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确定!”太子妃回道,“可能是成熟了,整个人也变得更有气质,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吧,而且,我才二十三,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更吸引人才是对的。”

“除了孤你还想吸引谁?嗯?”太子闻言,忍不住咬了太子妃的手一口,看到太子妃的手白皙的肌肤上有一圈红牙印,才心满意足地摸了摸,“孤不说你吸引人什么的,而是别人见着你,会想要亲近你跟你说话,然后一不小心就说了不该说的话,比如说心里话。”

“哦,”太子妃眼睛微亮,得意地看着太子,“那你刚夸人是心里话咯。”

太子侧过脸不应。

太子妃又笑,掰正太子的脸,“胤礽,来,继续盯着我看,有什么心里话想跟我说呢?比如…嗯?”眼里暗示着,说完还故意伸出手指戳了戳太子的心脏。

“看你得意的,孤那是不小心出神才说的,你现在让孤盯着你瞧,孤早有准备,你能听着什么话?”太子忍不住抓住太子妃的手又轻咬了一口,咬完别有意味地开口,“你真想听孤现在的心里话?”

太子妃笑眯眯点头,“你想说?”

太子揽过太子妃,对着太子妃的耳边轻声用满语说了一句话,太子妃听完脸有些红,一拳就揍上太子的小腹,“混蛋,满脑子带色思想。”

“孤说的是心里话,你刚刚自己想听的。”太子笑着揉揉被揍痛的小腹,对调笑太子妃这事儿他很爱干。太子妃也不像他见过的其他女人那般矜持端着,私下俩人什么话都说过,开黄腔这词还是出自太子妃所画的皇太子一级秘密档案里边呢,太子现在有空就翻上一两页,接触太子妃那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孤现在不能对你干什么,等孩子出世,你可要好好补偿孤。”太子想到太子妃主动,心里就像烧了一把火。

“做梦,我又没欠你。如果太子爷能替我生孩子,要我怎么补偿你都行。”太子妃拿起手中的帕子直接罩到太子脸上。

“哦,那靖妍现在替孤生孩子,那孤也得好生补偿你才行,你也知道,孤除了是一个太子,别的就什么都没有了。”太子接口道,“无法物偿,那便肉偿了,娘子,孤以身相许如何?”

太子也染上了太子妃爱演的恶习了。

太子妃闻言,故作深沉,低头思考了一番,才叹道,“唉,既然爷执意如此,那我勉为其难接受了罢。”说完,太子妃自己都忍不住笑场,“想得美,怎么你都不吃亏。”

说笑完,太子妃才有想起三福晋说的事,“胤礽,我忘了问你,今年大选,皇子中确定是只给九弟指婚?”

跟太子妃笑闹过后,很轻松的太子听了微顿,三月又该大选了,“你放心,咱们毓庆宫今年不会指人。皇子中也就九弟和十弟俩个适婚的,上回在巡幸塞外时十弟已经指了阿巴亥博尔吉特氏,那就只有九弟一人了。”

“三福晋跟我说过,都统齐世的嫡女今年选秀,也就是她董鄂家同支堂妹。”太子妃道。

“三弟妹跟你说这个做什么?她自己府上还嫌不乱,还有力气管她堂妹的选秀。”太子微讽。

“就因为她府上有些管不过来,所以怕因她影响了自家堂妹的选秀,齐世的嫡女,是有机会成为皇子福晋的。”太子妃说道,三福晋怕因为她把三阿哥后院管得一团糟,还拼不过一个侧福晋影响董鄂氏家族的闺女名声,导致选秀结果不好。

“皇子福晋都是皇阿玛说了算,老九的额娘到时也不过是在选秀时把关把秀女都过目一眼。又没有毓庆宫什么事,你到时候在着手选秀时,看着就行。”太子根本没想太子妃替别人操心,“老九要真被指了董鄂氏,怕也不甚乐意吧,但孤会很开心。”三福晋担心的并不多余,凭三福晋在皇家这么多年,大家对董鄂家养的闺女都有这么个印象,善妒不贤,当然配老三刚刚好。

与太子所料不差,十三与十四阿哥到了八阿哥府上,九阿哥与十阿哥也都在,听到十三问三阿哥府上的事,八阿哥还没说什么,九阿哥就先发了一通火,“你们看看三嫂把三阿哥府上管成什么样子,就知道,凭什么我的福晋也是董鄂氏?”

不用说,九阿哥已经有百分之八十确定皇阿玛属意的他的福晋人选。就算他对女人再不在意,但堂堂的嫡福晋拉出去也是门面,要是自己的嫡福晋也跟三福晋那样善妒且管不好后院,那他该怎么办?大婚之后可是要出宫开府的,福晋连他小小的贝子府都管不好,那丢的是他的人。

“九弟,三贝勒府上的事也不全怪三嫂。”八阿哥说了一句公道话。

“九哥,皇阿玛难道已经把董鄂氏指给你了吗?”十三阿哥听得不明所以,九阿哥还没说老三府里的事,怎么突然说道指婚上边去。

十四阿哥也不忘问道,“弟弟到现在都还不清楚三贝勒剃头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呢?”

作者有话要说:回来了

103、败坏名声

“哈哈,宜额娘看过选秀名单,跟九哥说了两句,皇阿玛十有**是属意董鄂氏当九哥嫡福晋。”十阿哥插嘴道。“九哥,你也不亏呐,瞧三嫂的模样,她的堂妹肯定也差不到哪儿去。”

“老十,你少说风凉话!就齐世那倒霉长相能生出什么好看的女儿!”九阿哥闻言怒瞪了十阿哥一眼,不屑地扬起下巴道,“再说了,我难道是光看女人样子的人吗!我要娶的是嫡福晋,不是哪门子小妾丫头!光样子能看能行吗?”

八阿哥听了皱眉把激动的老九按回座位上坐下,“九弟,你说这话过了啊。俗言道同样的米都能养出不一样的人儿,你既不认识董鄂氏,也不确定皇阿玛是不是真的要把她指给你,就说了这么一番话,若传了出去,那秀女还要不要做人了?”

“八哥说得对,九哥你这么沉不住气,皇阿玛要是知道了,恼了你直接一道旨意砸了下来,到时候你跳脚也没有用。”十阿哥也不开玩笑了,他知道九阿哥不想娶董鄂氏不止是因为三嫂的原因,还有就是董鄂氏的阿玛都统齐世与九阿哥有老过节,九阿哥还曾嘲笑人家长得猴子模样,气得齐世一道奏折就把九阿哥与民争利的事告到康熙跟前。

原本九阿哥喜欢做生意赚钱之类的事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没有人捅到明面,康熙虽然对九阿哥的行为不喜,但也不会自己没事干把九阿哥拎出来训一顿,结果齐世告了,九阿哥不得不面对康熙的怒火,生意也被迫大幅度缩水,还被竞争对手给吞了一些产业。

最让他又气又无奈的是,他明知道谁趁机抢他生意,他还没法告更没法去仗势欺人,只能把一切矛头都指向祸端都统齐世。

讽刺的是,齐世现在很有可能当老九的岳父,九阿哥能不气急连带迁怒董鄂氏与三福晋么,都是一家子出来的。

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光看着三位哥哥在说,连话都插不进去,根本没要到他们的答案,十三一个背仰翻白眼无奈状,十四伸手连拍了好几下桌子,“八哥,八哥,刚我跟十三问你们话呢!”

“哦,什么?”八阿哥回神,望向十四与十三,光顾着劝老九,都忘了他们过来是有事要问。

“我们想知道老三到底有什么不得已的事非要孝期剃头。”十四看了一眼十三,方道。

十三阿哥听到老三,脸上便忿忿不平。

“啊,你们问这个啊,”八阿哥也想起来他们方才问的,一拍脑袋便要说,旁边的九阿哥就先嗤了一声冷笑了。

“老三居然好意思说他有不得已的理由,你们可千万别信。”九阿哥说完伸手阻了一下八阿哥,示意让他来说,“当初从乾清宫出来,我也好奇老三那没说出的话,结果跟我额娘一打听,我还真想让老三当着皇阿玛的面编个理由出来,到时好给他加个欺君之罪。”

“为什么?”十四越发好奇了。

“三贝勒爷喝醉酒跟三嫂斗了嘴,一个激动剃了发呗。”九阿哥继续说道。“这是不得已的理由?酒醉发疯,说出去还不笑死人。”

十阿哥听了也忍不住八卦,“十三,十四,你们知不知道三贝勒爷的侧福晋有多蠢,老三剃了头,瞒都来不及,偏她将事情给捅了出来,所以传到了宫中。哈哈。”

十三阿哥可笑不出来,冷哼了一声不语,老三这种事都做得出来,怪不得四哥让他别动手,等老三自己摔跟头。

“明明是那个侧福晋把事给闹大的,你们刚刚怎么光怪三嫂了呢。”十四没弄清楚,他从小被德妃宠溺长大,女人之间的糟心事他懂的并不多。

正在这时,却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十四弟你不知道,三嫂在三阿哥醉酒时刺激他,使他酒醉剃头,这是一错,本该把事情掩盖好,却让佟佳氏传出三阿哥剃头的消息,没管好后院,这是二错,你的几位哥哥光看到这两处了,自是全怪三嫂了。”

众人闻言,皆望向来人,原来是八福晋,只见八福晋上前给八阿哥见了个礼,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又纷纷见过八福晋后,跟在身后的丫鬟们把点心水果端上,八福晋又继续说道,“我前儿去毓庆宫时,与太子妃说了这事,太子妃跟我说了几句,我方想错的人并不是三嫂。”

“表妹,太子妃跟你说了什么。”九阿哥有些不爽,三嫂一个嫡福晋,管不好后院难不成不是她的错。

八福晋是个直性子,见八阿哥并没有阻止她,便说下去,“太子妃说错的人是三阿哥。你们男人总想着后院是女人管的,但后院起火又偏是你们挑起的。”说完,她眼角瞥了一下八阿哥,见他并没有不悦,又继续道,“三阿哥要不是偏宠侧福晋,失了对三嫂的尊敬,三嫂能管不好后院?那个佟佳氏能以为有三阿哥护着就往外传消息吗?佟佳氏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让外边的人说三嫂不贤,怂恿丈夫孝期剃头,偏她见识浅,不知道若让皇阿玛知道了,后果有多严重。所以说,事儿都是三阿哥自己惹出来的。”

“八嫂,你跟我们说这些,是不是…”十四冲八阿哥挑了挑眉,八阿哥笑得温雅如玉,但并没有发话。

八福晋倒是看出十四阿哥的意思,脸微红,不好意思地笑了便退了出去。

十三阿哥听了八福晋的话倒是有自己的想法,而九阿哥却显得意志更坚定了,“虽然表妹说的似是有道理,但是我更不能娶董鄂家的闺女了。”

闻言,几个阿哥诧异地望向九阿哥,明白九阿哥话里的意思,八阿哥忍不住抚额,十阿哥则是哈哈大笑,十三劝道,“九哥,你大婚后就收敛些吧,别让宜额娘操心。”

九阿哥一向风流,虽然还未出宫开府,但在宫外已经置有宅子养了一些门人收集来的美人了,等大婚后,开了府,美人们肯定要送进府的,他又做不到对哪一个一心一意,也有所偏好,所以后院起火的日子可以预见,如果董鄂氏时常与他拈酸吃醋,他怕忍不住一抬轿子把人送回董鄂家去,到时谁都没脸。

“十三,你不知道,等出了宫,宜额娘怕更管不到九哥了。”十阿哥说道。

“九哥,其实你不必愁,人齐世怕也不想把闺女嫁给你。”十四想道,没准人家都统一家也怕女儿进狼窝啊,“九哥你名声在外,哈哈,怕什么。”

“哈哈,十四说得对。”十阿哥闻言幸灾乐祸,冲着九哥风流,还与商为伍,虽是皇子阿哥,但也有些世家是不想女儿嫁给他的吧。

“哼。”九阿哥也想到这层,“你们别忘了是皇阿玛指婚,齐世有那个本事让皇阿玛该主意么!”

“九哥,不若这样,你再继续败坏自己的名声,好让今年选秀的秀女都怕嫁与你,董鄂家许会忍无可忍也找门路,让皇阿玛不考虑他家的嫡女当皇子福晋。”十三干脆出了坏主意。

九阿哥听了刚想给十三一个眼刀子,但转念一想,这样也不错,反正败坏名声也不外是找美人做生意两样就够了,都是他爱干的活儿,“我好好考虑考虑。”

这是同意了?八阿哥忍不住抚额,果然这几个兄弟凑到一块就没出过好主意。

选秀如火如荼地进行,太子妃有身子不宜亲自到场参与选秀女,但秀女的名单还有她们能否进入第二轮,太子妃都有权说几句,知道今年毓庆宫不会进人,太子妃也就没放什么心思进去,偶尔与皇太后说说一些秀女,或者与几个主持秀女大选的妃嫔提些建议,就不再管事了。

不像宜妃,宜妃今年也要主持大选,但她很烦,九阿哥要大婚,需要找个嫡福晋。想当年她看刚大婚的三福晋在宫中跟太子妃呛声的表现后,就想过老九的嫡福晋她一定要睁大眼睛精挑细选,结果偏偏皇上到她延禧宫歇息时,有意董鄂家齐世的闺女。

三福晋不就是董鄂家出来的吗?董鄂家,就没在她考虑范围内!可鉴于以前皇上给皇子王公大臣们指婚,就喜欢乱点鸳鸯谱的事,她没法改皇上的主意,那就只能在选秀时做些手脚,比如让董鄂氏落选。

整天折腾人家一个十几岁的秀女,宜妃也觉得有**份,但为了儿子,她不得不干,大选前给主持选秀的佟贵妃,德妃,惠妃许了些好处,荣妃她是不考虑的了,荣妃自己的媳妇都不称心,哪可能让她得意?皇太后,太子妃那边她也没忘打好关系,但千算万算,都算不过康熙的一句话,“若珠,朕知道你是懂事的。”

若珠是宜妃的闺名,宜妃听皇上这么说,哪能不知道她的小动作皇上都看在眼里,撒娇耍嗔都没用了,又不是少女时那般动人,她现在也做不出来,大选也主持得懒懒的。

毓庆宫,太子上完朝回来,见太子妃在翻秀女册,便道,“主持大选的人又不单你,别老管着费神。”

“宜妃现在大选的秀女都懒得看上一眼了。”太子妃翻了一页秀女书册,抬头看向太子,“我听说九弟最近也很闹腾。”

九阿哥最近听小曲抱花魁,折腾新生意做得不亦乐乎,风声都传进宫里来了,目的为何太子妃心里有数。

“当真是不懂事,他越闹皇阿玛越不可能如他意。”太子道。

“大选里,董鄂氏也并不差,倒不像三福晋的性子,反而有些太软和,如今九弟还没大婚,就先嫌弃了她,等日后真成婚,她也会过得不好。如若像三福晋,反倒能过得如意,起码不会让自己受委屈。”太子妃想了想道,康熙乱点鸳鸯谱,那是政治需要,他怎么会考虑皇子大婚后,福晋的日子。

“过得好不好那都不是我们的事。老九若娶了董鄂氏,又看不上齐世,那倒是不错,起码孤不必担心他能轻易染指齐世所在的正红旗。即使老九没那个心思,孤还得防着老八呢。”太子甩了一下辫子,躺坐到太子妃身边放松身体,“自这些兄弟都大婚后,孤如今的压力也越发大了。皇阿玛指的皇子福晋,多是方便阿哥掌旗分权,他好收拢对八旗的皇权控制,但皇阿玛是阿玛,孤是他们的兄弟,你可以想象,到时候孤继位,有多少麻烦事要摆平。”虽说上阵亲兄弟,但一旦这些兄弟抱团手中的权势便能轻易左右他,他不得不防。

太子妃略皱了一下眉松开,看来是在皇宫待久了待出了心软来,“我懂你的意思,你放心吧,我不会去干涉皇子福晋的事,反正无论谁当九福晋,也不过是多一个弟妹而已。”

“你也帮不上什么,皇阿玛指婚,谁能改得了他的主意。”太子道,“想当初孤都对自己的婚事说不上话。”

“哦,那也是。否则也不会有人在大婚后就后悔要废嫡福晋了。”太子妃想起往事,嘲笑道,太子也别笑九阿哥现在的折腾,当初他不也是三番两次想要休妻么。

“孤跟老九能一样么!”太子不满道,“咱们现在好好的,就不说老话了。”

“行。”太子妃笑眯眯。

太子这边与太子妃刚说不插手九阿哥娶妻之事,哪知那头九阿哥就把主意打到太子的儿子身上了。

弘皙自从变成了毓庆宫与乾清宫之间的传话筒,也常与康熙接触,算是很说得上话,毕竟小孩子会学舌,康熙也喜欢逗弄孙子学话。

九阿哥倒不知道这层,只是他刚好需要一个传声筒,而弘皙算是乾清宫常客,于是在阿哥所撞上后,九阿哥眼珠子一转,就转到弘皙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累死了,眼睛都不好用了

104、谁喜谁忧

弘皙正从毓庆宫太子妃那儿出来,要去阿哥所找哥哥弘昇,还有几个小皇叔玩耍,因为并不急于赶路,步子悠闲,身后跟着贴身太监与侍卫,慢悠悠地绕着廊道,偶尔赏赏花草,故作风流才子之状。本就一小孩儿,这般装模做样着实惹人发笑。

九阿哥与十阿哥刚好从阿哥所走出来,早已远远瞅见弘皙的小身板,十阿哥指着远处的皇侄,哈哈一笑,对九阿哥道,“九哥,瞧弘皙那样子,也不知道从那儿学来的。”

九阿哥闻言也点头,方想接道弘皙这样子不跟爱装模作样的太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么,心里念头一转,已是起了主意,折扇一打,掩去嘴边的笑意,道,“弘皙这般多有趣儿,不怪皇阿玛喜欢,老十,咱们过那边亭子去。”

九阿哥说道,便先往前边的凉亭走去,那亭子正好挡在弘皙的必经之道,十阿哥一瞧,便明白九阿哥是想坐在亭子里等着弘皙过来,好交流交流叔侄感情,虽然知道九阿哥的意思,但仍道,“九哥,你不是正赶着出宫去败坏自个名声吗,怎么又不走了?”

“不急,等弘皙过来再说。”九阿哥顾着心里所想,摆了摆手,到了凉亭,便等着弘皙过来。十阿哥见了,不知九阿哥找弘皙有什么事,也懒得去想,跟过去凉亭,环手倚着亭柱望向廊道,“九哥,弘皙许是不过来呢。”

九阿哥看到弘皙,就起意让弘皙给他在康熙面前美言几句,让自家乱点鸳鸯谱的皇阿玛改了指婚旨意,想得那么美好,却见远处的皇侄停驻在一株杜鹃花前不动了。

算了,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老十,弘皙不来,咱们过去。”说罢便走。

弘皙也已经瞧见九阿哥与十阿哥了,见他们等在亭子,便知道定是要等着他,心里一想自己最近也没怎么与两位叔叔玩到一块,这等着他是有什么事?好像听额娘说九叔最近烦娶福晋的事儿,这心情正不爽快,等着他准没好事。小家伙脑子也转了一圈,觉得不该惹事上身,当做没瞧见两位叔叔,反正离得还远呢,他在赏花…赏花…今年的花儿开得真艳呐。

小主子不走,跟着的奴才侍卫们也只能停着,这么些人聚着,目标也实在是过大,跟着的太监都觉得前有两个皇子,还是小阿哥的长辈,不过去招呼一声有失礼数,偏弘皙就能站得住,实在是让人佩服他的淡定从容,虽然从容一会也是白做给人看的。

“弘皙,你盯了这么久,这株杜鹃花儿可有什么不同?”九阿哥已经走过来了,走到弘皙身边,绕着那株开得红艳艳的杜鹃打量了一番,对小皇侄笑问道。

弘皙见两位叔叔等不住已经来到他面前,胖脸蛋有些抽,听到九阿哥的话,知道他故意挑话茬,抿了抿嘴,脸颊两只梨涡显现,“皇侄见过两位叔叔。九叔,这杜鹃开得艳了些罢了。九叔,你和十叔准备往哪去呀。”

九阿哥不理弘皙的打岔,开门见山,“不正要找你么。”说完,眼睛调皮一眨,抬手便摸上弘皙饱满的前额,摩挲了几下,“好侄儿,九叔找你有事。”

弘皙翘着的嘴角僵了一下,果然有事,仍道,“什么事呢?”

十阿哥在走过来的时候已经想通九阿哥找弘皙什么事,这时候却不看好九阿哥的行事,也知道九阿哥对娶妻这回事有些不听劝了,懒得一块凑合说动弘皙,就站在一旁等着,提醒道,“老九,有事快说,咱们还要去八哥府上呢。”

九阿哥闻言,到底是把心一横,俯身对弘皙耳语了一番,弘皙先是微睁眼睛,接着是微张嘴巴,最后闭上嘴巴一脸怀疑地看着这个九皇叔。“九叔,你真的要我这么做?”

“嗯,事成了九叔欠你个人情。”九阿哥不理弘皙那不赞同与不确定,难得爽快地用自己的人品当保证送好处。

“那事不成呢?”弘皙也不管会不会乌鸦嘴,忍不住加了一句,虽然他人小,但不代表他跟皇玛法处这么久,还不懂皇玛法的一些性子。“九叔也不能说我不尽力。”

“行,成不成九叔都记着你的好处。”九阿哥轻拍了一下不想惹事上身的小家伙,小狐狸。

“你九叔怎么找你当说客?”康熙难得看完折子,正偷得浮生半日闲,喝了口香茗,弘皙已经很有办事效率地来乾清宫跟康熙说九阿哥的事了。

康熙最近也知道九阿哥的一些动作,不想娶董鄂家闺女,居然能闹出这么多的事儿,如今居然连弘皙都找上了,他只要听弘皙说出九叔这两字,就知道想来说什么事儿了。哼,老九当真是不懂事。

“九叔刚好瞧见孙儿嘛,就找我来说了。”弘皙笑得一脸憨厚可爱,不过就是传话儿嘛,又不能直说九叔不想娶皇玛法指定的人,只能改口,“皇玛法,九叔说他不想娶媳妇,他还小。想问您肯不肯?”

“他还小?呵呵。”康熙摸了摸弘皙的后脑勺,笑得有些意味不明,弘皙却觉得胳膊上鸡皮疙瘩有些起来了,只好也跟着呵呵地笑了两声。“弘皙,回头告诉你九叔,就说朕知道了。”

弘皙办的事没过多久,太子与太子妃也知道了,太子听了之后,忍不住笑了,“老九这不是逼着皇阿玛早日给他指婚么。哈哈,真如他意。”

任谁都能听出太子话里的嘲笑,太子妃待产,偏又不得已要分些心神在选秀上边,没什么闲情跟太子一块看别人笑话,伸手拉了太子一把,“你先来看看这个,总兵张浩尚之女,惠妃最近对这个秀女很有意思。”

太子闻言瞄了一眼,总兵张好尚,听过这个名字,兵部的人,“惠妃莫不是想给大阿哥选人?”

“大阿哥府里两个侧福晋位子已满,总兵嫡女也不可能入府当一个格格,你说说惠妃打的什么主意?”太子妃挑了挑嘴角,“大福晋自生了嫡子后,身子一直不好,病着不怎么能理事,最近听说病又加重了,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惠妃许是要给大阿哥找个继夫人。”一个有实权的总兵嫡女,和一个娘家早已失势的大福晋,哪个对大阿哥有利一目了然,只是大福晋人还在,惠妃这举动到底是凉薄得有些让人心寒。

太子眼神暗了暗,“大福晋真撑不过去了?”他是一点都不想看到宿敌得到旁的助力,尤其是在他一直都不能在军权上有大动作,而大阿哥却能窝在兵部上串下跳的时候。

太子妃心里掂量了一下,道,“说不准。”太子妃有心帮大福晋一把,但奈何俩人实在难见上一面,尤其是太子妃行动不便,出宫不便,而大福晋又缠绵病榻,若是差遣宫人送上好药,人家也未必能信任用上。想了想又道,“要不我找个空去看看大福晋。”

“不许。”太子一口否决,“你现在还怀着孩子,过了病气怎么办?何况你去看了又怎么样,该没了还是会没了。”

太子妃摸了摸肚子,不再说话,望向宫灯不知在想什么。

太子见太子妃静了好一会也不说话,担心太子妃钻牛角尖,以为他跟大阿哥一样凉薄,是那种等妻死另娶的人,便又说,“靖妍,你放心,咱们都好好的,孤也不像大阿哥那样。”至于怎样,他倒是没说出口。

太子妃回过神,听到太子的话,诧异道,“你说什么呢?好端端说大阿哥?大阿哥这回为大福晋急得不得了,到底是少年夫妻,你又看出什么岔道说人家?”

“哟,他也会急?”太子闻言有些惊讶,“看不出来呢。没准大福晋看着他那份诚心撑多几个月就好了。”能撑过选秀完了,那是最好不过了,选秀一完,大福晋没了,大阿哥也找不到好的人才了。

太子妃哪能不知道太子所想,伸手捏了捏太子的耳垂,“我的太子殿下,心正则人和,做人心思不能太阴暗。”

太子哼笑了两声,能让对头不开心的事就是令他开心的事,不过跟大福晋计较到底是有**份,便拿下黏在自己耳垂上的那只手揉了一下,“孤到底也不会瞅着人不好了,到他们跟前笑上几句。”

选秀如火如荼,总共历时两个月,大福晋病弱的身子也硬是拖过了选秀,有了起色,让一众皇家人佩服,而另一边纵使九阿哥再怎么折腾,在选秀还未完,康熙就迅速给自称还小的九阿哥一道指婚旨意,让九阿哥一个半月后便与都统齐世之女完婚,早日出宫开府。

因为先前九阿哥闹得有些太过分,很多人都不看好这指婚,五福晋八福晋这些妯娌已经对九福晋起了同情之心,只等九福晋加入皇家媳妇这个大家庭后好生安抚一番,而九阿哥则在知道指婚下达得这么快,完全是因为弘皙帮忙的那番话。

“九叔不想娶媳妇,他还小。”十四阿哥每说起这句话,就忍不住大笑一番,听到的几位阿哥们也都无法忍住笑意。

九阿哥恨恨地盯了十四一眼,用眼神威胁他敢再说一句就让他好看,八阿哥敛了敛脸上的笑,对九阿哥道,“你跟我说找弘皙帮忙后,我就告诉你不可,该找回弘皙让他别去,偏就让那孩子把事给办了。所以这也是没办法了。”

“九哥也别怪弘皙。他那么一个小人儿,还费心心思给你找借口不成婚,也算可以啦。”十四阿哥想到弘皙那个九阿哥不成婚的理由,又忍不住笑了。

十阿哥到今为止都只能感慨,“弘皙那小子办事够快,以后找他要掂量着点。”

“你们就笑吧笑吧!”九阿哥越发气了,干脆破罐子破摔,“笑完了别忘了给我准备成婚礼。哼,老十,十四,你们迟早也有这么一天!”

九阿哥的婚事尘埃落定,内务府开始操办皇子婚事,堪堪一个半月不到,毓庆宫的太子妃已经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在众人翘盼的时候,为毓庆宫再添一个小阿哥,毓庆宫上下洋溢着新生的喜气。

105、感情用事

太子让人把小弓箭挂到毓庆宫宫门的时候,康熙恩赏太子妃的旨意也到了,好生夸了一通太子妃德容功才以及对太子妃为皇家人口做出贡献的肯定,夸完了也没忘了各种赏赐,充分显示对毓庆宫嫡亲皇孙的重视。太子妃没法接旨谢恩,太子谢完恩之后,皇太后的赏赐也到了,毓庆宫又一阵忙碌。

接连几天,后宫各处宫位妃嫔,皇子阿哥们,宗室大臣们也皆纷纷在这难得可以光明正大亲近毓庆宫的时候表示了自己的贺喜与关切之情,这一切都很正常,尤其是太子妃已经是第三胎,毓庆宫处理这些事本就该是得心应手的时候,却突然有了一丝不如意——太子妃产后身子虚弱,已经到了无法理事的地步。

太子妃一直都是毓庆宫内事的主心骨,大家根本无法预料身子一直康健的太子妃居然会倒下,这事一出,亲近的人知道了皆是脑子一懵,尤其宁嬷嬷甘草等人。太子在太子妃陷入昏睡的第二天已经完全没了喜意,取而代之的是焦急,连连宣太医入毓庆宫为太子妃诊治,却都只有一个答案太子妃因生产元气大伤,查不到别的原因。这些话在太子听了三次后,太子妃依旧没有起色时,他已是怒不可歇,火全发到了太医院那儿去。纵使如此,太子依旧是下令不许外传太子妃病重之事,能掩着就掩着,他不想任何人瞧出他心底那丝慌乱。

大宫女和嬷嬷们在核对礼单清点赏赐贺礼的时候,原来是询问并根据太子妃的话行事,但这次不同以往,太子妃完全无法理事,她们也心疼自家主子担心主子身子出了事,能照以往惯例的便按例行事,实在无法定夺的,便只能禀告太子殿下。

太子因太子妃之事,心烦意乱,再添这些琐碎小事,脸已有如冰山,弘昇,弘皙也轻易不去烦自家阿玛。

弘昇除去忙学业骑射,还要关心太子妃的身体,每日要关心目前遭阿玛忽视的三弟弟,以防有宫女奴才敢不上心,整天在阿哥所乾清宫与毓庆宫三处转,整个人瘦了许多,原本还带着婴儿肥的脸蛋已经有些小少年的形状,好似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只可惜太子妃看不到。

弘皙仍是孩子气的时候,两天听不到额娘的声音,又根据阿玛的表现,已是吓住了,暗地里泪珠子也掉了不少,可也不敢去吵大人,只是在康熙身边陪伴的时候,偶尔眼圈红红望着毓庆宫的方向不言不语。

康熙瞧他的样子,也怕他想坏了,又担心让弘皙人小放回毓庆宫会给太子添乱,便拘着他有空就安慰几句,让他放宽心思。对于太子妃,他还是很满意的,若太子妃有什么不好,他心里也着实会可惜遗憾极了。

这日乾清宫早朝,康熙在听完奉旨巡视永定河官员的上奏后,又询问了礼部几句九阿哥大婚之事,就下令退朝,留了太子,大阿哥等几位上朝的成年阿哥还有上书房行走的几位大臣。

太子整个人虽收拾得整齐妥当,但整个人看起来眉间却多了忧虑,眼里的血丝也能看出来他这些天过得并不大好,几个阿哥也早已知道毓庆宫太子妃之事,但对太子妃都没恶感的阿哥们也没人会在这个时候给太子落井下石或幸灾乐祸。

康熙看了一眼太子,眉梢微沉,很快便移开视线道,“朕留你们下来,是要说今年巡视永定河之事。”

阿哥们与几位大臣一听便往康熙那儿望去,大阿哥已是先了一步,“皇阿玛,您是想要亲巡永定?”

康熙轻点头,嗯了一声,“巡视永定后,还有黄河治理也需有人去巡视并监理一番。”康熙又看了一眼有些心不在焉的太子,眉头皱了皱,“胤i,你可要随驾?”

众阿哥听到康熙这询问的语气,心里都不可避免的一酸,太子都还没对巡视永定河表示兴趣,皇阿玛就担心落了他了,这真是人跟人不能比啊,太偏心了!不过视线往太子那一瞧,看太子那略显疲惫的脸上,想到毓庆宫乐极生悲的事,不可避免又心里平衡了些。

太子已回了神,忙道,“儿臣听凭皇阿玛圣意。”这话说完,就没多一句。

按以往的套路,太子不仅要积极争取步步跟随康熙脚步,更要在康熙指派官员到地方巡视政务的时候,安排推荐自己的人手,为手下积累政绩,但太子明显不在状态,也没去想这些惯常该做的事,整得康熙,还有大阿哥等人都有些奇怪,尤其是康熙,对太子这样子倒是有些怒其不争了,好好给机会你偏不抓住。

“你们呢?”康熙自我安慰太子是因毓庆宫的糟心事烦了,自找台阶与其他儿子说,并顺带与几位重臣商量章程。

“皇阿玛,儿臣愿随圣驾。”大阿哥是很感兴趣的,但不是永定河,是黄河监理,“皇阿玛,儿臣也愿意去监理黄河河工之事。”

大阿哥的话一说完,这边三阿哥已笑了,“大哥,说到行兵打仗你在行,但水利河工之事却不好说。皇阿玛,儿臣虽不才,却对治理水利工事有所涉猎。”三阿哥说完一脸对黄河监理向往之意,只恨不得飞去那儿大展身手,天知道他最近待在礼部,被九阿哥的婚事给烦得有多头疼,要不是已经得罪了一个十三阿哥,不想再添一个老九,他早就想撂担子让九阿哥成不了婚去,没见到哪一个新郎官那么多麻烦的。若是能得皇阿玛圣旨,离京走人多爽快。

“三哥,治理黄河并非书上有所涉猎就行。”八阿哥温和一笑,点出三阿哥话中掩盖的**。

这是皇子众所周知的,三阿哥也许书看得多,但论起民生实利,没准连三福晋都比不上。

四阿哥听到八阿哥戳穿三阿哥,板着一张俊脸,任谁都看不到他心里的笑意。五阿哥七阿哥却是没给面子,翘着嘴角望向别处。

佟国维等人却是不能当着康熙的面笑出来,一个个端得正经,一脸皇家阿哥们正在和气友好商量政事的样子,反正他们也见惯了,不怪不怪。

康熙微攥了攥拳头,“行了,朕自有主张。你们都退下吧。”反正留下也不见得能论出什么。

“是,皇阿玛。”在场的众人皆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