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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走了。”

“嗯。”叶昔昭除了这个字,什么都话都说不出。

虞绍衡还是不放心,可如今又能如何。

他紧紧地抱了抱她。

她冬日最怕冷,没有他在身边,漫漫长夜要如何度过?

她已习惯他在身边,漫长岁月又要如何打发?

他想叮嘱她,无事便回娘家去,让她的爹娘帮她排遣愁绪。

他想告诉她,萧旬虽然会远赴漠北,全部手下还是只听他的调遣,暗卫会保护侯府。便是没有暗卫,皇上、他的二弟、三弟也不会让侯府被殃及。

他想叮嘱她的话太多了,到最后,欲言又止。

她什么都能想明白,她什么都能察觉的出。

末了,他吻了吻她 ,缓步后退,最后阔步离开。

不能再停留下去,不能让她看到他的不舍、牵挂、歉疚,更不能看到她强忍着的泪水落下。

叶昔昭又跌坐回座椅上,急促地呼吸着,泪水在眼里打转儿,却仍是拼命忍下了。

坐了半晌,芷兰抹着泪来到叶昔昭面前,轻声问要不要去太夫人房里一趟。

“对,我去找太夫人。”叶昔昭慢慢起身,梦游一般地下楼。

太夫人正在房里,满脸是泪。

叶昔昭缓步到了太夫人近前。

太夫人用帕子擦了擦脸,哽咽道:“绍衡在外,其实倒是让我最不放心的…你也该晓得,那是个连用饭都时常忘记的…他独自去那岛上,日子怎么过?单是身子骨,怕是过段时日就垮了…”

“娘。”叶昔昭的语声坚定,目光到了此时,变得分外澄明。她缓缓跪倒在地。

太夫人心惊不已,慌忙下地搀扶,“你这是做什么?”

“我要进宫去求皇上,允许我去薄暮岛服侍侯爷。”叶昔昭抬眼看向太夫人,“娘,儿媳不孝,儿媳应当替侯爷尽孝,可是…”说到这里,语声一哽,“可是我担心侯爷,和您一样担心侯爷…”

“这…”太夫人沉吟片刻,低声抽泣起来,“可你去了,苦的就是你们两个人了…”

“我不怕,真的不怕。您答应么?”叶昔昭轻轻抓住了太夫人的衣袖,“那个地方,虽说衣食无忧,可是空无一人,侯爷独自在那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就算是铁打的人,又何尝过过那种日子?”说完之后,她要俯身磕头,“娘若是不答应,儿媳唯有一意孤行了。不论皇上答不答应,我都要去宫里请求皇上隆恩。”

“我的孩子…”太夫人强行将叶昔昭拉起来,已经是泣不成声,“你…你…”

“您别哭。”叶昔昭抬起手来,帮太夫人拭了拭泪,“侯府只是一时的苦,想必侯爷也与您说了,不哭,总有苦尽甘来的时候。”

太夫人点了点头,用了许久才平静下来,“你若是心意已决,我也不拦你。只是,若是不能得到皇上恩准,你也不要强求,回家来,我们一起等绍衡回来。可记下了?”

叶昔昭点一点头,甚而微笑起来,“记下了。”

那抹微笑,反倒让太夫人愈发心酸。

叶昔昭正要告辞,准备命长安去找萧旬的时候,萧旬已到了府中。

叶昔昭连忙前去相见。

萧旬视线焦虑地游转着,“绍衡呢?已动身了?”

叶昔昭说声是。

萧旬懊恼地 额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给我的旨意还未到府中,否则起码路上能做个伴…”

叶昔昭险些就啼笑皆非起来,随即打断了他的话,“我要进宫,你能设法让我见到皇上么?”

“你——”萧旬迟疑地看住她,“你是想…”

叶昔昭看得出,他已猜出自己心意,郑重点头,“方才我已与太夫人禀明此事。”

“若是太夫人也同意…好,我带你去面圣,明日午后我命人来接你。”萧旬知道她此时心急如焚,给予一个安抚的笑容,“今日皇上繁忙,平日里也总是到午后才得闲。”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萧旬叹息一声,叮嘱道:“心急也无用,回房去好生歇息。”之后转身去往房里,“我去与太夫人说说话。”

叶昔昭便回到了莲花畔。别说心乱如麻无心歇息,便是有心,今日也是不得空。

孟氏匆匆而至。叶舒玄的丞相之职被罢黜,于她已是惊天霹雳,再听到侯府中事,当时险些晕过去。她最担心的就是叶昔昭在这当口方寸大乱,自然急于赶来安慰。

她看到的叶昔昭,却是平平静静的,透着木然的平静。这更让她担心,上一次,叶昔昭这个模样的时候,是决心要嫁给虞绍衡。

如今小夫妻和和美美之际,却要两地分隔…这情况下,她的女儿又打定了什么主意?

叶昔昭携了孟氏的手落座,先是询问相府情形。

孟氏不由红了眼眶,“如今只有叶家,没有相府了,幸好,你爹以往身兼数职,只是被罢黜了丞相职,你大哥二哥倒也暂时没被殃及。”随即忍不住低声抱怨道,“皇上这几年——单说今年就换了多少官员?可又怎样?不还是这么快就被靖王笼络到了身边?唉…亲叔侄,竟到了这等地步…”

叶昔昭只是微微一笑,之后缓声说了自己的打算。

孟氏愣怔地看了叶昔昭半晌,又怔怔的落了泪,末了,却是点一点头,叹息道:“你的性子,我再了解不过,决定了什么事,便是八匹马都拉不回。你有这心思,便去试试。所谓夫妻,其实就是两个人同甘共苦,这么做也是应当。”

“那么,若我如愿,大抵不能前去道别了,您与爹,保重,不要记挂我。”

孟氏垂泪不已,喃喃应道:“好,好。”

母女两个说了半晌的话,孟氏起身去了太夫人房里。

之后,叶昔昭听夏荷说,与侯府常来常往的人都来过了,皆是前来宽慰太夫人。

这些人,都不曾因眼下的情形疏远侯府…那么,如今恐怕是靖王的势力逐步显露,而皇上却是有意将自己的势力搁置起来按兵不动了吧?所以,才没有人挺身而出为虞绍衡等三人据理力争,甚至于,这局中三人从头至尾都没有为自己澄清的意愿。

靖王在事后也必定会想到这些,可是,这大抵已经不是他在意的了。他的野心已经摆到了明面上,他已无所顾忌。

晚间,二夫人与三夫人分别来过。

叶昔昭无心多说什么,一番打算不适合与她们道出,何况连她自己都没什么把握。

二夫人无从安慰,只是很是为叶昔昭伤心,哭得泪眼婆娑,到头来要让叶昔昭一再劝她注意身子。二夫人觉得自己分明就是来添乱的,抹着泪道辞。

至于三夫人,先前对叶昔昭的确是存着一份仰慕,可如今已成了妯娌,又是一进门就遭遇这等变故,自己都缓不过神来,也只是走个过场,来说几句宽慰的话。之后两个人相对无言,三夫人也便道辞离开。

这一夜,侯府许多人不曾入眠,眼睁睁熬到了天亮。

叶昔昭亦是如此,天亮之后,又静静坐在廊下,看着入冬后的莲花畔景致,直到午后,萧旬派人前来接她。

**

午后,钟离烨心绪烦闷之下,去了御花园。

听闻太监通禀,说萧旬将叶昔昭带到了宫里,沉吟片刻,“既然来了,朕就见见。”

上一次在侯府别院,他乔装成太医去看虞绍筠的时候,见过叶昔昭,只是不知道虞绍筠后来有没有跟她提及。

叶昔昭自然也没忘记那件事,知道自己无意中见过当今皇上。

可是见没见过,在宫中都是一样。

叶昔昭到了钟离烨面前,行大礼跪拜。

钟离烨没让她起身,直言询问她所为何来。

叶昔昭诉诸心愿。

钟离烨沉吟良久,道:“去过薄暮岛之人,从未有家眷陪同的先例。你…容朕三思。”之后,缓步踱去别处。

太监远远看着娇滴滴的美人就跪在碎石路上,又已是冬日了,心生不忍,仗着胆子提醒道:“皇上还不曾让永平侯夫人平身。”

钟离烨叹息一声:“不吃一点苦头,朕如何破例允许?去放出风声,让太后得知此事。她老人家能出面的话,再好不过。”

太监虽然为之一喜,可还是有些担心——等太后得知再观望多时,是什么时候了?真担心叶昔昭还没获得恩准便已支撑不住晕过去。

钟离烨却是望向天空,讽刺一笑。他这最喜出宫的人,日后只能留在宫中,才能获得短时间的安稳。一个皇帝,到了这等地步,真是…丢人哪…

叶昔昭这一跪,便从午后到了黄昏。

黄昏时,虞绍筠带着一名宫女,走进御花园。几名侍卫远远地跟在后面。

虞绍筠在一处站定,远远看着叶昔昭安静、从容的背影,咬了咬牙,却不再举步靠近。

她身边的宫女,是从侯府带入宫中的。眼下看着叶昔昭跪在那里,初冬的天气到了黄昏已是十分寒冷,不由落了泪。

虞绍筠却是转身就走。

宫女一面走一面擦泪。

“不许哭!”虞绍筠冷声命令道。

宫女连忙擦干泪水,用最短的时间平复心绪,之后低声道:“听萧大人的手下说,瑾妃娘娘早就存了祸心,追查您以往是非的时日已久,如今,已追查到了当年那名小厮的家乡。”

虞绍筠明眸一瞬。

“萧大人问您,如何应对。”

虞绍筠思忖片刻,转头低声吩咐:“不得已之下,杀。务必斩草除根。”

宫女听了一惊。

虞绍筠语声缓慢:“我只要安稳的活着,用一个小厮给侯府雪上加霜——我赌不起。”

宫女称是,随即开解道:“这次分明是迫不得已之下才让侯爷受这一时委屈,皇上已将皇后禁足于正宫,对您也是恩宠有加…”

“他的天下,与我何干?他的不得已,恩宠于我便能弥补?”虞绍筠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冷屑一笑。那一刻,她眼中闪过前所未有的空茫寂冷,全不符她这如花的年纪。

**

天色全黑时,叶昔昭才得到了皇上的传召。

她起身时,才发现 早已失去知觉,险些摔倒。幸而太监及时扶了一把,又道:“夫人不必心急,缓上片刻再去也不迟。”

“多谢公公。”叶昔昭低声道谢,过了片刻,举步去往养心殿之时,望了望黯沉无垠的天空,深深吸进一口气。

步入养心殿的时候,她的心绪前所未有的紧张,不知道她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如愿与夫君不离不弃,还是要切身经历这一场生离之苦。

作者有话要说:居然八点左右更新了,嘤嘤嘤…自己都没想到可以做到,求表扬哦,说不定抽风来个三更哦

第78章

【三更】

养心殿,钟离烨坐在龙书案后,太后坐在一旁。

叶昔昭进到殿内,拜见两人。

太后和颜悦色地道,“起来说话吧。”

叶昔昭谢恩,起身时仍有些吃力。

钟离烨问太后,“母后如何看待此事,”

“怎么何事都要问哀家,”太后语声虽然柔和,眼神却透着恼火,“答不答应是一回事,让一个弱女子跪了这么久又算是怎么回事,”

钟离烨心说不到此时您又怎么肯出面,面上却只是赔着笑,没说话。

太后只好问道:“依皇上之见呢?”

钟离烨显得很为难,思忖片刻后道:“母后也该清楚,以往从无这等先例。”

太后瞪了他一眼,语声却依然柔和,似是打趣一般的语气,“以往也没有哪位帝王不管不顾逃出宫的先例。”

“…”钟离烨被说到了短处,扯了扯嘴角,瞪了一眼一旁忍着笑的太监。

太后漾出了笑意,“皇上做得出,且已天下皆知,还怕哀家说出来么?”

钟离烨语声诚挚:“不怕,母后只管训诫。”

太后看着他就头疼,又将话题说回去:“皇上倒是说说看,是否应允永平侯夫人请求?”

“朕…”钟离烨站起身来,在龙书案后缓缓踱步,很是为难的样子,“着实是为难,否则也不会到此时仍无定论。如此,不如缓一段日子再说?”

太后看着他,愈发地恼火了,“永平侯为江山社稷出生入死的时候,能否也如皇上一般,面临凶险时先缓一段时日再说?”

钟离烨顾左右而言他:“前朝是何情形,母后也看到了。”

太后意味深长地道:“皇上也看到了陪伴哀家的三个人。”语毕,敛目打量着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的叶昔昭。

太后知道,女子的美,大多是各花入各眼,可是在她眼中,叶昔昭端的是不负当初京城第一美人的盛名,这般容貌,足以将后宫中全数女子比下去。

任何一个女子,年纪轻轻遇到这件事的时候,必是心急如焚,必是忧伤不已,可此时的叶昔昭意态淡然,神色清绝,毫无悲色。

反倒更让太后生出几分疼惜。

再想到虞绍衡,太后又是一番叹惋。昔日的少年郎初入军中便遭丧父之痛,一路走到如今,何等不易。他这几年,怕是要胜过多少人一生所经风雨。若不是有他、有萧旬这样的人,如今她与皇上怎么敢赌这一局。

太后心绪错转时,钟离烨还在一旁踱着步子犹豫。

太后终于被他如今突然生出的慢性子惹得有了火气,语声冷淡下来:“皇上还无定夺?果真如此的话,哀家便为永平侯夫人求皇上隆恩。”

“母后言重了。”钟离烨心头一喜,他一再做出犹豫不决的样子,就是在等太后这句话。他也是没法子,太后自他私自微服出巡之后,看着他就是横竖都不顺眼。平日里,大事上,太后只要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从来是鼎力相助,可是在可大可小之事或是琐碎小事上,只要他赞同的,太后一定会说不行,总是变着法子和他过不去。

眼下,叶昔昭这件事,他自看到她入宫时就知道她来意,也是急于成全,却怕太后有别的计较,强行阻止。

看着太后是出自真心要成全叶昔昭,钟离烨的态度这才干脆起来,吩咐叶昔昭先行回府,明日一早由大内侍卫护送至漠北薄暮岛。

叶昔昭连忙向太后、皇上谢恩,告退之后款步离去。

太后望着那一道窈窕的背影,低声叹息,“早知竟是这样的容貌、品行,当初就不该只顾着笼络承远王…”

钟离烨讶然失笑,“母后,何苦旧事重提,平白伤神。”

“哀家那时也是没法子,是在那时就担心承远王与靖王勾结…唉,真是,不提这些了。”太后优雅起身,“皇上要记得,永平侯夫妇是为着江山社稷遭受这一番磨折。”

“母后放心,靖王碍于儿女皆在宫中被囚,不会计较此事,他的目的也只是将永平侯囚禁起来。”

太后回身,没辙地瞥过皇上,眼神写着一句话:这还用你告诉我?

钟离烨转念一想,笑起来,“朕这就吩咐下去,断不可委屈了他们夫妇。”

太后这才满意地点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