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祸国…”皇帝琢磨了一番这四个字,反问她道,“你知道妲己么?”

苏妤点头:“知道,如何?”

“嗯,妖女祸国,好歹得长成她那样吧。”遂从上到下打量她一番,有几分藐视地道,“就你这点姿色,真是‘妖女’也不足以‘祸国’——光和妲己同姓没用。”

不想则罢,这么一想,她还真是跟苏妲己同姓。

看苏妤破涕为笑,皇帝心里也放心了些,但见苏妤眉目一转,低首笑说:“谁说臣妾光和苏妲己同姓了?”

皇帝怔道:“不然呢?”

“妤和妲还同旁呢!”苏妤严肃道。

贺兰子珩抬了抬眉毛,复又拿了颗话梅给她:“妤己姑娘,你再来一颗?”

在侧殿时,听娴妃说罢苏妤这些年来梦境的过往之后,贺兰子珩反是松了口气。不管怎样,那些梦就算是老天有心让她看到自己的命数又如何?既不清晰,他明明白白地让她知道此后不会再应验便是。总归好过和他一样重活一世、带着完完整整的记忆,有着分分明明的爱与恨。

娴妃又说:“姐姐这些年过得不易。明知下一步要碰上什么,却还是得走下去。陛下记得她在炎夏被叶氏罚跪那日么?就连那件事,她也是先在梦里看到了些影子,却还是避不过。”

这些年她都是这样过来的。贺兰子珩心里有些发闷,他全然不知道,上一世的苏妤是不是也一直有着这样可怕的梦魇。如若是有,那才更可怕,不同于这一次因为他的重生而有了种种的“不应验”,上一世她如若也有这般的梦魇,便是一次次地应验,从生到死。

那是怎样的痛苦。

贺兰子珩犹有惊意地一声叹息:“朕知道了。”俄而又对娴妃说,“多谢。”

娴妃告诉他的事虽是比他的猜疑要好上许多,贺兰子珩仍是不得不多留份心——不说别的,既是梦魇了这么多年,苏妤信梦必定比信她多。

而从娴妃那里听来种种例子,贺兰子珩知道苏妤梦到的多是原该走的种种、而非他重生后改变的种种。

如此说来…他先前和她担保的不动苏家,她大概也没信多少吧?

无声一叹,贺兰子珩说不清心里是喜多些还是忧多些

“真不知是喜是忧。”同娴妃一起品着茶的苏妤,毫不注意仪态地环膝坐着喟叹道。

娴妃倒是正坐得规矩,悠悠说:“有什么可忧的?这层窗户纸捅破了、陛下又没怪你,你也省得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掩饰什么了,省事省心。”

“省事省心。”苏妤轻声一笑,缓而摇头,“在宫里,哪有那么容易省心的?何况…还有苏家,有时候想想都累。”

“那是你想太多了。”娴妃便也不顾仪态了,身子向前一倾,用胳膊支了桌子,双手托腮道,“你忘了你和陛下是夫妻了么?——即便现在不是,他不是在用这份心对你么?夫妻嘛,少点隐瞒就必定比多点隐瞒要好,没有理由。”

苏妤微微蹙眉:“听着倒是个理。”

“本就是理。”娴妃又笑道,“我看这样就挺好,你和陛下好好过你们的,苏家便是再不长眼…”娴妃说着一滞,觑着她的眼色悻笑了一声,“我不是说苏家不好…总之便是你父亲再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陛下顾念着夫妻之情也会给苏家留条活路不是?反倒是若总小心谨慎得事事隐瞒,陛下总有厌了的一天,到时候,苏家才真是死路一条呢。”

娴妃总是很懂这些大道理。诚然,她并不知苏妤是重活了一世、如今面对皇帝时的心情也早不是仅有梦魇时那样简单。但即便如此,这些话也还是在理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她要倚仗着皇帝在后宫活下去,苏家更要倚仗着皇帝与她的情分求得个活路。

“其实很多时候,你都大可不必担心那么多。”娴妃微笑着直言说了自己的看法,“便是为了苏家,你忧心的也太过头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大约在不久的将来,娴妃会后悔说了这件事的。

——这不算剧透,对吧?【挠头】

提前发个公告算是监督自己:不出意外…这周末一定会加更!!!【咬牙】【牙碎了】【要去补牙于是加不了更了…】

第92章奇遇

“我知道。”苏妤说着摇了摇头,“可我能怎么办?苏家这个样子,我爹不死心,心急之下指不定又要做出什么无可赦的事来。”

“巫蛊那事,陛下不也没怪你么?”娴妃轻松笑道,“这事搁在哪一朝、哪一代,不也是无可赦的事?”

“那多少是看在大长公主的面子上。”苏妤淡淡道,“再说…到底也是叶氏先想懂事,将计就计罢了,我父亲可不一样。”

“那给佳瑜夫人下药的事呢?”娴妃反问,“那可是你先动的手、佳瑜夫人将计就计罢了。结果呢?不还是偏着你些?”

苏妤一时沉默。是了,那事皇帝倒真是偏颇分明。不管怎么说也都是她起了杀心在先才让佳瑜夫人有了之后的种种安排,皇帝倒是也没怪她。

“楚氏的事,你就不该收手。”娴妃冷笑,“不就是个和苏家有点关系的宫女么?瞧把你吓的,要我说,总是除楚氏更要紧些。这后宫里,你挨个数一遍也再找不出个比她更恨你的,偏她还是个冥顽不灵的主,任你怎么解释、任陛下怎么说也还是认定了你害她的孩子。就这么个人,留着她干甚?”

听得她这一通抱怨,苏妤半句也驳不得,只得连连摆手道:“罢了罢了…是我小心太过还不成?娴妃娘娘就当是姑且留那楚氏一命,等当年之事查清了再和她慢慢算账不迟。”

因着得知了苏妤的那些梦魇,贺兰子珩不得不更加当心些,唯恐哪些事不小心和她那些梦碰上了,便又要让她不得安宁。

她担心苏家出事…

皇帝想了一想,映阳离此处也不算远,索性招苏澈回来一趟,见一见苏妤,让她更安心些。

接了急召的苏澈半刻也未敢耽搁,一路疾驰到祁川,还道是有什么要紧事,末了皇帝给了他一句:“你姐姐想你了。”

苏妤住的是后宫,苏澈去见自不合适。可去皇帝的正了殿相见,苏妤又难免有些拘着礼数。皇帝倒是提前安排好了,容苏澈在殿里慢条斯理地品完一盏茶,歇得差不多了,便扭头向徐幽道:“去请昭仪吧。”

不是请来正了殿,是请出行宫。

太皇太后力荐的那家馆子还没来得及去呢。

苏妤和苏澈都觉得,马车里的气氛奇怪极了。

尤其是苏澈,一边和苏妤是姐弟,一边和皇帝是君臣,同时姐姐和皇帝还是夫妻——至少曾经是正经的夫妻。

不住地抬头瞟二人一眼,苏澈怎么都觉得自己不该在这儿。

出宫吃顿饭?也不知皇帝这是哪门子心血来潮…

于是三人都整整一路没有说一个字,沉闷得让驾着车的徐幽几乎要误以为定是这姐弟俩中的哪一个触怒了圣颜。下了车,几人倒都神色如常。

贺兰子珩抬眼看了看面前这家不大的酒馆,头一个反应便是被太皇太后骗了!

硬着头皮走进去,莫说皇帝愈发觉得自己确是被太皇太后戏弄了,苏妤和苏澈更是奇怪他为什么找这么个地方…

这馆子开得狭长,不过五六丈宽的样子,纵深倒有近二十丈。两边依墙各放着七八张木桌,其他的陈设…

就没什么了。

皇帝已到了强作镇定的份上,心中暗道一句:如若真是被皇祖母戏弄了,此番便当是体察民情了!

店中目下没别的人,三人挑了张靠里的桌子落了座,半天不见有小二来招呼,苏澈四下看了一看,目光投向账台。站起身走过去,只见一老翁正在其后的一藤椅上睡得正香。

看了看老翁觉得扰人清梦不合适,看了看皇帝又觉得不扰这老翁更不合适。

是以很客气地轻敲了敲桌子,唤了一声:“老伯。”

那老翁睁开眼,只那么一瞬间,眸光抖擞得让苏澈一震。转而却又暗了下去,仿如寻常老人般无甚神采,支着拐杖起来问他:“年轻人,吃饭啊?”

“是,老伯。”苏澈一抱拳,也不知该点些什么,便道,“有劳老伯做些可口的来,银钱不缺。”

那老翁咳了两声,遂点头应了,转身往后厨走。

苏澈坐回去等着,又有三人进了店来。一见那三人,他们方觉出这小小一方酒馆必有不同寻常之处——虽是狭小简陋,后进来的这三位客人却也都是衣着不凡,要么玉冠束发、要么长剑在身,多少都是有些身份的。

又等了片刻,饭菜仍没上来,苏澈见门口摆着两只大酒桶、旁边还放着若干酒碗,明显是客人如想喝酒便可取来的意思。就起身去取了来,三支碗盛满酒搁到桌上,酒香扑鼻,苏妤终于忍不住轻声问皇帝:“陛下怎么找的这地方?”

贺兰子珩环视一番,觉得这桌与桌离得太近,说起话来实在不方便,便用手指轻沾了酒在桌上写道:太皇太后荐的。

苏妤和苏澈都一讶,各自饮酒不再言。

旁边一桌客人看了看他们,也自去盛了酒,遂过来同他们寒暄了几句,相互敬了酒,继续各等各的菜。

又过须臾,终是走来一老妪,端了六碗面来,三碗给他们、三碗给了旁边那桌。那面条看着都不长,还歪歪扭扭的,连面汤也无,苏妤不觉眉头浅蹙,不无好奇地问她:“这是什么?”

那老妪回道:“油泼抻面。”

苏澈想了想,“还有别的么?”

那老妪又道:“只有油泼抻面。”

贺兰子珩不得不再度觉得,太皇太后还是在骗他。

面一入口,三人却皆不得不承认这面委实做得不一般。劲道不说,味道也十足,辣椒油弄得很香,又不和面本身的淡淡香味相冲突。都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一时竟也心中夸赞不已。

旁边那三人吃得比他们要快些,临走前又着意敬了他们一次酒,相互一揖离开。

这酒不烈却香醇,不仅皇帝和苏澈喝着不在话下,便是苏妤这样边吃边喝,不知不觉也饮尽了一碗。苏澈再度去盛了酒来,刚搁在桌上,却有一只小飞虫不偏不倚地直直落进了苏妤的酒碗里。六只小脚不住地划弄着,弄得苏妤还未来得及觉得恶心便被逗得一笑。遂拔了头上的银簪下来,轻轻将簪尖伸进酒中,“救”了那小虫出来。

随手将簪子丢在桌上,苏妤端起碗来要喝。嘴还未碰到碗壁,皇帝无意间一瞥那簪子,陡然抬手掀了她手中的碗。

一声脆响,苏妤惊诧不已地看着地上的碎瓷:“陛…”

已被皇帝举到她眼前的簪子让她立时三刻发不出声来——那簪子伸入酒中的一截已然乌黑,和其他部分质地上佳的雪花银黑白交映。

砒霜。

苏妤与苏澈俱有一惊,皇帝沉声一唤:“来人。”

顷刻间,便有数人拥进这小小的酒馆中。那老翁和老妪慌张地出来查看,立时便被抵在剑下。

皇帝淡看着他们一声玩味的轻笑:“下毒?黑店?”

“这位公子。”那老翁避了避剑刃,说,“我们都是做正经生意的,这店也开了许多年了,好端端的,下毒做什么?”

那老妪却没好气地说:“须得知道当今天子正在祁川避暑,如此仗势欺人,你们当心!”

在场众人皆觉得莫名一震,觉得这老妇的话语坦荡极了,一时竟都有几分相信当真不是他们下的毒。但皇帝未发话,到底谁也不敢把剑搁下。

店里一时剑拔弩张,又有客人到来,在店门口看了看,立刻识趣地离开了。

皇帝站起了身,背着手看着他们,指了指苏妤,口气温和地道:“这位是我内人,那位她弟弟,若不是你们下毒,总不能是我二人想害她。”

老翁和老妪一时都无言以对,连同苏澈自内的一众禁军都尉府护卫,都静等着皇帝一声令下便取他二人性命,那老妪扫了皇帝一眼,却脱口而出道:“怕是你别的妾室闹的吧?”

…她说什么?这人疯了么?

皇帝蹙了蹙眉头,笑睇着她说:“何出此言?”

那老翁却也眼前一亮,遂向他道:“你让旁人都退下,我们便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都退下?这二人当他们是傻子么?

贺兰子珩按捺着怒意仍是笑说:“都是在下的亲信,不用避着。”

一阵安静之后,便听得那老妪不快道:“当皇帝的,一碗水得端平。后宫里厚此薄彼,总会闹出大事来。”遂觑了苏妤一眼,“这位…是陛下的宠妃吧?”

谁都无心回答苏妤是不是皇帝的宠妃,众人一时都震惊于这不起眼的老妇人到底从何处看出的皇帝的身份。

贺兰子珩面上一阵发白,终于还是挥手让旁人都退下了。心觉奇怪得很,面色沉沉地问她:“你怎么知道朕…”

“陛下那玉佩。”老妪指了指他腰间的白玉佩,“历代天子相传的东西,是不是?”

“…是。”贺兰子珩点头承认。但那玉佩乍看之下实则并不显眼,莫说个外人,便是朝中重臣甚至宫中嫔妃都鲜少有人一眼就能认出来的。

一时反倒疑云更深了,似不在意地问她:“进过宫?”

那老妪没什么好脸色地瞥了她一眼:“做过宫正!”

登时大悟,也明白了太皇太后为何让他来这地方了,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于是,苏妤与苏澈便眼看着皇帝对眼前这对老夫妇万分尊敬地一揖:“失敬…失敬…”继而又道,“这下毒之人…”

“陛下去查方才那另外三人便是。”老妪喟叹道,“后宫真是半点平静的时候也没有…陛下带着宠妃微服出宫,自是只有宫中之人才容易知道些。是谁指使的他们,陛下抓着审了便知。”

既是惊了禁军都尉府,要查那三人再容易不过。不几日便皆收入牢中,沈晔不住祁川,皇帝想着是关乎苏妤的事,便索□由苏澈去审了。

苏澈严审了两天,三人便皆招了供,供出的结果却让他不便再审下去,只得如实去向皇帝禀说:“此事…臣得避嫌。”

皇帝扫了他一眼,笑问道:“是谁?”

苏澈将这两天审出的供词呈给了皇帝,皇帝看罢后沉了口气,将供词搁下,道:“传朕旨意,宣禁军都尉府指挥使速来祁川接手此案。”

第93章雾里

出宫去个不起眼的小馆子吃面险些丢了命,苏妤想着便后怕,贺兰子珩更觉懊丧不已——头一回带苏妤去看风景,她晕了;第二次去吃面,差点死了。

沈晔在十几日后到了祁川接手了这桩案子,苏澈便告辞返回映阳了。这事皇帝一直压着不提,除却他们几人外,鲜有人知道什么,后续的事便是连苏妤也不清楚的。此时见沈晔亲自到了,心中方知此事必不简单,心下难安地去问皇帝,皇帝却不肯让她多知道,拐弯抹角地岔开了话题,说到了开酒馆的那对老夫妇。

如此一提,苏妤倒也当真好奇——那老妇进过宫不算稀奇,何以让皇帝都对她见了礼?

她一番追问不要紧,正好合了皇帝的意,温和笑说:“日后常来正了殿,朕给你讲故事,如何?”

当日给她讲了第一回,说那对夫妇的故事传得甚广,民间甚至有文人为他们着了书,名曰《燕东侠》。皇帝讲得声情并茂,苏妤听得出神,正到了要紧的地方,皇帝却不讲了:“朕还有事,明天继续。”

苏妤一时很是气恼,又不好让他误了正事,只好蔫蔫地告退。临走前倒是问了一句:“宫中可有那书么?”

皇帝道:“有啊,锦都和祁川的御书房都有,娴妃那儿也有。”苏妤刚想开口同他借来看,他却已然道,“别要,不给你。”

给了她,她岂不是要天天闷在自己房里看书,还有他什么事?

于是苏妤只好垂头丧气地告退了,眼看天色已晚,便想着次日去找娴妃借书去

当日晚,正在亭子里纳凉的娴妃忽地等来了旨意。大监徐幽亲自来传的旨,一见那明黄色的丝帛卷轴,娴妃便肃然拜了下去。徐幽打开那卷轴,一声不自在的轻咳,遂如常沉稳念道:“上谕…”

然后又不自在地顿了片刻。

娴妃略觉奇怪地抬了抬头,徐幽怎么都觉得这旨虽是皇帝下的,但他若这般读出来,让旁的宦官宫女听了去,他这大监日后便也毫无威信可言了。

是以挥手让一旁的宫人们都退下,徐幽清了清嗓子才又读道:“上谕…娴妃,那套《燕东侠》万不可借给云敏昭仪,朕有要事,钦此。”

娴妃一时觉得,要么是徐幽假传圣旨了,要么是皇帝失心疯了。

罢了,倒是言简意赅,不就是一套书么?还专程下道手谕,她不借就是了。

镇静从容地叩首下拜:“臣妾遵旨。”

如此,当苏妤翌日晌午来找娴妃借书一阅的时候,娴妃想了一想,继而认真地告诉她:“《燕东侠》?那书我早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败兴而归。

如皇帝所愿,之后苏妤便不得不每天找他“听书”去,也算弥补了前两次出宫均出现意外带来的尴尬。一众御前宫人不禁觉得每日总有那么半个时辰,殿里的景象极其奇怪——皇帝讲故事讲得绘声绘色,云敏昭仪听得全神贯注、两眼放光,旁边时不常的还蹲着两只小貂一起听,能不能听懂就不知道了。

御前哪个宫人都不聋,皇帝给苏妤讲故事的时候他们不想听见也能听见,是以若是哪一日断在了极吊人胃口的地方,大监徐幽就会面临大家次日都想抢着当值的情况。

徐幽不禁长叹:怎么这两年,皇宫越来越不严肃了…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在《燕东侠》的故事讲到第八回的那晚,楚氏怒气冲冲地进了苏妤的寝殿。苏妤正品着茶回味着故事、连带着猜测后续剧情,抬眼看了看她,抿笑道:“楚充华?稀客。折枝,上茶。”

“苏氏…”楚氏面色发白,冷涔涔地盯了她许久,俄而颤抖着抬起手来指着她斥道,“你敢害楚家…”

“害楚家?”苏妤微一愣,继而倒也反应过来她大概是在说什么,“你是说本宫在外被人下毒那事?听说了些,好像是和你楚家有些关系,但那也是你们害本宫才是,何来本宫害楚家?”

“你早就知道…”楚氏怒意不减,行上两步又道,“我听说了…你梦到过,你早就知道这些事,还是由着它发生,你早就想除楚家对不对…你根本容不下本宫!”

楚氏很有些歇斯底里,苏妤听得一愕,并非因为楚氏在这里给她胡安罪状,而是…楚氏怎么会知道那些梦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