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知道王妃为何如此,贺相和文大人倒猜出了一些。

因着皇帝的禁令,贺相正愁要如何把消息送至边关,请晋王回来,这下好了,王妃把军机处给砸了,这消息立即就会送达晋王,自己也不用动这个脑筋了。

“王妃,王妃,您别冲动,您让晋王回来,也可以好说嘛。”文大人最先去劝王妃。

王妃两手一插腰:“大人还是莫要劝的好,本妃忍了二十多年了,这口气不出,本妃就要憋死,三年两头不回家,这个家他还要了做什么?唯一的儿子都快被人打死了,他也不管。本妃今天非砸个痛快不可。”

说着,亲自捡起一根断椅开始砸。

一名武将感觉不对劲,王妃不是冲动的人,更不是不讲理的人,二十年来,一直默默地替晋王守着这个家,任劳任怨,今天是怎么了?

一把扯过正砸得起劲的惊雷,小声问:“王府出了什么事?”

“世子妃不见了,只怕会被处死,王妃也是逼急了。”惊雷趁乱小声道。

武军微眯了眼,王爷在边关替大锦驻守二十年,朝庭却不善待王爷的家人,这还了得。

立即用眼神向另外几位武将示意,几位武将一起悄悄地离开了军机处。

刑部大牢里,皇后一身便装坐在穆清瑶的对面,而穆清瑶则被几名侍卫强摁在地上,眼神不屈地瞪着皇后。

“想替夜笑离出气,所以,连自个的命都不要了是吗?好,本宫成全你?来人,给本宫用刑,弄死你之前,本宫要把这刑部所有刑具全都在你身上施展一遍,也让你尝尝太子的痛。”

说着,皇后一挥手。

穆清瑶手脚全被上了镣铐,她也没打算反抗,这出苦肉计唱到这里,再苦再难熬也必须唱下去。

她很快被拖到刑架上,一个彪形大汉手里拿着鞭子凌空一甩,鞭子在空气中发出凛烈的啸声,随后就是一鞭,打在穆清瑶身上,穆清瑶痛得一呲,丫丫的好在古代这鞭子没带倒钩,不然,一鞭子起来,非撕起皮肉不可。

正咬牙,紧接着一鞭又一鞭,完全不给她空隙时间,一阵阵的痛接踵而来,痛得密密麻麻的,薄薄的裙衫之下,已然渗与斑斑血迹。

皇后的脸上露出狠戾而又得意的冷笑。

“怎么样?很好受吧,这还只是前奏,穆清瑶,看见没?外面烧得火红的铁夹,那是给你加餐用的。”

穆清瑶轻蔑地一笑:“娘娘不想想后果么?你现在打在我身上的一鞭,日后我必十位奉还,十五鞭了,听说晋王军帐中的军鞭,是带了倒钩的。”

“到了现在,你还敢威协本宫,本宫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拿铁夹来,给本宫烧烂她这张嘴,本宫倒要瞧瞧,烂了嘴的贱人,夜笑离还要不要,还亲不亲得下去,只哈哈。”皇后疯狂地笑着。

侍卫果然去拿了烧红的铁夹来,举在穆清瑶面前。

穆清瑶挑眉看着他:“小哥,你才二十几岁吧。”

侍卫怔了怔,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这个,也更佩服她,到了这种地步,还在谈笑风声,这个女人还不是一般的坚强。

“可娶了妻?有儿子么?家里应该还有老母亲吧。”见他不作声,穆清瑶继续问。

“啧啧啧,年纪轻轻的,有家有室,上有高堂,下有妻儿,不好好过日子,怎么会想着轻生呢?”穆清瑶同情地看着侍卫道。

侍卫脸色一惊,举着铁夹的手就有点持不住。

“你可知道,我家相公身子若然好转,你们一个个谁也逃不掉,知不知道有种毒要叫千虫噬心?就是人中毒之后,感觉有一千条虫子在啃咬心脏似的痛,你该知道,在我身上施了多少狠,我家相公只会百倍奉还,你的妻,你的儿,你的高堂老母,都不会有好下场,还有你全家九族,都会遭受比我现在更厉害的酷刑,你受得住么?”穆清瑶额头痛得流汗,唇角却带着微笑。

侍卫手中的铁夹咚地一声就落在地上。

皇后怒道:“穆清瑶,到了此时此地,你还敢妖言惑众?”

又狠狠地看着侍卫:“你害怕晋王府的报复?那本宫告诉你,你不执行本宫的命令,本宫现在就下令杀你全家!”

“皇后娘娘,你这是动用私刑,刑部乃六部之一,朝庭施法度之地,你一个后宫之人,竟然敢坐镇刑部,当朝庭是你开的私堂么?刚才这一顿鞭子,是本世子自愿挨的,你再敢动本世子妃一根毫毛,本世子妃要让你扬氏全家死无葬身之地。”穆清瑶毫不畏惧道。

皇后冷笑:“本宫本就是一国之母,朝庭六部就是为皇家服务的,本宫坐在这里你又耐我何?管他以后闹翻天,本宫先杀了你这小贱人再说,不杀你,难消本宫心头之恨。”

说着,皇后也不逼侍卫了,亲自捡起那烧红的铁夹,向穆清瑶脸上一击。

火红的铁夹,莫说如此重力一击,便只轻轻贴着,也能将穆清瑶这张娇美的脸烧得皮焦肉烂。

没有了容貌,晋王府还会要这个女人当儿媳么?

皇后娘娘狰狞地笑着,几乎看见了穆清瑶皮肤被烧而升起的青烟,可就在那铁夹就要击中之时,她的身子一阵摇晃,持铁夹的手腕上,血流如汩,薄薄的刀片割破了她的腕脉,铁夹跌落,顺着裙裾落下,纱衣瞬间点然,皇后娘娘吓得尖叫,侍卫吓得忙皇后娘娘扑火。

但火烧得太快,火苗瞬间窜到皇后娘娘的头发上,皇后毛急毛火地乱扑,但还是烧伤了脸,侍卫端来了盆水,对着她一浇,从头到底烧了个湿透,火总算熄了,皇后浑身火辣辣的痛,又冷又痛,打着哆索,腕脉还血流不止,侍女忙替她包扎着。

穆清瑶哈哈大笑:“皇后,滋味怎么样?”

第一百一十九章:谋定而后动1

皇上篷头盖脸,伤痕累累,眉毛都烧没了。

“穆清瑶,本宫杀了你,杀了你。”说着,她疯了一样向穆清瑶扑去。

侍女死死地拽住:“娘娘,娘娘,去不得啊,她会妖术。”

一个四肢被缚住的人,谁也不知道皇后手腕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不是妖术是什么?

皇后听得浑身了颤,极度怨毒地瞪着穆清瑶,不过,内心却是惶恐的,烧红的铁夹就要烫到穆清瑶脸上了,自己的手却被飞来的刀片割伤,当时只顾着报复的快意,没看清她是怎么对自己下手的…

一转身,指着侍卫道:“此女谋刺本宫,还愣着做什么?杀了她。事成之后,本宫许你千两黄金,远离京城。”

侍卫原本畏惧晋王府的报复,所以不敢真的对穆清瑶下狠手,可重赏之下自有勇夫,一千两黄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何况,不听皇后命令也是个死。

两名侍卫同时抽出腰间长剑,缓缓走向穆清瑶。

穆清瑶淡定地看着他们两个,唇畔漾开浅浅的微笑。

这个时候还在笑,侍卫感觉背后发毛,一时,脚步就有些迟缓。

“快,快动手,杀了她,本宫再添千两黄金。”皇后厉声道。

那就是两千两,拿着钱远走高飞,一世无忧了。

钱果然是连鬼神都能使唤得了的好东西。

侍卫再不迟疑,举起剑,猛然向穆清瑶刺去。

“住手!”一声暴喝身牢室外传来,紧接着,两枚飞镖瞬间击落了侍卫手中长剑。

刑部尚书史大人提着袍子,急急地冲了进来,而发飞镖的,却是两名高极将领,正怒视着皇后娘娘。

“臣…参见皇后娘娘。”史大人向皇后行礼。

皇后一身湿沱沱血糊糊的,篷头垢面,哪有半点往日的雍容与端庄,着实让人震惊不已。

皇后脸上略显出几分尴尬,心中越发恨起穆清瑶来,史大人这个时候闯进来,还喝止了两名侍卫的行动,是来救穆清瑶的么?

见他对自己还算尊敬,仍端起皇后的架子:“史大人来得正好,本宫看着晋王的面上,前来探视穆氏,告诫她,希望她能悔改,不成想,此女竟然谋刺本宫,几位大人来得正好,本宫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活生生的证据,谋刺当今皇后,该当何罪,史大人比本宫更加明白吧。”

史大人看了眼被缚在刑架上,伤痕累累的穆清瑶,再看皇后,很疑惑。

两名武将之一的刑将军怒道:“娘娘说晋王世子妃谋杀您,臣有一事不明,世子妃被缚在刑架上,如何谋刺您?不知她是怎么动的手,又将娘娘您害成了这般模样?”

刑将军乃晋王帐下大将,对晋王忠心耿耿,此番进京,乃是调防,由北疆调回京都周边驻守。

他素来对皇后还算恭敬,却不待见太子。

皇后娘娘眼神一滞道:“她会妖术。”正好拿小侍女的话回复,这个时代,会妖术是很严重的事情,就算无他罪,仅此一项也能遭来杀身之祸。

而且,是全民都忌讳的名头。

所以皇后娘娘用得很顺口。

穆清瑶冷笑:“什么妖术?堂堂皇后,蠢得到如此地步,还真是让人大跌眼镜,史大人,两位将军明鉴,皇后娘娘身为后宫之主,不端坐后宫替皇上分忧,却来到这刑部大牢里动用私刑以泄私愤,手持烧红的铁夹想要毁我容,自个不小心,点着了衣裙,却污我动用妖术,我若会妖术,又岂会被她缚绑于此,由她施虐?真是好笑。”

地上的铁夹还冒着青烟,还水渍一片,听起来,穆清瑶的话更可信。

刑将军怒道:“皇后娘娘,您贵妃国母,当知后宫不能干政之规矩,更无权来刑部动用私刑,臣请娘娘回宫。”

史大人也道:“不错,皇后娘娘,您实在僭越了,刑部之事,有臣处置,请娘娘回宫。”

这是臣子们的客气,回宫之后,该弹骇弹骇,该奏报的奏报,皇后此举确实越矩,但这是皇家家事,他们处置不了,看皇上如何定夺了,但事情若传出去,皇后的名声肯定要受损。

皇后深知,此时自己一走,穆清瑶就有了一线生机,以后再要杀她,便是难上加难,怒道:“本宫不走,这个贱人毁了本宫的容,本宫要杀死她,要杀死她。”说着,她捡起侍卫掉在地上的剑,双手紧握,向穆清瑶刺去。

史大人眉头一皱,正要拦,刑将军身旁的武将比他更快,一个闪身,将皇后手中的剑夺下,扔在地上:“虽说皇上褫夺了晋王世子妃的封号,但是,她还是晋王的儿媳,您私自斩杀亲王至亲,不合律法吧。”

此人身材高大威猛,面色冷峻,浑身散发着凛然的威势,皇后娘娘怔了怔,这个人她自然认得,是晋王帐下二品将军,世袭护国公之爵,方才一心只想杀死穆清瑶,一时没看清,没想到,连他也来了。

“护国公世子,本宫之事,还由不得你来置喙。”皇后今天是豁出去了,非要杀死穆清瑶不可。

护国公世子却是将剑一横,拦在穆清瑶面前:“皇后娘娘,穆氏犯法,自有大锦律法处置,娘娘如此枉顾法度,私杀皇室宗亲,莫怪臣无状了。”

皇后气急,脸都白了,但她到底在后宫混了这么多年,今日之事,很难得逞,再僵持下去,这些军中宿将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举动来,搞不好把穆清瑶从这刑部大牢给动劫出去也是可能的。

到时候再想杀她,难上加难,至少她现在还在刑部大牢里呆着,按照律法,她死罪难逃。

皇后冷哼一声:“好,史大人,本宫就依了你等,但是,今日她谋刺本宫之事,本宫决不会就此罢休,谋害太子一案,请史大人即刻升堂审问,不得怠慢。”

史大人垂首应诺,皇后其实早就支撑不住了,这才在侍女的搀扶下离去。

她一走,刑将军就冷哼一声道:“如此阴狠卑劣之人,也能当国母?真是大锦之不幸。”

“就是,我等在边关苦寒之地苦守,保的却是这地人的胡作非为,太不值了。”护国公世子也道。

史大人叹了一口气,对穆清瑶道:“世子妃,你这是何苦呢?明明就是没有证据的事…”

穆清瑶虚弱地笑了笑:“多谢史大人和两位将军的救命之恩,清瑶他日定当重谢。”

刑将军豪迈地一挥手道:“世子妃,快莫要客气,听说您被关进了刑部大牢,我等也是着急,幸好来得及时,不然,您真要如何了,我等还有何面目见晋王。”

“两位将军,想必重审我家相公被害一案,你们已然听说了吧。还请你们告知我那从未谋面的公公,不争气的儿媳没用,不能手刃仇人,请公公见谅。”穆清瑶道。

两位将军脸上同时一肃,向穆清瑶一躬身道:“世子妃有心了,您为了世子爷以身赴险,我等都看在眼里,您放心,王爷已然收到讯息,自在回京城的路上。”

史大人忙命人将穆清瑶自刑架上放下来,又要召太医来,穆清瑶笑着摇头:“大人,别为难太医了,皇上恨极了我,哪个太医敢来,一点皮外伤,算不得什么的。”

史大人颤声道:“那下官让小女进来保护世子妃可好?”

皇后娘娘明杀未能得逞,不能保证她不来施暗算。

史云嫣那点子功夫,又岂能挡得住皇后与太子养的杀手?

“不用了,多谢史大人,此处杀机重重,别连累了史家妹妹,我只求大人一件事。”穆清瑶道。

“何事?”史大人也知道,史云嫣武功并不怎么样,史家又不好再派别的人来,只有女儿可以借着与穆清瑶的手帕交进来,皇上怪罪下来,才有个说词。

穆清瑶不肯,史大人又担心,又稍松了一口气,正觉得愧对穆清瑶,听了这知忙道:

“何事?世子妃尽管开口。”

“请大人让顾长清进来,他医术高明,武功也不若,又是我家相公的长随,让他进来给我治伤,皇帝也不会怪罪于您。”穆清瑶道。

史大人自然点头,刑将军道:“世子妃,末将两个就守在此处,看哪个不要命的敢在末将眼皮子底下行凶。”

“不用了,两位将军都是我的长辈,此事不该连累到你们,你们能来牢中救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请受清瑶一拜。”穆清瑶说着,便要给两位将军行礼。

两位将军忙托住她:“世子妃,使不得,晋王殿下待我等如再生父母,这点小忙,担不得世子妃一礼,还请世子妃应允我等留下来,保护您。”

穆清瑶笑了笑道:“真的不用,我也不是泥捏的,皇后娘娘缚住了我的手脚,我还是将她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毁容而去,相信我,我有能力自保,而且,两位将军再不可来牢中探视,以免引火上身,此事非我父王回京,才能有个了结。”

两位将军没想到穆清瑶如此识大体,又体贴人,心中顿时对她越发尊敬,又拜了一拜,这才离开。

史大人还是调来一些人手,守在穆清瑶的牢房外,以防万一。

顾长清进来,看见穆清瑶这副样子,差点没哭出来,颤声道:“世子妃,您怎么成这样了?爷若是晓得…”

“爷好些了没?”穆清瑶担心的就是这个。

“奴才听了您的吩咐,在给爷的药里加了安神药,爷醒过了一回后,又睡了,只是睡梦中总不安宁,一直唤着世子妃您的名字。”顾长清道。

“放心,以后我保证不让爷罚你。”见长清的俊脸快扭成了苦瓜,穆清瑶笑道。

“您到了这份上还有心开玩笑,奴婢就算是受点罚又算什么?您现在怎么办啊,外头张贴了告示,说您谋害当朝太子,要处置您呢。”顾长清苦着脸道。

“可说了要处以何种刑罚?”来得还真快,看来皇帝是无论如何也容不得自己了,皇后顶着那张脸回宫,皇帝看了不气才怪,老婆孩子算是全都被自己这个小女人给毁了,不杀,何以维护他皇帝的尊严,何以出这口恶气?

“腰斩。”顾长清颤着声说道。

“那我还能活几天?”穆清瑶皱了皱眉,还真毒,怎么着自己也是个亲王世子妃,顶多给个白绫三尺,或是毒洒吧,再退一步说,斩个头就是,竟然是腰斩,听说被斩之人,许久都不能死,活活痛上小半个时辰才能咽气呢,皇帝是有多恨自己呢?要对自己处以如此极刑!

“七天,七天之后,东街菜市口,当众行刑。”顾长清道。

“王妃还好吧,她没有怎么样吧。”穆清瑶担忧地问,也不知王妃的毒有没有被清除。

“王妃砸了军机处,被太后幽进了慈宁宫,不许出来。”顾长清苦着脸道,府里现在除了世子爷,连个作主的人都没有,世子妃又一心只想治好世子爷的病,把消息全都封死,不让世子爷知晓一点风声,大家伙都只能干着急,什么也做不了。

王妃竟然为了自己砸了军机处,是她的作风,看来,王妃的病是好了,只是…

眼睛一阵酸涩:“长清,东西都带来了没有?来,取血。”

顾长清摇头:“不,世子妃,您现在身上重伤,奴才不能取血。”

穆清瑶眼神一冷道:“你现在不取,等我在东街菜市口被腰斩了,你就一滴也取不到了,你想爷一直受心疾所困吗?”

“爷能找到更好的方子的,他也正在找,世子妃,您这样做,可想过爷的感受,爷醒来,知道您没了,还活得下去么?”顾长清哭道。

“我死不了,放心吧,这些我都有计划,只是七天的时间着实不长,就怕来不及…”虽然是早就计划好了的,但有些事情,还是不受自己掌控,一环一环必须扣死,此事才能圆满,可是…

顾长清眨眉着眼还想说什么,穆清瑶已经划开了自己的手腕:“快拿东西来,否则我的血就白流了,记住,不许让世子爷晓得,是用我的血替他治的病。”穆清瑶道。

取完血,穆清瑶虚弱得差点晕过去,顾长清急着给她缚药治鞭伤,穆清瑶苦笑:“你敢掀我的衣服?可知世子爷晓得了会将你如何?”

顾长清手一僵,苦着脸:“主子啊,您这是要如何啊,您这伤不治,就算没有斩刑,也熬不了多久啊,您就不觉得疼么?”

“疼,当然疼,把药放下,我自个来,你走吧。”穆清瑶是不想治,顶多在重伤口处洒点药米分,这一身的伤受了那么多的痛才得了的,可不能白挨,得发挥它的最大用处才行。

顾长清走了,取的血要回去及时配成药,否则就会失去功效,更让世子妃的血白流了。

被放了血的穆清瑶越发虚弱,懒懒地躺在还算干净的床上,有史大人在,她的待遇还是比一般的犯人要好上一些。

正睡得迷迷糊糊,杀手的天生敏锐让她直起耳朵来,有杀气,而且还是很迫人的杀气,且行且近。

她闭着眼睛装睡,全身肌肉都调至战备状态,只得那人一来,就来个突然袭击。

来人脚步很轻,轻到若不是她集中注意力,根本就听不到一点声响,这种顶尖的杀手,不知太子和皇后从何找来的,皇帝不是下了腰斩令么?他们还是不放心,非杀了自己才肯罢休。

那人越来越近,突然寒光一现,电闪一样扑面刺来,穆清瑶敏捷地一翻身,跃向地面,堪堪躲过一击,抬眸看时,只见那人高大威猛,戴着面巾,只留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在外面,看不出真容。

穆清瑶心中一咯登,对方只一招,就弄得她狼狈逃窜,周自都被笼在他的气势之下,无需近身,他只需将掌力发个五成,自己不死也是重伤,这就是现代杀手遇到绝顶武功高手时的可悲之处,技法再精妙,在高手面前,也是绣花枕头,你根本无法近对方的身,手技就能施展,但愿能有机会让她拔枪!

一个身受重伤之人竟然能躲过自己的一击暗杀,来人也怔了怔,似乎不太相信眼前的事实,眼中滑过一丝欣赏之色,随即运起掌势,立掌为刀,向穆清瑶轰来。

穆清瑶哪敢正面迎接他的掌力,一个纵身,躲避之时,拔出枪来扣动扳机。

那人身形很快,一闪便躲过了这一枪,巨响之后,他愕然地回头,怔怔地看着墙上被击穿的黑洞。

穆清瑶盈盈立在横梁上冷笑:“还要来么?这一枪只是警告,再来,你的脑袋就会如那面墙一样,开个对穿脑洞。”

那人眼里滑过一丝惊异,但随即又浮起一抹冷笑:“你若真能击中,我死了也算值。”

说着,身形突然急剧地旋转起来,象一股飓风,只看见一阵黑影,看不见人形,穆清瑶连发两枪,但子弹都被弹在墙面上,根本无法击中,她初制的枪,子弹并不多,而且威力也没达到理想程度,现在弹夹里只有两颗之弹了,再击不中,自己最好一点防备也要浪费,怎么办?

眼看着那人就要迫近,穆清瑶仗着轻功卓绝,纵身跳跃躲避,但还是被那人的劲风扫到,受伤不轻,实在忍不住大声吼道:“容忌,你再不出来,本世子妃夫了,你毛也得不到。”

梁上传来容忌公子一声邪魅的呲笑:“本公子就是想看看,你还能撑多久。”说话间,身随声动,一掌向那黑衣人击去。

高手对高手,又是生死相博,简直地动山摇,穆清瑶忙老实地缩到角落里,先吞了一颗治内伤的药,再津津有味的观战。

黑衣人与容忌只过了几招,发现此人功夫深不可测,比自己有过之无不及,倒也不恋战,找了个空档,身子一闪,来无影,去也无踪,消失得比来时更快。

容忌拍了拍手,脸上还是邪邪地笑着,“你这个女人还真是奇怪,换了别人,有本公子这样的守护神在,早用了,哪象你,自讨苦吃,你看你这身伤,啧啧,你还是女人么?怎么就知道疼?”

穆清瑶坐着喘息,笑道:“没办法,自立惯了,不习惯被人保护,容公子,多谢了。”

“有什么好谢的,你替本公子担着罪名,本公子护你几天也是应该的,不过,我的时间也不多,再过十天,就必须回北戎,否则父皇发现我来了大锦,定然重罚。”容忌担心道。

“十天时间很长的,可以发生很多事,你能守我十天,看来,三七分成还是很合公子之意的。”穆清瑶笑道。

容忌对她翻了个白眼:“三七也好,二八也罢,也得你活着这生意才做得下去,你当本公子是傻子,你早就想好了,要拿本公子当伙计使唤,知道本公子为了那三七,怎么也不会置你的生死于不顾,你这个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狡猾。”

穆清瑶哈哈大笑:“被你看出来啦,我当你是在夸我哦。”

容忌碧蓝色的眸子里浮起一抹无奈与恼火,皱了皱眉道:“七天之后你便要被腰斩,到时候晋王爷若是不回来救你怎么办?”

“不是有你了么?劫法场啊,容大公子乃北戎第一高手,不会连几个衙役也打不过吧。”穆清瑶慢悠悠地说道。

容忌气得蹭地一下站起来:“你让本公子劫大锦的法场,还是你这个皇上钦定的重犯?你当本公子是神仙吗?就算救得你下,本公子回北戎,那些兄弟们还不拿这当靶子射死我去?”

“那就不关我的事了,反正,你说了要护我十日的,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不然容公子你是个不守信诺之人?那我们的合约还怎么能行进得下去?”穆清瑶慢悠悠地喝了口水,失血太多,他让顾长清替她准备了些淡盐水,补充补充。

容忌气得在牢房里转了一圈,恶狠狠地指着穆清瑶的鼻子,却半晌也说不出话来,良久,他突然邪邪一笑,俊颜灿亮如一朵妖异的曼砣罗花:“也行,劫法场就劫法场,你这么个绝世美人,劫回去也不是一无是处,保不齐,父皇还会嘉奖本公子呢。”

穆清瑶翻了个白眼,继续喝盐水:“只要你不怕我家相公的毒药,劫回去就是,我反正是个随遇而安的,到哪都一样混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