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克制不住去想,他…应该是…蛮喜欢她的吧?

这天晚上季语婵失眠了,躺在床上她怎么翻身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詹彻寒拽帅拽帅的脸擒着淡淡的笑就凭空出现在脑海中,即使只是在想象中看到他微笑,她都能感受到那种心在疯狂跳动,面红耳赤的感觉。

她没喜欢过人,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喜欢,但唯一能确定是,他对她而言,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程度到她会觉得他这样的性子也挺可爱的,完全忽略了从前的自己最讨厌大男子主义的男生。

不一样到听他说第一次见面就对她有意思,她会觉得心情很好,好得这份喜悦太满太满,好想好想找个人倾诉一下。

不一样到她想按照他说的,在一起处处看。

她不知道跟一个才认识一个多月,交流不过三次的男生谈恋爱是不是很疯狂,可她潜意识里就是想试一试。

其实也没什么好纠结的,合则聚不合则散呗。

季语婵在心里无所谓的唏嘘了句,接着扬起大大的笑脸,她想,她已经足够清楚自己的决定了。

然而当现实没有以她的预想顺利发展时,季语婵才发现这份感情她比想象中更在乎更珍惜。

早上出门前她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将自己打理得漂漂亮亮才出门,整个上午她心不在焉,做什么都没有心情,一直在等。

黄昏时分,没等到詹彻寒,只等到了第一次见面那个卷毛男生。

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个显得空空荡荡,而他就站在门口的位置,拦截了全部落地余晖。

寒少有事处理,你等着吧…

没有因,没有果,没有交待,没有道歉,没有后续,没有将来。

那一刻,她浑身钉在座位上僵着动不了,所有的期待兴奋、紧张羞涩,随着居高临下那一句“你等着吧”一一冷却,找不回原来的温度。

很明显的,她被当猴耍了!

她以为内心骄傲如她,绝对不可能再对詹彻寒这个人有半点儿幻想,她不允许自己像深宫怨妇无怨无悔去等待那个人的垂怜。

而实际上,就如同沉沦那一刻的无能为力,想念他,盼着他回来作一个解释,这些同样身不由己。

他要她好好考虑,给她答复。可没等她开口,他就已经离开了。

从那一天开始,他整个人消失了。体育馆、湖边、九班里,再也没有出现过一个身影,单是站在那里,就是逆光而来的冰神。

她开始疯狂的寻找他,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她试着放下自尊找卷毛问他去哪了,卷毛只是摇头。从饭桌上简单咬了两口米饭,在爸爸妈妈担忧的目光中,她勉强笑笑关上房门扑到床上,咬着枕头抽泣不敢哭出声。

她第一次经历那样难挨的时光,明明不知道难过个什么劲儿却就是委屈得直想哭。

再大的苦和痛终会被时间搁浅,消沉了三个月,她渐渐开始调整过来,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课本上,不允许自己拥有可以想起他的时间。

这种状态持续到高考,高考最后一科结束,季语婵从考场走出来正打算回家,就听到身后“寒少”两个字,那一瞬间脚步猝不及防顿住,根本就不容她多想,身后交谈甚欢的两个女孩兴奋至极的说话声窜入耳蜗。

“真的是寒少耶!没想到他居然会回来参加高考!更没想到我居然那么幸运跟他一个考场!

你知不知道他好酷,一直冷着脸简直帅死了!

不过很遗憾,他只做了一个小时就交卷了,我还没看够呢!”

“老天啊!为什么就不把我安排在198呢!”

两人唧唧喳喳走远,季语婵转身看了眼自己考场门口上房的牌子——第199考场。

呵,看来他们终究不适合在一起…

填报志愿的那天下着倾盆大雨,季语婵敲了敲校长室的门走进去,礼貌的微笑。

“黎伯伯,能不能让我看看今年全年级的志愿申请表,我想参考一下,还没想好自己要报什么呢!”

转学入学籍的时候,季承荣是亲自过来办理的,黎校长知道季语婵的身份,能这样客气得叫他“黎伯伯”很显然是要动用私交了。

这丫头人生得甜美,举止优雅,学习成绩更是好得没得说,黎校长一向很喜欢这个小辈儿。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衡量一番拉开椅子喝茶守在一边,让她在眼皮子底下随意看。

这已经算是破例了,季语婵感谢过校长,径直走到那堆积如山的表格中按标记翻阅,背对着校长她终于找到九班的一沓,当看到那龙飞凤舞的大字时,她的心顷刻揪紧,一目十行,牢记在心。

将翻阅过的表格整理好,季语婵从包里掏出自己的那一张,攥着笔杆指尖打颤在仅剩的两个空格上写下。

B大;政治系;

回头将填好的交给校长,她保持着完美的笑容。

“谢谢黎伯伯,我可终于填好了!”

从校长室出来,撑开伞和着凉风走下台阶。雨下的很急很大,风也刮得厉害,季语婵双手抓着伞柄都有些抵挡不住,包里的手机铃声最大音量传出来。

“雨天是我放声哭泣的时间,因为没人能看见我心里的思念,所有的感觉,已变成孤单的路面…”

一手勉强撑着伞,季语婵困难的拿出手机,来电显示着“爸爸”。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欢快些。

“爸爸,我还在学校里。”

那一边季承荣话语慈爱中带着惯有的言简意赅。

“志愿报了吗?选个G省的学校填吧,刚接到通知,咱们下周就回G省了。”

因为雨声太大的关系,爸爸的声音有些模糊,可季语婵却清晰无比确认一个信息——下周回G省。

她下意识伸手按下挂断键,反应过来后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季承荣的电话很快又打过来,原因无它,她从不挂人电话,作为一个父亲,肯定担心女儿出事。

季语婵盯着手机屏幕,大脑一片空洞。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溅到脚腕凉意钻心,她慢慢蹲□子,握着伞把自己封闭在蘑菇一样密闭的世界里,耳边全是不断回放的悲戚女声。

“你声音的感觉,情不自禁的思念 。身边没有你,就像黑暗世界…”

班长人很好,知道季语婵离开的日期,在前一天晚上组织了一场同学聚会。那天晚上气氛真的很High,吃完饭几十个人聚在一起唱K。不想起他的时候,她也可以无忧无虑的肆意挥洒自己的青春。

中途班上的体育委员要求与她合唱《广岛之恋》,半真半假说一直暗恋她。季语婵尴尬的敷衍,借口去洗手间走了出来。

与里面的歇斯底里相对比,外面显得格外安静,她踏着新买的带跟糖果鞋并不娴熟的慢慢走,脚步越来越慢,直至停下。

不远处那个站在正中央背对着自己,拿着手机的男子异常高大,走廊上的灯光恰好散在他身上,折射出冷峻精纯的侧脸线条。

一年的时间,他被打磨得更加成熟耀眼,却也更加的傲然在上。

曾经设想过一千次一万次再见到他会怎样,她想像当初潇洒的自己狠狠算他不守承诺的烂账。她想以一种比他还傲娇的姿态让他道歉,说好听的哄着。她想气消了就答复他,她同意在他身边。

她想告诉他,她要回G省了就在明天。

可真正见面的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说。因为她恍然发觉,她不是他的谁,还没有那个责任与义务。

寂静到可怕的四周,他举着手机和谁说着什么,曾经那么近的声音此刻那么遥远,没有任何遮挡让她听得清清楚楚。

“还有事要办。”

“重要。”

“好,我明天就回。”

“记得,两串空心糖葫芦。”

那边不知道嘟囔了些什么,挺长的一段通话中,他一直极有耐心的听。中途只回了四句话,熟悉的冰冷语气中带着浅浅笑意,他的心情轻松而愉悦。

他会如此有耐心的讲电话,会为了那边的她早些回去,会给她买糖葫芦。

这里的每一种认知都足以让季语婵溃不成军,身体里每一寸温度一点一滴冷却,她好难过,难过得连转身躲开都做不到,只能双腿立在原地,以最笔直的姿态面对。

好不容易应付完唠叨又麻烦的奶奶,詹彻寒无奈的摇摇头把手机收起来,一想到马上就能看见小东西,冷硬的脸庞都柔和了几分。

他转过身正想进包厢捉人,回头就看到心心念念的小东西就傻愣愣的站在他背后,直直盯着他看。

大概是由于聚会的缘故,她穿了一身湖蓝色的连衣裙,领口处缀着细细碎碎的小花朵,浅色的串联在一起,衬得她温婉又靓丽。

一年多不见,模样也长开了些,不用说特别对他的眼。18岁的小妞,娇俏动人,嫩的能揉出一汪水来。

刚才还只是心情好,可现在詹彻寒觉得自己的好心情已经极度膨胀,他急切的认为需要些什么来压制不断往外冒的柔情。

然后,他行动了,两步就迈到季语婵面前,露出千年罕见的一个浅笑,摸摸她的头。

“怎么欢迎我?”

前一秒还对一个女人宠溺有加,看见她居然可以这么自然而然要奖励,那么理所应当得享受着玩弄别人的滋味。

这个人她居然喜欢,她居然喜欢这个把她像傻瓜一样欺骗的混蛋!他亲昵的摸摸她的头,他对着她露出第一个笑容,她居然还会觉得幸福!还会觉得真心实意的窝心!

看吧,她疯了!

“有意思么?”

季语婵背在后面的手抓紧身后的裙摆,仰起头倔强的看着他。

“我一开始就说过,我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那种人,这样招惹我有意思么?”

能理解以她的性格,对他的不告而别肯定会生气,詹彻寒慢慢解释道。

“我没有逗你玩的意思,我是…”

詹大少做事从来不支会任何人,像这样跟季语婵解释,已经算的上是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改变了。季语婵只是嘲讽的笑笑,不再看他。

“不需要解释,我明天就会离开这里。”

她的语气很轻,却不难看出决绝。詹彻寒这才意识到事儿大了,生平难得慌了,也没注意语气就低吼了一声。

“你敢给我去哪!”

看吧,就算是欺骗了别人的感情,他也永远这种气势凌人的态度,仿佛她才是做错的那一个。季语婵冷冷睨了他一眼,不够理智下说出的话和他一样冰冷。

“詹大少忘记了吧,我是有男朋友的,他在等我。”

“季语婵!”

詹彻寒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一手攥起她的下巴,心头无法宣泄的怒火越燃越旺。这个东西一年都没长进多少,总爱捡他不高兴的说,越不高兴越说。

他最厌恶她说自己有男朋友这句话,厌恶至极。只要想起他看上的小东西冲别的男人娇笑,对别的男人撒娇,还可能给别的男人抱着和亲着,他就控制不住毁灭的暴虐因子。

作为詹家独子,获得家族荣誉光环的同时,也势必要做出一部分牺牲。他根本不可能像普通学生,天天呆在校园里埋头苦读。

他的绝大多数时间都被各种素质锻炼占据,这趟培训来得很急,他刚接到通知就被父亲塞上了飞机,到了美国基地还没喘口气就操练上了,一练就是一年多。要不是够刻苦,现在也回不来。

一出训练场,他也没通知家里直接飞冀安,目的当然是勾着他心的小东西。

父亲问起,他算了算时间直说去高考,为了圆愰子去考场坐了一小时,本来想找她。可他妈事儿都扎堆赶巧了,段凯那出了事摆不平。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先解燃眉之急,处理完了这一遭,这不就急吼吼来跟她解释了么!

可这妞闹别扭就别扭,提什么男朋友!男朋友算什么东西!只要他想要她就算嫁了人也得跟他在一起!

“你胆儿又涨了不少。”

詹彻寒见她不说话,以为是力道没控制好把她给伤着了,擒她下巴的手松了松,冷声道。

“有男朋友了是么?挺好,分了。”

下巴上的疼痛一点点蔓延到心里,疼得不碰它都火烧火燎,季语婵悲哀的看着这个冷冰冰的人,就连他凶她,他发脾气,他冷言冷语,她都是那么喜欢。

她闭了眼,深吸一口气,轻轻得问。

“詹彻寒,你喜欢我吗?”

曾经她真的认为,他是喜欢她的,他那样的人是不屑说谎,不屑虚与委蛇的。可无力的现实最终宣判,她不了解他,甚至不了解自己。

所以,她想听一次,他口中的答案,即使毫无意义。

“我说过,对你感兴趣。”

看吧,他只是对她感兴趣,只是一点点感兴趣,仅此而已。而她,就那么傻,等了那么久却还要自取其辱一次。季语婵睁开眼睛,蓄积了好久的泪水随着这一句流下来。

“你哭什么?”

詹彻寒蹙了蹙眉头,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买本书,好好研究研究女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他都说了对她很感兴趣,她哭个什么劲儿。哭就哭吧,干嘛哭的那么凄惨,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那般。

季语婵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又重新模糊了眼眶,她哭着哭着笑了,神情凄凉得让人心疼。

“詹彻寒,你看,我就这么讨厌你。”

白净的脸上又淌下两行清泪,肝肠寸断那种哭,哭的詹彻寒热切的心颤了下,才懂得她刚刚说了什么。

她说,我就这么讨厌你。

要多讨厌,才能只要想到跟他在一起就痛哭流涕?

他坚实的内心像是被马蜂给蛰了,小小的伤口比他受过的任何一种伤都痛,痛得他只想伸手掐死眼前这个罪魁祸首。

可是她脸色苍白如纸,泪珠一刻不停往下掉,浑身都发抖,还微微哽着,那么娇小一只,又那么楚楚可怜,让他舍不得到心坎儿里。

罢了。

他哀哀在心里叹了口气,本来就是一时兴起找到的小东西,既然不愿意,他又何必难为。他一帆风顺的人生里不接受心不甘情不愿的东西,即使他那么那么想得到。

收回禁锢她的手,詹彻寒恢复一如既往的冰冷漠然,傲气逼人。

“很好。”

连句再见也不肯说,他转身沿着来时的路没入浓稠的黑暗里,杳无行踪。

季语婵踉跄闯进洗手间,跑到最里面关上门,双手捂住眼脸,小兽般低低呜呜的哭出来。

詹彻寒,你不会知道,我曾经竭尽所能排除所有的阻碍,那么全心全意,走向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两人的纠葛彻底介绍清楚了,接下来就是正文提到的,在卫律的刺激下,詹大少率先沉不住气来找婵婵,然后他们就好了,过程具体就不写了。

明天课上到晚上10点,10点之后更前世大神的番外,最后一篇。

感谢鱼宝和范范女王风雨无阻的地雷支持,感谢各位小温暖的评论,鞠躬…

第101章 番外之一外季寒婵续

你不满意我就照你满意的做,你不喜欢玩游戏我们不玩,你不喜欢暧昧我们认认真真的。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季语婵分明听到自己的心内“啪啦”一声,像是燃起了无数道彩色的焰火,只在一瞬间,两年中漫长的等待和煎熬都被焚毁,新的期待再次照亮。

然而,这句话结束,光明和温暖也结束,他又一次不见了,一如他说“到我身边来”之后杳无音讯。

季语婵坐在扇形教室的最后一排一遍又一遍翻着通话记录,没有…还是什么都没有…

她忽然觉得好累,累到想好好的放纵一场,筋疲力尽之后埋头睡一大觉。再醒来,或许会神清气爽一些。

“语婵,你看!”

舍友连着捅她好几下,语调惊奇而兴奋。季语婵扭头漫不经心看过去,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迎面袭来一阵清寒凉逸的风,紧接着她被包裹在一个坚实充满力量的怀抱里。双腿悬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抱出了教室。

抬起头,精炼而完美的侧脸轮廓熟悉到让她心在打颤,隔了三天,他还是以这样不容拒绝的姿态强势进占她的生命。

季语婵曾经想过如果他再出现,她一定要叫嚣挣扎,一定要默然拒绝,一定要发挥自己的女王范儿,再也不要那么好骗,那么软弱无能的认栽。

可真正到了这一刻,她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没用,慌乱不安、不知所措、举棋不定、徘徊犹豫,还有无穷无尽的想念与奢望,太多太多堆积在心头,沉淀如山。

如今,她终于又找到了这个消失已久的臂弯,找到了害他伤心难过的突破口,所有的复杂情绪都从这个突破□□发,一股脑涌泻出来。

詹彻寒把季语婵抱进车里的时候,她已经哭成了泪人儿,精致的脸颊上全是泪痕,嘴巴往下瘪委屈得呜呜大哭,边哭还边抽抽,眼睛鼻子都给哭红了。

“哭什么?丑死了。”

詹大少嘟囔句,手下动作一刻不停,把人轻松抱到自己大腿上,扯开外衣凑近季语婵泪兮兮的小脸,把贴身的保暖给她蹭。

纸巾什么的太粗糙,一个劲儿拿来擦小东西的脸,等不哭了,脸就开始疼了。詹彻寒想也没想,就拿自己质地柔软的衣服当抹布给她擦泪了。

头疼的是,才刚擦完小东西的脸就又湿了,她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双手揪着他的衣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詹彻寒心疼了,声音也软了软。

“不哭了,哭什么,有什么我不能给你解决的?”

季语婵很给面子,哭得话都说不利落,还很坚持指控某人。

“混蛋…你…大混蛋…”

詹彻寒嘴角抽了抽,也不跟可怜的小东西计较,有一下没一下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好不容易止住了泪,情绪不再那么激动了,季语婵才发现两人目前维持的尴尬姿势,扭了扭身体作势要下来。詹彻寒怎么肯?耍流氓捏了捏她挺翘的屁股,冷峻的脸上不能再正经。

“再不听话,就教训你了。”

这“教训”两字的含义不言而喻,没他那么厚脸皮,季语婵听懂深层意思之后脸上泛起了可疑的粉色,不自在的靠在詹彻寒身上也不敢再动了。

车开得很快,马上就到了机场。季语婵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塞上了詹彻寒的私人飞机,直到飞在半空中,她还一头雾水,疑惑着问身边显然心情不错的詹大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