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要做什么?”

詹彻寒一向无甚表情的脸上柔和了许多,凝视她的眼眸里渐渐浮上点点暖意,周身的寒气也消散了几分。

“不是说要认认真真么,总要先确定关系,带你去B省了解我生活的环境,然后见见我奶奶。”

见季语婵呆呆的像是没听懂,他补充着又加了句。

“不用紧张只是见见奶奶,我父亲母亲很忙平时不会在家,等过完年初四初五他们大概有时间,到时候我再接你过来。”

詹家与设想之中如出一辙,政局的敏感性局限了部分豪华奢侈,没有了这些束缚整个布局不但没有丝毫简单反而彰显出庄重大气的风格!

詹老夫人一身深色复古式双层夹袄半卧在沙发上,肤色偏白衬得耳垂上的翡翠环绿意盎然,即使岁月无情留下了许多皱纹,仍不难看出年轻时代的风姿。右腿脚踝处卧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大猫正瞪着大眼向季语婵看来,十分灵气。

“寒仔回来啦,再去买两串糖葫芦…”

还没指挥完就看到孙子身边破天荒居然站着个俏生生的姑娘,老夫人也顾不上糖葫芦了,激动的坐起身子难以置信自言自语。

“真是奇了怪了,寒仔居然领了个女孩子回来?该不会是我头晕眼花看错了吧?”

早就习惯了奶奶的无厘头性格,詹彻寒见怪不怪揽着季语婵往前带了带,声音微凉混着浅浅温润。

“叫奶奶。”

奶奶?这能是随便叫的么?季语婵像模像样嗔了他一眼,转过头对詹老夫人明媚而娴静的微笑,微微弯了弯身大方开口。

“詹奶奶好,我叫季语婵,是彻寒的高中校友。”

老夫人经历了几十年沉沉浮浮,活脱脱一个人精,看季语婵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就知道出身不俗。孙子不近女色这么久终于开了窍,对象还是这么一笑容甜美、气质出众的女孩儿家,她那个满意啊,高兴啊!

这不,立刻就亲亲热热把人拽过来拉着聊天,连最受宠的大波都给冷落了。

“语婵啊,看见你就看见当初的我了,咱肯定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搞定的人,你可跟我好好说说我们家寒仔是怎么把你追到手的?”

厄…

一般老人家不总爱问多大了有什么爱好擅长什么这些话题么?怎么詹奶奶一上来就开始挖掘恋爱史呢?季语婵下意识看向身后的詹彻寒,见他面色如常显然对自己奶奶已经彻底免疫了,在一侧的沙发上坐下随意叠着大长腿,明目张胆袖手旁观。

在心里低咒了几句后,季语婵出招了,交握在膝盖上的双手抬起拢了拢耳后的发丝,对好奇宝宝一样不眨眼盯着她满脸问号的詹奶奶温婉一笑,轻启唇瓣,声音绵软有力。

“死缠烂打。”

噗!

一不小心呛了鼻腔,英明神武的詹大少嘴里的茶水一口气全喷出来,真是不能再丢人了已经。

偌大的客厅安静异常,佣人们收敛所有的表情低下头,心里却暗自咋舌,寡言少语冷漠摄人的大少爷对人家女孩子死缠烂打,那场面…所有人无不默契的抖了两抖。

只有詹老夫人夸张的嚎了两声,跟捡到天大宝贝似的,连连赞同道。

“对对对!就是死缠烂打!

当年他爷爷追我的时候也是这股子劲儿,天天雷打不动五串糖葫芦,那时我还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个执着哟,现在想想,可不就是死缠烂打么?

乖乖,你可真是个有趣的,比大波还讨老婆子喜欢!哈哈!”

大波?顺着詹奶奶的目光,季语婵看到了那只刚刚还悠闲惬意的大白猫此刻竖起尾巴充满防备看着她,把她当做阶级敌人来看待,顿时哭笑不得。

敢情她和一只猫争宠了?用不用深表荣幸?

本来奶奶一个人就够让他头疼的了,现在和小东西凑在一起,两人能折腾得无法无天。詹彻寒在主权还没有彻底沦丧之前站起来发话。

“我们上去了。”

“别啊!”

都一大把年纪了找到这么个有共同语言的她容易么,詹老夫人不打算放人,看了看孙子衣服上的水渍,挥了挥手。

“你要换衣服就自己上去,换完了再来,我和婵婵说会儿话。”

一分钟从“语婵”到“婵婵”,那个顺口啊,詹彻寒都忍不住扬眉,认识小东西三年他都没这么叫过呢。不行!再让小东西单独和奶奶待在一起难保不会出什么事,还是他守着放心。

詹彻寒上前一步,将坐在奶奶跟前的季语婵轻轻一拽,不费力气就捞到自己怀里,她的后背紧贴着他胸膛的湿衣服,语气嚣张到让人牙痒痒的地步。

“这样她也需要上去了。”

说完,不容拒绝半搂半抱着季语婵上了楼。詹老夫人被孙子将了一军,人走远了才反应过来,一副“我懂的”表情连带窃喜感慨一声。

“年轻人就是猴急…”

第一次到詹家季语婵也不知道布局,迷迷糊糊就被带到了詹彻寒的房间,环视四周简练立体,宽大明亮的房间,第一次进入男性领域还真有些稀罕。

趁着她好奇观察的功夫,一刻都不能忍受污渍的詹大少径直朝浴室走去,房间里很快就响起了滴滴答答的水花声。

这人也真是肆意,自己一个人潇潇洒洒去洗澡了,那她呢?客随主便么?

实际上,詹大少更加肆意的还在后面,当那个霸道的家伙光着上半身下面只裹了一条浴巾,毫不避讳走到她面前时,季语婵已经无力吐槽了。

那厮还浑然不觉自己身材有多好,坚实有力训练有素的线条多惑人,喷张的肌肉多有压迫感,若无其事提醒她。

“该你洗了。”

洗你妹!还什么都不是的男女,在同一个房间同一个浴室洗澡换衣服很诡异好吧,你那副理所应当的表情是要怎样啊!

季语婵深吸一口气,默念三遍“淡定”,试图冷静表达自己的疑问。

“不是换衣服吗?我为什么要在你的房间?而且我的衣服呢?”

很有趣不是吗?小东西不好意思了。她害羞的样子特别可爱,平时张牙舞爪的恶狠狠全部收起来,脸蛋儿还会染上红色。偏偏不想被人看出来假装淡定不肯承认,口是心非的模样都好玩极了。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是有恶趣味的男人,只要一看到她害臊的小样儿,就情不自禁想要逗弄,詹彻寒不疾不徐走到她面前,压低了声音回答。

“没有给你准备房间,这几天你就跟我一起睡好了,衣服也穿我的。”

“什么!”

季语婵难以消化这个消息,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她认为真的有必要追究一下自己的待遇问题了。

“詹彻寒,你在开玩笑吧?”

詹大少很不耻下问。

“开玩笑有什么好处?”

囧!季语婵猛得发现——詹大少的节操已经所剩无几了,在继续下去可能会进行到什么三观不正的话题,她很识相的在某大少离她越来越近,就快要亲上时火速撤离,很明智选择接受安排去洗澡。

真可惜!就差一点点!

郁闷的詹大少盯着那团不懂情趣的小东西内心不断挣扎,强忍住把她抓回来亲个够本的想法,还是舍不得吓到她。打开衣柜找了身舒适的家居服换了,仰躺在沙发上浅酌拉菲。

在这难得放松的时候,桌上的手机不合时宜的震动,詹彻寒一把抄过来,瞥见屏幕上放大的来电显示时,手上预备关机的动作停下来,他讶异得顿了顿按了接通。

“怎么?被洋妞榨干可想起哥们来了?”

嘴上虽然开着玩笑,不过詹彻寒心里清楚“无事不登三宝殿”,季诺的性子,出国好几年没有大事不会主动联系。他倒是很想知道是什么大事。

季诺说话一向不拖泥带水,果断直接。

“我妹在你那儿。”

说是疑问倒不如说是肯定,詹彻寒楞住,这才去深思:季语婵、季诺同一个姓氏。暗自心惊,她竟是季家的女儿!

“一天时间把她完好无损送回来,一旦闹到我爷爷和二叔那儿,两位知道人让你拐了,到时我可兜不住你。”

交代完毕,没有任何废话挂断。詹彻寒盯着手机眸色深了深,原本想着只要他喜欢,门不当户不对完全不是问题,可如今…是他把问题想简单了…这哪里是什么门户问题,牵扯到了季家就是政局问题。

不过,复杂就复杂些,反正小东西他要定了!心中思量一番有了决定,而这时候浴室的门被轻轻拉开,小东西慢慢从里面走出来。

晶莹的水珠从发梢往下滴落,湿了她雪白的耳朵,长发下巴掌大的小脸上镶着一双纯净的眼睛,刚洗完澡的原因湿漉漉的还蒙着水汽。她穿上了早就挂在浴室墙壁上的那件旗袍。是奶奶年轻时最喜欢的一件,火玫瑰一样的颜色勾勒出曼妙动人的身姿,瞬间点燃了他的视线。

若不是季诺那一句“完好无损”太过包含深意,告诫他后果多么严重,他真想就这么吃了她!

小东西也应该是注意到了他不同寻常的眼神,怯生生站在原地再不肯往前走了。詹彻寒闭上眼睛,压了压心头的邪火好一会儿才缓了缓僵硬的身体,对着季语婵克制道。

“过来。”

小东西竟然很听话,想了想乖乖的走过来,詹彻寒把近在咫尺的人儿拖进怀里紧紧困住,俯首就去撷她娇嫩的唇瓣。软软的触感比他想象中更加美好勾人,不想造成更加难以掌控的局面,他忍耐着没有深入,简单流连,浅尝辄止。

遇到小东西之后,他很多认知都被完全颠覆,从前他目中无人认定了自己是世界的中心,而此时此刻詹彻寒只想好好待她,极尽可能呵护她,全心全意围绕她转动。将季语婵手中抓皱的毛巾抽出来,他轻柔擦拭她满是水珠的发丝。简单的动作在他做来无比虔诚,如同一个教徒膜拜自己信奉的神主,忠于信仰。

空气中脉脉流动着温暖,沉静中他满是慢慢的开口。

“如果我说,因为今后可能再也找不到一个喜欢教训人、讲大道理、从不省心、爱一次次挑战我的忍耐极限,爱惹我生气却就是让我抓心挠肺总也放不下的你,所以,我不会再放你走。

这样,你会怎么想?”

原来被喜欢的人温柔以待,被喜欢的人紧张在乎是一件如此妙不可言的感觉。季语婵相信自己的人生中不会再有任何一句甜言蜜语比这一句“我不会再放你走”更能撼动她的心灵。

她转过头回视他,同样选择听从心意。

“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那一种。”

她能明确感受到冰冷淡漠的詹彻寒胸膛微微起伏,紧接着他不再吝啬,冷硬俊逸的脸庞慢慢勾勒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她懂得那是需要多大的喜悦与激动。

然而这一刻,季语婵所能想到的已经不止简单的爱与不爱,她已经快二十岁了是一个成年人了。经历了很多渐渐开始考虑一些很现实的问题,这些都是横在他们之间需要解决的问题。

她硬了硬心肠,注视着詹彻寒把自己真实的想法倾诉给他听。

“可是两个人要在一起,只有喜欢,是远远不够的。

就比如两年前的那个夜晚,我明明喜欢你却因为你的不告而别,因为一通电话误解,而口是心非说了反话。

就比如这两年里,我曾经无数次想念你却始终放不下所谓的自尊从不主动往前迈出一步。

就比如此时此刻,我依然喜欢你可一旦发现我们不适合,也许下一秒就会转身离开。

我不会因为爱情放弃一切,尤其是我的家庭,不管我有多喜欢你…”

从一进大厅看到桌子上的糖葫芦开始,她就什么都明白了。透过两年前的那场误会折射出许多问题,信任、理解、理性都是当初的他们所缺乏的。

如果不能拥有这些,两年后,即使他们在一起也还是会分手。

“詹彻寒,你能给我独一无二的包容、理解和安全感,你能让我觉得没有人比我们更合适,你能保证我们结合不会给我的家族带来任何负面影响,我就跟你在一起。”

詹彻寒静静地听着默不作声,听她把自己的想法说完,每多听一句他就每认识到一分,他不够了解她。

她比自己想象中更有思想深度,是的,他们同样的骄傲倔强若要生活在一起绝对不是上唇碰下唇说说而已。

他们中需要有人包容有人忍让,就连家世上也需要作权衡调和,她,不是他想就能要。

可是退让又如何?

索然无味的人生中若有她同行,做些割舍又何妨?

直到把季语婵发上的水渍都擦掉,詹彻寒捧着她的脸缓缓开口,字字破釜沉舟般坚定不移。

“我会给你一个触手可及的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端还是心太软了,太软太软了,乃们喜欢看细节人家不想让乃们失望就码了一天的细节。这么一来完结了还要修改章节名,哭!

先说好啊,这真的是最后了,指天起誓詹大少和季小语真的到这里圆满了,再也木有了。

呜呜呜,真的还剩一章大神番外,等更啊!

听说善良的孩纸有糖吃,俺的糖呢?

(本章开头续接正文第56章京华四郡,忘了的亲可以看下56章开头部分。)

第102章 番外之顾流外墨(完)

灰色的天空笼罩着一层朦胧阴霾,雨越下越大,瓢泼着由上而下,似乎能涤荡城市中的喧嚣与浮华,冲洗每个人的落寞和凄凉。

午后,一辆加长版劳斯莱斯冲破层层雨帘,于气势恢宏的高楼大厦骤然停下,大厦门口等待了许久的管理高层也不顾下着大雨急急忙躬身相迎,身后三四个员工站在适宜的位置撑开伞。

副驾驶上的助理下来绕到一边打开车门,随后,一身银灰色西装的顾流墨迈出长腿。欣长的身姿有种顶天立地的傲然,然而俊美无筹的脸上却平静淡然。

骄傲与沉稳两种矛盾的特质在他身上挥洒到淋漓尽致,那是一份无形中凌越众人的非凡气度。

“总裁!”

管理高层齐刷刷在雨里表忠心,对这位而立之年就已经功成名就的年轻掌权者,早已是满满的敬佩。

顾流墨一如既往高深莫测,淡淡点头跨开步子往里走,片刻像是想起了什么,匆忙的步伐慢慢放缓,回过头不经意看向身后。

隔着倾盆大雨模糊视线,他仍然可以无比确定对面电话亭里,那个女子正小心翼翼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没来得及理清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顾流墨已然对着身后的助理吩咐。

“送一把伞给她。”

往前走了两步,想起了什么,他又补充了句。

“若是她上来找我,让她进去。”

助理顺着总裁的目光已经认出电话亭的女的正是以往每一次躲在角落偷窥的那个人,连忙称是。

等顾流墨进去以后,他拿了把伞走向对面,还没到跟前那女的跟兔子一样一溜烟儿跑了。

助理感慨的叹叹气,心里震惊万分,从一毕业开始跟着总裁也有十年了。这十年里总裁在各色女人面前竖起了一座高不可攀的城墙,所有倒贴者无不被他冷淡疏离的态度肝肠寸断。

只有这一次,总裁发挥绅士风度了…

已经第七天了。

从那个下雨天算起距离今天,已经整整七天。

那个每天都躲在某个不知名角落偷看他一眼,然后默默逃掉的人,仿佛被那场暴雨冲走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顾流墨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眉心,站起身眺望远处川流不息的街道,这座城市越来越躁动,而他心里的安宁越来越少。

从什么时候开始,那道慌张无措的身影烙印进脑海?

习惯真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习惯了只要回头就可以看见那道模糊的身影,习惯到成为一种刻入血液的永恒。

就在思绪一片混乱的时候,放在一沓文件上的手机震动发出嗡嗡的响声。顾流墨无声的沉淀心情,接通电话,那一边赵凌月略带担忧的声音紧密传来。

“喂,幕遮他现在状况很不好,你如果有时间的话能不能麻烦过来一趟?”

好友的妻子都已经打电话向他求援,足以表明情况不容乐观,真想不到有什么事能让苏幕遮情绪异常。顾流墨应了声“好”将所有的行程延迟,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苏幕遮的住所。

即使已经在官场混得风生水起,苏幕遮的房子依旧没有大规模装修,距离上一次来没有多大变化,力求舒适整洁,温暖安逸。

轻车熟路走进书房,苏幕遮正站着执毛笔临摹,见到他来了然一笑,完全看不出有任何不愉快。顾流墨见此也不多说,走到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他人屋檐下,说不出的随心惬意。

直到最后一笔写完,苏幕遮凝视着自己相似有余力道不足的字时,忽然莞尔,无限感慨。

“爷爷生平最骄傲的就是一手好字,可惜他人去了,我们没一个能继承老人家的衣钵。

爷爷生平最疼爱的小辈儿是我表妹,倾尽所有教授,可惜我也没能救下她的命…”

幕的爷爷他早有所闻,一生爱字成痴,呕心泣血,当今称之“书法家”当之无愧。顾流墨对一个月前这个大文豪的陨落也是无不感慨的,恍惚中又听苏幕遮继续说道。

“爷爷去世,我全部归咎于表妹,我怨她任性自私害了小姑害了爷爷,不许她到灵前拜访,讽刺她同样不得好死。

然后,当戏言成真,听到她悲惨死去的消息,我忽然发现,所谓怨恨只不过是期望太过,爱之越深责之越切。”

顾流墨认真聆听着苏幕遮倾诉,不知为什么整件与他无关的事突然好像有了莫名的牵扯。

他忽然就想起十几年前,那次唯一一次多管闲事,那张倔强却布满悔恨泪水的脸,想起苏幕遮不同寻常的那句“她也有今天”,想起不管刮风下雨永远站在背后却从来不敢面对他的背影。

看似毫无关系其实千丝万缕的画面串联在一起,电光火石之间,解释出一个答案崩进顾流墨脑海,他音调不稳的问苏幕遮。

“十二年前我送回G省的那个女孩儿就是你表妹…”

还是第一次看到顾流墨这般,苏幕遮顿了顿,仔细回想了一番点头。

“嗯。”

随着这确定的一字,心里仅存的侥幸与念想统统被一刀斩断,再也拼贴不全。心头燃起熊熊的怒火,顾流墨走近苏幕遮面前紧紧攥住他的衣领使劲儿往上提,将他逼退到书桌边缘,脸上的神情冷静而可怕。

“苏幕遮,你是不是男人!”

你是不是男人,跟一个女人计较!

你是不是男人,不保护好自己的妹妹!

你是不是男人,在她已经愧疚到崩溃的时候狠狠再补一刀!

脑海中不停萦绕着那句——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擦掉旧痕,重新再来。镜子碎了就是碎了,勉强拼贴在一起,缝隙也会永远留在那里,每次看到都是一种无法抹去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