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之疲惫的回来,一进门就被圆圆扑了过来,圆圆奶声奶气道:“小姨姨,你是去买糖糖了吗?”

悠之轻笑,从包里拿出一颗糖果递给圆圆,道:“对呀,小姨姨去买糖了。”

颖之笑道:“你总是惯着她,她啊,就会吃糖,傻乎乎的,真是看了就让人生气呢。等我再给她生个弟弟,看还管她。”

“二姐。”悠之突然就厉声起来,“你是她的母亲,这样说孩子不好吧?圆圆这样可爱,正是最好的时候,做母亲的,该是多宠着才对。”

不止是沈颖之,就连在一旁本来是打算尝试打听一下陆宁的许恒都愣住了,他们都没明白,不知道悠之怎么就突然发飙了。

悠之一把抱起了圆圆,道:“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是你自己生出来的,生一个男孩儿就不要女儿,二姐你自己也是女人,竟是说出这样的话,不觉得很可笑吗!我真是不明白,小时候会照顾人,温温柔柔又大方的二姐哪里去了。”

“不是…我…”沈颖之想要解释。

就看悠之继续道:“你如果照顾不好孩子,我们都可以照顾好圆圆,不要整日说那些蠢话了。整日生儿子护丈夫,打马吊説小话,我有时候都在想,结婚是不是会这样改变一个人,让好好的一个人变成了一个庸俗不堪的女人。”言罢,抱着圆圆咚咚上楼,不给颖之多说一句话的机会。

也许颖之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但是悠之听到那句傻乎乎的,又听到那句生了儿子就不要圆圆,几乎是一下子就将她点燃了。

颖之红了眼眶,她看向许恒,咬着唇尴尬,“这…她、不是、不是、她这是怎么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啊!我不过是开玩笑啊!她怎么就气成这个样了。我…许恒…那是我自己女儿啊!”

许恒连忙劝道:“别与她一般见识,她还是个孩子,你与她见识这些干嘛。她许是今天出门心情不好。好了好了,等一会儿她平复了,你们好好谈谈就是,别难受。你这么想,也是她疼爱圆圆才反应这么大,对不?”

颖之:“可是这是什么话啊!我哪里会亏待自己的女儿?”

悠之抱着圆圆蹲下,圆圆伸出小手儿小心翼翼的摸悠之的脸:“小姨姨。”

悠之知晓自己不该有这样强烈的反应,但是二姐说的那些,全都发生了,她真的放弃了圆圆,她是真的放弃了圆圆…虽然现在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但是悠之却觉得自己一下子就被点燃了,怎么也不能平复。

她抬头,可怜兮兮的言道:“小姨是不是很讨厌?”

圆圆不解,不过重重摇头,道:“最喜欢小姨。”

悠之露出一抹笑容,揉了揉太阳穴,她怎么了?

“不讨厌我吗?我刚才大声说话了,一点都不温柔,这样不好。”刚进房间,她就有些后悔了,她被前世的事情影响的太深了,想到自己的话,觉得真的有些过分。

父亲说的对啊,许恒不好,可是已经是她二姐夫了,盯紧了,不给他做错事的机会更好过放任,之后马后炮说:喏,你看,我早就猜到他是这样的人更好。

二姐这件事也是,他们照顾好圆圆,这比什么都重要。

如若事情不会发生,她刚才的暴躁又是干嘛呢!

第82章 00.4.24一更

晚上吃饭的时候,悠之难得的在饭桌上和颖之道了歉,她也不算是认真,只带着一丝笑面儿,言道:“二姐,今天下午是我不对哈。”顿了顿,又道:“我就是听你说生了儿子就不要圆圆,我就来了一股火。”

下午那场纠纷,大家也都知道了,但是现场除却他们倒是只有几个下人,沈家的下人也都是好好选出来的,可不敢多说主人家的事儿,再说六小姐一贯的好脾气,这事儿怎么起来的,还真是不好说。

沈父突然就看向了颖之,蹙眉言道:“圆圆也不小了,你不要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若是孩子当了真该怎么办?若是生了儿子就不要闺女,那么你自己怎么活这么大的?我早给你扔了。”沈父说这话的时候轻描淡写,但是沈家的几个儿女都知道,沈父这是生气了,他又道:“悠之你也是的,好好的待着,没事儿别整天和你哥哥姐姐炸毛,好好的看看书,学学英文,出国才不至于抓瞎。”

悠之哎了一声,垂首喝粥,她也不说什么。

颖之心里才是真正憋着火,虽然看似是悠之道了歉,但是这也是当着大家的面儿变相告状啊,她气极了,道:“我自己的闺女,我还能真扔了不是?就算是我真的能狠得下这个心,我们许恒那么疼圆圆,就能看着我干这事儿?爸,我不过就是和小孩子开个玩笑,这丫头就当真炸锅了。我真是委屈死了。”

许恒在一旁打圆场道:“好了好了,都是好心,颖之是玩笑,悠之是心疼圆圆,都是好心,何必这样闹起来呢!颖之你也是了,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看看你,让自己妹妹都误会了不是?”

“可是我…”颖之觉得自己忒委屈,就不明白自己一句玩笑话怎么就闹成这个样子,太过小题大做了不是。

沈蕴将筷子放下,审视颖之,言道:“你觉得自己委屈?”

颖之迅速的点头,她可不委屈,委屈死了,瞄一眼悠之,就见她低头小口的喝着粥,没有一丝的异样,仿佛挑起这事儿的不是她。心里越发的不乐意了几分,想要说什么,但是又想到了许恒的话,忍了下去。

沈蕴就这样看着二女儿,想着她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半响,言道:“今年大年三十的时候,你和许恒都在屋里打马吊,圆圆在哪里?”

颖之一愣,随即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言道:“新年热热闹闹的,家里人又多…”

“我只问圆圆在哪里?”沈蕴声音更加低沉了几分。

颖之闭嘴不言语了。

“那好,我继续问你,初四那天你和许恒回你婆婆家,回来的时候圆圆的胳膊是怎么擦伤的?”沈蕴也没有什么气愤,只是平静的继续问。

颖之面色一变,随即道:“那、那是不小心,她和孩子们玩儿,不小心擦伤了,不过没有大事儿的,我为她擦了药的。”

“那初四那天晚上涵之带圆圆去哪儿你知道吗?”

颖之:“涵之,涵之是圆圆的四姨,总是不会害了她,带她出去玩儿也没什么的。”

沈蕴轻微的扯了一下唇,随即又问:“你给她擦的药水是什么成分?”

颖之咬唇,摇头:“我、我哪里知道那是什么成分,擦伤不都是用这个么?”

沈蕴砰的一拍桌子,怒道:“你是什么成分都不知道,就随便给他用,你给她擦碘酒,又给她擦红药水。沈颖之,我和你母亲小时候要是这么养你,你早就被养死了。红药水不能与碘酒一齐使用。这是因为红药水中的红溴汞与碘酒中的碘相遇后,会生成碘化汞。碘化汞是剧毒物质,它对皮肤黏膜以及其他组织能产生强烈的刺激作用,甚至能引起皮肤损伤,黏膜溃疡。如果碘化汞进入人体后,还会使牙龈发炎,严重时可使心力衰竭,所以在伤口处不能同时使用这两种药物。这点道理你都不知道,你就胡乱的给孩子擦,如果不是涵之发现了赶紧给圆圆洗掉了又带她去了医院。你知道后果吗?”沈蕴真是气极了,“我让你母亲提醒你好好的娇养孩子,你都当是放屁是吧?你现在好意思说悠之冤枉你,如果不是她对你做的这些事情有戒心,怎么你这么一句话就让她有这样强烈的反应?你当你妹妹是疯子?”

颖之唰的脸就白了,她嗫嚅嘴角,半天总算是开口解释道:“我不是,父亲,我不是…圆圆是我女儿,我不会…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你什么都不知道,既然什么都不知道,你生孩子干什么。这些道理你不知道,你可以带她去医院,你可以问别人。你为了不想让人说圆圆去你婆婆那里受伤,就胡乱处理她的伤口,你有想过后果吗?就算没有这次的事情,这几日忙完了我也是要与你谈一谈的。颖之,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突然发现,我这个做父亲的一点都不了解你。”沈蕴愤怒。

沈颖之被这样斥责,立时跪了下来,咬唇哭了起来,“父亲…”

许恒见状也是跪到了他面前。

一家人鸦雀无声。

沈蕴冷然道:“你每天在厨房里煮那些药调理身子,神神叨叨的说是生儿子的秘方,大家就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当这个家里人的人都跟老二一样是个傻逼?”

这个“老二”是指二姨娘。

远在老宅的二姨娘平白的躺了一次枪。

“我把话放在这里,你要是照顾不好圆圆,你妈能照顾好,沈家能照顾好,但是如果你慢待了圆圆,给孩子造成什么不好的伤,或者让孩子出了什么事儿?你信不信,我不会再认你这个女儿,带着你的男人给我滚,我沈蕴做不了什么大事儿,但是让你们滚出北平还是没有问题的。”

“父亲,我错了,父亲,我真的错了,我只是想要儿女双全,凑个好字,不是真的就非要生一个儿子,我不是…”她咬唇哭。

“你那点心思,连沈悠之个蠢蛋都看得出,你还来瞒我,你是在家里哄孩子哄成傻子了吧?”沈蕴真是气极了,不然何人见过他讲脏话,便是最厉害的时候最暴跳如雷的时候也装的像样。

“许恒,你那点歪门邪道的心思也给我收一收,别以为我什么都看不出来,煮面条什么的,你还能更恶心点吗?你当人家陆宁就能看上你?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去照照镜子,看看你那个油头粉面的脑残相。我不需要你和人家亲弟弟陆浔比,我就让你和秦言比一比,你有人家秦言百分之一吗?秦言用了七年时间让整个秦家翻了几十倍。你当秦言是玩儿呢,人家陆宁就算是选择,也会选择秦言那样的,就是不选他,北师里多少英俊热血少年,人家还是单身死爹妈,入赘都能行。看上你什么?”沈蕴乒乓的拍着桌子,真是气的不行。

悠之默默的黑线,骂人是很爽快,但是单身死爹妈是什么…她爹未免也太…

“父亲,你可不能这么冤枉我们许恒,我与许恒情比金坚,我…”颖之抬头,十分激烈的反抗。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狗屎吗?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没用的死丫头。情比金坚?你要不是我沈蕴的女儿,他要你?”沈蕴气极了。

颖之霍的站了起来,带着泪道:“父亲怎么说我都可以,说我对圆圆不上心也没有什么不对。可是您都有儿子,我怎么就不能有个儿子了?没有儿子,老许家谁给传承下去?这在别人那里理所当然的事情,在您这儿怎么就是成了大错?现在您又要说许恒讨好陆宁,我与他的感情我能不知道吗?就算是谁人都不能天长地久,我与我们许恒也能。不说旁人,就说父亲您,您还不是娶了两个姨娘,任由我母亲在家以泪洗面?我们许恒最起码不会像您这样。他讨好陆宁不过是希望这次工作调转能有个好的结果罢了。这您都不能体会吗?您不帮忙,他没有办法自己想主意。难道这也不行吗?这个样子,您还要冤枉他。您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现场顿时静的一根针掉下都能听到。

沈蕴就这样看着颖之,颖之不示弱,继续道:“我说错了吗?您瞪我我也要说,您别是自己是个花花肠子,看别人就是一样的。我们家许恒万万不是那种人。”

许恒这已经给颖之的衣角都要拽碎了,她还叨叨个不停,一点都不示弱。

许恒真是恨不能当时就给这该死的老娘们一巴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真是惹火了岳父,还不定怎么事儿,豆大的汗珠就掉了下来,压低声音,严厉:“这是父亲。”语气重重的。

只是在沈颖之这儿没什么用,沈蕴这个人是读书人,就算是坏人也都是绕着圈子,对自家女儿从不动手,讲究以德服人。从小到大,他们压根就没有挨过什么打,也没有那种大到要请出家法的事儿,因此颖之十分肆无忌惮。

沈蕴深深的喘息,他死死的盯着二女儿,就见颖之也一点都不示弱。

其实若说起来,对沈蕴娶了姨娘感受最深的就是沈安之与沈颖之,他们那个时候也不算很小了,十分知道母亲的痛苦,也知晓那个时候沈太太的以泪洗面与难过,她心里难受,只能在房间里偷偷的哭,出门又是浑不在意的样子。

若说言之涵之他们,那又差了几分,沈蕴是有了两个孩子之后才出国留学的,几年下来,回来又是忙碌,因此沈颖之与沈言之的年纪都差了不少,至于悠之更是年纪小。

涵之他们尚且对当年的事情只能知道个大概,七八岁的年纪,如何能够掺合父亲纳妾的事儿呢,而悠之那样还只会玩洋娃娃的,就更是感受不到了。

而等他们年纪稍微大了一些,沈太太已经对这些事儿看开了,也学会了平衡之道,又是信佛,就显得豁达了许多,因此他们并不知道当年的事情。

“父亲自己喜好美色,娶了姨娘,你想过那个时候我们的心思吗?母亲难过,我又有多难过呢。涵之他们那个时候还小,根本就不懂事儿。我每天躲在房间偷偷哭,想着自己的父亲要被别人分走,哭的厉害,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样的心情,您懂吗?”颖之咬唇红着眼眶。

悠之一下下的吃着粥,一时间也说不清楚个滋味儿了。

她惹出来的事儿。

她终于放下碗,轻声道:“二姐。”

颖之看她,就觉得这死丫头是个祸害,带着气:“你又叫我干嘛,不怕我虐待圆圆了?”

“怕。”悠之轻声的笑了一下,道:“二姐,我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资格说你或者指责你。但是你又有什么权利指责父亲呢?”

悠之平静:“父亲娶了二姨娘和三姨娘,我心里如同吞了苍蝇,你不要说我什么都不懂,即便是小孩子,我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儿。很恶心。但是这件事儿与许恒这件事儿又有什么关系呢!一码归一码,你非要说许恒不如父亲,这就有点搞笑了。很多男人,他们不是不想这么做,不想偷腥,是他们还没有那个本钱。我大哥…”悠之指了过去,“我大哥算是有本钱的人,他不做。我敬他是正人君子。但是许恒不这么做是因为爱你还是因为沈家,我们大家心里都明镜一样,你如果要自己欺骗自己,我也没有办法。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明白,你个人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是圆圆,我不能让你的愚蠢害了圆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他是你的姐夫。”颖之十分维护许恒,已经到了一个极端。

“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是圆圆要留在沈家。”沈蕴不再多说一句,转身上楼。

沈太太来到颖之身边,看她,突然伸手,“啪。”一个耳光就这样打在了颖之的脸上。

“母亲。”颖之愣住。

沈太太道:“你维护我,我很高兴。但是你如果这样是非都不分了,那么我就该管教你这个女儿了。你刚才说那些话是什么心思,你这些兄弟姐妹不清楚,我还能不清楚吗?你是我的女儿,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你打的什么主意,他们不知道,我会不知道吗?”沈太太吁了一口气,死死的盯着颖之,言道:“你希望通过这些事儿让他愧疚,通过对他的攻击让他愧疚。下一步,下一步你是不是就要去找他哭,说你只是因为对当年那些事儿太过介怀才会口无遮拦?你好好与我说,是不是这般!你希望他愧疚,从而达成你想要达成的目的,为许恒这次的调遣谋的一个好的位置。”

颖之抬头,眼神慌乱。

沈太太痛心疾首的盯着她,道:“颖之,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把你自己的心思用在你父亲身上,会通过撕开我的伤疤来达到你的母亲,真是我的好女儿,你太让我失望了。”

转身离开。

现场越发的安静起来…

第83章 00.4.24二更

颖之与许恒自然没有搬出去,只是沈家的气氛微妙了许多。许恒也是能屈能伸,十分有眼力见儿,对每个人都透漏着一股子亲切,也不再提调职的事情,暂且这般倒是也无妨。

按照他的资历,调过来只能在一般的职位,他现在无非是希望有更上一层楼。而随着这件事儿的发生,跟上一层楼什么的先不说,他知道,若不给颖之与沈家的人关系调理好了,怕是以后都有大问题。

许恒这人之所以能够追到沈颖之,并且最终成为沈家女婿,除却有那么一丢丢上进与会花言巧语之外,还有就是那厚脸皮的功力。

沈家的人都不太搭理他,可是不搭理又怎么样呢?一点也没有影响这位仁兄的发挥,沈安之沈涵之他们上班,大太太和三太太是嫂子,这女婿和儿媳妇往一块凑可不好,特别是这么一个时期,因此许恒倒是瞄准了在家的岚之与悠之。

岚之这段日子病了,十分的萎靡,并不出门。而悠之则是因为要出国,整日的在家看书。

许恒见悠之在客厅看书,含笑凑过去言道:“悠之看书呢?有什么不会的来问二姐夫,二姐夫也在国外待过几个月,算是比较熟悉这语言环境。”

悠之抬头,似笑非笑:“二姐夫,你还真不一定有我厉害,我觉得还是别在我面前显摆了,不好看。”

许恒一僵,不过随即,“你自己学真不行,你听我…”

悠之扬起手中的书,言道:“这本书,我可以通篇看下来,你也可以随便问我,我用英文回答。”

许恒不信邪,一番较量下来,悠之起身上楼,懒得理他。她也不是成心想要羞辱他,只是许恒真是太烦人了。而且悠之也是有些迁怒的,虽然那日闹得欢实的是她二姐,可是到底是一家人,那是她亲姐姐,而眼前这个不是啊!有时候悠之想,如果不是和这个人结了婚,她二姐还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么?不太知道,不过却不妨碍她迁怒与他。

当然,此人也没有那么委屈无辜就是了。

只是这样的日子没有两天,沈父便是将几个儿女都叫到书房,等悠之几人进了书房,就看沈太太已经坐在那里。

沈蕴只睨了他们一眼便开门见山,十分的豁达:“这些日子家中事情也是不少,我经过深思熟虑,有件事儿想要与你们说一下。”他停顿了一下,缓缓道:“我从不曾想过,二姨娘与三姨娘的事情会给你们造成这样大的影响。我原以为,这些都是小事儿,看来是我沈蕴的无知了。”

悠之不知父亲提及此事是为了什么,但是她想,是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忍受自己的男人有别的女人,这是必然。

“那父亲的意思是?”沈言之率先开口,这些日子家里十分压抑,他每每看都二姐与二姐夫都十分别扭,心中有些看不起,又觉得不知如何言道才是。但是想到二姐的话,又觉得这件事儿二姐说的并不全然都是错的,只是她用错了法子。

沈蕴手指轻轻的点了点桌面,言道:“我已经想过了,总是让老二和老三住在老宅也不是一个好的法子。都已经是新社会,纳妾实在要不得,我看他们现在也都年轻,万万没有道理这样一直留在老宅虚度光阴。我打算让她们离开。”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静了下来,竟是不知道如何接话。

沈蕴没有什么笑脸,只是淡淡的陈述事实,“这件事情,我就不过去了,安之,你与言之去一趟沈家老宅,将这件事儿处理一下,她们要去哪里,我并不管。她们可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从抽屉里抽出两个信封,他道:“我不偏不倚,她们两个女人,离开也不容易,这是两万块钱,一人一万块,只要不挥霍,如同寻常人家生活,也可以用个几年。”

现在这个世道就是这样,若是在外找些工作,一年也不过就只能赚个二三百块,这一人一万块,说起来真是一笔巨款了。当然,如若你处处都要求好的,喝咖啡看电影听戏,那么这一万块自然是花的也快。端看是什么生活。

安之与言之对视一眼,他接过了这笔钱,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去老宅?”

沈父沉吟一下,道:“越早越好吧,具体的时间,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知晓你也有许多公务缠身。”

安之莫名就勾了一下嘴角,淡淡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他认真,“我是希望早些将此事处理清楚的。”

困了母亲这么多年的妾室,让母亲难过这么久的妾室,终于要处理掉了么?连一贯冷静的安之都觉得难掩心里的激动。他本是十分责怪二妹撕开母亲的伤疤,可是却不想,倒是真的引起父亲反思了,虽然是坏心办好事儿,但是这好事儿足以让他欣慰。既然父亲是有这个想法的,那么他自然要快些处理。

“若他们不肯走呢?”悠之突然问道,她看向沈父,言道:“若她们不肯走,又该如何?”

悠之拿不准这件事儿,三姨娘年轻漂亮,许是会走。然而二姨娘呢?她年纪大了,又一直都十分老派。

沈父道:“告诉他们三天内搬离老宅,也不用安排人伺候他们了,若他们实在不走…”沈蕴沉吟一下,道:“强行拉出去,沈家在清河镇还有一处别院,若是她们实在无路可走,将他们安置在别院生活。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栖身之所,只是他们如何倒是与我们无关了。以后他们就自生自灭吧。”沈蕴已然想好了一切,他叹了一口气,缓缓道:“缘来缘去,有时候人和人的缘分大概也就那么多。只这般吧。”

沈家几个兄妹都不说话,半响,沈安之率先开口:“好,我即可动身。”

沈安之与沈言之很快就动身离开,悠之心中感慨,但是又觉得隐隐是透漏着光亮的,越发的开心。

凤喜道:“小姐,刚才秦家有电话过来。”

悠之抬头:“什么事儿呢?”

凤喜言道:“秦二少爷说陆小姐闲着没事儿,想要找你聊天。”

悠之一听,也不耽搁,换了衣衫快速出门,很快的赶到了秦家。此时陆大帅已经不在了,近来家中氛围也是有些差,她也没有出门,这一想,真是几天都没有过来这边了,因此有些愧疚。

其实前几天陆宁已经醒了过来,只是精神有些差,她倒也不是疯了还是怎样,依旧十分正常,不过越是平静,越是让人觉得怪异与不安。

很是奇怪,来开门的竟然是陆浔,陆浔微笑道:“小二出国那边有些事情要处理,暂时出去了,进来吧。”

大抵是看出悠之的诧异,陆浔温和的解释道。

他引着悠之上楼,言道:“不用担心,大姐没有什么事儿。”

悠之感慨道:“我不是怕她,也不是认为她有事儿,只是有些担心,大姐的情绪…”不知如何言道才是更好。

陆浔在走廊里停下脚步,他今日纯白的毛衣,饶是如此也给人十分霸道的感觉。

陆浔这个人就是这般,即便是一身白衣也给人感觉不好惹;与秦言截然相反,秦言那人,就算是一身黑衣也是如玉君子一个。

他看向了悠之,轻声柔和道:“我说没事儿,你不信我?”扬了扬嘴角。

悠之沉默一下,微笑,“相信。”清脆的。

陆浔颔首,“小二后天就要走了,你会去送送他吧?”陆浔又是言道。

悠之失笑:“时间真是过得好快啊。不过你放心,我会去送他的。秦希是我的好朋友,我怎么可能不去送他,也太不够意思了。”她又问道:“秦希是自己走吗?”

陆浔摊手,言道:“并不。”他感慨,“虽然秦希是个男人,但是他英文并不很好,而且他读得学校和你读的学校不同。有很复杂的入学手续,所以我想,还是安排人陪着他会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