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贺雪落,贺三公子的眼里滑过一丝黯然,老娘亲这些日子天天都在哭,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纯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父亲也不肯出面相救了,只让人在牢里关照着。

“你没有听错,世子妃要不要买啊,在下急着用钱呢,如果不买的话,在下就去别家问问了。”想起贺相的叮属,贺三公子道。

“呃,买,当然买。”管他是不是有阴谋,至少这位贺三公子看起来很和善,和贺雪落几乎不是不一个爹生的,一点也不象贺家人。

夜笑离则眯起了双眼,俊眉微拢,这太不正常了,贺相这是什么意思?似乎有意与晋王府和好?

要知道,尚衣局的生意可是清瑶在贺相手里夺过来的,好些天过去,贺相从没有出过妖蛾子掏过鬼,还让清瑶的生意顺顺利利的,连皇帝也没有多加过问,只是让李公公来看了一回。

这很不象贺相的行事风格啊。

“不知五家印染坊有多大,要多少银子才肯出售。”夜笑离正警惕地沉思时,穆清瑶已经迫不及待的谈起价钱来了。

“我急着出手,一家就五千两银子吧,再少我可要亏了。”l当贺三公子说出价格时,夜笑离差一点没站稳,五千两一家印染坊,还带工人,贺家是半买半送么?

穆清瑶也愕然:“那个…五千两,带工人还是工人另算?”

“带工人,不能再少了,我已经亏血本了。”贺三公子一脸肉疼,警惕地看着穆清瑶。

穆清瑶有总天地在旋转的感觉,这也太便宜了吧,她以为,少说也得一万五千两银子一家,还不带工人和工具啊。

“那个…贺公子,此事,令尊大人可知晓?莫要咱们把合约一签,令尊大人又不卖了,到时候可不好看。”穆清瑶还是问清楚了再说,虽然急着要染布,但真要落入贺相的圈套,可不值当,尚衣局的生意和贺雪落进刑部大牢后,贺相一直没有动静,让她觉得很不正常。

“这个世子妃就不用担心了,印信是父亲大人的,所以,只要签下合约,银货两清,保准不会有任何麻烦。”贺三公子笑着回道。

“那行,墨玉,把我上回得的六安瓜片沏一杯来给贺三公子。”早有人给贺三沏了茶,但是平常一般的待客的,六安瓜片也就是来了特殊客人才有。

贺三公子唇边的笑意更深了,还真是个不会掩藏心事的女子,看来,父亲让自己来这一趟还是来对了,借此,以后与晋王府也不用剑拔弩张的。

合约很快就答好,贺三公子也不急着要银子,立即起身带穆清瑶和夜笑离去作坊查看。

穆清瑶正是这么想的,一路上兴奋得两眼放光,原本急破头皮的事,一下子就给解决了,贺相还真是雪中送炭…

可是为什么?这个问题再一次从她脑海里冒出来,急着用钱这个借口用得一点也不好,五家全卖了,也不过两万五千两银子,这对贺相来说,不过是凤毛麟角,只说贺家多年给尚衣局供货一项,一年就是多少银子的进项,如果说穆家富可敌国,贺家随随便便买下一座城池的钱肯定有。

可是,管不了这么多了,先应了急再说吧。

到了印染坊,让穆清瑶更惊讶的是,当她和夜笑离跟在贺三公子后面走进去时,所有的工人全都列队站好,鞠躬行礼,神情恭敬得很,好象老早就知道,自己会是他们的新主人似的。

而且,贺家的印染坊比晋王府的管理要有条理得多,很多工序程序很有现代统筹思想,布局也更合理一些,穆清瑶是越看越满意,睃了贺三公子一眼:

“冒昧问一句,这些染坊平素都是三公子打理的吧,还真有规制?”

贺三公子浅浅一笑:“哦,难不成比世子妃的红丰祥更有规制?”

他眼里竟然露出一丝顽皮之色,神情与贺相倒有好几分相似,只是,两个相貌相差太远,贺相是清秀儒雅型的,而三公子是高大伟岸型的。

穆清瑶笑了笑,摸了摸鼻子:“贺三公子也知道本妃的红丰祥么?要不要哪天去参观参观?”

贺三公子听得一怔,意外地看着她道:“可以去么?”

穆清瑶嫣然一笑:“为什么不可意?如果这桩生意做成以后,三公子就是我们夫妻的朋友,朋友要来参观,那是瞧得意,给面子,必须可以啊。”

还真是个单纯又宽仁的姑娘,雪落和她比,真是要甩出好几条街去。

她可没少受贺家的苦,自她嫁进京城,雪落就是各种手段齐上,只差没削干她的皮肉,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如何倒好,只是在她危急时,送了几个印染坊,她就当自己这个贺家人,贺雪落的哥哥为朋友了,还邀请自己去红丰祥,那地方,若换了别人,定然当成宝贝和秘密所在,岂肯容他人窥视,她是不知道随随便便让人去查看后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患,还是根本不在乎?

以她的聪明,自然不是不知道,而是不在乎,这种不在乎就是一种自信,大气的自信。

“那好,一言为定,过些日子,等在下忙完了,一定要去参观,到时候,世子妃可莫要不作数哦。”贺三公子笑着说道。

夜笑离点头:“放心,只要三公子来,本世子随时奉陪。”

印染坊的事解决了,就去了心头一件大事,穆清瑶和夜笑离都很开心,不管贺相有什么目的,至少现在燃眉之急是解决了。

只是小心提防着就行。

两人有说有笑地回到王府,王妃见两人脸上的忧愁一扫而空,也跟着高兴。

容妈妈因为那晚冻病了,这两天都窝在屋里没出门,王妃跟前的事便由金妈妈帮衬着,王妃总感觉金妈妈不贴心合意,时不时就会念叨一下。

穆清瑶有些无奈,容妈妈确实服侍王妃多年,了解她的生活习性与喜好,但是,她心不忠,手脚也不干净,这样的人,留在身边迟早是祸害,再说也得给金妈妈一点时间啊。

正好金妈妈端了点心上来,穆清瑶眼睛一亮,“咦,是绿豆糕呢,我最爱吃了,妈妈快拿给我尝尝。”

金妈妈以前就服侍王妃,只是因着有容妈妈在,她近不得身,最多就管着偏房和院里的杂事,才到王妃跟前来,王妃的各种不满意她又不是不知道,这两天便过得忐忐忑忑,生怕让王妃生意。

听穆清瑶说要吃点心,脸上就有了笑,恭敬地端过来递给她:“还是热的呢,才出笼的。”

穆清瑶拈了一块在嘴里,顿时眼都眯成了月芽儿,一副极为享受的模样。

王妃诧异道:“真这么好吃?瞧这卖相就没容妈妈做的好看。”

“娘,好看的不一定好吃嘛,金妈妈做的更合我的口味。”说着,又睃了夜笑离一眼,夜笑离素来不爱吃甜点,正犹豫,他家小娘子的眼刀就杀了过来,忙认命地拈了一块吃了:

“嗯,不错,确实可以,细腻嫩滑。”说着,又吃了一块,俊眉却着对穆清瑶挑了挑,意思很明显,你欠我一个人情,等晚上再来讨债。

穆清瑶一瞪眼,这厮就是个精虫上恼的,什么时候都不忘*。

“阿离,你可是从不吃甜点的,连你也说好吃?”王妃一脸震惊地扔了一块在自己嘴里。

“是还不错。”可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好吃啊,不过,儿子媳妇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王妃立即让冰儿赏一两银子给金妈妈:“还不去谢过世子,世子妃。”

金妈妈高高兴兴地行了礼,下去。

不多时,容妈妈的儿媳妃来给王妃请安。

王妃道:“容妈妈可有好点了?”

容家儿媳道:“谢王妃挂怀,奴婢的婆婆病情又重了,奴婢是禀报,能不能再换个大夫。”

王府的坐堂大夫可是以前太医院退休的,医术也是一等一的好,容妈妈一个下人,还要嫌弃这位坐堂大夫医术不好,再要请,就只能请当值的太医了。

她有没有一个当下人的自觉啊。

王妃正要应下,穆清瑶道:“哦,容妈妈不过是染了些风寒,张太医莫非诊断不出,开不好药方子?”

容家媳妇道:“回世子妃的话,张太医擅长妇科和内科,于跌打损伤创伤都不精,婆婆她,磕坏了头,所以…”

声音越说越小,一双眼睛却是直直地看着穆清瑶。

穆清瑶怔了怔,这容家媳妇的话听着有音啊。

容妈妈又不是受了创伤,要请什么创伤大夫,分明就是…

眼睛锐利地看向容家儿媳。

“行啊,换个就换个吧,她也一把年纪了,身子骨经不得折腾,冰儿,你让总管拿本妃的贴子去…”

“娘,大夫就不用换了,如果是治刀创药的话,还有比相公的药更好的么?”

穆清瑶却拦住道。

王妃就看向夜笑离。

夜笑离不作声,默默地拿出一个药瓶子来,让冰儿拿给容家儿媳妇。

容家儿媳妇谢过恩后退下了。

自王妃屋里出来,穆清瑶立即问:“相公给的什么药?”

“创伤药啊,不是娘子让给的么?”夜笑离一脸正经道。

“还真给了创伤药啊,容妈妈分明就是想暗中给容九送药。”穆清瑶嘟嘴道。

“所以,更要给她真药,然后让她去蛇房,当然,只要她不怕蛇,又有本事把药送进去。”夜笑离意味深长道。

看来,他早就有了打算,穆清瑶便不急了,两人正往夜雨轩去,到了小竹林子里,夜笑离突了人然纵身而起,一眨眼没了人影。

片刻过后,他又回来了,穆清瑶愕然地问:“你…去给容九下毒了?”

夜笑离笑着捏了把她的鼻子:“你不就希望这样么?为夫的岂敢不尊从娘子的意思?”

还真是心有灵犀。

穆清瑶确实希望夜笑离拿毒药给容妈妈,谁让她在自己下了不许医治的命令后,还阳奉阴违的?

她的话没说出口,夜笑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还完善了,给容妈妈的是真药,一会子容九毒发,容妈妈还怪不到他身上去。

“其实我现在下的药并没有毒,但只要容妈妈敢去送药,两种原本无毒的药一混合,就会有毒了。”夜笑离笑道。

“哦,相公,你真是太聪明了,你是我的偶象。”穆清瑶高兴地一拍夜笑离的肩道。

“偶象是什么?”夜笑离一脸茫然。

“就是呕吐的对象啊。”穆清瑶说罢,提裙就跑,夜笑离脚尖一点,向她追来,夫妻两个便在林间你追我跑,玩得好生开心。

等跑累了,穆清瑶道:“裕王府的合约还在相公你的手里没?”

夜笑离道:“在呢,娘子又想做什么?”

“当监工去呀,难得咱们王府的印染坊生意这么好,不去看看,对不起辛苦打理的表哥啊。”穆清瑶道。

“好,那一起去?”夜笑离眼中隐隐有些担忧道。

“不用,相公你有自个的事,不能天天陪着我这个妇人转悠。你去忙自个的吧。”穆清瑶知道,他最近在查庆北大营的事,北靖侯管军队的本事可双管家的本事强多了。

夜笑离一时难查到有用的证据。

冷枫正坐在迎宾楼里喝茶,对面坐着东宫舍人,与他曾同在在学院里念过学的同窗好友。

“看你的样子,这么悠闲自得,是确实你家那位弟媳没法子解了这困局了吧。”东宫舍人道。

“有李兄你如此仗义出手,有太子殿下的鼎力支持,全京都的印坊,有哪家敢接受晋王府的单子?不要命了么?”冷枫得意地说道,眼底露出一丝阴狠之色。

“那是当然,太子殿下这一次可是下了大力气的,殿下如此支持你,到时候,你可莫要忘了殿下的好。”

“这是自然,你且替我禀报殿下,冷枫自当誓死效忠殿下,至于家里的那个世子爷,他现在不过在硬杠着罢了,才娶了娇妻回来,怎么也要撑过一段时间吧,要不让这么漂亮的娘子成了寡妇,岂不太可惜?”冷枫道。

“哈哈,那是,到时候,王妃没了这唯一的儿子,整个家风财就是你的了,保不齐,连世子之位也给了你呢。”东宫舍人道。

“世子之位我岂会稀罕,我要的是,荣归故里,总有一天,我要回南境,拿回我应得的。”冷枫眼中满是狠厉之色道。

正说话间,随从过来,在他耳旁耳语了几句。

“她去染坊作什么?”

“回爷的话,说是要监工。”随从回道。

冷枫眼睛子一转,立即起身,向东宫舍人拱拱手:“染坊里有事,我先走一步,帐我结了,李兄慢用。”

回到印染坊,穆清瑶正拿着契书在对帐。

裕王府要的货有一百匹之多,而染坊的库房里通共才有二几匹布,几个工人正装作忙碌的样子在染布。

不多时,冷枫果然回来了,穆清瑶眼皮都没抬,冷枫是表兄,为长,按理穆清瑶得给他行礼,但她此时态度傲慢得很,让冷机枫的脸色更不好看。

她不急着去找印染坊印布,到这里来做什么?做最后的挣扎么?

“弟妹不是要忙么?怎么有空到染坊里来了?”冷枫一脸笑意道。

“我没事要忙啊,正好闲着,想起娘亲说,要把这家染坊给我,便来瞧瞧这里的作工进度,表哥真不错,很能干呢,最近为染坊添了不少生意,现在染的,正是裕王府的那批货么?我怎么着着,布匹有点少呢?”穆清瑶合上帐本,大刀金刀地坐着,根本没有要起身行礼的意思,一副她才是主子,冷枫是奴才的高高在上的样子。

冷枫便将椅子提起往前一放,也坐下:“是一批批的来,今天先染这十几匹布,明儿再染一批。”

“一天只染十几匹么?染坊里的效率也太低了,这些个工人都是熟手?若不是,还是趁早把人换了吧,免得耽误工期。”穆清瑶将帐本一放,冷冷地说道。

正在作工的工人便瑟缩了下,回头看了这位冷清的世子妃一眼,听说王府的容九都被这位给惩治了,可是个不好相与的主。

手下不由得便更用心了起来。

“都是做了好些年的,岂能说换就换?再说,工期紧,一时又从哪里调派人手过来。”冷枫皱眉道。

工人们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穆清瑶也不生气,起身走到一名老工人面前:“大叔,你在坊里做了多少年了?”

“回世子妃的话,奴才做了十年了。”老工人受宠若惊地回道,没想到,堂堂世子妃,竟然称他为大叔,好生亲切有礼。

“十年了啊,瞧您手脚还算利索,不过,坊里还是多些年轻工人的好,免得误了工期啊。”穆清瑶叹息道。

“怎么会误工期,料备得足的时候,奴才一个人,一天就能染五匹布呢。”老工人生怕穆清瑶就经换了他,急切道。

穆清瑶满意地点头:“哦,原来大叔你一个人,一天就能染五匹布呢,那这里少说也有几十个工人,大家一起齐心协力,一天四十匹布应该不在话下吧。”

又回过头来对染坊的总管道:“裕王府的原布都送来了么?若是送来了,就赶紧的染,莫要耽误了我的工期,红丰祥的布还没地方染呢。”

总管听了就看了冷枫一眼。

“裕王府的原布还没全送来了,到底是亲戚家的,也不好去催。”冷枫就道。

穆清瑶冷笑,一招手,叫来惊雷:“拿世子爷的贴子去一趟裕亲王府,催催原布,若是今天到不了,就把裕王府的货压后再染。”

冷枫一惊,拦道:“弟妹,你又何必呢,和气生财呢,你这样去催,会伤了两府的和气的。”

穆清瑶一脸诧异:“表哥这话说得我就听不懂了,裕王府急着要货,你这才停了红丰祥的单子,既然是急着要货,催裕王府将原布全都送来也不为过啊,为何会伤和气呢,人家只会说咱们处事认真吧。”

冷枫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这边惊雷已经掠身而去。冷枫又急又气,原想着,尚衣局的货逼得急,自己这边再一停,穆清瑶就要傻眼,还不急得团团转去,这一两天定然会四处寻找别的染坊,要不然,刚接手的尚衣局的生意就要黄了去。

没想到,她竟然这样气定神闲的来染坊监工,莫非,她根本就放弃了尚衣局的生意,专心来对付自己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如何是好?裕王府的单子是真,但单子上的数止是被他改动了的,顶多也就十匹布,而他把十字上,添了几笔,就变成了百匹布。

而惊雷,早就得了穆表瑶的吩咐,一去便将裕王府的大门捶得咚咚响,裕王府的总管出来接待,他便脸红脖子粗的大声嚷嚷,怪裕王府行事不讲信用,催工催得急,又不送原料去云云。

他本就中气十足,又特意扬了声的,这下子闹得整个裕王府都出来。

裕王妃莫明地问出了什么事,惊雷也不说清楚,继续一顿闹,裕王妃好不容易听清楚了他的意思,怒道:“谁说要染一百匹布了?不过是自家用来做衣裳的,用得着一百匹么?你们晋王府可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一个护卫,也敢在本王府里闹腾,来人,打将出去。”

惊雷吓了一跳,一边嚷嚷一边跳,他原就轻工卓越,裕王府的普通护卫又怎么能追得上他。

一路在裕王府里上窜下跳,打烂不少花瓶磁器,弄得鸡飞狗跳的,裕王妃快要气晕了,两手一叉腰,就往外冲。

裕王妃这一气,也没来染坊,直接去了晋王府。

王妃正与果亲妃喝茶呢,裕王妃气冲冲地进来,两人不由全都站起来,一脸愕然:“王嫂,这是出了何事?可是又与王爷斗嘴了?”果亲王妃道。

裕王妃一进门,就一手推倒一个花架,晋王妃吓得花容失色:“王嫂,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怎么到我家来撒气?”

裕王妃气急:“你还说,你看看你们晋王府的人做的好事,弄得我家里乌烟障气,乱七八糟,打坏我好多古董,你得陪。”

王妃一脸愕然,果亲王劝道:“王嫂,有话好好说,究竟出了什么事?二王嫂可是一直和我在一起喝茶聊天呢。”

裕王妃便把惊雷去王府催货的事说了一遍,末了还道:

“我们王府何时到你家染坊里染一百匹布了?我家又不是没有染坊,不过是看你儿媳会调色,调出来的好看,府里的小媳妇们看着眼馋,也想染几匹回去做衣裳,用得着一百匹么?疯了不成?”

王妃算是听到重点了:“王嫂你等等,你是说,裕王府在我家染坊里只染十匹布?”

“可不就是吗?十匹罢了,而且原布早就送到你家染坊里了,还派人来催,派人来催就罢了,派个愣头青,弄得王府鸡飞狗跳的,少说也打坏我五百两银子的东西,你赔。”裕王妃原是小门小户出身,最是小器,一只手早就伸到王妃眼皮底下去了。

王妃倒不在意这点银子,只是气冷枫,非要弄个手段来为难清瑶,清瑶那么聪明,很快就能查出是他弄的鬼,阿离原就不喜欢这个表哥,这样一来…

“可能是侄媳妇急了吧,听说尚衣局催着让她交货,原本是三个月才一交的,要一个星期就把货全都赶出来,布还没来得及染呢,若是要先染你家的一百匹,她的货就更赶不出来了,所以才会催。”果亲王管着尚衣局,所以果王妃也清楚这一茬内情。

晋王妃不清楚啊,穆清瑶和夜笑离都瞒着她呢,就是怕她跟着着急。

“你说什么?尚衣局在逼阿瑶交货,三月之期改成一个星期?”这可如何是好?尚衣局要的可不是小数目,上千件衣服啊,一个星期之内怎么能赶得急,才做一单生意呢,阿瑶肯定急死了,这个冷枫,太过份了,这不是要拆阿瑶的台么?

原本知道冷枫有点子闹鬼,但想着穆清瑶能干,就算冷枫不给她染布,她也会自己想法子解决的,这下子两相逼到一起来了…

王妃心里立即有了高底,到底穆清瑶才是自个的嫡亲儿媳呢,阿离这么大年纪才娶进门,放在手心里疼着的,侄子再亲,也是外人!

塞给裕王妃五百两银票,王妃就动身往印染坊去。

冷枫正想着一会惊雷回来,事情戳穷如何应对,结果,等了许久,惊雷也没回来,倒是王妃和裕王妃还有果亲王妃一同来了。

穆清瑶起身忙给王妃行礼。

裕王妃一肚子的火还没消,问道:“谁是这间染坊的主管?”

穆清瑶立即指向冷枫:“王婶,是他。”

裕王妃上前就是一耳光。

冷枫愕然的捂着脸,一脸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