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的人脸色变了变,飘然下坠。

有人,顾氏皱眉:“去看看,是谁”

春红纳闷,穿堂里有值守的婆子,有事该在外头禀报才是。

打开门,感觉手臂一麻,便一头裁倒在地。

听到动静,顾氏起身去看,黑影如鬼魅,飘然而至,未待她看清,劲间一麻,便不省人事。

黑衣人迅速将两人放至各自,并细心地盖好被子,若有人进来看到,只当她们已熟睡。

在屋里翻找一阵后,很快找到所寻之物,正待转身离去,门外响起脚步,听声音,知来人功力深厚,绝不是她可以对付的。

打开窗,正要跃出去时,门外人如飓风一样冲进来:“谁”

好敏锐的听力。

浑厚的掌力排山倒海般向她的背袭来,尽管她已纵身跃避,还是被掌风扫及,就势一滚,敏捷跃起就逃,屋里人太过强大,瞬息间已追上,凌厉的掌风已然拍至。

避无可避,她苦笑,今天之事怕是难以善了,虽不怕他,但被他认出,后面的计划就无法继续。

危机之际,纤腰被缠住,身子象布偶一样被提起,抛远,掌风、杀气,和北靖侯顿足恼恨之声全被甩远。

整个人被荡出十丈开外,下坠时,她瞅准目标,在毫无借力的情况下,竟然凌空转体,灵巧地勾住一根树枝,象猴儿一样在树间攀缘,轻巧地往下一跳,脚尖正要踏落地面时,纤腰又被缠住,再一次被抛起。

撞鬼了不成

或是谁在捉弄自己

第一十五章:偶遇2

穆清瑶心知遇到更厉害的对手,不知他因何救她,更不知他是敌是友。

不过,出道以来,还没被人如此戏耍过,分明就将她当成了提线木偶,她岂会甘心就范

薄刃在疏朗的月光下闪着一丝寒光,修长的手指灵活转动。

“咦”刀片虽然比不得前世的精钢,但经她打磨过后,锋利无比,割断区区帛布该是轻而易举。

可没料到,连划几下,险些划破了自己的肚皮,那缠在腰间,薄如蝉翼的布帛竟然纹丝未断,柔韧无比。

丫丫的,什么材质

比牛筋布还坚韧。

发现她的企图,对方不容她再次出手,布帛抖动,她象蝉蛹一样滚卷起来,情急间,穆清瑶双手一错,竟将自己的一对衣袖撕下,露出一双手臂,如银的月光下,白生生晧白如玉,柔美纤丽。

“哎呀”淳厚动听的嗓音里,透着惊讶与羞急。

果然,缠在腰间的力道瞬间松泄,穆清瑶迅速滚动,逃脱开来,当对方反应过来,再次抖动布帛时,她将一对衣袖舞得密不透风,很快缠住对方的布头。

丫丫的,这下看你还怎么捆我。

正得意时,一张大网兜头罩下,她瞬间被吊起,挂在树枝上摇晃。

“是谁出来,藏头露尾算什么好汉。”无计可施,穆清瑶难得孩子气的对着暗处骂道。

月华下,欣长纤瘦的身影缓缓走出来,一张年轻的脸,五官或许不够精美,轮廓或许不够分明,但却是穆清瑶所见过的最好看的,这种好看,已经超出容貌之外,美得柔静,美得恬淡,美得从哪个角度看,都能让你赏心悦目,尤其那双黑如宝石的眸子,纯净如冰莲,不带半分杂质。

好象似曾相识,可是,在哪里见过呢脑子里无半分印象。

“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还真特别。”少年轻启薄唇,声音淳厚如大提琴,人长得好看,连声音也让人舒服,仿佛在品一杯六安瓜片,甘甜馥郁。

他真是刚才戏耍自己的人么如此恬淡的一个人,怎地恶劣至如斯

“我请你了么”想起方才靖北侯雷霆一击的掌力,穆清瑶还心有余悸,若非他救了自己,不死也会伤,明知该感激,可偏就看不惯他傲然且略带戏弄的样子。

他愣住,转而微笑,如漫天的月华全倾泄在他一个人的脸上,那笑容,柔暖清美,令人如坠酒池,微熏欲醉。

抬步就走。

穆清瑶急了,环顾四周,不知身处何处,被吊在这里,他若走了,她怎么办“喂,放我下来。”

“关我何事”他顿住,回头挑眉问。

呃,不是你把我吊起来的么

“喂,你这个人怎么不讲道理”见他转身又赚穆清瑶恼道。

“道理既然救你是多管闲事那就有错便改,这不正是你的道理么”清润的眸子含着笑意,认真地同她讲道理。

“你”穆清瑶气结,有种搬石头砸脚的感觉。

“想要下来么”看她气得俏脸晕红,他似乎又好心起来。

朝天翻了个白眼。

此人虽然恶劣,但却对她并无敌意,方才也确实救了她。

忍下气,点头。

“求我。”他微抬脸,目中含笑。

长这么大就没求过人求人是弱者的行径,她是杀手,示弱是死亡的开端。

被吊于网中,四肢无法动弹,但是,杀手的生存能力又岂是常人所能了解的

比这更困顿的时侯,她也逃出来过。

手脚不能用,她还有牙齿。

舌尖轻翻,咬住刀片,熟练而灵巧地划破网兜。

当她一个漂亮的翻身平稳落地时,少年眼中滑过一抹欣赏之色,突然向她出手。

穆清瑶回身就避,但他太快了,手腕被捉住。

她大骇,抬脚就态他却慢悠悠一挥手。

还没反应过来,穆清瑶整个人就僵住。

“你”这是她平生所遇最诡异厉害的对手,她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再次被他制住,她心里发毛,这究竟什么意思,对她意欲何为

肩头意外一沉,白色长袍犹带着他的体温,盖住她果着的双臂,也遮住两人孤男寡女,衣衫不整的尴尬。

鼻间闻到一股似有若无,淡如清茶,又混着一丝药香的气味,她对男人天生抗拒,却不讨厌他的味道。

“你干嘛”她不喜欢与男人过分亲近,何况还披着他穿过的衣服,别扭的想要甩掉。

三根修长如玉的手指搭在她的腕脉间,须臾,他微笑:“你的恢复能力还真与狗有的一拼。”

穆清瑶还没来得及感激,就气得两眼冒青光,若非被他制住不能动,此刻男子的喉咙该冒鲜血了。

看她生气,双颊菲红,清丽的容颜添了几分妩媚,他伸出一指,轻刮她柔嫩滑腻的脸颊:“女孩子太凶会嫁不出去哦。”

“我是有夫之妇。”她郑重声明。

“是弃妇,成亲三年未有所出,弃之如敝履的弃妇。”他浅笑温柔,目中却尽是戏谑之色,说出的话更让她吐血。

被戳中痛处,她脸色一白,明丽的眸中泛起冰霜,一副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样子。

笑容渐敛,漂亮的秀眉微拧:“女人可以痴情,但不能蠢,蠢一回就够了,继续执迷不悟,就是贱。”

他是谁为什么对她的身体、她的现状了如指掌

努力在记忆里搜寻,她确认对他很陌生。

虽然同意他的观点,但就是受不了他的语气。

“我愿意贱,与你何干”

清俊的眸子里泛起凌厉之色,恬淡温柔之人一旦生气,更为威严迫人,长长的指尖沿着她的俏脸轻轻滑动抚摸,声音里仍带着几分戏谑:“本是无干,奈何你这条命是本公子救的,想死,可得经本公子同意,何况你这具身体实在是个宝贝,活着的才有价值,记住了,千万别再枉死,浪费了本公子一番心血。”

说完,他的身子凭空升起,如羽化一般飘然而去。

“该死”身体的麻痹感还在,他却就此扔下她施施然走了,穆清瑶气得咬牙切齿。

却也满腹疑或。

重生时,救她的那个男子她认得,很普通,相貌武功都比不上方才的少年。

那他凭什么说,救过她的命就刚才避过北靖侯府那一招么可刚才她未必躲不掉,至多是受伤罢了。

第十六章:替侯爷纳妾

不过,这个人很可怕,北靖侯的武功虽强大,但太过刚猛,此人功夫讳莫高深,诡异难测,又使得一手施毒术,她那点子手法在他面前,简直就是班门弄斧,所以她袖袋里虽然有米分,却没敢用。

手突然能动,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正待跃起,想起还披着他的外袍,忿忿扯下,正要扔了,发现衣摆处绣着一只青蝶,衣服质地很好,柔韧丝滑,象时品,穆清瑶曾经特别想弄一两匹给公孙昊做几件直缀,无耐这种东西,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后来还是贺雪落送了一件,他长穿在身上,在公子圈里显摆。

改变主意,将衣服收好,潜回槐阴院。

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来,墨玉服侍她梳洗,王妈妈做好早点等着。

穆清瑶神情气爽地坐在桌爆墨玉为她装了一碗百合米粥,看着她的脸色,犹豫道:“爷一晚没归。”

“许是歇在书房了。”王妈妈对墨玉使了个眼色。

她们是怕自己伤心吧。

成亲三年,名义上是夫妻,又何曾有过夫妻情义早习惯了,他回不回来,晚上宿在哪里,穆清瑶着实没兴趣管。

“坐下一起吃吧,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些。”指指对面的椅子,穆清瑶对王妈妈和墨玉道。

“这怎么使得”昨天墨玉与少奶奶同桌吃饭,王妈妈很不赞同。

“在我这里,不用讲那些虚头巴脑的规矩,只要真心待我,我就拿你们当亲人一样,王妈妈,张妈不在,以后你就替了张妈妈的差事,我拿你当乳娘一样。”穆清瑶认真的地看着王妈妈道。

乳娘的地位近乎半个主子,少奶奶是在抬举她,王妈妈心中一暖,鼻子就有些发酸,愧疚地看着穆清瑶:“奴婢不值得少奶奶这么对待,当初奶奶被赶出府门去时,奴婢”

穆清瑶摆手:“都过去了,我只看以后。”

王妈妈唇角颤动,眼圈红红的半晌没有说话,昨日少奶奶对王昆家的和刘氏几个手段有多狠厉,她看得清清楚楚,自己何其幸运,不但没挨责罚,反而得到重用,还以乳娘对待,以后,再遇事,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维护少奶奶

吃过饭,穆清瑶和墨玉走到二门便被守门的婆子拦着:“少奶奶您这是要去哪”

墨玉怒道:“少奶奶的事也由得你这奴才置喙”

婆子苦笑:“少奶奶莫怪,不是奴婢大胆,是夫人下的令,不许少奶奶今儿出去。”

墨玉正要发火,穆清瑶道:“你可知夫人为何不让我出门以前夫人并不如此严苛啊。”

婆子以前对穆清瑶态度也不怎么恭敬,但她昨天在府里的一番作为简直轰动整个侯府,今天担这个差事,心中早生了怵意,讨好地走近穆清瑶道:“少奶奶有所不知,昨儿晚上,侯爷也不知怎地了,竟然收了春红”

婆子一脸暖昧,欲言又止,看来,这个“收”怕不是好收,而

北靖侯素来庄重自恃,并不好色,这些年府里也没几个妾室通房,真要收春红也会和顾氏商量,决不会强来,想起昨晚那人出神入化的行毒功穆清瑶差点笑出声来。

这么有趣的事,不去看看热闹,实在对不住顾氏,相信,此刻她的脸色肯定很好看。

“行,今儿就不出门了,去给侯爷夫人请安。”穆清瑶笑着对墨玉道。

墨玉愣住,不是要去察看铺子的么怎么要给侯爷夫人请安

穆清瑶昨晚深夜出门时,墨玉被她点了睡,槐阴院的都以为,少奶奶早早就歇下了,根本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

听说穆清瑶来请安,侯爷怔了怔,让人请她进来。

穆清瑶进去后,行了一礼,见侯爷果然脸色郁卒,可见心情很糟糕。

“清儿啊,你有事吗”

“爹爹看起来心情很不好”不是疑问,是肯定的语气。

这么直接,北靖侯知道她肯定已经听到消息了,老脸一红,尴尬地咳了一声道:“你身子才好,该在屋里多多休养。”

言下之意,让她别管闲事。

“恕儿媳直言,爹其实也没做错什么,不必愧疚自责,一个丫头罢了,爹能看上,是她的福份,收了便是。”穆清瑶却不理会侯爷的不自在,直言道。

与儿媳谈论收妾之事,实在不太妥当,可穆清瑶眼神坦荡,目光澄澈,平淡的语气也让侯爷心情轻松了不少,只是脸色还是很难看。

“儿媳不是僭越,而是觉得侯府着实子嗣单薄了些,爹您也正值壮年,那春红也是好生养的,反正事情也发生了,就该朝好的方面想,保不齐,她就有了呢,若能给相公和宁儿妹妹添个小弟,也是侯府之福,也是您的大喜呢。”

“可是你婆婆她只怕”顾氏素来泼悍,侯爷也不是没动过收妾的心思,但都被顾氏给扼杀在萌芽了。

“爹,您常年出征,跟前没个贴心的人服侍着也不方便,春红正年轻,您若怕她在府里过不安然,大可以带她去边关,或宅您若信儿媳,儿媳替您照看着,至于婆婆那里爹,您才是一家之主。”

侯爷还在犹豫。

“爹,就这么着吧,您还得上朝议事,这些个锁事实在不值得您心,等您回来,儿媳一切都帮您安排妥当。”

穆清瑶说罢,也不等侯爷答复,便行礼退出书房。

侯爷怔怔地看着消失在门口的紫色纤影,眼里露出欣慰的笑意,这孩子,以前胆小柔弱,病了一场后,倒是能干果断了,是个当家处事的料。

正院里,顾氏正指着春红骂:“春红,这些年我自问待你不薄,为何你要如此待我便是养条狗也该养熟,没想到你就是白眼狼。”

春红跪在地哭,身上脸上已经伤痕累累,一看就仕氏打的:“夫人明鉴,真不是奴婢勾引的侯爷。”

“你还敢顶嘴,打死您个狐媚子。”顾氏拿起竹板子正要打,手被捉住,竹板子也被抢走。

“你来做什么”顾氏果然更加恼火。

“春红,侯爷方才说了,以后你就是这个府里的姨娘,你起来,我带你去松柏院,以后那就是你的住处。”穆清瑶却是懒得理她,扶起春红道。

“大胆,这个府里何时由得你来说话了”顾氏厉声道。

“夫人是想违抗侯爷的命令或者说,夫人才是一家之主,侯爷只能听命于你,连收个妾室也要夫人置喙若是如此,我不介意请族长来定夺。”穆清瑶冷笑着说道。

女戒有训,女子不可嫉妒,否则不贤。

顾氏气得眼睛都快瞪脱窗,抬手就要打,忽而想起穆清瑶今非昔比,打不得。

“不可能,我不信,侯爷不会如此待我。”怏怏地垂下手臂,顾氏伤天伤地的哭了起来。

“春红已经是侯爷的人了,夫人还是接受现实吧,保不齐一次中奖,她就怀上了孩子呢”穆清瑶讥诮地说完,让墨竹扶着春红:“去请个大夫来,为春红医治。”

顾氏整个人都呆了,失魂落魄地看着窗外。

第十七章:整治1

穆清瑶趁机离开,才走出院门,就听见身后一阵乒乓作响,和顾氏歇斯底里的哭嚎。

丈夫和最信任的丫环,双重背叛,够顾氏伤心的了。

“少奶奶”春红怎么也没想到,救自己的是穆清瑶,一到背避处,她就挣扎着跪谢在地。

“起来吧,能说说出了什么事吗我不相信,你是那起子往主子爬的人。”

“少奶奶”春红越发感激,抹了把泪道:“奴婢也不知出了何事,昨儿晚上原是服侍夫人歇息的,突然外面有人,奴婢就去看,不知怎地就晕了过去,早上起来时,侯爷侯爷就在奴婢的”

“你晕了当时夫人可歇下了她该听到动静啊。”穆清瑶就是始作甬宅自是知道怎么回事,盘问她,不过是想清楚后来发生了什么,顾氏今天的反应有点不正常,她就没发现,屋里少了什么

“夫人当时还没睡应该听得到动静的”春红一听,越发觉得委屈和冤枉,顾氏明知自己是被害的,却还要如此怪怨自己,打得自己遍体是伤,真令人心寒。

“这事你不用担心,既然侯爷答应纳你,往后你就是府里的姨娘了,谁也不能随便打骂你,我跟侯爷说好了,要么你跟着侯爷出征,要么由我照看你,总之不会再让你受欺负就是。”穆清瑶道。

心中纳闷,顾氏昨晚睡前是被自己扎晕的,但她怎么没追究呢,许是出了春红这件事,注意力全被吸引了

春红大喜,纳头又拜。

“也不怕扯痛伤口,起来吧,以后好好服侍侯爷就行。”穆清瑶托住春红。

安顿好春红,穆清瑶带着墨玉从容往院外赚遇到守院婆子,对方刚要拦,穆清瑶一个手刀,婆子就晕了过去,别的奴才见了,再也不敢跟她啰嗦一句,老实地避让开。

“,你为什么要帮春红”走在大街上,墨玉不解地问。

“夫人跟前的人,也就她还算正直,有一回夫人罚我两顿不许吃饭,她悄悄塞过点心给我。”穆清瑶道。

顾氏过去常虐待,为点小事就罚跪,抄经书,还经常不给饭吃,这些墨玉都知道,却不知,正院里也有对好的人,现在的恩怨分明,不象以前,泥菩萨一个,唯唯喏喏,没有半分主见,受了欺负也只会哭和忍。

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在一间银楼前停下,穆清瑶抬头看漆红斑剥的牌扁:庆丰祥,京城老字号银楼,经营足有百年之久。

抬步往里进,墨玉扯住她的袖子,眼里全是担忧之色。

“我自己的铺子,还不兴进去瞧瞧么”

“,这就是老王管着的,他如今是太太的人”墨玉,不想进去受辱。

“哟,这是谁呀,大少奶奶,稀客,快请进。”王掌柜四十多岁的样子,一脸是笑从柜台里迎出。

“王掌柜,许久不见。”穆清瑶微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