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有人的声音打破了这沉寂,“盖巾都掉了,这可如何是好,不吉利的呀!”

禾晏松开手,小男孩见闯了祸,一溜烟跑走了。她站在原地,一时无措,方才在花轿中,听到有人出事,情急之下,想也不想的出手,却忘了这是在迎亲之中。

这是不吉利的么?

禾晏惴惴不安。

有人朝这头走来,走到那方掉在地上的盖巾前,弯腰将盖巾捡了起来。

禾晏抬眸朝他望去。

她第一次见有人将烈火的颜色,穿的如此沉敛,又如此契合。大红礼服将这青年人衬的如玉如金,一步一步走过来时,疏影风流。

当年金鞍白马的美少年,于流水般的岁月里,渐渐出落的意气英秀,鲜衣华服里,风姿冰冷,琼佩珊珊。

他一步步的走近,一直走到了凤冠霞帔的女子跟前。

禾晏望着他,能看见他秋水般的长眸里,一个清晰的自己。

“少爷……”一边的婆子壮着胆子上前道:“这喜巾已经掉在地上了,不吉利……”

“那又如何?”他淡淡开口。

紧接着,他就自己将捡起来的盖巾,轻轻地,温柔的重新覆在了新娘的凤冠之上。

禾晏的视线被重新遮挡,可这一刻,纵是黑暗,亦无比的安心。

她听到肖珏的声音。

“没事。”

第二百四十八章 出嫁(下)

桥头上的变故,并没有影响接下来迎亲的队伍。花轿重起,队伍慢慢向前。

沈瀚刚刚一颗被提起来的心,总算是放了下去,拍着胸道:“吓死人了,还好没事。”

“总教头,你看到没有,禾……姑娘的身手看来并没有落下啊,”梁平摸着下巴道:“方才那动作嗖嗖的,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兵。”

“你教出来的兵,你得意?”沈瀚斜晲他一眼,“有本事你当着都督的面儿再说一遍?”

“那我不敢。”梁平讪笑道。

“现在也不该叫禾姑娘了吧?”马大梅凑上前道:“该叫少夫人?”

“不对啊,”梁平挠头,“她现在自己也有官职在身,我们该叫大人才对。”

“那就……小禾大人?”

“怎么跟个男人似的。”

“……”

小麦弯腰将地上的一枚喜钱捡起来,刚直起身,就听见身侧的大娘道:“肖都督刚刚怎么能自己去捡那地上的盖巾呢?多不吉利!”

“就是就是,那新娘子的脸还被人瞧见了,也不讲究。”

“……听说原先就是普通民户出来的女子,不懂这些规矩也是自然。”

“那也不能如此……”

“呔!”一声巨喝打断了凑在一起闲话的妇人,妇人们扭头,就看见一个脸上带疤的壮汉凶神恶煞的盯着她们,吼道:“她要是不出去,现在那小子都没命了!你们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懂个屁啊!”

妇人们吓了一跳,为首的妇人有些泼辣的回嘴:“我们说我们的,关你什么事?”

王霸“唰”的一下抽出腰间长刀,那几人一看,吓得花容失色,也不与王霸争执了,转身逃之夭夭。

江蛟轻咳一声:“王兄,你也不必如此恐吓她们……”

“这些泼妇就知道背后嚼舌根,我不爱听!”王霸把刀别回腰间,眉眼一横,“什么狗屁规矩,谁定的规矩?我说没这个规矩就没这个规矩!”

他惯来霸道,江蛟也只是无奈笑笑,小麦倒是与他同仇敌忾,“就是,她们怎么不说阿禾哥刚刚还救了人呢?”

“也原谅原谅人家吧,”洪山靠着桥栏杆笑道:“朔京城里女人们最想嫁的三个人,如今这一个也被你们阿禾哥给领走了,人心中不舒服,嘴上过把瘾怎么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啦。”

“禾老弟这多管闲事的性子,纵是做回女子也还没变,”黄雄摇头叹道,“见人落难就想相救,也不分场合地点,我看,禾大小姐同凉州卫的禾晏,也没什么分别。”

王霸轻哼一声,“要不这样也就不像她了。走吧,”他把方才抢来的一大串喜钱揣进怀里,“队伍都走远了。”

……

花轿绕遍了半个京城,抵达了肖府门前。

下轿之前,赤乌递上弓箭,穿着喜服的青年走到轿前,手搭长弓,朝着轿底射出三支红箭,红箭稳稳地钉进轿底,是为驱邪,

白容微将禾晏从花轿里搀扶下来,将打着同心结的红绳交到肖珏与禾晏的手里。

禾晏蒙着盖头,什么都瞧不见,原来她做瞎子做了好长一段时间,习惯了纵然是在黑暗里,也可以自己行走。而今日,她却将自己全然的交给了另一个人,整个身心的信赖都托付给他。

新嫁娘握着同心结,被牵着小心翼翼的跨过火盆,走向了礼堂。礼堂之上,早已站满了看热闹的人群。林双鹤站在最前面,满脸都是笑意,燕贺瞥见他的神情,忍不住嫌恶的开口:“你这是什么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是你娶妻。”

“这可比我娶妻还要令人高兴。”林双鹤一展扇子,“有什么事是比你的挚友娶了你的挚友,更让人高兴的呢?”

“你的挚友,未免也多的太过廉价。”燕贺讥笑他。

“兄弟,”林双鹤看向他,“如你这样的孤家寡人,连朋友都没几个,为何又要来参加我们怀瑾的婚宴?”

“你以为我很想来?”燕贺嗤道:“禾晏给承秀下了帖子,承秀逼我来的。谁想看肖怀瑾成亲?谁没成过亲似的。”他扫一眼林双鹤,“哦,不好意思,差点忘了,你没成过。”

“你懂什么,”林双鹤扇子一合,微笑开口,“我是不会为了一朵花,放弃整个花园的。”

燕贺回了他一声冷笑。

说话的功夫,禾晏同肖珏已经到了香案前,奏乐鸣炮过后,两人先向神位和祖宗牌位敬香烛。再上香,俯伏,复位。再然后,夫妻三拜。

肖家双亲都已经不在,白容微将祠堂牌位请出,待拜完天地双亲,夫妻二人相对,禾晏垂首拜下身去,恍然间,似乎过了长长一生。

起身时,周围顿时起了欢呼,夹杂着程鲤素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喊声:“送入洞房!快点,舅舅快点挑盖头,我要看舅母!”

宋陶陶微微蹙眉:“你小声一点。”

“为何小声?”程鲤素满脸兴奋,“难道你不想看舅母穿喜服是什么模样吗?”

宋陶陶心里无声的翻了个白眼,她确实不想看来着,谁想看自己的心上人凤冠霞帔的嫁给另一个人?偏偏身侧还有个不懂眼色的一直在絮叨:“啊!真没想到,我大哥最后变成了我的舅母,真是不可思议!”

禾晏被青梅和白容微拥着进了新房,暂且别过了外头闹哄哄的人群。她蒙着盖头,什么也看不见,甫一坐下身去,就被垎了一下,顺手一抓,抓到了几颗桂圆。

白容微笑道:“恭喜恭喜,阿禾,看来你同怀瑾,不久就会早生贵子呢。”

禾晏:“……”

青梅连忙将禾晏嫁衣上的褶皱抚平,又赶忙塞了两粒指头大小的点心到禾晏嘴里,低声道:“姑娘,你先吃两口垫垫肚子,姑爷马上要过来挑盖头了。您小心点吃,莫要蹭花了口脂。”

禾晏原本还算冷静,都被青梅说着说着,说的紧张起来了。

不过,吃点东西确实能让人缓解些紧张,她连吃了三四口,外头远远地传来程鲤素跳脱的声音:“舅舅,快点,莫要让舅母等急了!”

紧接着,就是宋陶陶回敬他的话:“你可闭嘴吧,我看最急的就是你。”

一行人吵吵嚷嚷的走了过来,禾晏两辈子加起来,自以为见过的大风大浪不少,可到了此刻,手心也忍不住出了一层蒙蒙细汗。

新房其实很是宽敞,可林双鹤一行人,程鲤素一行人,梁平一行人一道挤过来,再大的屋子,便也有些不够看了。

肖璟将用红布包着的秤杆交到肖珏手中,道:“怀瑾,该挑喜帕了。”

肖珏接过喜秤,缓步走到了禾晏跟前。

禾晏低头坐着,能看得见盖头下,他的黑靴,倏而就抿紧了唇。她今日起,还未曾正式见过肖珏,可揭下这盖头,从今往后,她的人生,就要与肖珏的人生紧密相连。他会成为同她并肩之人。

肖珏会怎么看自己?禾晏胡思乱想着,这一刻的紧张,仿佛像是回到了前生,她坐在镜前,缓缓地揭下面具,看着面具下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似大梦一场,如真如幻。

喜秤勾住了盖巾的边缘,接着,眼前一点点亮了起来。禾晏抓紧身侧的袍角,慢慢的抬起头,望向了面前人。

她跌入了一双黑眸。

刹那间,月色迷离,碧空皎洁,男人就站在一步远的地方面前,垂眸望着自己。他红袍如火,就在这一众人里,漂亮的令人惊艳,瞳色如夜空,可又在夜空里,映出一个完整的、明晰的自己。

他的眼里没有别人,只有自己。

禾晏愣愣的看着他,像是天长地久,就要这样永远看下去。

屋子里安静的落针可闻,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林双鹤夸张的喊声响起:“天哪!我参加过的喜宴没有十场也有八场,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美丽的新嫁娘!我们怀瑾这是走了何等的好运道,竟然能娶到天上下凡的仙女!上辈子究竟是修了何等的功德,今生才有此福分!”

“你是来唱戏的吗?”燕贺掏了掏耳朵,不屑的开口,“油嘴滑舌。”

沈瀚一众教头倒是看的怔住,梁平甚至还红了脸,道:“没想到……禾晏这小子穿上嫁衣,竟然比沈医女还要好看。”

“你想找死的话我不拦着,”沈瀚低声警告,“别连累我一起。”

“我舅母太好看了!不愧是我舅母!”程鲤素激动地握紧双拳,“我宣布,朔京城第一漂亮就是我舅母了!”

宋陶陶扶额,不过,以一个女子的眼光来看,今日的禾晏,实在是美的有些过分了。虽然她扮男装的时候亦是风姿潇洒,可如今坐在这里,抬眸望向她身前的男子时,眼睛亮晶晶的,如银河星辰洒落。

“王大哥,”小麦问王霸,“这回你也得承认,阿禾哥实在很漂亮了吧!”

王霸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马马虎虎吧。”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禾兄这样很好,”江蛟笑道:“我看肖都督待她,亦是珍重。”

男人看男人,总是诸多了解。

白容微笑盈盈的轻声提醒:“该喝合卺酒了。”

禾晏回过神,被青梅搀扶着站起身,肖珏拿起桌上的壶,分为两盏,禾晏小心的端起一盏,同他手腕扣着手腕,低头饮下。

白容微笑道:“合卺酒毕,夫妇一体,尊卑同,同尊卑,相亲不相离。”

这就算喝过合卺酒了,禾晏轻轻松了口气,亦不知为何,不敢抬头再看一眼肖珏。

喝过合卺酒,新郎是要去堂前的,一行人热热闹闹的又簇拥着肖珏离开了。屋里只留下青梅与禾晏两人。

禾晏待门一关,一屁股坐在榻上,拍了拍胸,道:“可算是完了,差点没紧张死我。”

“咦?”青梅奇道:“姑娘难道方才还紧张嘛?奴婢瞧着姑娘自在的很。”

“我自在个鬼,都是装的。”禾晏将脑袋上的凤冠取了下来,这凤冠看着小巧可爱,可上头的珠子宝石点缀下来,也是沉甸甸的厉害。顶了这么久,脖子也有些酸痛。

青梅帮着禾晏将凤冠放到一边,见禾晏已经在解喜服的扣子了,吓了一跳,忙按住禾晏的手:“姑娘,衣服就不必脱了。”

“这屋里真的很热,这衣裳又很多。”禾晏无奈。为怕寒冷,屋子里的暖炉生的够旺,可喜袍里三层外三层,大冬日的,她额上甚至冒出了细细的一层汗。

但青梅十分执拗:“不行,姑娘,这个你得听奴婢的,不能脱。”

禾晏同她僵持了一会儿,败下阵来,只道:“行吧,都听你的。”

她站起身来,坐了半日花轿,腿脚都麻了,又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一边喝一边打量起这间新房,看着看着,神情就古怪起来。

先前刚回到朔京的时候,禾晏曾经在肖家住过一段日子,也去过肖珏的房间,肖珏的房间看起来冷清又简单,颜色亦是素淡至极,不是白就是黑。而眼下这新房里,除去贴着的“喜”字与红纸,其他布置,看起来也是花里胡哨的。就连桌子脚都被垫了一层浅粉色的布套,看的禾晏嘴角直抽。

肖珏的眼光,何以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她是无谓了,从禾大小姐的屋子住到这里,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花里胡哨罢了。只是肖珏难道都不会感到难受吗?瞧瞧这镶着花边的铜镜,看看这挂着香囊的粉色幔帐……活脱脱就是一个秦楼楚馆啊!

简直丧心病狂!

她正想着,听见青梅小声的唤她:“姑娘,姑娘……”

禾晏回头,见青梅站在塌边,一脸为难的模样,就问:“怎么了?”

“姑娘,夫人过世的早,姑娘出嫁时,虽然有承秀姑娘,可承秀姑娘到底年纪不大。前几日巷子里的刘婶给了奴婢一样东西……”她脸涨得通红,吞吞吐吐,像是难以启齿,从怀中颤抖着掏出一样东西,也不敢多看一眼,一把塞进禾晏手中,“刘婶说,姑娘家出嫁时,家里母亲都要给她们这个……奴婢就拿了回来……”

禾晏低头一看,手里是本巴掌大的小册子,她狐疑的看一眼青梅,才一打开,就见青梅慌得背过身去。

“咦?”禾晏瞅了一眼:“这不是春图吗?”

“姑娘!”青梅瞪大眼睛,一时忘了害羞,“您怎么能直接说出来?”

“那我要怎么说出来?”禾晏问她,“你看过了吧?要是没看过,怎么这般紧张?”

“奴婢只看了一眼……”青梅急的都要哭了,“不是,姑娘,这不是奴婢看的,这是给你的……”青梅原先给禾晏这东西时,还万分纠结,她到底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要给禾晏这东西,还真是不知道怎么说。谁知道禾晏这般坦荡,居然就这么随意的翻阅起来,还评点道:“刘婶也太小气了些,这本怕不是三五年前的旧书?笔调如此陈旧,既是要送喜礼,怎么也不送些最新的?啧啧啧,不及我从前看的那本……”

“姑娘!”青梅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您从前看的那本?您何时看过的?在哪看过的?”

“呃……”禾晏忆起在这小婢子的心中,她大概还是从前那个禾大小姐,就敷衍道:“我胡说的,你忘了罢。”

她转头就走,青梅尾巴一般的缠上来,“姑娘,您倒是说清楚,您到底什么时候看过的?”

“不记得了!”

就这么说说闹闹的,又过了许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禾晏将桌上所有精致的点心都吃干净后,外头传来了动静。

她忙坐直身子,装出一副端庄有礼的模样,青梅去开门,一开门,看见的就是林双鹤扶着肖珏走了进来。

“哎?”青梅一怔,“姑爷这是喝醉了?”

禾晏闻言,站起身来,林双鹤扶着肖珏到塌边坐下,笑着看向禾晏,“禾妹妹……嫂子,怀瑾今日喝的多了,我把他扶回来。”

“怎么喝了这么多啊?”青梅有些埋怨,“这样还怎么……”她又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幽怨的望了自家姑娘一眼,同禾晏呆的久了,她也学会了口无遮拦。

禾晏侧头去看肖珏,他被林双鹤扶着坐在塌边,头倚着床头,眼睛紧闭,神情倒还好,并不见痛苦,不过瞧着,却似不胜酒力。

“肖珏竟然也会喝醉?”她所有所思的开口。

“人人都要与他喝一杯,怎么能不醉?”林双鹤叹道:“要说怀瑾娶妻也是件大事,那些武人又都能喝。他还算好的,你去外头看看堂厅里,倒了一地,吐得稀里哗啦。尤其是燕贺,”他似也觉得颇无语,“一直拉着怀瑾敬酒,不就是想比谁喝得多嘛?胜负欲怎么这般强。”

禾晏:“燕贺赢了?”

“那哪能?”林双鹤一笑,“被抬回去了。”

禾晏:“……”

“总之,人我送到了,”林双鹤摇了摇扇子,“功成身退,禾妹妹你记得照顾好怀瑾,”他唇角微扬,“良宵苦短,不要浪费。”

禾晏:“等等!”

没等她说完,林双鹤已经潇洒的走掉了。

“姑娘……”青梅细声细气的道:“那奴婢也走了。”

“你走什么走?”禾晏喊道:“帮我搭把手啊!”

“这……恐是有些不方便。”青梅如临大敌,连连摆手,“再说了,奴婢力气也不大,听说姑娘之前在凉州卫的时候,一人便能举起一方巨石,想来一个人也能照顾的好肖都督。”她边往门边撤边道:“那、奴婢也走啦!”

“喂!”

这小婢子有时候胆子忒小,有时候却又挺会抬杠。禾晏叹了口气,屋子里这下,就真的只剩下肖珏与她二人了。

她转身去看肖珏。

这人喝醉了的时候,也很安静,既没有撒酒疯,也没有乱说话。只是靠着床头似在假寐。禾晏走了过去,先是推了推他:“肖珏?”

并无反应,她又伸手在肖珏面前晃了晃,肖珏仍是安静的闭着眼,禾晏舒了口气,心道肖珏这果然是醉了。

行吧,她从前在肖珏面前醉过,肖珏如今也在她面前醉过,一人一次,很公平。禾晏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探身去看。

肖珏闭着眼睛的时候,睫羽乖巧的垂下来,如细小的蝶翅,禾晏看的心痒痒的,忍不住伸手碰了碰。

青年眉头微微一蹙,她忙缩回手,还以为肖珏醒了,又过了一会儿,见肖珏没反应,胆子才渐渐大了起来。

禾晏从没否认过肖珏的美貌,要说当年在贤昌馆时,他谁也懒得搭理,照样引得芳心一茬一茬的往身上扑,后来做了右军都督,纵然外头传言狠辣无情,可到底还是没从“朔京姑娘梦中情人”前三甲给掉出来,无非就是靠着一张脸。禾晏坐近了点,目光凝着他,“啧啧啧”了几声,叹道:“倜傥出尘,丰神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