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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昔昭也就命芷兰选了几名丫鬟过去,暂且服侍三夫人一段日子。

叶昔昭暗自透了一口气,觉得蒋氏已真正做到面面俱到了。不论三夫人被约束管制,都不会有人对她生出非议。

直到第二日黄昏,三夫人再没踏出院门一步。太夫人回府之后,三夫人才去晨昏定省,面色很是灰败,看也不看叶昔昭。与她同去的虞绍桓,却是一如往日,平静内敛。

太夫人因着刚回来还有些疲惫,用罢饭便让各房的人回去歇息,笑道:“明日再与你们细说。”

叶昔昭等人也便称是告辞。

虞绍衡回到房里之后,自是哄了忻姐儿半晌,这才转去沐浴更衣。

这两日发生的事,叶昔昭知道会有人跟他细细通禀,便没提,虞绍衡则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说了句似是而非的“做得不错”,也没问她。

当晚,两个人刚歇下,就隐隐听到了忻姐儿的哭声,像是很委屈很难受。他们同时坐起身来。

之后,虞绍衡下地,飞快地穿上鞋子、中衣,之后锦袍上身,一面走一面对叶昔昭道:“你别急,我去看看。”

叶昔昭怎么会不急,慌忙唤来丫鬟帮自己穿戴整齐,不等长发绾起便疾步去了厢房。

虞绍衡已将忻姐儿抱在怀里,看到叶昔昭进门,低声道:“有些发热。”

叶昔昭连忙吩咐芷兰:“快去命外院小厮去请乔宸过来。”

忻姐儿自出生之后,乔宸就一直帮着调理,对忻姐儿的体质再了解不过。

叶昔昭惶惑地站在一边,不明白孩子怎么突然就生病了。转而询问乳母,乳母吓得随时要哭出来的样子,连声说自己并未吃过喝过不合规矩的饭菜茶点。

叶昔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都难免有个头疼脑热,何况小小的忻姐儿,也便摆一摆手,让乳母退至一旁。

乔宸过来帮忻姐儿诊断后,笑道:“小事,你们别慌,开点药,服用三日就好了。小孩子,都难免的。”

夫妻两个这才长舒一口气。

乔宸开方子,细细交代了丫鬟。随即,外院的小厮即刻前去抓药,拿回来之后,丫鬟慌忙煎药。

小孩子服用的药,药性温和,剂量也很少,只有一碗底而已。

可即便是这一点点汤药,还是让叶昔昭头疼不已——忻姐儿被哄劝之下,喝了一口颜色深浓的汤药,之后因为苦涩,哇一声哭了起来。

叶昔昭蹙眉,已经加了不少糖了,小东西还是觉得苦,这可怎么好?

虞绍衡则是抱着忻姐儿走开去,柔声安抚着。

“你给我回来!”叶昔昭瞪着他颀长的身形,“这药总要喝下去才行,你把她抱走算是怎么回事?”

虞绍衡尴尬一笑,又回到了椅子前落座。

可是不论他们再怎么哄,忻姐儿都再也不肯服药了,叶昔昭手里的调羹送到她唇畔的时候,她就哭着别开脸。

虞绍衡与叶昔昭同时蹙了眉,前者是看不得女儿的眼泪,后者是觉得这样下去不是法子。

叶昔昭想了片刻,狠一狠心,对虞绍衡道:“你给我捏开她的嘴。”

“你要做什么?”虞绍衡不无忐忑质疑地询问。

叶昔昭又瞪了他一眼,“废什么话,灌药。”

忻姐儿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着泪,茫然地看着叶昔昭。

叶昔昭被女儿看得心里很不好过,语声转为无奈轻柔,“你不舒服,总要服药,对不对?不肯喝的话,更受罪。”

忻姐儿听不懂,虞绍衡却是明白,横一横心,微微颔首,“来。”之后便抬手捏开了忻姐儿牙关,之后却是不忍相看,转脸看向别处。

忻姐儿立时哇哇地哭了起来,用力扬起小脸儿,无助无辜且万般委屈地看住他,语声模糊地唤着“爹爹”。

虞绍衡的手,就这么松开来,转去帮女儿拭泪,柔声哄着:“忻姐儿不哭,乖。”

叶昔昭气结。

她不明白,一个大男人,且是驰骋沙场骁勇善战扬名天下的大男人,怎么在这种时候,竟比她一个弱女子还要脆弱还要优柔寡断。

叶昔昭看住虞绍衡,唇角弯成微笑的弧度,目光却甚是烦躁,言辞也甚是不善,却偏偏用柔和的语声说了出来:“你给我滚,滚出去。”又转头唤芷兰,“你来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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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兰迟疑着没动,心想侯爷真可怜——还当着她和乳母的面呢,就被夫人发话往外撵了。******请到看最新章节******

虞绍衡看着女儿哭成了泪人儿,妻子就要变成炸毛的猫,真是心乱如麻。他也知道该冷静些理智些,可就是看不得女儿的眼泪。沉默片刻,无声叹息,自然还是要配合叶昔昭。

总不能好人都让自己做,坏人却都让她做。

“再来。”他提醒道,“少盛一点儿药,呛住更受罪。”

叶昔昭忍耐地瞥他一眼,心说这不是废话么,当她连这都不知道,

虞绍衡揽住忻姐儿的身形,使得她没办法挣扎,再次捏开她牙关。

汤药终于得以顺利送到忻姐儿嘴里。

忻姐儿自然是又大哭起来,只是这次已经没办法挣扎,连仰头看父亲都很难。她只得被动地喝下一小勺一小勺的药。

到后来,她只是小声的呜咽着,宛若一只孤单无助的小动物,可怜得紧。

叶昔昭看得险些落泪。可是有什么法子,总不能因为看不得女儿哭泣就不治病了。

虞绍衡则是浓眉蹙起,眼底写满不忍。心说看着只有一点药,喂起来怎么这么耗功夫?

汤药灌下去,芷兰忙奉上盛着甜汤的小碗。叶昔昭喂了忻姐儿两口,忻姐儿这才有所缓和,不需强迫,便主动张开小嘴儿。

总算是过了这一关。

夫妻两个俱是松了一口气,虞绍衡钳制着忻姐儿的手臂松开。

叶昔昭将碗交给芷兰,取出帕子,去给忻姐儿擦拭嘴边残留的药汁、甜汤。却不想,忻姐儿又哭了,更是挥着小手打她,之后便唤着爹爹挣扎着直起身,小胳膊抱住虞绍衡的颈部,小声的抽噎着。

叶昔昭也真想哭了——女儿这是真把自己当成坏人了,好像刚刚喂药的人只有她,好像虞绍衡什么都没做一样。

她抚了抚额,怅然转身,吩咐芷兰:“没事了,去歇息吧。”又吩咐乳母,“今晚忻姐儿睡在正屋寝室,你睡在西次间,有事就唤你。”

芷兰、乳母看着叶昔昭的神色,都很不好过,却又无从宽慰,低声称是。

虞绍衡知道叶昔昭心里很难过,可眼下也无暇安慰,先将怀里还在伤心委屈的女儿安抚好才是当务之急。

接下来,他抱着忻姐儿,在寝室来回踱步。

叶昔昭则找了本书,坐在圆几一旁的椅子上,借着灯光。

忻姐儿慢慢地平静下来,开始指着室内的八角宫灯、墙壁上悬着的海棠春睡图等物咿咿呀呀,虞绍衡一一告诉她每样东西的名称。

虞绍衡每每走到叶昔昭近前,忻姐儿就会又搂住他,把小脸儿埋在他肩头。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换了自己是叶昔昭,不定会难过成什么样子。她看起来虽然无动于衷,心里又怎么会好过。

又过了一阵子,忻姐儿在他臂弯睡着了。他走向床榻的时候,叶昔昭也放下书,过去帮他将忻姐儿安置在床的中间。

叶昔昭坐在床畔,握了握忻姐儿的小手,又轻柔地抚过那张小脸儿,心就这样柔软下来。想到小东西哭得惨兮兮的样子,险些落泪。

虞绍衡坐到她身侧,将她搂到怀里,“难过了?”

“有一点儿。”叶昔昭这么说着,眼底就湿润起来,“只是第一次服药,就哭那么惨。熬过这三两日,她就更不理我了。”

“都是我不好。”虞绍衡把她安置到膝上,“再喂药的时候,我抱着她去娘房里。”

叶昔昭险些就被引得笑了,“娘看着不是更难受?没事,我都习惯了。这次忻姐儿生病,恐怕就是总看不到你和娘,有了心火。”

“那你下次抱着忻姐儿,我喂她药。”

“我觉得没什么差别,忻姐儿一定会认为是我的主意。”

虞绍衡开始说车轱辘话:“那还是把忻姐儿抱到娘房里,我或是娘唱黑脸就是。”

叶昔昭笑了起来,环住他身形,脸贴着他胸膛,“有一个哄着我笑的人就好了。”

虞绍衡托起她的脸吻了吻,语声低柔:“只出门三两日,竟是每时每刻都在想你们两个。”

叶昔昭却打趣道:“恐怕是放不下忻姐儿,捎带着想想我吧?”

“才不是,你们在我心里一样重。”虞绍衡双唇摩挲着她鬓角,“没有你,哪有我们的女儿。”

有些事,回忆起来真是太难过。

他的妻子,在怀孕最初两个月,还在每日洗洗涮涮,辛劳不已。他的女儿现在还无从知晓,他们父女,让她付出了多少艰辛,经历了多少磨难。所以如今看到她每每因为女儿失落难过的时候,真是自骨子里不好受。可也无从控制那份似是与生俱来的父女情分,女儿真是命途中又一块瑰宝,那是她给予他的最珍贵礼物,他没办法不疼爱不溺爱。

看出他有些伤感,叶昔昭侧转脸,吻了吻他双唇,“先歇下,与我说说那间庵堂的情形好不好?”

“好。”

虞绍衡迅速调整了心绪,宽衣后,与她一左一右挨着忻姐儿歇下,一面闲话家常,一面不时摸一摸忻姐儿的额头,看小东西发热的情形有没有缓解。

同一时间,虞绍桓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三夫人。

他始终似笑非笑,他任由三夫人跪着,一直保持沉默,到此时已足足一个时辰,他才说话了:

“再与我说一遍,你做错了什么?”

三夫人觉得两条腿已经失去知觉了,这么久垂着头,颈部也已酸疼难忍。她无从想象,叶昔昭当初为了追随侯爷前去薄暮岛,在宫中自午后跪到夜间,是如何捱过来的。可眼下她必须要先跟他认错,否则,等爹娘上门与太夫人、侯爷认错的时候,他知情后若是大发雷霆该如何?她只能先将姿态放到最低最卑微,先与他认错。

她抬起头来,看着虞绍桓,不安地道:“我、我堂弟由丁香陪着逛后花园的时候,无意间瞥到了芳菲,觉得芳菲很合他眼缘,就做了糊涂事,惹得大嫂不悦…”

虞绍桓不紧不慢地问道:“关林做了什么糊涂事?”

“…他抄写了一首不成体统的诗词,托人送到芳菲手里。”

“嗯。大嫂怎么处置此事的?”

“大搜将传信的下人杖责二十,让我与一众下人眼睁睁看着那血淋淋的情形,之后又训诫了我一番,更是将娘请到了侯府。”

虞绍桓轻声冷笑,平静的目光瞬间变得凉薄,“大嫂若是有训诫你的心思,又何必将岳母请到侯府?——你还是与我实话实说为好,我想知道实情,前去询问大嫂便是,你言辞闪烁又所为何来?”

三夫人心虚地垂了眼睑,“我只是、只是想大事化小。是我不对。大嫂只是与我说了个中厉害,不曾训诫,将娘亲请到侯府,亦是以礼相待。”

“还有呢?你去年夏日将手伸到了江南之事,为何不与我细说缘由?”

三夫人愕然,抬头相望。她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了这些事,是叶昔昭已命人知会了他么?

“不用猜了,也不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大嫂并未知会过我。”虞绍桓目光凉薄之余,多了一份彻骨的寒凉。他缓声说出了那件事的原委,如实告知三夫人他做过什么。

“你…”三夫人或许有过心虚,有过不安,可是瞬间之后,心头便被惊怒侵占全部领域,“你!”她抬手指向虞绍桓,想要站起身形——这样的夫君,暗地里算计他的夫君,即便她做的事或许有错,又怎么值得她跪?她怎么能对这样一个处心积虑算计她的夫君下跪?!所谓夫妻,就该是他对她这样么?!

虞绍桓的手却在此时落在她肩头,施力将她身形按住,语调寒凉:“你想把芳菲接到京城却不与母亲谋面,是么?你想将芳菲调·教成心性狐媚之人,日后送入侯府媚惑大哥,是么?因为大嫂身子需要调理,因为母亲与芳菲的渊源,你认定母亲会欣然接受,是么?你是因为看着大嫂身子太虚弱觉得大哥子嗣艰难才生出妄念,是么?你想得可真是长远,你是真把侯府的人都当成傻子了,是么?我今日就告诉你,侯府最傻的人是我,也是我这个傻子,暗中将你这荒唐行径阻止的。”

三夫人惶惑不已的看向虞绍桓。

怎么会?!他是她的夫君,怎么会连句话都没有就介入她着手的事?

这样看来,他虞绍桓到底是她的枕边人,还是一个睡在她身边的奸细?!

她觉得四肢百骸都凉飕飕的,似有冷风回荡。

她真是没办法接受。

虞绍桓用力扣住她下颚,冷声告诉她:“你想给大哥纳妾,我就让你先于别人尝尝那种滋味。你想算计大嫂,我就让你知道被身边人算计的滋味。我看到你就懒得看第二眼的缘由,这些算是其中之一。你想与我过下去,明日去与大嫂磕头认错;你不想与我过下去,于我也是可有可无之事。你自己思量。你想与我斗智斗勇,我也乐得陪你。”

语毕,他将她身形推至一旁,霍然起身,举步离开,无一丝留恋。

原来认为的自己曾获得的一切,原来只是镜中花,水中月。她的夫君都不要的东西,她便是得到,又有何用?如果连他的夫君都在暗中处处拆她的台…

她无力的瘫软在地上。

到了最失望最绝望之时,却只是漾出充斥着伤心的笑声。

章妈妈见此情形,与刘妈妈一起扶了三夫人起身落座。之后,章妈妈劝道:“其实这些事也是情理之中,姑爷那么精明,自然比女子看到的更多想到的更多。”

三夫人似是醉了一般呓语道:“可不就是么?侯府的人,可不就是个个精明,只是可笑,我原来还只当自己是最精明的那一个…哈哈…”她失声笑了起来,近乎歇斯底里。

章妈妈与刘妈妈真担心三夫人已经被虞绍桓气疯气傻了,一时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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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叶昔昭与二夫人、三夫人、芳菲齐聚在太夫人房里。

太夫人让四个人坐了,这才说起前去庵堂的事:“那里果然一如郭太夫人所说,只有那一名女尼,却偏偏将各处打理得妥妥当当。”之后便是一声慨叹,“你们是没去过,荒山野岭,只有那一座庵堂,那女尼竟已停留十余年了。若非心头坦然无碍,如何做得到?”

三妯娌与芳菲俱是点头称是。

之后,太夫人命鸳鸯取来三个平安符,先是笑眯眯地交给二夫人与叶昔昭,“给两个娃娃求来的。”

叶昔昭与二夫人笑着道谢。

太夫人又唤芳菲上前,将余下的平安符给了芳菲。

芳菲全然没料到,愣了片刻才行礼道谢。

叶昔昭回房途中,看到抱着忻姐儿的虞绍衡迎面而来,失笑问道:“要去何处?”

虞绍衡只是笑道:“你别管我们,快回房去。”

回到房里,叶昔昭自然听说了,这厮是抱着忻姐儿去了太夫人房里,与太夫人一起给忻姐儿喂了药。不需想也知道,喂药这回事,日后与她无关了。

之后,叶昔昭刚要准备去暖阁听管事回事,三夫人来了。她笑了笑,在临窗的大炕上落座,命人将三夫人请进门来。

三夫人行礼后,垂头站在叶昔昭面前,道:“大嫂,我是来赔罪认错的。”

“哦?”叶昔昭若有所思地深凝她一眼,语声清冷,“若是空话虚话,不说也罢。”

三夫人苦笑,“昨日种种,历历在目,我怎敢再说空话虚话?”

叶昔昭指了指椅子,“坐。”

三夫人缓步走过去落座,看了看叶昔昭,笑了,“大嫂对一个人失望之后,甚是言简意赅。”

叶昔昭不置可否,瞥见芷兰上茶时递了个眼神过来,道:“给管事们送去些茶点,我晚一些过去。”

芷兰称是退下。

叶昔昭又遣了服侍的小丫鬟,对三夫人道:“也没旁人了,说来听听。”

三夫人想了想,“我的错处,细说起来是一桩又一桩,可若是简单些说,也只有几个字——自以为是,不知足。”

叶昔昭唇角微微上翘,敛目细看了三夫人几眼。

三夫人穿着橙色素缎小袄,青色综裙,略施淡妆,一头墨发梳了个样式简单的发髻。虽是施了脂粉,眼下还是隐隐现出暗影,眼底更是有着血丝,看得出是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