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菱角犯了怎样的打错,要惊动掌权的夫人来处置?”苏妤不甘示弱地反问她。轻有一笑,苏妤又道,“臣妾知道夫人入宫时日到底短些,许多规矩上的事拿不好分寸,怕出差错便严责也在情理之中。”忽见苏妤面上浮起一抹温婉笑容,佳瑜夫人心觉不对,刚要出言,却听得她一字字又道,“所以陛下才嘱咐夫人,如有什么拿不准的事大可和娴妃娘娘商量商量,或是可问臣妾一句…”

摆明了是挑衅。皇帝的那番话在座诸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却是都知趣地不提。如今是头一次有人如此明目张胆地在佳瑜夫人面前提起,还就是苏妤这个昔日的太子妃。

“充仪你…”佳瑜夫人怒喝声至一半,却被折枝的一声惊呼打断。苏妤一惊,回头望去,见是折枝怀中的子鱼忽地向门口跑去了。

刚到了殿门口的贺兰子珩眼见一道白影蹿过来,忙又退回了门槛外,生怕踩到它。一定神看看这动作素来迅捷的小貂,便也知道…它怎么可能让他踩到。

子鱼欢快地跳出门槛,绕着皇帝转了一圈,又回到殿中,隔着门槛在他身前停下,歪着小脑袋看着他。

“嗯…子鱼?”微扬的语调让正恭恭敬敬俯身见礼的众人有些无所适从——因为皇帝一边问着一边自若地蹲了下去,伸手拍了拍子鱼的小脑袋,笑吟吟道,“别找了,非鱼不在。”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十二月了!玩家[荔箫]已开启日更六千模式!每天早七点、晚七点不见不散~~

以及明天苏妤会知道一些秘密呢【托腮】然后她和她的小伙伴们就都惊呆了…——

o(*////▽////*)q卖个萌打个滚儿推基友的文巴扎黑→

【文案】

杂技团的台柱子少女,却穿越成了随军营妓。

好巧不巧,穿越第一天就被大将军包养。

大将军表示:爱上一匹野马,我家里也有草原。

董小姐,你嫁我可好?

57、闵氏

子鱼发出了如同婴孩般的“呀呀”声,就跑回了苏妤身边,在她脚畔蹭着。皇帝这才站起身子,免了众人的礼,又笑问苏妤:“怎么把它也带来了?”

“它自己跑来的。”苏妤讪讪一哂,视线飘向佳瑜夫人,又道,“倒是没伤到人,却是惹得夫人不快了,正要拿照顾它的宫女问罪呢。”

轻描淡写地告了佳瑜夫人一状。

皇帝便瞥了菱角一眼,却是蹙眉问苏妤:“不是说近些天它时常往外跑么,怎的怪到这宫女身上?”

苏妤一笑:“这便要问夫人了。”

佳瑜夫人就算是和先前的陆氏一样傻,也听得出皇帝话中对苏妤的回护。再不敢说那宫女什么不是,忙不迭地一福身道:“是臣妾不知情,不知它总出来玩的,只怕它伤了人。”笑容殷殷地看着苏妤脚边的子鱼,佳瑜夫人觉得这一抹白实在是刺眼。移开目光,她又颌首道,“如是如此,倒是怪不得那宫女了。”

便挥了挥手让宦官退下,菱角大松了口气,只觉今日实在是劫后余生,忙不迭地向皇帝一拜:“谢陛下。”

“你也得好生谢过夫人。”苏妤淡言道,“到底是佳瑜夫人不计较。”

菱角便又朝佳瑜夫人一拜:“谢夫人。”

苏妤俯身把子鱼抱了起来,子鱼卧在她怀里望着皇帝,嗡嗡地打着呼噜,很是享受的样子。一旁的闵才人见了,行过来摸了摸子鱼,自顾自地笑道:“是该谢夫人不计较,不过到底还是陛下说话顶用——方才娘娘怎么解释这小貂没伤人、这宫女罪不至此都不管用,夫人听不进去半句呢。”

苏妤抿唇轻笑,佳瑜夫人倏有一滞。闵才人颌首亦有一笑,一边细细观察着皇帝的神色,一边续言道:“索性陛下来得及时,若不然这宫女必是活不成了。动辄杖责五十,看着也就十二三岁的年纪,怎么受得住?偏充仪娘娘怎么说也说不通,夫人非要罚她不可。”

四下都安寂了。在一干新宫嫔中,这闵氏算是得宠的,又在眼下风头正盛的苏妤宫中随居,在皇帝心里总有些分量。

眼见她也要同佳瑜夫人一争,众人都有些心惊地看着。

皇帝复又瞟了菱角一眼,再看向佳瑜夫人时目光便有些发寒:“杖责五十?”

语调微扬,略显不满。佳瑜夫人连忙一福,道:“臣妾只是怕日后再有不慎、闹出什么大事来…”

“行了。”皇帝稍有不耐之色,微一思索,道,“充仪身边的宫人都是朕御前潜下去的,日后要发落谁,先来回徐幽或是宫正一声。”

旁人…倒是连她身边的宫人也动不得了。

那她自己呢?

苏妤神色未变,仍从容不迫地逗着怀里的子鱼。皇帝语中一停,瞧了她一眼又说:“充仪自己,该如何便如何吧。”

苏妤方一福身:“谢陛下。”

此事再往深一层想…位居正一品的夫人,在宫中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想罚个宫女,后宫里谁敢说个不字?

只能是皇后。

佳瑜夫人动不得她的宫女、要去御前回话,她自己却仍想罚就能罚,这岂不是意味着…

局势当真是变了!

让苏妤有些意外的,是闵才人竟会出言帮她。虽是同住一宫、相处也和睦,她却没想到闵才人会敢开罪佳瑜夫人。

回婷息轩后不久,折枝便道闵才人前来拜会,苏妤自是请她进来坐了,颌首莞尔道:“今日还多谢才人。”

闵氏欠身浅笑道:“这些日子劳娘娘关照着,该是臣妾谢娘娘才是。”顿了一顿又说,“如今一时不忿开罪了佳瑜夫人,日后便更要靠娘娘护着了。”

苏妤自知其意,点了点头说:“同住一宫,有什么话都好说。才人娘子正值圣宠,只怕本宫日后还要倚仗着娘子呢。”

这就是谦虚之言了,众人都知,目下若说“圣宠”,谁也敌不过她。

闵氏听言却是面色微有一白,似乎有些窘迫。忖度一番,她低声道:“臣妾有些话…不知该不该同娘娘说。”

“什么话?”苏妤一奇,笑道,“你说便是,不必怕什么,即便是惹得本宫不快了,本宫也当没听见就是了。”

“那…”闵氏迟疑着抬眼,折枝会意,朝二人一福,带着一众宫人一并告了退。闵氏默了又默,终于开口道,“娘娘…臣妾问句不该问的…陛下见娘娘时…可正常么?”

“什么?”苏妤一愣,不解地问她,“什么‘正常么’?”

“就是…”闵氏涨得满脸通红,支支吾吾道,“男女之事。”

“你说什么?!”苏妤当即神色一厉,转念一思却即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却是压制着心中的讶异,犹做怒然道,“才人娘子说话该知分寸,身为天子宫嫔,怎么能…”

怎么能把这样的话问出口。

闵氏仍红着脸,黛眉紧紧蹙着,急忙伏地谢罪,一咬牙却又道:“臣妾心知不该问。但臣妾只是奇怪…陛下为何时常传召臣妾、让六宫都觉得臣妾得宠,却又碰也不碰臣妾一下…”

…啊?!

苏妤几乎要当着她的面傻住。她一直以为,后宫里只有自己这样,因为她历了从前的那些事,总觉得心中有一道过不去的坎,一直有所推拒,皇帝便不曾逼过她。

别的嫔妃断没有理由…没有理由推拒、他也没有理由不要她们。尤其眼前这一位还是今次刚选入宫的,绝不可能和她一样有甚不快的过往,皇帝究竟何意?

难不成当真是…“不正常”?

苏妤认真想了想三年前刚嫁给他的时候…不会啊!

两人都滞住不言。苏妤知闵氏是觉言语有失故而不敢再说,闵氏则以为苏妤是被问得尴尬。静默了好一阵子,苏妤才放下疑惑恢复如常,一叹气道:“这本宫就不知了…不知陛下是不是有什么旁的安排,你莫要对旁人多言便是。”

闵氏咬着下唇点了点头:“臣妾知道…这样的事,岂敢与旁人多说。”

乍闻的这个消息,让苏妤觉得这比皇帝突然待她好还要奇怪。自然,愈想愈觉得不会是那样的“不正常”——陆氏几个月前还有了身孕呢,兴许对闵氏如此当真是另有安排?

也算“事不关己”,苏妤不再为此多做烦恼,仍是自己过自己的日子。靳倾王子夫妻与那使臣都仍留在行宫中,时时要去正了殿拜见,苏妤便能不去就不去。

大概是因为宫宴时的那一番话,苏妤对那使臣有一股说不出的厌恶,偏生他还总在见了她时谄媚得紧,好像生怕别人不知她是朵颀公主的后人、对靳倾很是重要一般。

苏妤觉得…皇帝还能始终对此无所谓,实在不易。

在皇帝带着非鱼一道来婷息轩时,苏妤终是委婉地同他说起了此事。如是他对此确是有所不满只是不曾表露,她总要试着把这不满解开。

亲手做了冰碗①,苏妤从小厨房出来回到房中,奉到他案前的桌上,似是无意地问了句:“不知靳倾使臣什么时候走?”

“等我们回锦都时。”皇帝一壁用调羹舀着碗里的碎冰一壁道,“怎么了?”

“臣妾觉得…那使臣…”余光一瞥,话锋一转急喝道,“子鱼不许咬非鱼!”

皇帝低哂不言。

“臣妾觉得那使臣有些怪。”苏妤垂首如实道,“具体也说不出哪里怪,只是…”她沉思着道,“大概只是臣妾不曾想到靳倾人竟还对臣妾敬重吧。”

“你是怕朕多心,是不是?”皇帝一点弯都没拐地直言问她。

苏妤默了一瞬,点头道:“是。”

“怕朕因此待你不好?”皇帝又问。

苏妤再度点头。不管怎么说,身为宫嫔者,没有什么比为天子不喜更可怕的事了。那些苦,她太清楚。

皇帝轻轻笑了一声,觉得手里端着的冰碗太凉便暂且搁了下来。看她满脸不安的样子,他忽地生了些顽意,手向她颈间一探,苏妤凉得立即一缩,横了他一眼道:“陛下干什么…”

“嗤”地一笑,他反问她:“你干什么?有那么点靳倾血统又不是你的错,当年霍老将军娶朵颀公主为妻,那是两国共同定下的大事,你觉得朕会怪到你头上?”

现在知道不会了。

苏妤稍稍放下心来,抬手拿开他仍搁在她颈部的手,抚了抚脖子上那一片发凉的地方,轻轻又道:“纵使陛下不在意…也难保旁人不在意。毕竟两国刚交过兵,臣妾不敢惹上那样的事…”

“不用担心。”皇帝睇着她轻缓一笑,“不是你的错处的事,再不会安到你头上。”

因为从前让她蒙的不白之冤太多了,目下就是多一件,他也不允许。

子鱼和非鱼打得着了急,撕咬成一团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样子,他们强把它们拉开,各自抱在怀里,两个小白团却还是不依不饶地冲着对方叫着,拼命挣扎的样子让人看着又气又笑。

贺兰子珩看着非鱼拼命挥动的两只小爪子,抬手一提后颈将它拎了起来,非鱼顿时使不上力,他点着它粉嫩嫩的鼻头道:“安静点,不许欺负子鱼!”

遂维持着这“拎”的姿势,怡然自得地出了婷息轩。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

①【冰碗】这个冰碗吧…是夏日的一种传统的冷饮…不是冰做的碗…(陛下捧个冰做的碗在手里解热然后化下来的水滴里搭拉流一地的样子简直不能脑补)——

以下是深井冰自毁节操的“翻译”:

闵才人:充仪娘娘,臣妾问您个事儿呗~~

苏妤:你嗦…

闵才人:陛下跟你滚床单的时候,正常不?

苏妤:Σ(っ°Д°;)っ你什么意思…

闵才人:【沉思】我肿么觉得,他不举呢…

苏妤:Σ(っ°Д°;)っ你说什么…

闵才人:啊啊啊我错了…我就是想不明白…

【闵才人离去】

苏妤默默琢磨了一会儿:我仿佛知道了什么…恩!他确实不举!

【陛下:Σ(っ°Д°;)っ我没有…】——

推基友阿笙的穿越文~

【文案】

和亲公主?冷宫皇后?商霖穿越之后的身份充满挑战。

后宫危机四伏,她一醒来便身陷绝境、命不久矣。

本以为前途无望,可以洗洗睡了,却惊讶地发现,皇帝…

58、险情

天气日渐转凉,凉风慢慢地起了、枝头的树叶也显了枯黄。秋日渐近,终是要回锦都去了。启程的前一日,宫人们将东西收拾稳妥时,苏妤正躺在榻上,举着子鱼,抚了抚它额上那块黑斑道:“明天就要回宫了,在路上你给我乖乖的,不许到处跑,不然要找不到你了。”

子鱼发出一声轻哼,不知是不是不屑的意思

这两个多月过得委实顺心,细思原因,多半是因为叶景秋不在。佳瑜夫人虽是也与她为敌,但到底无那许多宿怨。踏上回宫的马车,苏妤怅然一叹,对这行宫很有些舍不得。

是以分外盼望次年的夏天,禁不住地想起皇帝对她说要带她去祁川走走。

路途遥远,仪仗浩浩荡荡地铺开,华盖、幡旗相互交错着,几乎望不到尽头。子鱼跳到苏妤的肩头扒着窗子往外看,苏妤从它滴溜溜的一双黑眼中看到了满目兴奋,一把将它揽下来圈回怀里,笑怪一句:“你小心掉出去。”

却听得一声低低的嘶叫,垂眸看去,非鱼在车帘处探了探头。它这一探头不要紧,子鱼却蓦地从苏妤怀里蹬了出去,随着非鱼一并跑了。

苏妤立时慌了,急掀开车帘往外看,两道白影跑得飞快,顺着人流一直往前蹿着,数名宫人见了都试图阻拦,却根本拦不住,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子鱼?!”折枝追出马车,还未迈下去便已看不见两只貂了,焦灼回头问苏妤,“娘娘…这…怎么办?”

这已不是在行宫里,这么大的地方,马车又一直移动着,不知它们能不能找得回来。

苏妤眉头紧锁着,望着窗外竭力寻找着那两个身影,终是无果。鼻子不禁有些发酸,微微一笑,安慰着自己说:“大概过一会儿会回来吧。”

“是不是去回陛下一声?”折枝问她。

苏妤却是断然摇头拒绝。怎能为这点小事去扰皇帝?即便说了,又能如何?总也不能为此让众人都停下,兴师动众地去找两只小貂。既知不可能,便更加不用去禀,禀了又图什么呢?只为让皇帝安慰她两句不成?

皇帝近来是宠她,她却做不出那般恃宠而骄的事。

不住地向外张望着,从清晨到晌午,始终不见回来。那个她起初不肯去想的心绪逐渐浮起…

就这么…没了么?

苏妤一时有些恍惚。这么野的性子,跑到外面必是回不来了,想了想这月余来的相处——甚至不久之前,子鱼还在她怀里打着呼。

却是说跑就跑了。

心中怅然,一边觉得少了个很重要的东西,一边又觉得是它们自己愿意留在梧洵才会逃走…

真是心绪复杂

傍晚时分,在马车上晃了一天的苏妤已很是困顿,迷迷糊糊地睡了,猛觉面前一阵冷风,睁眼一看,连忙起身见礼:“陛下大安。”

“坐吧。”皇帝说着自顾自地做了下来,苏妤瞧了瞧窗外:“停了?”

“嗯,歇一歇。”皇帝看着睡眼惺忪的苏妤,问她,“子鱼呢?”

苏妤默然,手指绞着衣带,明显有些伤心。

“为什么不去找?”他问她,“也不来告诉朕?”

“陛下…”苏妤垂首静静道,“怎好为此停下。”

“你在意的东西,还是始终不肯跟朕说么?”皇帝目光凛然地问她,神色显有黯淡,“折枝说你闷了快一天了,叫人来知会朕一声,朕可以吩咐去找。”

“陛下不必…”苏妤摇了摇头,“也许是它们自己不想离开梧洵罢了。”

贺兰子珩绷不住了,纵是心中有气也不想再拿她的伤心事这么逗她,手在她额上轻一拍,道:“行了,子鱼在朕车里睡得没心没肺,你跟这伤心什么?快去抱回来。”

苏妤登时切齿,这一日简直白白沉闷。

随着皇帝一起去了他的马车上,一见子鱼,苏妤心情便好了,皇帝却格外沉闷了

起先是非鱼跑了出去,不一刻的工夫,带了子鱼一起回来。彼时他并未多想,正好路上也无聊,便拿了些牛肉来逗两个小家伙。

没过多久,就听宫人们在传:“陛下和充仪娘娘的貂跑丢了。”

不禁手上一滞,看着面前吃得正欢的两个白团挑了眉头:跑丢了…那这是什么?

很快就把来龙去脉摸了个八|九不离十,必定是非鱼带了子鱼来玩苏妤却不知道,他思量着,她那么喜欢这貂,总得来问问他吧?如是直接央他下旨去找,他更高兴。

于是就一边和它们玩着一边等着她来,结果一直等到一碟子牛肉被吃了个干净、子鱼非鱼抱团睡觉去了…也没见她来。

如当真是不伤心也还罢了,他叫了折枝来,佯作不知地问她:“听说充仪的貂跑丢了?”

折枝神色一黯,福身回道:“是,娘娘担心了一天了,都不怎么说话。”

这是宁可自己憋着也不愿同他讲了。贺兰子珩心中发闷,挥手命折枝退下,索性叫众人都停了,掀了帘子就去找苏妤。

本觉得能理直气壮地问她为什么不来和他说,还打算暂不告诉她两只小貂都在他那里、让她再难受两天长长记性才好。可看到她的瞬间,他却是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