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秋拉了她的手:“好了,你就别担心了,咱们去学桃花酿,学成了好做给小姐尝尝。”

“那桃花酿是什么呀?”水容也好奇起来。

初桃头一歪:“两位跟我来吧”

慕云一个人在桃林里转悠了大半日,画了好些画,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构思,正要收起画具,忽听林中传来歌声…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

歌者的声音略显沧桑,不过歌声中却毫无沧桑之意,反倒有种自然朴素之感,慕云好奇的循声而去。

走到桃林的尽头,是条小溪,原来来时看到的那条溪流是环绕着桃林的。沿着溪流往上,没多久就看到一男子穿一身赭黄的布衫,衣摆撩起塞在腰间,裤腿儿卷到膝盖,打赤脚站在一块新开垦出来的地里,一边唱歌一边刨地。这男子不正是昨日见到的花匠吗?或者称他为景王才对。

“哎…你是什么人,怎么闯到这里来了?”一个小童提了一只水桶从小溪那边走来,看见慕云就出声质问。

景王闻声回过头来,见是慕云,便道:“短锄,不得无礼,她是老夫的客人。”

短锄将信将疑的打量着慕云,难不成这丫头是哪个府里的郡主?可是,各个王府的郡主的他都认识,没见过这号人物的。

慕云笑了笑,原来这位就是短锄啊昨天景王就是把她误当成短锄来着,这短锄,长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 皮肤也是细细白白,不过爱皱着眉头,装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样,让人看了就想笑。

景王瞥了眼慕云手中的画具,问道:“画完了?”

慕云抿嘴笑着点点头。

“那…你找到你要绣的桃花了?”

慕云想了想,再点头。

景王哈哈一笑:“等你绣好了,得给老夫看看。”

慕云毫不犹豫,用力的点头,景王一定可以看到那幅绣屏的。

“现在你的事情完成了,可老夫的事还没完成,怎样?帮老夫一个忙?”景王笑微微的问她。

慕云抬了抬眉毛,帮什么忙呢?浇水什么的她会,可是锄地她没做过,不过,不会可以学,景王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她理应回报。慕云再次点头。

景王解下腰间一个布袋,递了过去:“你就帮老夫撒种子,那边还有一袋沙子,你把种子和沙子混在一起埋进土里,记得土不要掩的太密实。”

“一看她就不会做,还是短锄来吧”短锄见自己的活被人抢走了,不甘心,衣袖一撸就要来抢种子袋。

慕云不甘示弱,把手里拿着的斗笠往边上的草地上一放,她本来就离景王近,抢先一步先接了种子袋,还不忘朝娃娃脸昂昂下巴,这点小事,还难不倒她,而且,她是存心要看娃娃脸郁闷,娃娃脸皱眉头的样子太好玩了。

短锄讪讪着嘟哝:“最好,你撒的种子都发不了芽…”

景王手里的锄头一顿:“短锄,你嘴里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短锄头一缩,吐了吐舌头,郁郁道:“没,没什么?我说我来浇水。”

慕云把沙子和种子混在一起,跟在景王身后,景王刨一个坑就把种子埋进去,再用手把土掩好。景王回头瞄了一眼,看她做的认真,笑了笑,继续刨地,边道:“你手里的是六月菊种子,等它发了芽,长到二三寸高,就要移出,栽到花盆里,等它开了花,老夫让短锄给你送几盆过去…”

哦原来这是菊花的种子,她见过不少菊花的图样,不过还没见过六月菊的,心里很是期待,不晓得这花开了以后是什么样子。

短锄初时怕慕云做不好,反倒把这些花糟蹋了,不过看慕云做的挺细心,就是有几处土掩的太虚了,提醒了一次,她就没有再犯同样的错误,也就由着她去了。三人齐心协力,没多久就把一块三丈见方的地播种完了。

慕云起身,想要擦去额上的汗水,却忘了自己手上都是泥巴,这一擦反倒擦了自己一脸泥,短锄在一旁看了,拍手哈哈大笑:“大花脸,大花脸…”

慕云窘的满脸通红,狠狠瞪了幸灾乐祸的短锄一眼。

景王唬着脸训斥短锄:“短锄,不得放肆。”训完了,自己也忍不住乐了,对慕云说:“快去河边洗洗。”

慕云赶忙跑去河边,拿出帕子沾了水,洗手洗脸。

景王看着蹲在河边的慕云怔怔出神,这样的画面让他陷入了遥远的回忆,第一次见到那个人,也是这样的情景,可惜,伊人不在了…

短锄凑到景王身边,小声问:“王爷,这丫头是谁啊?她怎么可以在桃林里随便进出呀?”

景王回过神来,把锄头往短锄手中一塞,说了一个字:“蠢”

短锄很是无辜的挠了挠头,又没人告诉过他,况且这丫头脸上也没写字,他怎么会知道她是谁?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难不成这就是初桃说的那位哑巴小姐?王爷特许,她可以随便来桃园的那位小姐?姓什么来着…

短锄还在苦思冥想,慕云已经洗净了手和脸回来了,面上还带着水光,映着她因为劳作而微微泛红的脸,白里透红,娇嫩的如刚出水的荷花。

景王笑容和蔼,问:“累不累?”

慕云灿然一笑,先是点头后又摇头,说不累是假的,起码现在她的腿很酸,不过,心里很舒畅,在桃花流水间,在蓝天白云下,种种花,浇浇水,可以让她忘却许多俗世烦恼,累也是高兴的。现在她有些了解这位景王了,正如他适才歌中所唱的…少无世俗韵,性本爱山丘。他一定是厌倦了宫廷中的争斗,向往自然,向往怡然自得的生活,所以才会在这里开辟出一片只属于他自己的世外桃源。

景王哈哈一笑:“喜欢种花么?”

慕云歪了头一想,喜欢,现在她除了刺绣又找到一样乐趣,如果可能,将来她也会找一个地方,种花养鱼,自得其乐。

“那你以后可以常来。”景王很喜欢这个小姑娘,喜欢她的眼睛里的清澈,喜欢她唇边淡淡的微笑,甚至喜欢她的安静,在她身上,他似乎又找到了当年那个人的影子。

景王抬头望了望天色,说:“留下来陪老夫一起用饭吧”

慕云看天边已经出现了晚霞,时侯不早了呢她应该早点回去的,可是景王正期待的看着她,说不出为什么,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小姐…小姐…”

“秦小姐…”

桃林里传来了水容初桃她们的呼喊声,定是她们见她这么晚了还没回去,来寻她了。

短锄善心大发,那丫头是个哑巴,你们喊破了天也没人应你,正准备冲着桃林高声喊。却见慕云掏出了个哨子,放在嘴边吹了一下,清亮的哨音穿透密林。呵原来哑巴有哑巴的办法。

水容和初桃听见哨子声,须臾赶了过来。

水容一见到小姐就抱怨道:“小姐,您画画怎么画到这里来了?让奴婢好找,奴婢还以为小姐迷了路了…”

初桃见到景王,忙屈膝行礼:“王爷…”

景王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让她不用多礼了,水容这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个农民打扮的中年男子,还有一个拿着锄头的小童,而初桃姐叫那个中年男子为王爷,顿时惊的目瞪口呆,都忘了给王爷行礼。

景王看慕云仍然是淡定的微笑,和声道:“你早就猜到了是不是?”

慕云笑笑,算是承认了。

景王心情极好:“短锄,收拾东西,回去吃饭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诉冤(上)

景王让秦家的马夫先回秦家报个信,用过晚饭后,再让慕云坐他的马车回去。

晚饭虽然只有两个人吃,其中一个还不会说话,但是气氛却好的出乎意料。景王一点王爷架子也没有,不仅和善还很博学,尤其是对花卉的培植方面,绝对比专职的花匠还要高明,听他说话如沐春风,慕云静静聆听,不时点头或是微笑来表达她的意思,后来景王有意无意的问一些她家中的事,慕云就写了给他看,也算是有问有答。一顿饭吃居然了大半个时辰,天也黑了下来。

临走时,景王解下腰间的一块玉牌送给慕云,说:“老夫明天就要回城了,你若是闲来无事,就上景王府,陪老夫说说话吧你只要拿出这块玉牌,景王府的人就会带你来见老夫。”

慕云踟蹰了一下,收下了玉牌,去不去景王府是一回事,只是不想拂了景王的一番好意。

慕云一回到秦府,就被秦老爷叫了去。

“景王特意留你用饭了?”秦老爷这是第一次在慕云面前没有半点刻意的露出慈父之态,笑容极其和蔼,语气极其温和。

慕云点头。

“你们都说了些什么?”秦老爷饶有兴致的问。

慕云写到:谈了花卉的种植,还有问了家里的一些情况。

“哦?你怎么说的?”秦老爷听到景王问起秦家的事,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这个景王是当今圣上唯一的亲叔叔,虽然他不理朝政,整天只知道侍弄花草,但是大家都知道景王是个博学多才之人,圣上对他甚是倚重的,能得到他一句赞赏者,前途无量。

慕云觉得很无语,景王不过是随便问问,她也就随便一答,没想到爹这么在意,慕云灵机一动,便写到:说到爹的时候,景王说他知道你在济南的善举。

秦老爷顿时双眼发亮,噌的起身,在屋里快步踱了几个来回,才顿住脚步,转看慕云,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笑呵呵道:“你快回去休息吧好好帮长公主做事,不过,也别累着,回头我跟你母亲说一声,得给你好好补补身子。”

慕云不太习惯爹对她这样的态度,也许是上一世的记忆太深,如果她不是有这些机缘,得到长公主和景王的青睐,爹可会多瞧她一眼?不愿意深想,慕云行礼告退。

出了书房,慕云又去了趟慕怀的院子,把今天见玉敏的经过跟他说了说,当然省略了一些不适合让他知道的话。慕怀半响无语,只望着前方的虚无发呆。

慕云也不去打搅他,悄悄退了出来,终于回到自己屋里,已经疲累不堪,洗漱了就躺在了床上,身体是得到了放松,可脑子一刻也停不下来,明天,又是非常重要的一天,但愿可以顺利见到闵夫人,但愿闵夫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因为不知道闵夫人什么时候会来,所以几乎是澜衣坊开始营业,慕云就到了,让车夫先回去,晚些她自己雇马车回来。

慕云在后院方素心的屋里画图样,边等闵夫人,一直等到未末,慕云等的心焦,心不在焉,画的图样也差强人意,废了一张又一张。方素心看了,笑叹道:“你呀还是去绣房转转吧坐在这里越等越心焦,图也不要画了,浪费为师的纸张。”

水容落井下石,把一摞纸递到慕云眼前:“小姐,您看,这些都是被您扔掉的,都是上好的澄心堂宣纸诶,很贵的…”

慕云郁郁的叹了一气,好吧她知道她浪费了,不过也要看原因嘛她又不是经常这样。

方素心拿走水容手里的废纸,笑道:“你就别替我心疼这些纸了,还是陪你小姐出去走走,没见小姐正心烦吗?”

“素娘,素娘…”芸湘疾步而来:“闵夫人来了…”

慕云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腾地站了起来,欣喜的看着方素心。

方素心笑道:“你等的人终于来了,走吧”

月娘已经带领闵夫人去了雅间试衣,方素心和慕云进去的时候,闵夫人正在夸月娘手巧,对新衣很满意。

慕云看这位闵夫人,长着一张瓜子脸,弯弯的柳叶眉,细长的丹凤眼,个子中等,身量偏瘦,有着江南女子的秀气和纤巧。

闵夫人见到方素心来了,微有些意外,把新衣递给身边的一位丫头,办开玩笑的说:“今天可真是运气好,居然见到素娘了。”

方素心也笑道:“知道闵夫人来了,我是肯定要来见一见的。”

双方坐下,月娘让人给大家看了茶,就退了下去。

慕云示意水容也出去,然后在方素心的下首就坐,笑吟吟的望着闵夫人,她就是娘亲的闺中好有啊慕云心中自然而然的对闵夫人产生一种亲切感。

闵夫人也注意到方素心身边跟着的慕云,看样子,也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只是她缘何能跟着方素心?转念一想,便明白过来,之前听说方素心收了个弟子,莫不就是这位小姐,这位小姐看起来很面善啊,似乎在哪里见过…

方素心适时的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徒弟,秦慕云,说起来,秦小姐的娘亲与闵夫人还是老乡呢”

闵夫人惊喜的望向慕云:“是吗?你母亲也是杭州人?”

慕云用力点头,心中的喜悦难以压制,闵夫人这么问,就说明人找对了,娘,是杭州人。

闵夫人看着这个似曾相识的人,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姓秦,那你爹可是叫秦煜廷?”

慕云眼中已经充泪,含泪点头。

闵夫人坐不住了,起身走到慕云身边,慕云也站了起来,闵夫人的声音有些颤抖:“那…你母亲的闺名可是纪寒柳?”

慕云连连点头,泪如雨下。

闵夫人激动的扶住慕云的手臂,上上下下打量着慕云,眼眶也红了起来,颤声道:“像,真像,慕云,你和你母亲年轻时简直一摸一样…你母亲呢?你母亲还好吗?她也来京里了吗?”

“这孩子听说我说起夫人,便猜测您也许是她娘的旧友,央求我带她来见见你,我还倒世间哪有这样巧的事,没想到,夫人果真就是她要找的人…”方素心感慨万千。

慕云再也忍不住,扑进闵夫人怀里,无声抽泣起来,这一刻,她多么想放声哭泣,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听到有人问起她的娘,第一次可以这样放肆的为娘流泪哭泣。

闵夫人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惶恐的看向方素心。方素心拭去眼角的泪,哽咽道:“她娘已经不在,七年前就已经不在了…”

闵夫人惊讶的半天都说不出话,只有眼泪扑簌而下,慢慢的抱紧了慕云,唏嘘着:“怎么会这样呢?我家老爷七年前赶考路过济南,还见过你母亲,多亏你母亲资助,才得以继续进京赶考,怎么就不在了呢…慕云,我可怜的孩子…”

闵夫人这一哭,方素心心里就更不好受了,抹着泪道:“这孩子,当真可怜,娘不在了,她又患了哑疾,说不了话。”

闵夫人听了心痛不已,为旧友的早逝难过,更为慕云难过。她知道纪寒柳嫁到秦家是做妾的,庶出的孩子本就比不得嫡出的孩子,更何况慕云没了娘,又患了哑疾,这孩子也不知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孩子,别哭了,天可怜见的,让咱们在京城相遇,你母亲是我旧时好友,又对我家老爷有恩,以后,我便当你是我的孩子了,你有什么难处只管跟我说,快别哭了,小心哭坏了眼睛…”闵夫人先从悲伤中缓过神来劝慰慕云,拿了帕子,一会儿为慕云拭泪,一会儿为自己拭泪。

方素心从没见过慕云情绪这样失控的时候,再回想她一向温婉淡定的笑容,越发觉得心酸起来,这孩子是憋了多少委屈在心里,才会哭成这样啊也劝道:“是啊慕云,别哭了,找到你母亲的旧友是件高兴的事,咱们不哭了…”

慕云突然扑通跪了下来,此举把闵夫人和方素心都震惊了。闵夫人忙去扶慕云:“孩子,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慕云以头叩地,执意不起。

还是方素心了解慕云的性子,唏嘘道:“闵夫人,这孩子怕是有话要对你说。”

闵夫人哪肯让慕云跪着,一定要扶慕云起来:“傻孩子,就算你有话要对我说,也不用跪着,咱们起来说话。”

慕云这才站了起来,从袖袋里拿出一封她昨夜写好的信,娘的死,她的冤,说来话长,不是几个手势可以比划出来的,所以她昨天半夜起来写了这封信,把七年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写了下来,压抑在心底多年的冤情,今日终于可以倾诉了。

闵夫人讶然看着慕云,接过信,打开来细看,看着看着,闵夫人气的整个都颤抖起来,将信往几案上重重一拍,极怒道:“这个歹毒的妇人,天良丧尽,居然用这样卑劣残忍的手段,将你母亲害死,又用哑药毒害与你,真是欺人太甚了…”

方素心一旁听的心惊肉跳,满腹的疑问看向慕云…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诉冤(中)

慕云带泪的眼,此时已经没有了悲伤,有的只是决然的恨意。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方素心问道。

闵夫人指着那封信,咬牙切齿的说:“你且看看,我真没想到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歹毒的妇人,真真是蛇蝎心肠,为了争宠视人命如草芥,连一个六岁的孩子都不肯放过,简直天理难容…”她的愤怒不仅为昔日姐妹的惨死,更因为承儒竟被牵扯其中,那秦陈氏居然拿承儒说项,污蔑寒柳,这叫死者如何瞑目,生者情何以堪?

慕云并未阻拦方姑姑看信,这事本来她就没打算瞒着方姑姑。

方素心看着看着,脸色变得煞白,手也发抖,颤声问:“这些…这些,都是真的吗?”

慕云很冷静的,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

闵夫人把眼泪一抹,起身拉了慕云的手,说:“走,跟我去见你闵伯伯,这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若是不能为你母亲洗刷冤屈,不能还你一个公道,我…我上大理寺滚钉板告御状去。”

“闵夫人,您先别冲动,事情还不至于到那一步,您先回去问问闵老爷的意思,若是闵老爷为难,那我方素心也不会袖手旁观的,不过,到时候还需要请闵老爷出面做个证。”方素心振声道。她本想责骂慕云,为什么受着这天大的委屈却不早告诉她,可是转念一想,慕云也有慕云的难处,此事关系重大,若没有绝对的把握,都不能轻易与外人道,今天,如果闵夫人表现的稍微冷淡一些,或许慕云都不会把这封信拿出来,这样想着,对慕云又是心痛不已。

闵夫人听了急怒道:“他若敢说半句为难,我今日就与他和离,就算拼了我的性命不要,也得还寒柳一个清白。”

方素心放心了,刚才她出言相激,就是为了试探闵夫人的诚意和决心。

“慕云,你就跟闵夫人去一趟闵府,有什么情况,随时来告诉为师。”方素心嘱咐道。

慕云用力点头,心中的感激无法言诉,这份恩情她会铭记于心。

“小双,备车…”闵夫人拉着慕云的手出了雅间。

水容和月娘看见闵夫人、慕云还有素娘,个个都是眼角带泪,双眼红肿,心下皆惊,刚才出了什么事了吗?

“水容,好好伺候你家小姐,什么也别多问。”方素心郑重的吩咐了一句。

水容呆呆的哦了一声,隐约觉得是出大事了,急忙跟着小姐和闵夫人出了澜衣坊。

闵夫人刚走到马车边,就有一个少年从车上跳下来,见闵夫人拉着个小姐,且两人都是刚哭过的样子,诧异道:“娘,您这是怎么了?”

闵夫人情绪极度低落,瓮声瓮气的说:“你速去大理寺请你爹回府,告诉他,迟了就不用不会来了。”说着自己拉了慕云坐上马车,就吩咐车夫驾车:“回府”

少年急忙拉住丫鬟小双,问:“夫人这是怎么了?不是进去试衣裳吗?”

小双垮着脸摇头:“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夫人都还好好的,出来就变这样了。”

少年看见和小双在一起的水容,又问:“刚才那位是你家小姐?”

水容点点头。

“那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水容摊了摊手。

少年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皱起了眉头,嘟哝着:“真是奇怪了。”虽然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但少年也不敢马虎,立刻依娘的吩咐赶紧去趟大理寺把爹给请回来。

闵夫人一路上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只紧紧的握着慕云的手。慕云也很紧张,手心里密密的渗出汗来,闵承儒的态度会怎样,直接关系到她的计划能成功与否。

闵承儒得了夫人的口讯,立即向上峰告了个假,提前下了衙,匆匆赶回家来。

父子两还未进屋,闵江氏就疾步迎了出来,吩咐道:“所有人都退下,到院子外头守着,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得靠近。”

闵承儒和闵弘易俱是一惊。

“弘易,你也出去。”闵江氏盯着儿子。

“啊…娘,我也要出去?”闵弘易瞅瞅娘,又瞅瞅爹。

闵承儒使了个眼色,闵弘易只好讪讪的退了下去,腹诽着:这事肯定与那位小姐有关,你们不告诉我,我自己想办法打听。

闵承儒进了屋,闵夫人随手就把门给关上,闵承儒看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摸样,心情也沉重起来,神情严峻的开口:“夫人,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么急的把为夫叫回来。”

闵江氏对着后堂唤了一声:“慕云,你出来吧”

慕云这才移步而出,对上堂中央一位身材欣长的中年男子,五官棱角分明,双眼有神,鼻梁硬挺,唇角微微上扬,抿成一个坚毅的弧度,透着一股肃然正气,当年在济南见到闵承儒的时候,他穷困潦倒,狼狈不堪,如今在大理寺做了几年官,气质就完全变了,颇有几分官威。

再次见到闵承儒,慕云内心百感交集,有个问题在她心中辗转过千百回,如果不是那年他上门来寻求娘亲的帮助,给了大娘这么一个借口,大娘会用什么手段对付娘亲呢?也许,娘就不会死于非命,大不了,委曲求全,苟延残喘,身为妾室,有几个不是这样过来的?包括那么精明能干的陶姨娘,不一样被一个“妾”字束缚住,多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可惜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她的重生已是上苍的格外恩赐,她不能再祈求让娘亲重新活过来,唯有,替她洗清冤屈,报仇雪恨,以告慰娘的在天之灵。

闵承儒不解的看着慕云,问夫人:“这位是…”

闵江氏鼻子一酸,语声变得哽咽:“你好好看看,她是谁?”

闵承儒上上下下打量着慕云,这姑娘好生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还记得七年前,你在济南路遇强盗,盘缠尽失之事?”闵江氏将慕云推到闵承儒面前:“你再看看,她像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