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黑?虽不知原因,但看这天色可见还要再等一阵子。在马车中颠簸了大半日本就劳累得紧,又被他骑马“折腾”了这样一段不近的距离,苏妤觉得全身都要散架似的。听他这么说了,便依言躺了下去,与他隔了一臂远的距离。

贺兰子珩翻了个身,手支着头侧躺着看她。看来她确是不适应这样的颠簸,目下明明已停下来有一会儿了,她的气息仍有些不稳。

看了她半天,见她有些忐忑地回视着他,贺兰子珩忽地笑了。

“…怎么了?”苏妤问。然后听到皇帝平躺回去,笑叹了一句:“命啊…”

想了一想,苏妤不知他这番感慨从何而来,只笑说:“陛下不是说不信命么?”

“是,是不信。”皇帝扭过头,复又看向她,眼底笑意深深地说:“但此‘命’非彼‘命’。”

苏妤仍是一副不明白的样子,其实他亦有些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感慨什么。一时只觉重活一世当真奇妙,本只是想补偿她、继而心里当真装了她,再后来…没想到对她好的同时,他也见了这些上辈子从没见过的奇景。

天幕终于全黑,星星点点的亮光逐渐显现。一点点地坠在天边,连成一片璀璨。

能清晰地看见那道银河与两爬的分界,贺兰子珩见苏妤凝视着那道银河看得专注,笑问她说:“看得这么认真,莫不是在找织女?”

“不是。”苏妤一笑道,“臣妾是在好奇,这些个星辰看上去明明都差不多,钦天监是如何从中看出凶吉的。”

不只有凶吉,还有人的命数。如若可以再重活一次、如若老天肯让她带着完整的记忆再重活一次,她一定早早地就去学星象之事,非要把自己和苏家的命运看个明明白白,万不再过这般忐忑的日子。

“那个不准的。”皇帝无所谓到近乎藐视的态度让她一滞,黛眉浅蹙说:“古往今来,这也算是个大学问,陛下怎的觉得不准?”

“唔…学问确是学问。”贺兰子珩仰望着星空有些乏意,打了个哈欠又道,“朕不是说天象之事不准,是说钦天监不准。”遂有一笑,看向她解释道,“净拣好听的说。”

苏妤倒没想到皇帝会说出这样的话。诚然,钦天监自是喜欢挑好听的说,多有奉承之意,往往禀得不痛不痒。

“原来陛下知道…”苏妤哑笑问他,“那还由着他们如此‘欺君’?”

“这就看怎么说了。那些吉相倒也不是假的,他们只是时常报喜不报忧罢了,有欺瞒无欺骗,朕心里有数便是。”他说着有一声淡笑,“再说…许多时候,钦天监还是有用得上的地方。”

是以那般较真地查办了未必是好事,再换一批官员上来也未必有甚大改观。故而帝王心中有数便是了,不可不信亦不可全信,更要紧的,是在有用之时能拿来用。

苏妤闻之默然,静了许久,才道:“那如是不再有用得上的地方了呢?”

“又是担心谁?”皇帝笑而轻问。

苏妤一滞未言,听得他如同自言自语般道:“如是现在正用着的…便是苏澈了?呵,莫说他忠心,便当真是有异心也还是个没及冠的孩子,朕没必要跟他计较。”

他说得轻松而坦诚,本应是能让苏妤放下心的话,苏妤却止不住地在想,上一世的今年,苏澈亦是个还没及冠的孩子,他还是杀了他。

“嗯…”轻轻地应了一声,苏妤没有再多追问。皇帝坐起身,静了一会儿又站起来,笑说道:“起来,找个地方吃东西去。”

晚膳还未用,太皇太后力荐的那地方自是要去尝一尝才好。苏妤浅笑着将手在他手中一搭,借着他的力站起身来。

仍是他先上了马,继而递了手过来要拉她上去。苏妤的脚踩上镫子,他一使力,却觉她并未借着这力上马,反倒身子蓦地向下一坠,跌回了地上。

“阿妤?!”贺兰子珩大惊,手未松开她便翻身下了马,托出她的身子一看,双眼紧闭着,竟是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陛下为了讨好阿妤都找祖父辈取经了

——然后阿妤居然晕过去了

——哦,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帮陛下上头条#

第90章梦语

好端端的,突然出了这样的事,贺兰子珩很有些慌,本是在暗中护着的护卫不得不起个宫人的作用,合力急送苏妤回宫去。

速传了御医来,所幸是无甚大碍,只说是“心脾两虚”,加之连日颠簸以致太过疲惫,故而晕厥。

皇帝长松口气,握着苏妤有些微微发凉的手,直怪自己太心急了,该先让她歇一歇才是。

许是疲惫中本就身子虚些,目下一昏过去便更加虚弱了。入了夜,竟在无知无觉中发起烧来。烧得不高,却一直没醒过来。

牙关紧咬着,连药也难喂进去。纵使御医一再担保“并无大碍,即便不服药也无事”,皇帝仍是难以放心。折枝好不容易把药喂完了,皇帝的面色才缓和了些。

“阿澈…”苏妤一声低低的轻唤,看过去,倒是仍没醒过来。

“你还是信不过我对不对?”苏妤呢喃道。皇帝微怔,一时不知她指的是什么,亦不知是在对他说、还是在梦里对苏澈说的。

“我没有杀那孩子。”她说。

原来还是执着与这个。皇帝喟叹着,终是应了一句:“朕知道。”

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猛地窒息。苏妤微有些发白的嘴唇轻启,虚弱无力地道:“我活得比你长了。”

这句话他听到过…是在他死后!他清楚地记得,在苏妤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走向了妆台,从妆奁中取出那把他先前丢给她的匕首,割了腕…

倏尔反应过来,之前的几句话…亦是他死后听她说过的。

“阿妤你…”立时错愕,曾经有过、却又被他自己觉得可笑而搁下的猜测再度浮上心头。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仍昏迷着的苏妤,无法不觉得自己被上苍戏弄得可笑——他以为他重活一世便可以好好弥补她一番,难不成…她和他一样,也重活了一世?

可若是如此…若是她也记得前世,自是该恨她的,那么她一直以来的依顺呢?

都是骗他的?

无尽的惊意与怀疑才心头萦绕着,如同五味瓶被打翻一般,让他心绪难言。

折枝看他滞在那里,也不敢出言打扰,小心地察言观色着。但听得苏妤喉中并不舒服的一声轻哼,贺兰子珩几乎是下意识地去拿起了旁边的茶盏,慢慢将茶水喂给她,好像在那短短的一瞬间不由自主地放下了那些烦乱。

苏妤又睡得安稳了。贺兰子珩静静看着她,心知此时尚不是胡乱猜疑的时候。她病着,不管怎么说都还是安心养病为上,其余的事…等她醒后有的是时间去想。

如她真的和他一样是重活一世的呢…

皇帝走到殿门口,一声长叹。抬头望了一望,今天当真是天气晴好,方才那处的漫天星辰璀璨夺目不说,月色也很是皎洁。却再没了观景的心思,满心都是…若她当真是重活一世了呢?

他要如何继续和她相处…

他要她开心,但不是要她强颜欢笑。如若她记得上一世、如若从前的种种都是假的,活得定然辛苦得很,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告诉她他也是重生的?

这个念头在贺兰子珩心中停留了一刹那之后,他便退却了。

说不得,如若她当真重活了一世,对上一世的他必定存怨。如若不告诉她自己便是那个“他”,她兴许心中还能平静些,觉得只不过是重走了一世遇了不一样的事;若是坦言告诉她,岂不是要她直面上一世负她最多的那人么?

有时候把唯一的一层窗户纸戳破了、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未必是好事。

假作不知、如从前一样?似乎也不是个法子。还是那句话,他想要的结果,不是她强颜欢笑。

一众御前宫人便看着皇帝在殿前一直站着、一直沉默着,直到破晓。苏妤尚未醒过来,但已退了烧,御医又搭过了脉,说是全然无事了。

“陛下大安。”听得问安声,皇帝侧首望过去,是娴妃。轻一点头,听得娴妃又道,“臣妾听说昭仪病了…来看看。”

可见是看出了皇帝面色阴沉,娴妃的话语有些犹豫。皇帝颌首道:“还睡着,你去吧。”

娴妃又一福身,提步进了殿去。贺兰子珩重重一叹,终是也回了殿中。

娴妃看了看苏妤,不由得浅蹙了眉头,低低道:“好好的…怎么…”

便听皇帝说:“是朕的不是。”

娴妃不觉心里一紧,觉得不该说这话,皇帝又道:“明知旅途劳顿,朕该先让她歇歇的。”

说得诚恳,尽是懊恼之意,是当真后悔。

苏妤隐隐约约听到了耳边的交谈,却好像无论如何醒不过来、睁不开眼,觉得浑身都酸痛难忍。也难怪如此,从没骑过马的人,昨天那一番疾驰之后往往都会觉得浑身的骨架都被颠得散了,时常要难受上一两天。加之又猛地病了一场,便连睁眼也觉无力。

子鱼从她的被子底下钻出来——也没注意是什么时候钻进去的,看来已经在里面陪她睡了好一阵子了。望了望皇帝又望了望娴妃,子鱼回过身爬到她身上,站在她胸前犹豫了一会儿,拿鼻尖碰了碰她。

凉凉的。

苏妤清楚地知道是谁,只是无力得不愿睁眼。可她不睁眼,子鱼那凉冰冰的鼻尖便一下接一下地碰在她脸上,不仅凉凉的还痒痒的。

又过一会儿,这感觉变成了两个。

…非鱼也来了。

皇帝和娴妃同时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两个大白团,都在思量此时要不要把它们抱开。

苏妤终于忍不了了,费力地抬起手来,不留情面地把它们拨弄开,一扯被子把自己蒙在了里面。

“…醒了?”皇帝问了一声,口气如常,并未急着问她关于那些让他心惊的梦话的事。

苏妤闻声,又缓了一缓,彻底清醒了过来。又意识到方才的交谈中似乎还有娴妃的声音,揭开被子,强撑着抬了抬眼,还没来得及完全看清面前的二人,子鱼非鱼便又跑上来抢了这视线。

苏妤眼前只有它们,能感受到的气息也只剩了它们的呼吸。

“咝…咝…”子鱼发着微弱的声响,好像关切之语。

眼前蓦地一空,子鱼在不满的“咯咯”声中被强抱开。皇帝把它搁在地上,自己坐到了苏妤面前。非鱼趴在苏妤身上朝地上看了看,自觉跳下去找子鱼了。

好像被雪貂这么一搅更不知该如何开口。皇帝在她榻前坐了许久,才问出一句:“感觉好些?”

“嗯…”苏妤的鼻音仍有些重,皇帝一笑,似是无意般地问她:“昨晚梦到什么了?”

梦到什么了?苏妤想了一想,觉得脑中发懵,似乎确实是做了不少梦,又一个都记不起来。

认真地想了又想,她坦然回道:“不记得了…”又有些了然地问皇帝,“臣妾说梦话了?”

“嗯。”皇帝一点头,遂缓缓道,“你说…你活得比朕长了?”

倏然明朗。苏妤猛一抽气,心知自己是在梦中不受控制地道出了前世,但是就这样说出来…岂不是大不敬?

未来得及说什么,便听得皇帝又问:“究竟梦见什么了?”

“臣妾…”苏妤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压着,让她有口难言。她自知那话从何而来,决计不是诅咒皇帝早死的意思,但就这么让皇帝听了去,不一定要怎样想。

“臣妾不是…”苏妤有些慌,又不知道如何解释,定了定神只道,“臣妾没有不敬之意…”

眼见皇帝默了一瞬,她才要再开口说些什么,他却先道,“朕随口一问,你好好歇着。”

就如同她不怎么解释,他也不知如何发问才好。这么一问便让她生了误会,可若直言问她“你可是重活了一世吗?”——岂不更怪,万一她不是,非得被他这想法吓着。

看得出她仍有心惊,贺兰子珩浅一笑给她宽心说:“朕就是一时好奇,梦话么,说什么都当真不得,不怪你。”

因知道苏妤从前那些奇准无比的梦境,娴妃看出了点端倪,猜想大概是苏妤又做了什么关于日后的梦,不过这一次说出来的梦话有些吓人。

不同于苏妤因为往事而活得战战兢兢,依着娴妃的性子,她总觉很多事情,都还是说了为好。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话如是不说,皇帝怕是真要难免去想,苏妤是不是白日里也曾想这些事、夜里才说出这样的梦话来,大概还不如告诉皇帝她是一直被梦魇困扰。

再者,娴妃读闲书读得多,总觉得古往今来,这能知前知后的奇人异士大有人在,西汉时便“前有东方朔,后有主父偃”——苏妤虽不同他二人一般是学了周易才知那些事,而是因着做梦,但…结果也差不多么。

斟酌再三,娴妃觉得自己读的书多、知道的事情广,皇帝横竖不会比自己差了去。一番犹豫之后,她看向苏妤:“姐姐,要不…那些梦…”

跟皇帝直说了算了,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总比被疑是诅咒帝王来得好些。前者许是失宠,后者搞不好就赐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燕日报》发表社论:知识改变命运,科技成就未来【大雾】

——《大燕青年报》发表社论: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吐血】

#帮娴妃上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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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预防针】不要脑补阿妤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这事放现在就仨字:低血糖!

【话说昨天纷纷猜她怀孕的妹纸们泥萌太后妈了!!!这么一路纵马驰骋非小产不可好么!!!泥萌考虑过包子的感受么!!!】

第91章半明

“阿梨!”苏妤忍不住一喝,止了娴妃的话。娴妃噤了声,苏妤凝睇着她直摇头,“我没事了。”

那事便莫要提了。

娴妃自是明白她的意思。可她也知道,这么多年来,苏妤的梦一直都在。今日皇帝若真不怪便不提也罢,但若之后再出了类似的岔子,是个人便免不了要多心的。

凭皇帝目下对苏妤的宠爱,便是知她有这种异术也不至于赐死;可如是次数多了,等皇帝本就生了疑,后果如何便更加不好控制。

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在这样的时候,其中利弊愈发明显。

思忖良久,娴妃未再看苏妤,端端正正地朝皇帝福□去,轻缓道:“陛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她自会斟酌好言辞,尽力不让皇帝为此对苏妤生厌。可就算皇帝知情后嫌隙难免,这话也非说不可。

“阿梨…”苏妤无可置信地看着她,不知她是什么意思。心中自是不肯去想连娴妃也要害她,可那样的事…她为什么要告诉皇帝…

皇帝轻一点头,复又回过身来,请抚了抚苏妤的额头,温言道:“朕去去就回。你好好歇息便是,不必多想什么。”

此时的贺兰子珩觉得,娴妃能告诉他的最差的情况,也就是苏妤确是重活一世了

皇帝和娴妃离开了寝殿。苏妤躺在榻上,觉得浑身都冷极了。她没想到娴妃会在此时把事情挑出来,更不清楚皇帝听后会是怎样的反应。无论宫中还是民间,都对这样的“妖术”很是忌讳,难不成她上一世被误会了一世、这一世还要死在上一世的记忆上?

或者…便是不死,还会遇到什么?

失宠?回到从前的境地去?苏妤出了一身冷汗,若是皇帝因此对她生厌,只会比从前更厌,从前他的态度已让她吃尽了苦头,这一次…

失宠也还罢了,是不是还会牵连到苏家?父亲、苏澈,上一世他们死在了这一年的秋天和她没有关系;这一世,是要因她而死么?

无助感透骨,生生地激出泪来。

“娘娘…”折枝看得微惊,全然不知苏妤是怎么了、更不知娴妃这是要对皇帝说什么,想劝也无从劝起,默了一默,只能说,“娘娘大病初愈…莫要动气为好。”

贺兰子珩踏进殿门,看到的便是苏妤侧躺在榻上,缩着身子,双臂紧紧拢着被子,可见是心里害怕。眼见折枝在旁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皇帝挥手命旁人皆退下的同时又对折枝说:“折枝,你也出去。”

“陛下。”折枝回身一福,纵是再不放心苏妤,眼下也只能听旨。

皇帝步履稳稳地走向床榻,苏妤抬了抬眼,目光空洞极了。身上仍是酸痛阵阵,苏妤挣了一挣坐起身来,忍着泪口不择言地解释道:“陛下…不是娴妃娘娘说的那样…”

贺兰子珩在榻前站稳了脚,挑眉问她:“那是怎样?”

“臣妾只是…只是一时梦魇…”苏妤说着下唇紧咬,心中也知这样的解释很是无力。

“嘁”地一声轻笑,皇帝敛身坐了下来,拇指在她脸上一拭泪痕,笑道,“多大点事?你吓成这样、娴妃也说得小心,你自己告诉朕不就得了?”

苏妤微愕,只觉皇帝的反应也忒平静了些,这么容易便接受了这事?

贺兰子珩瞟了眼案几上冒着热气的药碗,随意问她:“什么时候送进来的?”

苏妤木讷地回道:“刚才…”

刚才皇帝和娴妃出去的时候,宫女送了药进来,见了她的样子连话也不敢说一句,折枝更是忙不迭地吩咐那人退下,一时也不敢劝她吃药。

“趁热喝吧。”皇帝一笑,端起药碗来,一壁吹着一壁又笑道,“别一惊一乍的。娴妃早知道这事,这些年不也没把你当个怪人看么?怎么到了朕这就不行了?”

听他口气确是浑不在意的样子,苏妤才微微松了口气,怔怔地看着他不言。皇帝兀自舀着药吹着,俄而自己用嘴唇碰了一碰尝了一口,随即眉头一皱:“好甜。”

…好甜?

苏妤一时未能回过神,皇帝看向她认真道:“真的,不信你尝尝。也不知这什么方子,甜成这般。”

皇帝递了药碗过来,苏妤讷讷地伸手接过、又低头讷讷地喝了一口…

登时苦得神思骤然清明!

黛眉蹙了半天才慢慢舒缓开,心中的一切疑虑倒是也随之不见了。皇帝看着她的神情忍笑问说:“你每回发愣的时候,是不是都得找点什么激你一下才回得过神来?譬如极苦、极辣的东西?”

她才没这毛病…

苏妤闷闷地喝着药,心中是虚惊一场之后的庆幸,任由皇帝如何调侃她也认了。

一碗药喝完,药碗刚搁下,一颗已然去了核的话梅便递到了她嘴边。苏妤微启朱唇含进嘴里,一边品着那甜味,一边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问皇帝:“陛下当真不在意么?”顿了顿又说,“不怕臣妾是什么妖女祸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