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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那些。”太夫人拍拍她的手,和蔼地笑了,“帮我穿戴,陪我用饭。”

“嗯!”叶昔昭用力点一点头,服侍着太夫人穿戴、梳洗。

婆媳两个一同用罢饭,三夫人过来了,进门之后恭敬行礼:“儿媳刚刚得知,母亲昨夜身子不舒坦,此时可好些了?”

三夫人进门之后对太夫人便是这称谓。这幸亏是今日改口了,否则,她日后就只有坐立难安了。

太夫人笑道:“你大嫂细心照看着,我已没事了,你尽管放心。”

三夫人又对叶昔昭行礼,“大嫂辛苦了,怎么没去唤我来侍疾呢?”

叶昔昭温声道:“我应付得来,就没让人惊动你。”之后又看向太夫人,“娘可有想吃的糕点?”

“没有。”太夫人连连摇头,“你熬了整夜,快回房歇息才是正经。”

叶昔昭也就没推辞,笑着告退,回到莲花畔的时候,头沾到枕头,才觉出了乏得厉害,过了些时候,睡意袭来。今日朝堂的局势只有更紧张,若是醒着也不能做什么,那倒不如在睡梦中度过。入梦之前,她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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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在钟离烨与太后亲自登门相请之后,才出了王府,与皇上一起出现在群情激愤的官员面前。太后则留在了靖王府,与靖王妃闲话家常。

靖王面对着一众官员,扼腕叹息:“你们这又是何苦!”之后恭声询问钟离烨,“皇上,与群臣去金殿议事可好?”

钟离烨苦笑,“这话朕已说过数次,他们不肯。”

靖王便又转身,苦口婆心地规劝一众官员,结果,官员在他允诺一定会规劝皇上给他们一个说法之后,去了金殿议事。

钟离烨坐在龙椅上,虽说早已预料到今时情形,还是窝了一肚子火气。

靖王自先帝登基之时,便是满腹不甘,这是皇室中人心知肚明的。的确,他是有理由不甘——同是皇族嫡子,他文韬武略全不输先帝,可是最终坐到龙椅上的,却是先帝。

先帝在位时,几次大兴文字狱,其实也是有意利用这种机会,铲除靖王羽翼,为此,便是连累诸多无辜之人,也认了。

两兄弟暗中斗了二十多年,先帝没能完成除掉靖王的夙愿,便驾崩离世,这烫手山芋就落到了他与太后手中。

他登基前后,全凭先帝给他留下的几名重臣鼎力辅佐,永平侯便是其中之一。老侯爷一生为朝廷鞠躬尽瘁,又为朝廷培养出了青出于蓝胜于蓝的虞绍衡。

老侯爷与虞绍衡先后手握重兵,那时的靖王不敢造次,他只能在虞绍衡扬名天下时发动官员弹劾。

后来,为着分割、掌握靖王在朝堂的势力,他让年纪轻轻的虞绍衡担负重任。太后让暗卫迅速发展成一支庞大的队伍,分散到各地,尽可能地获知举足轻重的文武官员的底细。

这是虞绍衡与萧旬被他始终重用的真正原因,这是他对相府、侯府结亲反应平平到后来双手赞成的原因。相府、侯府都是与靖王不睦的门第,两家结亲,才能在一段时间与靖王势均力敌地抗衡。

只是他手中能担当大任并能让他深信不疑的人终究是太少了,有时候他恨不得虞绍衡能有j□j之术,一面帮他在朝堂掌握军政,一面能在外面手握兵权帮他威慑靖王。

可惜的是不能。

而叶舒玄呢,忠心耿耿、尽心竭力、从无野心,可毕竟是半个文人墨客,太平盛世时这种人为宰相再妥当不过,遇到险情时,就不能震慑官员了。况且,靖王是自先帝、太后到他都棘手的一个人,旁人就更不用提了。

之前,他明里暗里逼迫着靖王暗中培养或是他已获知的势力显露出来,真到了这一日,还是怒火中烧。

靖王用意分明,要逼迫他低头成为傀儡,之后,便是要皇后诞下皇子。野心适可而止的话,是让他的子嗣继续做傀儡;野心无疆的话,过几年…这天下怕是就要易主他人之手了,不是靖王就是承远王。

念及此,钟离烨很有些失落。不论他如何励精图治,不论他如何勤于政务,落在靖王、承远王这般老谋深算的人眼中,自己还是个少年登基、仰仗太后扶持的绣花枕头。

这让他觉得屈辱。

靖王出声打断了钟离烨的思绪,问道:“对于兵部尚书、丞相、暗卫统领,皇上作何打算?”

“朕作何打算?”钟离烨笑了,“皇叔给个决断便是。”

在金殿上,皇上论起亲戚来,是前所未有之事。在场官员俱是面上一喜。

靖王连说不敢,点了一名官员,“还是先听听你们的心思。”

官员高声道:“依微臣之见,兵部尚书与丞相当押入大牢,交由专人彻查所有罪行;而暗卫统领屡次冒犯皇族中人,更致使靖王世子重伤至不能行走的地步,这般猖狂,当斩首示众!”

靖王看向钟离烨。

钟离烨似笑非笑,“皇叔怎么看?”

靖王斟酌着措辞,“兵部尚书曾立下赫赫战功,丞相这些年劳苦功高,暗卫统领又是太后钦点之人——如此处置,难免让官员心寒,况且,皇上为了这三人,已杖责带头弹劾之人…”

这话其实并非为虞绍衡等三人讲情,因为末一句话成功地致使在场官员又激愤起来,齐齐跪倒,七嘴八舌地恳请钟离烨严惩三人,以儆效尤。

“…”钟离烨任凭他们喧哗不止,良久不置一词。

靖王又请示过几次,见钟离烨仍是一言不发,不由心生狐疑。

之后,太后驾临金殿。

钟离烨离座相迎,官员行大礼参拜。

靖王也好,官员也好,都认定太后会在这时候顾及大局,强令皇上遂了他们的心愿。

然而事实却是大相径庭。

太后落座之后,笑着看向靖王,“哀家在王府,去看望了你膝下世子、次子、郡主,三个人直嚷着多日未曾给哀家请安,有失孝心,随着哀家到了宫中。哀家看那三个孩子身子不是不妥当,便是身子虚弱,便吩咐太医精心调理着,又命人腾出了住处,权当让他们与哀家在宫中做个伴,将养得好一些了再回王府。”

“…”靖王登时变了脸色。

他三个儿女怎么会在这时候离开王府进到宫中做人质?再者,王府已被身手过硬的人手层层保护起来…这件事,恐怕是早有预谋,他拿捏不定的是虞绍衡还是萧旬率人生生地将他三个儿女强带出王府送到了宫中。

不出所料的话,他的府邸,除去妻妾庶子庶女,恐怕已伤亡惨重,血流成河。

儿女被送入宫中,不论是对于虞绍衡还是萧旬来说,都非难事,可要他将人从宫中救出,却是难上加难。

在这样的前提之下,他还怎么能为爱子报仇雪恨,还怎么能一尝夙愿平复心中已累积了多年的怨气、不甘?

太后又看向一众官员,问道:“你们要皇上裁夺之事,可有结果了?”

钟离烨这才出声,将方才情形复述一遍。

太后听完,思忖片刻,道:“靖王所言在理,惩戒太重,难免会让人心寒。靖王眼下可有主张了?”

“臣不敢。”靖王语声谨慎许多,再不似先前对钟离烨说话时的随意。

太后微微不耐,“有话直说便是,皇上无主张,将你请来不就是要你做个决断么?”

靖王因着三个儿女的安危,至此时已经面色发白,勉强冷静下来之后,分析出这是上面那对母子的缓兵之计,既是如此,他又何需慌张,且不妨效法为之,由此,正色道:“不瞒太后娘娘、皇上,兵部尚书专权跋扈已是年深日久,暗卫统领目中无人嚣张无度亦是由来已久,臣这几年早已将此二人罪行一一记录在案,皇上可随时过目,证据确凿。是以,以微臣之见——”

太后将话接了过去,“既是证据确凿,哀家也不疑你,那么,此二人定罪之后,发配漠北如何?”之后笑了笑,“哀家深知靖王素来待人宽和,胸襟宽广,那么,这恶人还是由哀家来做,也免得你被人非议。”

发配漠北?漠北是承远王的天下,倒不失为一个好去处。念及虞绍衡,靖王还是觉得不踏实,想了想漠北地形,目光一闪,笑道:“太后娘娘所言极是。只是,兵部尚书…让他去薄暮岛怎样?皇上大可循前例,留其府邸,用其手足,侯府荣华仍在,关押兵部尚书的期限,也可更改至几年即可。”几年,比之前例,看似短暂,可他所需要争取的时间,却不需几年之久。就算是皇上将皇宫打造得不亚于有了铜墙铁壁,一年时日也足够他将子女救出宫外。

钟离烨沉默片刻,呼出一口气,“也可。”随即问道,“丞相呢?”

太后又将话接了过去:“丞相被弹劾的罪行有待查实,可不论结果如何,被为数甚众的官员弹劾,意味着的便是他已不能服众,难当丞相大任。将其丞相官职免去,其余身兼官职皆是无足轻重的文职——看在他多年劳苦功高的份上,便将文职留下吧。”

靖王无异议。

一众官员又不甘地叫嚣多时,在太后、钟离烨一再申斥下、靖王一再地“规劝”之下,方犹带不甘的噤声告退。

**

虞绍衡步履匆匆地上楼,一面走一面扯下锦袍。

叶昔昭刚醒来,匆匆迎上去的同时,看到了他纯白中衣上片片血渍,被狠狠地吓到了,脚步停下,出不得声。

虞绍衡连忙解释道:“溅上的,别人的血。方才去了靖王府,将靖王的嫡子嫡女都劫持到了宫中。”

叶昔昭这才缓过神来,忙去帮他更衣,中途问道:“娘不知道此事吧?昨晚她头疼得厉害,还是不要让她担心为好。”

虞绍衡留意到了她对太夫人不同于以往的称谓,神色一滞,随即漾出温暖无边的笑意,双手抚上了她容颜。

叶昔昭带着歉意,对他笑了笑,“也只有娘与你肯这么纵着人了。”

“不甘不愿地一声娘,反倒不如一声带着些恭敬的太夫人,说好听些是不想强人所难,说不好听些是不稀罕——岳父岳母与娘的感受大同小异,所以从不挑剔我们的失礼之处。”他吻了吻她脸颊,“哪里比得过如今从心底唤出来的动听悦耳。”

叶昔昭转而开始更加担心他的处境,“身处风口浪尖,你还做出这等事…处境不是更凶险了?”

“我命硬得很,放心。”

叶昔昭抬脸看住他。

虞绍衡将她揽到怀里,紧紧地环住她。

他知道她心中有着千言万语,可她说不出。他亦如此。

良久,叶昔昭握住了他的手,“不论前景如何,记得,我与你不离不弃,甘苦与共。”

第77章

【二更】

所谓从速彻查虞绍衡、萧旬、叶舒玄罪行,由此让三人对金殿上决定的处罚心服口服之事,钟离烨撒手让人去处理,自己阔步去往后宫,到了皇后宫中。

皇后已听闻虞绍衡被打发至薄暮岛之事,此时正满心愉悦地盘算着日后如何除掉虞绍筠,见钟离烨阔步入室,不由暗自冷笑。

冷落她这么久,到头来,不还是要来求她么,

如今能对付靖王的,只有她的父亲,如今能与靖王联手让他失了天下的,也只有她的父亲。

总归是夫妻,他手中的其实就是她的。如果不是一直被他有意无意地冷落,如果不是他给她寻了个极有可能将她取而代之的虞绍筠进宫来,她也不会狠心默认了父亲与靖王勾结,相互利用。

她进宫来,既然已坐上了皇后位,想要的必然是一世母仪天下、富贵荣华,饱受冷落、终生寂寞,是她无从承受的。

不要怪我对你不义,是你先给了我无上的荣华,又将我一步步推向深渊。她在心中这样说着,款步上前行礼。

钟离烨面色沉冷,吩咐身边太监:“备笔墨纸砚后,退下。”

“是!”

“皇上…”皇后忐忑不定地打量着他神色。

钟离烨还是不理会她。

太监备下笔墨纸砚,研磨之后,告退到了外面,唤了人,将正宫一干宫人全部缉拿。

皇后听到动静,便要出门去阻止。

钟离烨到了她身侧,扣住了她手腕,淡声道:“今日之前,朕有意再纵容你一段时日,甚至于打算着,即便你刁难丽妃,朕也忍痛坐视。可是今日,就在方才,朕甚是不快,不快之下,也只好找个人来消遣。”他指了指书案,“朕说,你写。”

冷硬如铁的语调,锋利如刀的眼神,让皇后心生恐惧,又在恐惧之下生出愤怒。

她忍痛站在那里,不肯挪步。

钟离烨蛮力将她带到书案前,又探手捏住她下颚,从牙缝里磨出一句话:“你若不从,朕便亲手将你这张脸皮剥下,将你手足斩断,送到承远王面前!”

随即,他取出一柄短剑,拍在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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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钟离烨冷着脸走出正宫。

他将皇后情真意切且言辞恳切的书信递给一名暗卫,“务必将这封信送到承远王手中,人可死,信不可出差池!”

“是!”暗卫双手接过书信,小心翼翼收起来,疾步离去。

钟离烨情绪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随即吩咐太监:“命侍卫将丽妃保护起来。”如此,也算给虞绍衡一份宽慰、一个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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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圣旨到了永平侯府。

府中众人连忙更衣前去接旨。

听到虞绍衡被发落至薄暮岛,且即日就要动身的旨意后,太后身形一震,叶昔昭却是整个人都僵住了。

直到二夫人垂泪扯了扯她衣角,她才意识到圣旨已经宣读完毕,慌忙随着众人叩头谢恩。

起身后,她视线追随着虞绍衡,心绪随着他一举一动起伏着。

独自支撑起侯府的人,要离开了。

这才明白他先前为何要看漠北地形图,这才明白他先前的话是何意。

他与太后、皇上、她的父亲早就料定了今时今日,早就料定他或是她父亲要付出代价。

翁婿两人很早之前在书房争执的,是不是就是这件事?是不是争着扛下这番磨折,给对方一份相对来讲更安逸的境遇?

到最后,他赢了。

他要离开,要她等待,要整座府邸中人继续享有他带来的荣华,他却赶赴千里之外,忍受常人无从忍受的寂寞光阴。

这结果,还不如她先前想过的他带兵与承远王在沙场上一争高下。

可是朝堂错综复杂的局面是她无从全盘了解的。如今皇上必是有着诸多不得已,才不得不用缓兵之计,选择委屈倚重信任的臣子,争取一段时间。

可这段时间需要多久?

会是几年?

她不知道,无从猜测。

宣旨太监为难地指了指身后一众侍卫,“侯爷…”

“稍等片刻。”

“好。”

管家先一步上前来,将宫中来人请到别处喝茶。

虞绍衡与太夫人等人话别之际,叶昔昭默默地回了莲花畔,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心头难过至极,眼底却是一片干涸。

脸颊被熟悉的温热的一双手捧住的时候,叶昔昭的视线才有了焦距,凝住面前的男子。

虞绍衡尽量让语声显得平静淡泊:“留在府中等我,相信我,不需多久我便能回到你身边。”

叶昔昭轻声问道:“不需多久,又是多久?”

“…”虞绍衡片刻失语,“至多一两年。”

叶昔昭竭力抿出个笑容,“好。你去吧。”

“昔昭。”虞绍衡不放心她,不舍得她,又觉得她可能另有打算。

“真的,你去吧。”叶昔昭站起身来,柔声低柔,“话说多了,我少不得会哭,只能惹得你更不放心。你叮嘱我的话,我记着呢。”

“好好照顾自己,帮我在娘身边尽孝,也帮我继续打理府中诸事。昔昭,”虞绍衡凝视着她一双明眸,“答应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