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夫人先是一阵激荡,到底是曾在深爱过的男人,久违的,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将她整个包裹,浓浓的情感铺天盖地而来,象要将她淹没,溺毙一样。

可她到底还是浸淫权谋多年,理智很快战胜感情,利益得失在脑中激烈转了一圈,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贺相吻得动情,吻得誓死如归,但是,当口中传来淡淡的,苦涩的,咸咸的味道时,他微微睁开眼,触到穆夫人眸中那么屈辱,痛苦,还有恨意。

心,象是被飞旋的刀片绞碎了一般,贺相猛然推开了穆夫人,痛苦地瞪着她:“殷紫茹,你真的那么恨我?真的那么恨吗?你明知道,当年,我是为了什么才会…才会付那场约,我是为了谁才会受了这几十年的屈辱,我是个正常男人,正常男人啊,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穆夫人被制住了穴,动不得,冷笑浮上唇角:“贺初年,别把自己说得这么委屈,我没求你去出卖自己,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情愿被他逼死,也不愿意你受屈辱,是你自己愿意选择他的,因为你爱权势,你需要他的宠信,你需要凭借他来达到你的野心,贺初年,你的野心从来就不比我的小,所以,别在我中前装圣人,你不配。”

贺相仰天大笑,身子摇晃着连退好几步,再睁开眼时,眸中的痛苦尽去,只余残戾与冷酷:“殷紫茹,我今天来,只要真相,告诉我真相,否则,我会让你尝尝我初发明的一种刑罚,你不是自负美貌,能颠倒众生,迷到所有男人吗?那我就将你这张脸揭下来,看还有几个男人会为你颠倒,倾心。”

说罢,他猛然上前一步,捏住穆夫人的下巴。

“真相?当年的一切就是真相,贺初年,你别妄相了,本宫怎么可能会与你这样的佞臣有后?你想让本宫给大辽皇上抹黑吗?想让所有的人都看不起我殷紫茹的儿女吗?好笑!”

穆夫人的话就象一把尖锐的硬刺,直插贺相的心脏,一口血便没压得住,直奔向穆夫人娇美的脸,一阵头晕目眩,向后连退几步,扶住墙才稳住身形。

“殷紫茹,你好恶毒!”贺相虚弱地说了一句,然后,突然象疯了一样冲过来,一把掐住穆夫人纤细的脖子,儒润的眸子染上赤红。

穆夫人顿时感觉呼吸困难,强挤出一句道:“贺…贺初年,你…你要杀…我?”

“是,与其被你如此鄙薄,轻贱,不如与你同归于尽,也圆了年少时的那段誓言。”贺相淡淡地说着,双手一紧,力道更加了一分。

穆夫人感觉一阵窒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脸也开始胀得通红,明丽的眸子淡淡黯淡下来,只是,她始终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贺相,眼神,也由怨,由恨,渐渐变得温柔,闪出怜惜之色来,两颗晶莹的泪始终噙在眸中,倔犟地不肯坠落。

就在她双眼即将闭上的一瞬,贺相双手蓦然松开,转身踉跄走出房门。

穆夫人抢得一息,贪婪而痛快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救命空气,颓然顿坐在地上。

贺相失魂落魄地回到相府,刚要进门时,太子坐轿从身边经过,似乎很意外地看见了贺相,落轿,太子自轿中下来。

贺相没有行礼,冷冷地看着太子。

太子不象往常那般倨傲无礼,而是淡淡一笑:“相爷怎么穿这么一身?不是说身子不爽利么?”

“臣愿意。”贺相冷冷地回道。

太子嘴角抽了抽,该死的贺初年,从来就没拿他当储君过,向来这般傲慢无礼。

可今天不能发火,今天有求于他。

“相爷洒脱。”太子微笑着看了一眼相府高大的门楣:“本宫难得来,相爷就不打算请本宫进去喝杯茶么?”

贺相很烦躁,正满腔的郁愤无处发泄,这当口遇上太子,真让他有种想上前撕了这小子的冲动,偏生平素见了他讨厌还来不及的太子似乎很有兴致,一副想跟他深聊的样子。

本想一口回绝,但太子今天太反常了,定是有什么事,贺相脑子转得很快,唇角勾起一抹讥诮,手一伸:“请吧,太子殿下。”

太子背后沁出一层毛毛细汗来,真怕贺相一口回绝,让他太过下不来吧,还真不知道怎么把这戏唱下去。

贺相要进书房,太子也无所谓,正好瞧见贺夫人,太子心情很好地对贺夫人笑了笑。

贺夫人象见鬼一样看着太子,这位殿下可是从不来相府的,见了她,也是一副冷冰冰极其讨厌的样子,今天是刮错了风么?

“夫人看着精神了许多,府里怕是要有喜事发生了。”太子笑道。

贺夫人怔住,这话是讽刺呢还是嘲笑呢?

反正也是一个意思。

贺雪落才被穆清瑶当众羞辱,全天下都知道,贺府教女无方,门风败坏,几个儿子出门,都脸色难看得很,喜从何来?

她扯了扯唇角,向太子施了一礼,并没有答话。

贺相倒没什么,反正这位太子殿下自成年以为,便一直与自己为敌,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又算得了什么?早习惯了。

书房落坐,下人沏上茶来,小丫环许是头一回见太子,如此英俊伟岸又高贵的人物让她一时错不开眼,差点就把茶给洒了。

太子眼里滑过一丝怒气,面上却不显,笑道:“贵府的下人倒也率真。”

话虽象是在夸小丫环,实则骂相府果然没有家教,下人都如此无礼。

贺相的一颗心还留在穆夫人身上打转,哪里注意这些,更没心情与他打机锋,不耐烦道:“东宫里缺茶水么?殿下有话不如直说。”

“本宫是来向相爷提亲的。”太子便很随便地来了一句。

贺相正端了茶在喝,一口茶就差点直喷出来。

“殿下说什么?”

“本宫是来求娶贺大小姐的。”太子淡淡地看着贺相,冷静地说道。

贺相差点没有拿起杯子砸过去,这是赤果果的羞辱,他的女儿如何,用不着这位太子殿下来置喙!

谁不知道贺雪落清白早失,还怀了公孙昊的身子,名声早烂臭出几条街了,这位堂堂的大锦皇储,太子殿下,竟然要捡他女儿这个破烂,不是来羞辱他的,是来做什么?

“本宫很真诚,是诚心诚意来求取贺小姐的,虽不能以妃位待之,至少也是良娣,还请相爷多加考虑,不要立即就回绝了回宫。”太子却一脸诚意地站起来,向贺相一拱手道。

天下竟然还有人抢做爹的,皇家最在乎血脉,他就算真想娶雪落,她肚子里的孩子,他拿之怎么办?打胎?

再怎么说,那也是自己的外孙,都好几个月了,就算是孽种,贺相也认了,如果生生就打了,贺相于心不忍,何况,打胎是有风险的,他就这么个宝贝女儿,已经如此可怜悲惨了,还要让她再受一次风险?

不,贺相虽然对贺雪落的自私自利极为痛心,但女儿是自己的,疼着宠着捧在手心里看着一天一天长大的,疼她成了贺相的习惯,怎么舍得看她受一丁点的苦?

再联想到才发生的事,庆丰祥无端毁了,太子遭天遣之说虽还未传入皇上耳中,却早已经京城官员中传开,如今皇室宗亲们肯定也全都知晓了,只是没有一个人敢去皇上跟前去捅破。

这当口,太子的地位汲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可能遭皇上厌弃,遭群臣看轻。

所以,就来求自己了?

那倒也是,贺雪落是自己最大的心病,未婚先孕,公孙昊至今还在牢里,公孙谨那老小子咬死不松口,再这样下去,难道让雪落就生在娘家不成?

贺相倒不在乎,自己生的女儿,养一辈子都愿意,养了她,再替她养儿子又有什么关系,堂堂贺相府还养不起一个奶娃娃不成?

“对不起,太子殿下,雪落心有所属,这门亲事,臣不能答应,谢过殿下的好意。”贺臣相一口拒绝。

这倒在太子意料之外。

依他看来,贺雪落这块破烂,现在有人肯捡,贺相应该感激不尽才是,何况自己身份地位尊贵,给的位份又不低,对贺雪落来说,可说是天赐福星,贺家有了自己这个冤大头接手难题,当求之不得才是,没想到,这老混蛋竟一口回绝了。

“相爷不多考虑考虑?你放心,贺小姐进了宫后,本宫绝不会亏待她肚里的孩子,也不会让她受苦,她会有独立的小院,也不会让别的侍妾打扰…”太子不甘心,继续劝道。

贺相摆手:“殿下好意老臣心领了,此事不妥,万万不妥,老臣不会答应的,殿下还有没有别的事?没事老臣身子倦怠,想要歇息了。”

竟然开始赶人。

太子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这个不识抬举的老东西,给脸不要脸。

正要拂袖而去,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想想母后的话,忍不住道:“贺相,本宫现在的处境你是知道的,而贺小姐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又是谁人所为?殷紫茹才是咱们共同的敌人,眼看着她的女儿就要嫁给晋王世子了,雪落却如此凄惨,相爷甘心?”

这话正好戳到贺相的痛处,倒不是因为贺雪落,而是殷紫茹三个字。

不错,全是殷紫茹的错,当年殷紫茹明知雪落喜欢公孙昊,还非把穆清瑶嫁进北靖侯府,让雪落情感落空。

殷紫茹,穆清瑶也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不拿她的幸福当回事,我贺初年却不能不管女儿,可是,太子又是个好的?

“相爷,本宫听母后说起一段陈年旧事,有关于晋王爷与穆夫人之间的风流旧案,不知相爷可还记得?”太子见贺相脸色有所缓和,凑近几步道。

贺相果然蓦然抬眸,目光犀利地看着太子。

“看来,贺相还记忆犹新呢。”太子知道,话戳到贺相的心窝子里去了,唇角勾起一抹小小的得意,又道:“穆夫人欲盖弥彰,任由穆清瑶与夜笑离成亲,贺相不觉得,这事情里还有故事么?”

贺相原本就怀疑,所以才去找殷紫茹,想知道真相,可她那句话,生生将他的自尊踩进了泥里,他还能说什么?

就算有怀疑,也是飘渺不可寻的一点点蛛丝蚂迹。

脸色寡白地顿坐在椅子里,贺相半晌没有说话,眼里一片混顿。

太子耐心地等着,他感觉,贺相动心了。

但是,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良久,贺相才微微叹了一口气,冷冷地对太子道:“殿下所说的事,臣糊涂得很,小女配不上殿下,还请殿下收回成命。”

太子愕然,没想到抛出了贺相的陈年旧情,这老东西还是不同意,他怔了半晌,起身,正要拂袖而去,门却开了,头缠着纱布的贺雪落被贺夫人扶了进来。

“这门亲事,我答应了。”

贺雪落冷静地说道。

“雪落,太子不适合你。”贺相喝斥道。

“不适合?现在还有哪个男人是适合雪落的?爹,女儿到了这种地步,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能让他不至于生下来就遭人唾骂,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何况,女儿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杀了穆清瑶那个贱人,您让我嫁吧,太子肯定也恨她,女儿和太子有种共同的敌人,一定会感情融洽的。”贺雪落跪在贺相的面前,眼泪汪汪地说道。

女儿眼中的泪,恨,都让贺相心痛如绞,殷紫茹,你这般看不起我,不可能跟我这个佞臣有后,好,便让我的女儿去对付你的女儿,雪落自小聪明伶俐,她到这个地步,全拜你所赐,她这一生已经毁了,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法再给她圆满的幸福,那就让她得偿所愿,泄了心中的恨意吧。

贺相点了点头,太子长吁一口气,微垂眸,睃了一眼贺雪落,以前的她,明艳照人,温柔端贤,现在,虽然头上裹着纱布,神情憔悴,但明丽的五官仍然动人,更添了一副我见犹怜的凄楚感觉,心中顿时觉得也不那么难以接受她了。

不由佩服母后的睿智,庆丰祥的是,就是殷紫茹一手造成的。

自己不但没有得到最大的助力,反而成了一把悬在头上的致命匕首,随时有可能刺下来,割破自己的喉咙,但是,如果跟贺相联姻,一,对贺家来说,是雪中送碳,能解了贺雪落之丑,贺家门风之危,贺相最爱这个女儿,或许会因贺雪落之故转而支持自己。

二,便是控制了北靖侯。

北靖侯口口声声不想与贺相为伍,所以才咬死不松口让贺雪落进北靖侯府的门,但是,公孙昊是北靖侯的独子,如今身陷牢笼无法得救。

贺雪落腹中的胎儿便成了北靖侯府唯一的血脉,只要贺雪落争气,生下儿子,这孩子便被自己牢牢掌在手中,还怕北靖侯不乖乖听话?

差一点便要失去的军中助力又回来了,母后这条计,简直就是一箭双碉。

贺相有了自己这个女婿,肯定会在父皇面前为自己说好话开脱,有他压制,群臣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太子越想越开心,当时就弯下腰去,亲切地扶住贺雪落,冷清的眸子里还含了一丝怜惜:“雪落不哭,以后有本宫怜惜,你再也不会受苦了。”

贺雪落很久没有听到如此温柔怜惜的关切了,泪水不由流理更凶,缓缓依进了太子的怀里。

这些事,穆清瑶自然不知道,这会子她自扯着夜笑离给他量身。

夜笑离由着她将自己扭过来,拧过去,小手在身上拍拍打打,不疼,却痒,象小爪子在心口挠一样痒得慌。

“行了,长得真高,太费布了。”穆清瑶量完,笑着拍了下夜笑离的背。

“娘子心疼了?你可是才得了十万两库银的。”夜笑离打趣道。

是啊,十万两库银呢,加上从穆清文库里偷来的,足足有六十万两,可以做很多事了。

“我不是就要嫁给你了么?这些银子我还能留在娘家不成?”穆清瑶也打趣他,“怪不得你要求娶我,怕是早盯上了这十万两银子吧。”

夜笑离捏住她的鼻子:“十万两算什么,拿一千万两来,看我肯不肯换娘子?”

穆清瑶放下皮尺,耸了耸鼻子,嗡声嗡气道:“嗯,我当然不止一千万,只要你愿意,再多的钱我也能挣回来。”

夜笑离将她揽进怀里,拿头拱她:“小牛皮,银子我不要,我还等着你给我统一这整个大陆呢。”

穆清瑶想起自己在娘亲前放的大话,脸也红了,不过,娘可以用一个小小的庆丰祥就在大辽占得一席之地,更有可能夺嫡,那庆丰祥原就是自己造的,那还只是在首饰这一个领域里有作为,如果是在很多民生行业呢?

暂时不能打下整个天下给他,但创造一个商业帝国总是不成问题的吧。

“阿离,当初究竟是谁会给才三岁的你下毒?现在可查出凶手来了?”想起他小时候受的苦,穆清瑶心就一阵抽痛,眼神柔柔地盯着夜笑离道。

夜笑离眼中闪过一丝苦涩,很快便云淡风轻:“都过去了,我不是还好好的么?”

“怎么能过去?对一个孩子那么狠毒,那人心肠之狠,世上难见,你肯过去,我这里还过不去,这个仇,一定要报。”穆清瑶道。

夜笑离水洗般的眸子里就浮起一丝感动而疼爱,傻丫头,自己还满身官司呢,围在她身边的人,没几个是好的,她却还惦记着要给自己报仇雪恨。

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头歪在她的肩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好啊,娘子,以后为夫就由你罩着了,你可一定要保护好为夫,谁对为夫不好,一定要他们很难看。”

穆清瑶的心被他说得软软的,柔柔的,这个男人,明明就很强悍,却常在她面前作出一副病弱的姿态来,有时觉得很好笑,却也很感觉,她素来冷清惯了,不懂得如何温柔,他这样一来,让她女儿家原有的柔软不得不显现出来。

“你还没告诉我,对方究竟是谁呢?啊,让我想想,我娘说,事情发生在宫里…你可是晋王世子,一般的人是不敢对你动这个心思的,那就只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皇室中人了,可是,皇室中人为何要对你下手呢?如果是皇后对二皇子,或是睿贵妃对太子下手,这个我还相信,你一个亲王世子,碍着他们谁了?”

穆清瑶百思不得其解,秀眉皱得老高。

“娘子,下个月我们就要成亲了,你能保证,你能把我的这两身衣服及时完成?”碍着他们谁了?呵呵,夜笑离在心里冷笑,不就是因为他是晋王世子么?当今权势最大,最英明睿智的王爷,若不是他肯让,现在的皇帝又怎么能登上帝位?

先皇当初最疼爱最信任的儿子,差一点就成了太子,若不是父亲性子洒脱爱自由…

这些事,太过凶险残戾,还是不要让阿瑶掺与的好,他的仇,会自己报,包刮阿瑶的仇一起。

所以,夜笑离捧起穆清瑶的脸,轻轻抚平着她紧皱的秀眉,揶揄道。

穆清瑶先前夸下海口,说什么要亲手为他做两身衣服,如今装模作样的为他量身,其实早就有了打算,墨玉的女红可是一等一的好,她可不再是以前的穆清瑶,杀人放火的事她很在行,可拿针线,做衣服…

还是算了吧,那会要了她的命去。

“放心啦,你的衣服一定会在我的赔嫁箱子里的。”穆清瑶信心满满。

“我可先说明哦,可千万莫要让我看出不是你亲手做的哦,有一针不是你的手艺,本世子也是不会穿的。”夜笑离一撩下摆,端坐下来,喝了口茶。

啊,好象被他看出来了,他竟然知道她的小心思?

“那个,绣花我不是太在行,墨玉的手艺比较好,我是打算把衣架子自己缝了,再由墨玉添上绣艺…”

“不成,我不穿,我堂堂晋王世子又不是没有衣服,为什么要穿丫头做的?”夜笑离板着脸,不苟言笑道。

“可是,我做的可能…可能有一点点难看…”穆清瑶头一回慌了,有时候大话还真是不能说啊,果然说了是要长长鼻子的。

“我不嫌弃!穿出去丑,最多说是我自个缝的就是。”夜笑离还是一本正经。

“可是,会影响你玉树临风,丰姿卓约的美男子形象啊。”穆清瑶继续讲条件。

“我是玉树临风,丰姿卓约的美男子么?”果然夜世子被这两个词取悦了。

穆清瑶立即点头如蒜:“岂止玉树临风,简直就是俊美无俦,飘然若仙,比下凡的谪仙还要好看一百倍啦。”

这马屁拍的,看来,这丫头是真的不会女红,可是难得找到一项她不擅长的,又可以为难她,还真不是一般的有趣,夜笑离立即垮下脸来:

“可我这么丰姿卓绝的翩翩美男子,怎么想穿一件自家娘子亲手缝制的衣服怎么那么难呢?你可是不知道,每当我参加聚会,我的那些叔伯堂兄弟们,一个个穿着自家娘子做的衣服有多意气风发,有多拽,羡慕死我了,以前还可以说,我没成亲,没娘子,可是现在…谁家娘子出嫁时,不做几身衣服给自家相公压箱底啊。”夜笑离一脸委屈,清俊的眉微微蹙起,难过的样子让穆清瑶的心都揪了起来。

不就是一件衣服么?不会用手缝,还会想别的办法啊。

突然眼睛就一亮,明丽的眸子里闪着耀眼的光芒。

这样的她,自信又明艳。

“娘子又想到了什么?”

“不告诉你。”还只是个想法,当初她在杀后基地上进行各种杀人手段的训练,同时也学了不少求生技巧,包括卧底技能,杀手不能光只会杀人,还要学会伪装,潜伏,有时候,要完成一项任务,得在一个地方潜伏好几年。

而这个潜伏的过程中,她就曾当过服装厂工人,亲自经历过修理机器的过程。

只要材料能找齐,能找到手艺高超的工匠,制作一抬好的缝纫机并不成问题。

“相公,我打算把红丰祥盘下来,你帮我联系文大公子吧。”穆清瑶眼睛亮亮地说道。

庆丰祥的首饰生意正红火着呢,如今没有了机器设备,打磨制作就要慢了许多,正好可以把红丰祥改造成一个成衣铺子,就买高档成衣,肯定生意很好。

“你是说这个吗?”夜笑离递给她一张契书。

穆清瑶大喜:“你什么时候盘下的?我记得,文大公子可要价不少啊。”

“有些时日了,他要价是不小,不过,红丰祥的市价也顶多三万两,本世子给了他两万,算是便宜他了。”夜笑离语气淡淡地说道。

“市价三万,你出两万,你还便宜了他?文大公子没躲厕所里哭死?”穆清瑶白了夜笑离一眼:“你这是强买强卖好吧,我的世子爷。”

第七十五章:大婚之前

“为什么要躲在厕所里哭?不可以在卧房里吗?”夜世子很认真地问。

穆清瑶噗呲一笑,“厕所里比较没人看得见嘛,人家可是要卖十二万的,你可是足足减了十万啊,哥哥。”

“看得见也没关系,反正铺子也是他自个的,亏的也不是他的钱,不过,你可以再叫我声哥哥么?”夜笑离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腰,真想明天就成亲啊,这样天天看得见,能摸不能吃的感觉实在熬人…

穆清瑶嗔他一眼,问道:“不是他的,是淑妃的?”

太子点头:“不过,我也不算亏他,昨儿给了淑妃一瓶好药,估计再过一两个月,她的病就会好了,你看,我不是很公平么?可没占她的便宜。”

“嗯,没占便宜,可是世了殿下,她的病这么重,你真的没动手脚?”穆清瑶斜睨着夜笑离道。

那天淑妃虽然落水,但到底还是被穆清瑶救上来了,虽是又冷又呛水,但太医治这点子病症还是没问题的,也不至于过了两个月,她的病还越发重了,这家伙没动手脚才怪。

夜笑离拧住她的鼻子就捏:“什么都被你看出来,你相公我以后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啊?”

穆清瑶小脸一板“秘密?还没正式成亲呢,你就想有小秘密?夜世子,你确定方才的话不要改一改?”

夜笑离立即感觉后颈子小风嗖嗖,笑得眼咪咪的:“没有,没有,在娘子面前,怎么会有小秘密呢,我的一切都是娘子的。”

穆清瑶这才笑了。

“哈哈哈,可真甜蜜啊,牙好酸,好酸啊。”清婉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穆清瑶刚回头,“呯!”地一声,门突然开了,然后就听见清婉惨叫:

“言若鸿,你是猪啊,重死了。”

言若鸿正好压在她身上,手忙脚乱的要爬起来,清婉手脚乱推,一个不小心,踢中他的腿,言若鸿又一次扑倒,这一回,将她压了个铺天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