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契机?”

苏启邦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问,一次又一次地顺着付谦阳的文字圈套钻了进去。

“这个嘛……你日后自然就明白了,但是……现在,我还不能与你直说,毕竟,这个计划知道的人越少,成功的机率便越高。”

苏启邦冷哼一声,完全不赞同付谦阳的话,“连我也不能说吗?你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坐在同一艘船上,你出事了,搞不好还会连累我!”

“我不可能会出事!”付谦阳异常笃定地对视着苏启邦的眼,一字一顿道,“我想要铲除的人,从来都不可能活过我给自己规定的日期。”

苏启邦听他这么说,之前急躁的情绪倒是平和了不少,“好,我就信你这一次,若是你到最后还是无法搞定卢陈树,后果自付!”

扔下这么一句警告的话,苏启邦便走了,与他来时一般,没有任何预兆,他走的时候也仍旧悄无声息。

付谦阳盯着门外的一点,直到苏启邦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才接通内线,对着秘书张琳吩咐道,“通知我派去的人,给我好好盯着苏启邦这只老狐狸!务必要查出晓曼的下落!”

“是,付总,我马上去办。”

张琳一直都是付谦阳身边最为信赖的心腹之一,有时候,不必他说太多,张琳都能从他的眼神中猜出他的意图,将他的工作与生活安排地妥妥当当,从未令他失望过。

因此,这一次的晓曼失踪事件,付谦阳仍旧是不打算瞒着她。

——

不出付谦阳意料,苏启邦因为太过神经紧绷,回到家后,很自然地就闯进了囚禁着晓曼的密室中。

“苏晓曼!”

听着苏启邦满含怒气的叫唤,晓曼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不过这样黑暗的密室里,就算是她睁大了双眼,也不一定能够看清苏启邦此刻这狰狞的面目。

像是应验了她心中的想法,“啪……”的一声,密室由完全的漆黑,变为了璀璨的明亮。

她的眼睛被那刺目的光芒逼得发酸,挤出的几滴泪水,看上去楚楚可怜,前几天还红润无比的小脸,不过几日的时间,都瘦得有些凹了进去。

她的脸色苍白,看上去不仅楚楚可怜,更是憔悴不堪,不知为何,当苏启邦亲眼目睹到这一切时,心尖竟是莫名地被揪了那么一下。

难道……真是因为她之前那言之凿凿的亲情观念,影响到了他的判断?

呵……还真他妈的好笑!

他苏启邦也会有心软的一天,不光是别人,就连他自己也无法相信此刻的这种感觉,名为——心疼。

挥开了这些不该有的情绪,苏启邦冷然着一张脸,质问道,“之前你究竟是与卢陈树达成了什么协议,才让他放过了你?那些省里的人,是不是你给找来,故意对付我的?”

晓曼淡淡抬眸,本就大而明亮的眼眸,因为瘦了不少,显得更大了,就如同一张脸上,只剩下了这双黑得发亮的眼,大得出奇。

“您想知道什么?您不是什么都猜得到,这世上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你的那双眼睛吗?”

晓曼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讥讽,“要杀要剐你就给个痛快吧!”

自从前几日,她那般情生意动的话语都无法感染苏启邦这颗冷漠的心,她就已经对于苏启邦这个人,对于她所拥有的这份父爱,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不再对他有所期待了,因此,现在的她,是破罐子破摔,没有任何需要顾及的东西了。

大不了就是一死,有什么好可怕的?

“你真的不说?”

“你自己猜啊!”晓曼唇边仍旧是轻蔑的笑意。

苏启邦气得双拳紧握,朝着她怒吼道,“苏晓曼,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是生是死,日后会有什么下场,全是掌握在我一人的手中!”

“我当然知道。”

晓曼笑了,笑得有些疲惫了。

从上辈子到这一辈子,她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她不想再去争取些什么了……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与我作对?”

“是你逼我的,不是吗?”

“好!很好!”苏启邦猛吸了几口气,浑身发抖。

作者有话要说:元旦快乐~~~木马~~~

第87章

“爸,如果没有别的事,您还是先去忙您的吧,我猜,就从您这几天的表情变化上来看,您离全盘皆输也不远了……”

晓曼不遗余力地在苏启邦的伤口上撒着盐,反正她连生死都不在乎了,又干嘛要怕苏启邦会因此而生气,用更加可怕的手段来折磨她,

“苏晓曼,你还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非要与我作对,你才会舒服么,”

苏启邦冷然的目光犹如一刀刀冰刃,狠狠地刺向了晓曼的心间。

晓曼嬉笑着耸了耸肩,“这一次,您还真的是猜对了,您越是不舒服,我就越开心,越舒服,越爽!”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越来越轻快,笑容更甚。

“你……你给我等着!我偏要让你看看,我苏启邦究竟是如何打败卢陈树,成为S市的最终领导者!”

苏启邦不知是说给晓曼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其实,走到这一步,他的自信与那引以为傲的控制力,真的已经所剩无几了。

现在的他,都是靠着强撑,来麻痹着自己。

说起来,他如今的状况,真的只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了!

内忧外患,不断受人排挤,更是被那些墙头草一瞧见他即将大势已去,连忙是雪上加霜地抛下了他,投奔了卢陈树那一边。

难怪世人都说,官场上,只有锦上添花,没有雪中送炭,更可怕的是,就算没有雪中送炭也就罢了,还有那么多的“墙倒众人推”、“落井下石”、“雪上加霜”的卑劣之人,就盼着你快点下台。

“好,我等着,等着看。”看你是如何惨败收场,一无所有!

于是乎,在苏启邦气得脸都发绿了之后,两人又一次不欢而散。

但这一次的不欢而散,却是给晓曼迎来了新的转机……

在付谦阳派去的两拨人的监视下,最终都只得出了一个结论,那便是苏启邦除了工作的办公室,就是回到家中休息,实在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

当一拨人赶到海边别墅汇报监视情况,另一拨人继续紧盯苏启邦一举一动时,付家一家人正愁云惨淡地吃着饭。

“还没找到吗?”

说话的是林静霞,眉宇间的担忧显而易见,她如今是彻底对晓曼有了改观,巴不得付谦阳能够快点救出苏晓曼,这样,也不用每天看着儿子那愁眉不展的消瘦模样了。

付谦阳握着手里的筷子,将米粒一粒粒扒开,又聚拢,又扒开,又聚拢,就这么反反复复,乐此不疲,仿佛他如今最为重要的事情,不是别的什么,而是拨开这些米粒,看看碗里还藏没藏有别的宝藏一般,明明知晓是些无用功,却停不下手中的动作。

付谦阳的沉默代替了回答,付天江也跟着叹了口气,“谦阳,你也别太心急了,这些天你早出晚归,也没正正常常地吃过一顿饭,睡过一场安稳觉,再这样下去,苏小姐还没找到,你都要病倒了。”

付天江是真的心疼啊!他何曾见过自己的儿子颓废成这般模样?

早上在公司里,付谦阳要顾及员工的想法,顾及公司的形象,他一直都在硬撑;可到了晚上回家,他就好似是紧绷着的那根弦突然间断裂了,也随之整个人都颓然得仿佛变了一个人,一夜之间,就犹如天都塌下来了那般,憔悴到不似真人。

“爸,我知道了,没有找到晓曼之前,我是不会让自己病倒的,我还要留着力气与苏启邦周旋!”

“你明白就好,我就是怕你心里明白,身子却依旧还是吃不消啊!快点吃吧,你看看这碗饭都被你拨来拨去了无数次,却依旧还是一口未尽。”

“是啊,多吃点。”林静霞替付谦阳盛了一碗汤,端到了他的手里。

付谦阳眼神呆滞地盯着那碗汤,嘴里无意识地低喃着,“也不知道晓曼这些日子吃的都是什么,苏启邦会不会又像从前那样虐待她,她曾告诉过我,她在苏家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怎么办?我究竟该怎么办?”

说罢,付谦阳无力地放下了那碗汤,死死地揪住了自己的头发。

付天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自己的儿子,只得轻拍了一下他的背部,以示安慰,林静霞毕竟是个女人,还是一位母亲,情感波动本来就比较大,一时之间,心疼得红了眼眶,不禁哽咽道,“你说这都是……些什么事啊!作孽啊!”

好在,这时门铃响了,将三人都从悲伤的气氛中解救了出来。

佣人们开了门,那拨被付谦阳派去监视苏启邦的人,快步走了进来。

付谦阳眼神一亮,双手撑桌,疾声道,“找到人了吗?”

几人面面相觑,最终却都不禁低下了头,“……对……对不起付总……目前……目前……还是没有查到苏小姐的下落。”

“还是没有?”付谦阳陡然提高了几个音调,满脸怒容,将身边的椅子狠狠踢倒,戾气尽显,“我给了你们那么长的时间,花了那么多的钱,难道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

“付总,真……真不怪我……我们啊!苏启邦实在是太精了!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回家休息,来来去去也就两个地方,市政府和苏家,我们根本就无从查起啊!”

付谦阳闻声,眼神微眯,十指一下下扣动着桌面,“那这段时间他有没有约见过什么可疑的人物?”

“这倒没有,他每天还是照常上班,见到的人也不过是很普通的同事,没什么特别的。”

付谦阳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疑惑地自语道,“没可能啊!他都快狗急跳墙,被卢陈树逼得退无可退了,当然得拽住最后的砝码——苏晓曼,以此来威胁我,因此,这段时间他除了工作以外,应该将所有的重点都转移到如何看押晓曼,以防她逃跑,或是被我找到了啊!怎么可能会毫无动静呢?”

“谦阳,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们从一开始,寻找的方向就错了?”付天江眼神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立即开口,“也许,苏小姐并没有被苏启邦带到很远的地方,一来,不方便苏启邦看押;二来,他为了安全起见,如果囚禁苏小姐的地方太远,他肯定不会亲自看着苏小姐,这样很容易会被人跟踪,找到了他关押苏小姐的真正地点,可如果不亲自去一趟,以他那多疑的性子,也不可能完完全全相信别人,将苏小姐交给别人来看管,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苏小姐被苏启邦关押在一个离他很近的地方,并且是由他亲自看管!”

听着付天江调理清晰的分析着这一切的可能性,付谦阳倏地打起了指响,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他最可能将晓曼囚禁的地方便是家里!因为市政府毕竟人来人往,若是消息流出,他肯定会名誉尽毁,他不会做这种自取灭亡的事情,因此,就只剩下家里一个地方了。”

“对!”林静霞点着头,完全赞同二人的意见,但是转念一想,又产生了疑惑,“可是苏晓曼失踪的那几天,你不是去过苏家两次都没有找到她吗?现在还说她被囚禁在苏家,这难道不是前后矛盾吗?”

“当然不是!我记得以前新闻上报道了一个国家公务员,因为太爱他老婆,但他老婆却执意要与他离婚,他就在家里修建了一个密室,特意用来关押他老婆,他认为这样做就能够真正地留住他的老婆,但当事情曝光,他的老婆被人从那间密室中救出来的时候,他的老婆就已经精神崩溃,完全疯了。”

付天江的话,犹如一记猛棍,狠狠地敲在了付谦阳的心间上。

他的脑中不断地回放着这么几个字:精神崩溃,疯了……

许是猜到了付谦阳心中的想法,付天江忙是安慰着,“谦阳,苏小姐那么乐观开朗,一定能够挺过来的,你也别太担心了,为今之计,就是怎么支开苏启邦,潜入他家,进行救援行动,毕竟是密室,应该得花很长的时间才能找到,还不知道需不需要密码打开,如果真的需要的话,那么,密码又是什么?”

“密码我大概能够猜到。”付谦阳目光灼灼,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前方的一点,“以他那般在乎名利,一生只为打败卢陈树,站在巅峰之位的性格来说,他的密码,也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成为S市副市长的那一天,对他来说,那一天绝对是具有着特别意义的时刻,所以,他的密码不外乎如此。”

并且,在付谦阳观察苏启邦的这些日子以来,他发现苏启邦在与他谈判的时候,总会习惯性地打开手机,看看有没有未接来电或是短信,苏启邦仿佛一直都在等待着什么人的消息,而恰巧他的手机锁屏,也刚好设置了密码,付谦阳总会格外地注意他按动密码时的顺序与手法,几次下来,他将自己猜出来的数字与苏启邦的个人资料再做对比,便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那一连串的数字,刚好代表着苏启邦成为S市副市长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晓曼快被救出来了~~~~

第88章

付家人最终还是决定先用付谦阳引开苏启邦的注意力,然后再派遣专业人士,进屋营救。当然,这里所指的专业人士大约都是开锁能手,并且能够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救出苏晓曼。

诚然,付谦阳比谁都想去营救晓曼,可如果他亲自去的话,就没有人能够引开苏启邦的注意力,也会彻底影响营救行动的顺利进行。

于是,他最终还是决定“小不忍则乱大谋”,开始了他的第一个计划——“调虎离山”。

——

苏启邦如今是一门心思等待着付谦阳能够尽快有所行动,接到付谦阳主动打来的电话,他早就兴奋到不知所以然了,几乎是一刻不停地来到了付谦阳电话中所指的约定地点。

水天一色的湖面,两岸的杨柳随风飘扬,斜阳打在那片平静的湖面上,形成了一圈又一圈波光粼粼的光晕,而此刻,付谦阳正面对着这片湖水,看似平静,实则心中早已卷起了滔天的巨浪,只等着那批人营救晓曼的最终结果。

“这么早就到了?”

苏启邦似是有些吃惊,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够积极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个比他更早到的。

“我也只比苏市长早到几分钟罢了,平常工作累的时候,我一向喜欢来这里散散步,眺望着远方的湖水,这样,不论是内心里积压了多少的烦恼,都仿佛能被这平静的湖水给彻底容纳,而自己的心情,也会出奇的好了许多。”

苏启邦眼神微闪,眉头蹙起,为何他就是觉得今日的付谦阳有些不一样了?仿佛他正在筹谋着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猛地甩开了这些胡乱的思绪,苏启邦告诉自己,或许真的是这些天的神经太过紧绷了,于是见到谁都喜欢胡思乱想,处处提防,就好似这世上的每一个人,不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是他的敌人,都盼望着将他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没想到付总还有这份闲情雅致,就是不知道付总看了这片湖水后,有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帮我解决下这些日子以来的麻烦事?”

付谦阳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苏市长难道不想多欣赏欣赏这份美景吗?面对着如此雅致的风景,却交流着那满肚子的阴谋诡计,你不觉得有点辜负了这般良辰美景么?”

苏启邦冷哼了一声,显然有些绷不住了,“付谦阳,你少跟我来这一套!你当我是傻子吗?你是那种没事就打电话要我来陪着你站在湖边欣赏风景的人吗?”

斜睨了苏启邦一眼,付谦阳知道他的耐心即将耗尽,但为了给营救晓曼的那批人争取更多的时间,他只得顺着苏启邦的话说下去,“其实,我这次找苏市长当然不仅仅是欣赏风景这么简单。”

“那是什么?”

“苏市长不是想知道我要用什么办法对付卢陈树这只老狐狸吗?现在我可以告诉你,而且时机已经成熟了。”

苏启邦闻声,本来黑沉的脸色,缓和了不少,“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骗谁也不能骗苏市长您啊!”

付谦阳轻笑着,这句恭维的话说得异常到位,但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每和苏启邦多说一个字,都有种恶心得想吐的感觉,如果不是为了晓曼,他肯定一刀就解决了身边的这个男人,又或者,他会想出千万种办法,将苏启邦折磨得生不如死!

“既然如此,你就直说,我今日来就是想知道你的计划是什么,你究竟打算怎么对付卢陈树?”

“苏市长,您觉得卢陈树最怕的是什么?”付谦阳循循善诱。

他并不害怕将自己的计划告诉苏启邦,毕竟,他是真的要对付卢陈树,但前提是,得让他彻底除掉了苏启邦之后再动手,因此,他所指的时机成熟,根本就不存在,因为苏启邦还好好地站立在他的眼前。

“我不懂,卢陈树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若是他真的有弱点,我又岂会不知?”

苏启邦眼眸上挑,百般不解。

“您错了,是人都会有弱点,只是多少的问题,又或者是这个弱点易不易于被人看穿罢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已经看穿了他的弱点?”

苏启邦不敢置信地瞪直了眼,他跟在卢陈树身边这么多年,依旧是看不懂那只老狐狸,卢陈树做事百变多疑,从不落下任何把柄,更别提能让他抓住什么小辫子,因此而摆他一道,或是威胁他就范了。

不然,苏启邦也不可能这么多年都没斗过卢陈树了。

“苏市长,其实,您一直的思考方向都错了,又或者是因为您不曾有过这方面的顾及,所以,您认为与您同样在政界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定是不在乎亲情,将亲情作为利用的砝码,但是,卢陈树却恰恰相反,他很在乎他的家人,尤其是他的女儿!”

付谦阳一阵见血地刺中了苏启邦的心间,他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一方面,但却因为自己的荒唐道德观,而一次又一次地否定了这一愚蠢的想法,他实在是想不出,如卢陈树这般心狠手辣的男人,竟会对亲情尤为的在乎,就算是打死他,他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在他的眼中,这简直就是一个无稽之谈!

“不……不可能……我根本就不相信!”

苏启邦因为激动而猛烈地摇晃着脑袋,背部的冷汗浸入了他的每一寸皮肤,冻得他不断地打着哆嗦。

他那惊诧,恐惧的模样,就犹如身后有着妖魔鬼怪在追赶般,扭曲至极。

付谦阳见状,他的眼神倏地转变,犀利得犹如一把冰刀,狠狠地刺向苏启邦的心间,“是不相信,还是你心虚了,不敢承认,您连他都不如?觉得连他那样心狠手辣的人都懂得亲情的可贵之处,而您却从头到尾只是利用罢了?”

付谦阳一语中的,苏启邦当然是不肯承认,连忙否决,“不!不是!我只是单纯地不相信他那样的男人也会有痴情的一面。”

“那不是痴情,而是人性本能,所谓家人,本就是最为亲密的亲人,爱人,世界上独一无二,没有任何人能与之相提并论,会在你伤心难过的时候,轻声安慰您,从不会介意您的失败,哪怕您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乞丐,她也会义无反顾地爱着您,为您付出,甘之如饴。只可惜,很显然的是,您并不明白家人的含义,而卢陈树懂,所以他在乎!他也因此而比您幸福,至少在他失意的时候,还有他的老婆与女儿陪着,而您呢?当这段日子,您不断地被负面政治新闻围攻的时候,又有谁是真真正正,无条件地安慰过您,告诉您,别怕,她会一直呆在您身边,支持着您?”

是的,没有,什么也没有……

除了那些墙头草的落井下石,雪上加霜以外,他真的只是在孤军奋战。

他突然间就想到了那一年,当他初次将只有15岁的晓曼带入苏家,晓曼那满怀期待的眼,拉着他的手,软软糯糯地唤着他“爸爸”,最终却被他无情拍开时,她眼中的伤痛。

他突然间就想到了有一次,晓曼参加了全国武术大赛,获得了冠军,满心欢喜地将奖杯举到他的眼前,傲娇含笑地对着他说,“爸爸,您看,这是我夺得的第一个全国性大奖,以后,我还要得好多好多的奖,为我们苏家争光!让爸爸因为有我这么优秀的女儿而自豪!”,而他呢?他当时又是怎么回应自己的女儿?他只是满脸不屑地轻哼了一声,甚至带着警告性的语言,冷笑道,“苏晓曼,你得这些奖项都是应该的!我花钱让你去学习,不是让你糟蹋的!所以,你认为你得了这个奖,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他突然间就想到了,当他又有一次被卢陈树打压,满心疲惫地回到家,卢玉莲只会唠唠叨叨地在她身边抱怨着他的晚归,只有晓曼瞪着黑漆漆的眼,看穿了他的落寞,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他,“爸爸,您怎么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您别不开心了,等晓曼长大了,一定会帮着爸爸打败那些曾经伤害过您的人!”而他呢?他又是做了些什么该死的回应?他满脸不屑,甚至觉得身边的女儿幼稚得可笑,狠厉地瞪了晓曼一眼之后,他依旧冷笑道,“帮着我?从你出生的那一刻,就不停地给我找晦气!要不是有了你这个野种的存在,我又怎么会处处受卢家人的气?”

……

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多到他细数三天三夜也想不完……

他一直都在伤害着身边最为关心在乎他的女儿,而他的女儿却一次又一次容忍着他的伤害与利用,她每次都试图小心翼翼地靠近他,期盼着那份父爱的温暖,而他,却从来都不曾发觉,在那一天天漫长的等待中,他的女儿已经长大了,也彻底对他死了心,绝了情,是他亲手斩断了这份情——这份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浓于水的父女亲情。

从此,再也不会有那么一个女孩,无条件地关心在意着他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瓦一直都在思考,苏渣爸的结局究竟是神马,今天才知道,我真是个心软的人。

第89章

苏启邦的心绪开始飘得很远很远,远到自己都无法发觉——其实,他已经开始后悔了……

付谦阳仍旧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良久,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好像是故意要留给苏启邦更多的思考空间,两人就这么静默相对,站立在这片波光粼粼的湖水边,犹如一对雕塑般,定在了原地。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拿卢玉莲来威胁卢陈树,”

苏启邦终究还是苏启邦,虽然有过愧疚,有过后悔,但仍旧会在短暂的失神中找回自己所谓的“初衷”,硬下心肠,继续着他的筹谋。

而苏启邦不知道的是,这便是付谦阳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只要是他回头是岸,他都可以看在晓曼的份上,既往不咎,即使是将他从S市的副市长位置上拉下来,也会保障他后半辈子的衣食无忧,毕竟父女亲情,无法选择,也是晓曼应尽的职责,但是,很显然的是,苏启邦做了太多太多丧尽天良的事情,让人不得不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对。”

付谦阳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好似无奈,好似讽刺。

“需要我派人将卢玉莲绑架吗?”苏启邦蹙眉询问,完全没有半分的犹豫。

付谦阳冷眸扫向苏启邦,眼中的讽刺显而易见,“苏市长还真是厉害,女儿和妻子,可以说绑架就绑架,连眉头都没有皱过丝毫,说起来,这个世上除了您以外,还有谁能够做到这一点?”

苏启邦并未在意付谦阳话语中的讽刺,反而是极其自然地耸了耸肩,“彼此彼此,成大事者,还有什么是不能够牺牲的?”

“看来,苏市长是已经跃跃欲试,想要亲手解决掉自己的发妻了?”付谦阳冷嗤一声,带着十足的蔑视,“只是,不知道到了最后,你是不是也会心软,舍不得自己的妻子受苦?”

“付谦阳,你少来这一套!是你告诉我卢陈树的死穴就在他女儿的身上,现在怎么又反倒是挖苦起我来了?你觉得我苏启邦会是那种感情用事之人吗?别说是卢玉莲了,我就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牺牲,又有什么是不敢,舍不得的?”

是啊……这句话苏启邦倒是说的半点不假,这就是他,不止不会感情用事,更是个冷血无情的畜|生!

两人对视了几秒后,最终还是付谦阳轻嗤了一声,缓和了此刻僵硬的气氛,“罢了,我的事情无需您插手,既然要做,就得我自己做全套,况且您现在是非常时期,由你亲自出手绑架卢玉莲,以卢陈树那般老谋深算的人,又怎么可能看不出破绽?到时候,别计划不成,还反倒被那只老狐狸给将了一军!因此,如今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交给我全权处理了。”

苏启邦捏着下巴,思忖了许久,才缓缓道,“这也行,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

另一边,被付谦阳派去营救晓曼的专业人士,早已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