了当年自个的女儿蒋岚,即便是此时生气起来时的不管不顾,都是那么的像啊……再加上夏冬雪父母不在京中,她若是说重了,让女儿知道了,岂不是挂心。

此次镇国侯府参加赏花节的队伍可谓十分壮大,光马车就出动了数十辆之多。少爷们是由身无要职的三老爷蒋文带着,走在前面,姑娘们则分别跟着大房冯夫人,二房李夫人,还有三房王夫人的马车,这次蒋家的妯娌可是一个都不少,全部聚在一起了。参加赏花节的小姐们除了已经指派给锦德贵妃的大姑娘蒋风,还有赐给了玉德贵妃的二姑娘蒋画外,从三姑娘蒋雪(大房),四姑娘蒋月(三房),五姑娘蒋春(三房),六姑娘蒋夏(二房庶),到七姑娘蒋思(三房)都参加了此次赏花节活动。其中又以三姑娘蒋雪装扮最为隆重,据说她继母冯氏家也会来几个姑娘,还有少爷……

夏冬雪因为三伯母王氏一族和父亲夏氏一族的间隙,本身就不招三房姑娘们的待见,大家不过是表面点头之交,走的并不近,所以她主要是和大房蒋雪还有二房的蒋夏共乘一座马车。几个姑娘闲着也是闲着,蒋雪静静的想着继母冯氏的话语:夏姑父做事虽然不被许多氏族认可,却深得皇帝重用,夏家表弟虽然尚未入仕,但是见夏冬雪行事,又根与夏家百年望族,必然会走上仕途,现在时局很乱,夏表弟年龄小,此时躲过科考待政局稳定后再考取功名未必是件坏事,可见只要夏表弟无恙,未来几十年内夏家绝不会倒,让她若是喜欢夏冬雪的性子,可以主动交好。于是蒋雪主动的拉起了夏冬雪的手,和她讲着京城中的风土人情。

“冬雪妹妹自从入京后便将自个窝在院子里,也不见你和姐妹们接触。还记得小时候父亲带我们去姑苏看望姑父,你可不是这么个冷性子。”蒋雪捏了捏夏冬雪的手心,佯装责怪道。

夏冬雪一愣,淡淡道:“侯府规矩多,我父母不在身边,自然是一切以安为主。”

“都是自家亲戚,何来这些说远了的客套话,母亲老让我照顾妹妹,只是每次我与你聊天,你却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让人好不感伤。”

夏冬雪略感复杂的凝视着眼前的女孩,前世她同她便最好,只是她又如何说与她,你可知道,待我父母死后,几位伯母是如何待我的?想着想着,忍不住红了眼眶,竟是吓了蒋雪一跳。

“妹妹怎么了?可是姐姐说错话了,你千万别哭啊。”

夏冬雪不好意思的腼腆微笑,说:“没有,只是觉得,嗯,姐姐待我太好了。”

蒋雪被她说的不知所措,这“好”字到底是从何提起的呢……

“两位姐姐快看呀,那个马车好漂亮,好华丽……”正在二人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言语的时候,蒋夏适当的叫嚷惊醒了众人。

“怎么了?”蒋雪率先反应过来,将帘子撩了起来,眼底满是了然,笑道:“那是玉德贵妃的娘家,湘南侯万家的马车。据说这马车上的一点一刻,雕刻的玲珑珠宝都是南域献给皇上的贡品,皇上赏给了玉德贵妃,贵妃娘娘又赏给了娘家子嗣。”

夏冬雪默默的看着眼前的马车和那因为马车夫太过张扬的马鞭而弹起的一地灰尘,有些感慨,此时的众人哪里能想到,今日这还敢大步于京城的万家子嗣,日后的命运却是一落千丈。

“妹妹的眼睛生的真好看。”蒋雪收回目光,将视线落在夏冬雪身上,难怪三表弟如此喜欢夏表妹,不管夏冬雪是生气还是轻笑,骨子里都透着一抹子淡然的情调,再加上这幅好容貌和纤细的身材,哪个男人能不喜欢?小小年纪便已如此……

夏冬雪被她说的不好意思,腼腆的笑了,更增添了几分青春靓丽的风情。

“周驸马府到。”随着外面管家的声音,众多奴仆一起向前,女眷的马车全部从西门入了驸马府的庭院,然后在西厢院拱门处换乘小轿,夏冬雪将头纱带好,其实参加赏花节,女眷是可以摘下头纱的,只是夏冬雪实在不喜欢被人当动物观赏,索性还是带了面纱。驸马府女仆整齐划一,穿着浅黄色的统一服装,他们自己身边的丫鬟,每家小姐只允许带入一人,剩下的都在西厢苑的大堂休息,随时听候传唤。马车夫,小厮们更是在西厢苑外的杂物间等候,不允许随主子进入府内的。

夏冬雪陪同几位伯母和姐妹们去主屋拜见贵人,听说此次赏花节太后娘娘因为身体的原因不会出席,但是三贵妃之一的周氏却是要来捧场的。只是蒋家女孩们到的尚早,贵妃并非抵达,从而大家便先给已经到了的凤和公主殿下,静安王妃和大公主殿下进礼。

夏冬雪走在最末,低垂着眼眸,并未左顾右盼,而是始终盯着自个的脚丫,在这种场合,谁抬起头,贵人们就爱点谁,果不其然,静安王妃就特意问了蒋雪几句话。只是不知为何,夏冬雪有种被什么盯住的感觉,如坐针毡,她顺着那种感觉不由自主的向右侧望去,映入眼帘的是大公主殿下一双美丽的凤眼,那锐利的视线里满是审视的目光。

什么情况?

夏冬雪急忙将额头垂的更低了,她可不真指望大公主如她信中所说,要亲自对她致歉……要不然她不如干脆昏倒算了,然后也好回家……

第76章:赏花(下)

因为来参加赏花节的女眷众多,那么声望处在上层,如今实力却位于中等的镇国侯府并未得到主家太多的关注,待静安王妃问完蒋雪,凤和殿下问完三房王氏后一切归于平淡,夏冬雪并未迎来大公主的刁难,所以她也没有成功晕倒,而是随着众人进了内院,并且看到了传说中的思忆湖。她左看右看,是否此时有人在看着自个呢?

驸马府思怡湖的西面是一个大大的空场,一座座精致的小圆桌周边安放了许多把椅子。蒋雪进来没多时便被冯家的姐妹叫去了,夏冬雪几乎谁也不认识,索性呆在角落等着回家了。类似她这般没人搭理的从外省进京的姑娘也有几个,倒不觉的太过尴尬。当然,有被冷遇的,便有那被人头围的满满的人缘好的姑娘,比如郡主殿下。围在她身边的除了京中的小姐们,还有在江南曾经见过面的苏家姐妹,夏冬雪远远的就看到了静安王妃的几个侄女,有那嚣张自傲的苏孜纯,也有颇得夏冬雪喜欢的苏孜静,只是他们之间本身就是点头之交,夏冬雪乐得清静,没有凑上前去。

不多时,一个穿着浅黄色绸缎布衫的小丫鬟主动走了过来,低声道:“姑娘可是夏子旭大人的千金,夏冬雪小姐。”

夏冬雪一愣,抬起头见那个丫鬟身上的服装和宴会上伺候人的丫鬟们是一个模样,只是领子处的花样略有区别,仿佛是一枚金黄色的菊花。她想起蒋雪曾提到过,公主派身边嬷嬷送药登门镇国侯府的时候,提起过会在赏花节单独见她一事,又记起刚才大堂里公主殿下莫名的关注,难道说是现在要见她吗?

夏冬雪应声的点了点头,那丫鬟嗯了一下,道:“殿下有请姑娘去南院一趟。”

“南院?”夏冬雪犹豫了片刻,记得自个在江南曾带着知府大人的千金走丢了过,当时还遇到了意外的事情,惹的母亲大怒,再三叮嘱她参加这种聚会绝对不可胡乱和人走了,便警惕道:“姑娘是哪个房内的丫鬟,这殿下,又指的哪位贵人。”

那丫鬟似乎没想到夏冬雪有此一问,愣了一下,说:“奴婢是大公主身边的绿菊,特奉命带夏姑娘前去南苑回话。”

夏冬雪琢磨片刻,主子倒是能对的上,她记得在帮着母亲书写礼单的时候,曾留意过一些主家身边的人,比如大公主身边最看重的嬷嬷是她的奶娘,王氏,又比如大公主府的大丫鬟们都是绿字辈的……想到此处,夏冬雪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于小心了,她一个小辈,众目睽睽之下,还不至于有谁要害她吧,便点头称是,但是不忘记叮嘱道:“绿菊姑娘稍等,我要和我身边的人说一声。”

对方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谨慎,脸颊上爬过一丝不快,但是依旧恭敬的说:“是。”

夏冬雪身边带着的丫鬟是月鹤,她见几位表姐妹们都和自己的朋友聚在一起,公主殿下让身边丫鬟私下找她,必然是不乐意别人同去的,她若是太过声张,好像也不太好,便犹豫道:“月鹤,你去跟几位伯母身边的嬷嬷,还有三表姐身边的丫鬟说下,说公主殿下召见我,我去去便回。”那叫做绿菊的丫鬟脸上闪过一抹异色,低着头,并未说什么。

月鹤领命和分别蒋家几位夫人身边伺候惯了的嬷嬷说完后,便陪着夏冬雪和绿菊向南边走去。凤和公主爱花,驸马爷也是个簇拥风雅之人,整个府邸设计的极其细致,大到庭院整个布局,小到路边的一草一木,绿意盎然中带着几分灿烂如花的美丽。

“这边走……”夏冬雪略微诧异大公主见她为何要在如此隐蔽的地方?他们弯弯转转跨过了两道拱门,弄的夏冬雪心里有些发毛了,忍不住道:“绿菊姑娘,公主不是在西面宴客吗?”要见面,也不应该跑这么远吧。

绿菊没回头,淡淡道:“公主身子有点不舒服,早离开主屋了,那头太吵,便进了南院。”

这回话原本没有什么值得推敲的地方,夏冬雪又不认为自个有值得谁图谋的东西,只是莫名其妙的一种直觉,让她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不对,直到那丫鬟带她走到第三个拱门时,夏冬雪发现因为西厢亭宴客的事情,这头的奴仆越来越稀少,不行,她不能再走下去了,于是立刻停步。那丫鬟微微一愣,回头看着夏冬雪,道:“姑娘怎么不走了?”

夏冬雪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在她停下那刻,她突然发现,身后的月鹤早没了身影,而是换成了另外一个丫鬟,那丫鬟的衣服颜色和月鹤一样,若不是早有图谋,至于事先连她身边丫鬟的服饰都备好类似的吗?

“你们到底是谁?可知擅自诱拐当朝二品大员子嗣的罪名?”

那丫鬟见夏冬雪眉眼中的凌厉,倒是有几分诧异,然恭敬道:“奴婢不知姑娘在说什么,只不过奴婢的主子要见姑娘,我们不过是奉命行事。”说完话她便和身后的丫鬟向原路走去,夏冬雪望着他们的背影觉得莫名其妙,她穿过第三个拱门是一个小院子,左后侧是一座假山,旁边有两条小路,不知道通向何方,有人要见她?奇怪,会是谁呢,总之在这种不明不白的地方见面,那绝不是大公主的行事了。

突然,一股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莫不是什么男丁吧,如果是的话,这要是被谁看到,她还能活吗?想到此处,她转身抬脚就想跑,却被一个尖锐的女声喊住。那声音很尖,带着几分骄纵的懒散,冲着她叫道:“你就是夏子旭的女儿?”

夏冬雪微微一愣,貌似刚才那丫鬟问她的时候也说的不是什么侯府小姐,而是直言问他是否是夏大人之女,现在这气势汹涌而来的声音也是质问她是否夏大人之女,莫非这次的缘由起源竟是她爹?可是她爹远在贺州,难道还有人想要利用她做什么吗。

夏冬雪见四下无人,想到既然对方是女子,她又有何可惧,便大大方方的转过身,看向了从前面一条小道出现的女子。那女子不过二八年华,穿了一身耀眼的金松鹤纹绸缎的长裙,发髻高挽,是当下很流行的有点斜斜的堕马髻,整个人的肤色偏白,眼睛很大,明亮中带着几分英气。

她不认识这个人,甚至从未见过。夏冬雪当下断定,这个说话爽利,带着几分京腔的姑娘定是一位高门小姐,只是不知道对她有何渊源,看向她的目光满是不快。

夏冬雪一言不发,只是淡定自若的看着前面的女子,她个子高,虽然对面的女孩比她大却不需要她去仰视她,凡事说只要个头到了一定高度,咱在气头上就不会赎人。周岫丽诧异于眼前这个柔弱的小姑娘的气势,她手里攥着一块手帕,慢慢向前走去,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夏冬雪顿时气馁,觉得甚是好笑,这就好像她走路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小孩子,那孩子起身后一边哭一边嚷着,滚蛋,你可知道我是谁,我要让你好看似的感觉。只是她并未欺负过眼前之人,搞不懂对方那种我要讨公道的自我感觉,从何而来?

“你是哑巴吗?不说话!我听苏家姐妹说你在江南不是嘴巴满伶俐的吗?”周岫丽不好受的哼道,到了他们家的地盘,这女子还一副淡定的模样,那嘴角居然上弯,难道她就不害怕吗?

“苏家姐妹?”夏冬雪当即有些恼了,这苏家姐妹不知道指的是谁,若是那苏孜纯,八成是说不出她什么好话的,八卦风格倒是一流。想了好久,夏冬雪已经失去耐性,决定回去,只是她刚转身便一把被对方抓住,说:“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能走。”

夏冬雪回过头,好笑的看着对方的气急败坏,道:“你说。”

“我……”周岫丽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愤愤道:“我是户部尚书周仿之女,凤和殿下算是我奶奶,当朝贵妃是我亲姑姑,这下你知道我是谁了吧。”

夏冬雪看着她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不由得忍住笑意,沉着道:“知道了,前阵子被打的周文昌是你小叔叔……”

“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周岫丽原本想恶狠狠的打击下这个被说做是徐旺青心中人的女孩子,再加上人家比她小,这里又是他们家的地盘,在见到夏冬雪之前,她想到了无数个欺负她的办法,怎么真正见了,却发现人家根本不理自己呢。

“周姑娘还有事儿吗?没事我走了……”夏冬雪快忍不住笑起来了,这姑娘没事吧?

周岫丽不快的打断她,说:“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把你弄到这里来嘛?”

“不好奇。”夏冬雪完全不给周岫丽发挥的机会,斩钉截铁道。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样子,你以为念念不忘的对手,未必拿正眼看你,因为她根本不曾当你是对手。

这下子轮到周家大小姐傻眼了,一下子绕到夏冬雪前面,挡着她,气愤道:“你让你爹死了这条心吧,徐旺青早晚都是我的人。”

夏冬雪彻底愣住,憋了半天的笑意总算出来了,道:“周姑娘,请你自重,徐旺青是不是你的人跟我没关系,你切莫再说这些让人容易误会的言语,诋毁他人名誉。”

周岫丽一怔,不信道:“你少装了,我都派人查过了,而且苏家姑娘也都说了,你们是同船而来的,还能有假?”

“嗯嗯,一起同船上京,船上不只有我和徐旺青,还有苏家姑娘,据我所知,苏老爷也对拉徐旺青做女婿很有兴趣,周姑娘为何就偏将我二人拢在一起,实在好笑。”

周岫丽见夏冬雪一脸的义愤填膺,不像是假装的不在乎,确认道:“你爹当真没给你们定下亲事。”谈到亲事二字,不光周岫丽,连夏冬雪都忍不住脸红了,反击道:“周姑娘,你再胡说休怪我翻脸了!你今日不但借着大公主的名头让人假扮侍女,将我哄骗至此,还胡说霸道,扰我清白,即便我爹不在京中,你若是再如此下去,我也不怕闹到公主面前了。”

周岫丽感到一阵迷茫,怎么眼前的一切和她先前想到的都不一样呢?她对徐旺青有意思不是一天两天了,此事在国子监并非秘闻,而且她也曾大大方方的跑到徐旺青面前质问过他,那人说过早已经有定亲的姑娘,莫非是在骗她吗?不会,徐旺青不是那种人,而且也没有必要,难道说,难道说是徐家有意,而夏家尚未接受吗?想到这里,周岫丽更加生气了,她心目中的完美少年怎么可能会喜欢眼前这个一味撇清楚关系的女子?怎么可能一头挑子热,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么就有可能是像苏孜纯说的那般,这夏冬雪,是个心口不一的小人。

“周姑娘,恕我不能在这里陪你胡闹了。”说到底这周岫丽也是个傻的,居然用大公主身边的侍女哄骗她,不过换言之,若不是大公主的侍女,其他两位主子都和她家没什么交情,没必要私下召唤她。只是她临走时告诉众人是被公主殿下叫去了,若是回去晚了,公主殿下真的找她,岂不是露陷了,她不怕周岫丽挨说,而是怕自个说不清楚。再加上这姑娘一看就是被家里宠坏了的典型,没心没肺的什么都敢说,她可以不要名誉,她夏冬雪还要呢。什么时候她就和徐旺青定亲了?可笑至极!

“你现在还不能走。”周岫丽攥着夏冬雪的手腕不肯撒手,她从小在家里野惯了,还真有一身蛮力,夏冬雪这娇柔的身子骨还真扭不过她,只觉得手腕处是火辣辣的疼痛。

“你要干什么。”夏冬雪不明白周岫丽到底想做什么,大家都说明白了干嘛还拉着她不放。

“不干什么,等徐大哥来了,我就知道你是不是在诳我了。”

“什么?”夏冬雪皱眉,气恼万分,一狠心使足了吃奶的劲拉扯了下周岫丽,愣是将自己拉出来了,还带了对方一个大跟头。

“周姑娘,你是傻子吗?你自己犯傻用得着拉着别人吗?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了,你居然逼我在这里和他人相会!”夏冬雪特别生气,人家是天上掉馅饼,她是走路踩到雷。反正这周围也没什么人,她忍不住当场就发了飙。

周岫丽从小没被人如此教训过,战战兢兢的说:“你不是说和徐大哥没关系吗?又如何怕当场对质,我问过徐大哥,他说他定亲了,我觉得就是你,苏妹妹也说肯定是你,你却不敢承认吗?”

夏冬雪皱着眉头,厉声道:“住口!别说我没有定亲,即便我定亲又关你们何事?周大小姐,你不懂事也就罢了,别自私的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身上,你不讲理,难道想毁了他人一生吗?不管是我,还是徐大哥,都何德何能得你如此关注,你真是个被大人惯坏的大小姐。”

周岫丽觉得委屈,见夏冬雪面色严肃,多了几分害怕,哽咽道:“我不过就是喜欢徐大哥而已,你偏偏还不承认自己和徐大哥的关系。”

夏冬雪有些无语,无奈道:“我说了,我们没关系,你若问我一千遍,一万遍,我们还是没关系,这样不好吗?你偏要让我们有关系才肯罢休吗?另外,你刚才说要等徐旺青过来,你是不是也使用了同样的方法骗徐旺青过来,如果是,那你我就赶紧离开,不能再继续闹下去了。”

周岫丽耷拉着脑袋,指着他们来时的拱门,好像犯了错误的小孩似的,道:“我刚才怕你跑了,老早就让人将拱门锁上了……”

“你……”夏冬雪差点被她气晕过去,抬头看了眼四周,只有前面两条人烟稀少的小道可以通行。周岫丽见夏冬雪将视线看向她来时的小路,尴尬道:“你若是不怕遇到我家小叔叔,这条路可以走。另外那条路向前是拱桥,通向东边的,肯定不能走。”

夏冬雪的目光越来越冷,道:“你原先是打算怎么惩治我的?”

周岫丽垂下头,说:“不想怎么惩治你,就是把你退路封了,要么你在这里挨一晚上冻,要么你就去东边,那头男宾多,你说不清楚的。”

夏冬雪深吸口气,她终于有点理解夏东至莫名挨打的感觉了,道:“怎么现在又不想治我了?”

“你不是说跟徐大哥没定亲吗?我看你的样子,也貌似对徐大哥没意思……”周岫丽仰着一张天真的面孔,越发让夏冬雪气的不轻,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白痴傻姑娘,她在心里骂了她无数遍。

夏冬雪看了看天色,眼见着夜幕即将降临,她若是在此耗下去,只会越来越糟,到最后真搞不好只能找个角落过夜了,若是被前面发现她不在了,再闹着整个驸马府找她一人,这名声,真是不要了也罢。她转过身走到来时的那个拱门旁边的矮墙处,蹦了蹦,又跳了跳,对比了下高度……她还是太矮了,不过没关系,她走到假山处,踹了踹,冲着在一旁发呆的周岫丽说:“这附近哪里有石头?要那种能搬动的……”

周岫丽看了看矮墙,又看了看下夏冬雪,咽了口吐沫,道:“你不会是想翻墙吧。”

夏冬雪冷冷的盯着她,狠狠道:“那也比跟你去饶内宅强,若是你周大小姐再一个不高兴,让我撞上你哪个叔,哪个哥哥的,我这辈子就真别想定亲了。”

周岫丽不在乎的摇摇头,说:“罢了,我说不害你便不害你,你跟我去饶吧。”

夏冬雪从假山后面掏出几块碎石垫在墙角,一边搬石头,一边说:“如果我能自己解决,对于你的帮助毫无兴趣……”搞笑呢,她若是真跟周岫丽走了,以对方那智商,她是真怕自己晚节不保,既然靠自己可以,哪怕受点罪也认了,这世道有什么比清白还要重要!

周岫丽突然觉得眼前的小姑娘还挺可爱的,尤其是看到夏冬雪那忙碌的背影,她甚至拿捡起来的石头插在矮墙有百隔窗的地方。

“你把石头插在那,万一踩住了石头掉下来你踏空怎么办。”

夏冬雪依旧不冷不热的瞪着她,道:“那又如何,我被您已经逼直如此。”

周岫丽怪不好意思的说:“你可以跟我走前面啊,要不你佯装成我的丫鬟好了。”

夏冬雪气哄哄的连话都懒得说了,是啊,假扮她丫鬟,万一被谁看出来了,随便爆料,到时候就变成她和周小姐往男宾处跑去了,人家周大姑娘行事胆大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行为叫做率真可爱,或许没什么人去非议,可是自个……她不要活了吧,书香门第的夏家大姑娘,太丢人了。她宁可让周岫丽的丫鬟去跟公主禀报让她在这个院子守一晚上夜,待宴会散了再出去,也不能去饶男宾处回家。

周岫丽见夏冬雪如此不屈不挠的站在石头上乱蹦,顿时心生佩服之感,这哪里有名门望族千金的影子啊。夏冬雪一心只想着翻墙,什么姿势,什么动作,什么规矩,都是浮云,先远离这里再说,她怕要是徐旺青那个呆子真被骗来了,自个就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楚了。

只是奈禾夏冬雪毕竟是个娇柔女子,周岫丽当初为了和夏冬雪谈话,故意让人将此处院子给空了出来,不许人接近,如今她想帮着夏冬雪,也要跑不远处去找人,而且找来的八成是男子。因为她当初本来就没想过给夏冬雪留什么后路,只是觉得,若是夏冬雪名声当真不好了,徐旺青不是就可以和她毁亲了吗?

“罢了,我去后院找管家,让他们饶前面的马厮从西门进去给你开门好了。”周岫丽说完便转身走进了内宅的小院,夏冬雪见她走了,又看了看四周的树木,在日落黄昏之时多了几分形影单调的感觉,她的心里突然几分害怕的情绪,因为她绝望的发现,虽然翻墙的想法很好,可是以她的体力和高度,实在是没戏……就在她无比沮丧的时候忽然感觉那条所谓能够抵达通向东区拱桥的小路上来了两条身影,这个和周岫丽离开的路是两条路,而且周岫丽是找人给她开门去了,不可能从男宾处过来,完了,夏冬雪当时只有这一个念头,她现在想着是否要冲进院子里的屋子,然后在里面呆一晚上算了,而且前提是大公主不找她……家里人不会因为找她闹到大公主面前去。

就在她万念俱灰的时候,一个黑影从他眼前闪过,然后一切就像小说中才有的情节似的,她好像被那个黑影包裹住,然后不废吹灰之力成功完成了她刚才努力了半天的动作,翻墙。夏冬雪有一瞬间的恍惚,她不知道带他翻墙的人是谁,因为她的视线只能看到人家的胸膛,再加上腰间那双手的触感,她大脑一激灵,拼命的向上一打挺,额头磕到了那人的下巴,关键是人家似乎不疼,她额头痛感却很深。

其实自从夏冬雪进了院子隋么寒就注意到她了,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近她,又或者说如何见她,如何启口,又能说些什么。所以当有丫鬟带她离开西苑,她便一直跟着,甚至包括人家把她丫鬟掉包的时候,隋么寒都是在的,只是本着要找出真正害她之人的心思,他一直默不作声,做壁上观罢了,所以才看了如此一出好戏,若不是徐旺青当真被周岫丽派去的人给从男宾处骗了过来,他未必现在出手,其实他也不是不想出手,其一周岫丽始终都在,要想帮夏冬雪的话,他必须先打晕周岫丽,这样做的后果就是除非他自个承认,否则就变成了府里有刺客……其二,他从没想过夏冬雪尚有如此……如此别扭可爱的一面,看着她努力翻墙实在是太……太有情趣了……隋么寒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无聊,但是他确实懒懒的不想下手,只为了这一刻的和谐,毕竟他要是出手,他说什么呢?好像现在,他看着怀里那个为了挣脱自个怀抱然后往后大退三步却没有站稳跌倒在地上并且捂着额头用一双惊恐无比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女子时,实在是无言以对。

“夏……姑娘……”当这句话从嗓子里出来之时,隋么寒有一种大赦自己的感觉。那些积郁了许久的感觉,那些不敢启齿的情动,又或者是那种连自己都搞不清楚的动容。

“……”

夏冬雪这时再也没有了刚才面对周岫丽时的淡定,她的发丝有些凌乱,衣角也被地上的泥土弄脏了,她看着眼前男人伸出来的双手,没有去抓,而是自个起来,佯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弹了弹衣服,耷拉着小脑袋,道:“谢谢。”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更没勇气去仔细看那人的模样,她不知道这个人在旁边呆了多久,但是以他能喊出她的名字来看,至少是呆了一会了吧?那么……反正看也被看了,抱也被抱了,最后还把她给摔了……她今天真是,糗大了。

第77章:成全

夏冬雪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对方的模样,隐约觉得眼熟。夕阳落下,余晖的深红色将他们的身影都照的分外低沉,夏冬雪怔了一会,听到一墙之外传来质问之词,凛然是徐旺青的声音。他果然被诓来了,只是夏冬雪有些想不通,那周岫丽本事也腻大了点,用大公主诓她是因为她原本就知道大公主要见她,可是徐旺青呢?别说那丫头是用她的名头吧?但是徐旺青肯来也着实出乎人的意料……

夏冬雪能够听见,隋么寒自然也听的清楚,若不是他看到前面有人掌灯提着红灯笼向他们走了过来,他可能还没有勇气现身呢。刚才周岫丽的言语涌现在他的脑海里,莫非夏子旭有意收徐旺青为婿?想到此处,他胸口闷闷的,很是别扭,只是徐旺青他虽然不熟悉,却也多少听人家提起他的名头,知道是江南百年难得一见的才子,如今怕是觉得局势混乱,有意躲之才先入国子监读书,日后新帝登基,他考取功名八成能入住翰林编修,待窥视相位。

隋么寒母亲是公主,属于外亲,父亲是勋贵,走的是恩典的路子,他们这样的人家不指着科举功名,一般勋贵也多是继承,只有家中庶子或者次子想要摆脱家庭的时候才会考虑走科举之路。不知道为何,想到隔壁尚有一位青年才俊徐旺青供夏冬雪挑选时,隋么寒竟觉得有些许自卑,他从未像现在这一刻般在乎自己的名声,毕竟夏冬雪的父亲和其他人不一样,看重的自然也不是那些表面的金银又或者地位,能取一名才学丰富的翰林为婿,才是夏大人那般的读书人最引以为傲的吧……

更何况徐旺青的年岁和夏冬雪似乎也更为般配一些。隋么寒越想越别扭,他的嘴唇微张,原本想说些关心的言语,却见夏冬雪正皱着眉头听着墙那头的动静,脸色忽明忽暗,心里一阵不好受,于是闭上了嘴唇,不知道该如何启口。

夏冬雪想了好久,觉得两个人总是如此站着不是个办法,反正再不堪的样子都被人看了过去,还怕什么呢?她垂下眼眸,轻声道:“谢谢公子……嗯,相救。”虽然现在的处境也不大好,但是总算是没有当人面前落下闲话。

隋么寒低下头,看着眼前纤细的身影,那巴掌大的小脸很是纠结的想着什么,不由得心头一软,原本想说些什么,但是落在吐出来的声音时,便成了僵硬的低沉中音,道:“没事。”

“那个……敢问公子可对这院落熟悉?”

夏冬雪一边说着,一边抬头观察眼前的男子。此人穿着不凡,不像是小厮类的人物,八成是来参加赏荷节的,只是他为何可以从西边进门呢?不是说男宾都走东边吗?如此说来,此人八成是周家亲眷,又或者是跟这次的三个贵人,大公主殿下,静安王妃,还有凤和公主殿下有关之人,要不然不会轻易入了西苑。

隋么寒早就感觉到了夏冬雪一点点的探究,那抹淡淡的神色看的他浑身上下说不出的尴尬,忍不住道:“我带夏姑娘去我娘那里吧……”隋么寒理所当然的建议道,周岫丽既然是用大公主的名头带走的夏冬雪,若不是大公主的人将她送回去,早晚会传出闲话。而且他完全没有想过夏冬雪会认不出他,只是夏冬雪在听完这句话后身子一僵,立刻傻眼了,连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道:“额……大,世子。”

夏冬雪又偷偷的仔细凝望了眼前男子的面容一下,正巧对上了隋么寒的眼睛,那双眼睛本来就凌厉,锐利,让夏冬雪不由得红了脸颊,心里叹道,自个刚才怎么没反应过来呢,这不是大公主殿下的大儿子,隋么寒嘛。亏她这脑子还觉得人家眼熟,这气势,这冷漠,这硬硬的声音,还能是谁?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她怎么每次倒霉,都能和此人遇到。不过也幸亏是他,这样至少在大公主那里说话方便了一些,夏冬雪老实的点点头,想到此人心性,顿时脾气少了半截,又记起他们曾经在雪落寺打过交道,一下子越发乖巧了几分,心里不停的默念着,我就当他是棵高大的白菜好了……

隋么寒想不到夏冬雪对他的评价就是棵冷漠的大白菜,只是见对方似乎特别小心翼翼,还跟他保持了将近两个人的距离,好像生怕和他牵扯上什么关系似的,心头爬上了一抹浓浓的失意之情,他有那么不招人待见嘛。

隋么寒这条路走的特别慢,他知道现在所有人的重点都在思忆湖那边,而且他也真是难得和夏家姑娘如此明目张胆,顺理成章的待那么一会,如果不注意后面夏冬雪的那一身脏了吧唧的衣服的话,在这样一个月色明媚,春风撩人的夜晚,身边满是诱人的花香,远处又是荷塘月色,两个人就是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再说上几句情话,真是一副很和谐的画面。

想到此处,隋么寒越走越慢,很是享受,就是急坏了后面的夏冬雪。她还记得上次在雪落寺,这人还嫌弃他走的慢的,怎么今个跟头老牛似的,慢的一塌糊涂。

夏冬雪的焦躁自然逃不过隋么寒的眼睛,只是他一直想找机会和夏冬雪解释夏东至的事情,如此时刻,岂不是最好的机会嘛,于是隋大少爷攒了半天的言语,吞吞吐吐道:“夏姑娘,令弟身子,嗯,可好?”他不提还好,夏冬雪都忘了去想这件事情,如今提起,夏冬雪胸口难免涌出几丝怨气,只是考虑到对方的身份和现在尚需要人家的帮助,只好忍气吞声,不敢有半句怨言,敷衍道:“已经大好了。”

“嗯……”隋么寒感叹于自个的语言天赋太差,憋了半天,眼看着就要到了母亲暂居的院子,说:“伤及令弟,绝非我本意,如有需要,我愿意上本赔罪。”

“额,这就不必了。”

夏冬雪被隋么寒的正经吓到,还上门赔罪?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打人者乃你们家的小辈隋么丰,我若是让你来我家赔罪,不说赔罪,只是单单赔个不是,指不定传出什么呢。隋么寒脑子不傻,就算他情商再低也能感觉到夏冬雪并非如表面那般的不介意,他想到夏家子嗣单薄,就这么一个男孩,夏冬雪偏疼弟弟是可以理解的,于是非常认真的看着夏冬雪,说:“上次雪落寺的事情便觉得给夏小姐带来诸多不便,这回又弄巧成拙的伤了令弟,我心惶恐。”

惶恐个头啊,夏冬雪暗道,见对方向前,她便急忙向后退了两步,疏远道:“此事已过,连静安王府和凤和公主殿下都不追究了,世子要是再与我家道歉,岂不是至夏家与不义呢,夏家真的不再介怀此事了。”

隋么寒听的认真,一双黑眸死死的凝视着眼前女孩的模样,不过一年半的时间,他竟然觉得夏冬雪好像变了许多,比如说眼睛更细长了一些,嘴唇越发薄且红润,脸颊好像又瘦了三分,肤色越发苍白,腰肢还是那般的柔软,下巴好像更尖了一些,只是那脖颈的锁骨处,怎地是那般的……那般白皙的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月夜黄昏,夏冬雪再傻也嗅出了一点异样的感觉,见隋么寒毫不遮掩自个的目光,忍不住有些羞怒,道:“世子爷,望自重!”

隋么寒浑身一惊,急忙垂下眼眸,他刚才到底在想什么啊……咚咚咚,隋么寒只觉得胸口的心跳特别的快,快的好像要跳出来了似的。恰在此时,公主殿下身旁的大丫鬟绿荷总算出来解围,道:“大少爷,公主都知道了,这位夏姑娘,先随奴婢去换件衣衫吧,我已命人寻了类似的绸缎,姑娘先试试再说。”夏冬雪了然,暗叹大公主做事就是周细,她们不想让此事外泄,自然要弄件一模一样的衣服换洗了。

隋么寒虽然不乐意,却也深感自个的失态,望着夏冬雪的背影消失在院子的劲头,方转过头,去了母亲的主屋。此时屋子里不仅有大公主,还有凤和公主殿下,和哭花了脸的周岫丽。隋么寒对这个周岫丽,可是发自内心的厌恶,这个女人差点就毁了冬雪的名声。

周岫丽此时当真是怕了,她回来的时候发现夏冬雪不见了,更要命的是徐旺青还来了,此时此刻,她的心情难以言喻,因为如果说徐旺青和夏冬雪没有关系,却怎么会任由他的人给骗来了?若说这二人有关系,以刚才夏冬雪的行为,确实不像,难不成徐旺青和她一样,是一厢情愿?这是她最不乐意接受的现实了,要是夏冬雪对徐旺青有意,徐家迫于两家关系妥协,她还尚有一丝胜算,可是如今夏冬雪貌似无意,是徐旺青自个认为的,这又要如何改变那人心意呢?

大公主瞅了一眼脸色黑的跟煤炭似的儿子,道:“都安置妥了?”

“嗯。”隋么寒闷声道,木头脸好像寒冬里的冷风似的,到处冻人。凤和殿下虽是长辈,但是家门不幸,出了个做事不顾后果的周岫丽,只好在这里一个劲的赔礼道歉,提出去看望夏姑娘的要求。大公主想着息事宁人,把凤和公主劝走了,既然夏冬雪本来据说是被她屋子里的绿菊诏走的,便就当确实从头至尾都在她这里好了,也省的编写有的没有的废话。周岫丽又被挨了一顿骂之后,凤和公主便带着她离开了。毕竟一共就这么几个主家,都不在西苑是说不过去的。待众人走后,大公主斜眼看着隋么寒,道:“都说什么了?”

隋么寒一怔,脸色微红,说:“孩儿什么也没说……”

“你倒是个害羞的,想当年我倒追你爹,可是没那么多顾忌的。”

隋么寒尴尬的垂下头,不太好意思去直视母亲的眼睛,他这情况和他爹可不一样,至少他爹和娘是皇上下旨赐婚的,两个人即便无意也先有了婚姻的约束,不像他现在,怕是想见夏子旭比登天还难,毕竟夏子旭如今身有要职,入住贺州。隋么寒想到此处,急忙下跪,道:“孩儿请母亲成全。”

“成全?”大公主有意为难隋么寒,调笑道:“我成全又有何用,那夏子旭祖上是清流,是近臣,固执又重名望,虽然说他因为盐吏的事情被人参过贪污,现在在清流里名声并不好,可是他股子里依旧是个文人,若是当真舍了勋贵纳个没背景贤才为婿我一点都不会感觉到奇怪。”

“母亲!”隋么寒怔了一会,沉声道。

大公主看着自己愁眉苦脸的儿子,曾几何时,她都没想过她会因为娶媳妇方面的事情和大儿子背道而驰,他还记得以前问起过他的婚事,这孩子只会说一切全凭母亲做主,他明明不善此事,如今却如此执着。

“其实现在的局势于我和你二舅舅并没有利,父皇若是身体再安康个几年,我们还能留在京中布置一二,怕就怕父皇的身子骨会出事啊。”大公主没来由的改了话题,叹了起来。

隋么寒愣了一会,说:“皇上身体一定不会有事的。”

“呵呵,我也如此盼着,你二舅舅说了,这次回来,便不走了。我们对这京城,放任太久。”

“母亲……”隋么寒抬头,清冷的视线是无比的坚定。

大公主无奈的看着他,说:“你当真就是认定了夏家姑娘了?他爹夏子旭年事已高,待办完贺州的差事后肯定会请命归乡,你娶个这样的媳妇回来,日后对你的仕途,无半点易处。”

隋么寒摇摇头,坦诚道:“母亲,儿子从未想过未来会有怎样的仕途,其实换句话说,儿子娶媳妇,只要人家能够不给母亲,不给二舅舅添乱,便是我最大的易处。”他的潜台词是,夏子旭就算不为官,也比曾经定亲过,政见相左的世家强吧。

“呵呵,你是喜欢她,自然看她哪里都是好的,但是我派人查了一下,夏家子嗣不丰,主要是和夏夫人的身子不好有关系,夏冬雪可是她娘早产生下的孩子,我知道她模样生的清秀,又惹人怜爱,你们男人都喜欢这种女孩,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子嗣的问题,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隋么寒被大公主说的脸都红了,道:“母亲,谁成亲前,都不会先想这个问题吧,不管如何,总要娶回来再说。”

大公主也觉得自个这话没有说服力,继续道:“那年岁呢?你们差着八岁呢,你还当真为了他等到自个二十四岁再娶妻?”

隋么寒垂下眼眸,恭敬道:“正好有大把的时间为二舅舅办差,这也未必是不可以的。”

“你……”大公主生气的看着隋么寒,最后见他一脸的坚定,无奈道:“反正话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既然如此想我便帮着你,可是夏子旭并非一般官员,即便你二舅舅坐了那个位置,人家要是不想和皇家连亲,我们也是逼迫不了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