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他说的是不可能的事情,可她相信元谦此刻的真心。

谢瑶柔弱无骨地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砰砰、砰砰”有力的心跳声,忽然感到很安心。

皇帝见她不说话,生怕哪句话一个不小心得罪了自家夫人,赶紧找了个话题,“你好像很想要一个公主?朕也想,只是,生儿生女都非我们所能决定,若这一胎还是个儿子,你可不要因此而嫌弃他。”

“当然不会了,只要是我的孩子,我都爱。”谢瑶辩驳道:“只是小女孩省心,好教。若是男孩子,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小鸟长大了,总是要放出去的。原本我还寻思着过几日就把恒儿挪出禅心殿,不过皇上这么一出征,还是罢了吧,把他留在我身边,阿瑶才能放心。”

皇帝颔首道:“对…你说的是,朕不在,你务必保护好恒儿。”想起太子眼中那愈发趋于平静的倔强,皇帝心底没由来的发慌。“朕给禅心殿换了批死士,只要你一声令下,就是朕…他们也会不眨眼睛地诛杀。”更遑论羽翼未丰的太子。

这话他没有明说出口,谢瑶却已经心领神会。皇帝、父亲、丈夫,做到他这个份上并不容易,她不想让他感到为难。如若可以,她希望自己幸福的同时,太子也能得以善终。太子就算是被废、被杀,她也不希望是因她而起。

谢瑶点点头,颇有几分沉重地说:“我知道了,陛下放心。”

“朕好像还是头一回听你唤朕‘陛下’。”皇帝小心翼翼地放下她,“到了。”

谢瑶双脚落地,心中踏实了许多。她微微仰起头看向面前高大英挺的皇帝,笑道:“陛下喜欢听吗?那阿瑶多唤几声。”

陛下,我的…陛下。

第132章

皇帝望着她,温柔地笑道:“你叫朕什么,朕都喜欢听。”

谢瑶有种瞬间沦陷的感觉,沦陷在他溺死人的温柔里,情不自禁地唇角上扬。

皇帝牵着她的手,指着远处的景色与她看。

“瑶瑶,你瞧。洛阳的春天,可真美。”

她点头道:“皇上决意迁都,乃是正确的选择。”

春风轻柔地拂过面庞,在高处俯瞰整座都城的美景,令人不由精神一震,心底平白生出几分兴奋。

“朕要守护这片大好河山,不是蜗居洛阳做一个朝堂上的太平天子就能做到的。”皇帝极目远眺,豪言道:“有生之年,朕定要将这天下打下来,一统山河!”

谢瑶的笑意渐渐消褪,取而代之的,是眉间淡淡的轻愁,“皇上,还是决意南伐吗?”

他平定西北,亲征高丽,解决这些后患,为的恐怕都是那个更加远大的计划——南伐。

北地辽阔,地大物博,但江南富庶的土地实在令人垂涎。如今南帝昏庸,恣意享乐,于北朝看来,实在令人眼热。南朝的江山就好像一块剁手可得却遥不可及的肥肉,吸引着北朝的每一代帝王。

一统天下,这四个字蕴含了怎样的意义?没有哪个皇帝能拒绝这样的诱惑,包括元谦。明知有可能如当年一般死在南伐的路上,还是要为之付出努力,哪怕要付出的是生命的代价。

皇帝侧过身来看她,睫毛微垂,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他郑重其事地点头道:“这是我平生夙愿。你若想拦朕,朕也不怪你。”毕竟前世皇帝南伐的结局如何,没有人比谢瑶更加清楚。

“不,我不会拦着您的。”谢瑶看着近在咫尺的皇帝,好像要把他刻到心里去,“当初皇上南伐多次,虽为成功,但相比大辽历代皇帝,亦是有所成就。皇上最终会…会有那样的结局,与阿瑶所犯罪过也有分不开的关系。”

当初皇帝重伤之下惊闻宫中之事,急火攻心,高烧不退,赶回来处置了她和慕峥,又没办法再面对她,硬撑着继续去打仗,最后才会战死沙场…如若今生没有那样的变数,皇帝南伐最后的结果犹然是个未知数。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们都过去吧。”皇帝轻抚她的脸,“瑶瑶,谢谢你。”他本以为要说服她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好在她懂他,所以并不阻拦。元谦明白这种心情,不是不在意,不是不担心,只是为了完成对方心中的梦想,宁可让自己备受煎熬。

“朕答应你,一定平安归来。等朕平定天下,便立你为后。以江山为聘,迎娶我的瑶瑶。”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认真地承诺。

谢瑶含羞带怯,埋入他的怀中,近乎贪恋地闻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糯声道:“皇上要早点回来喔,我不想再一个人生孩子。”

“好。朕一定会赶回来,陪着你分娩,看着咱们的孩子出生。”

“那还是不要了吧,”谢瑶不好意思地说:“皇上在旁边等着就好了,不许偷看喔。”

“好。”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从他口里说出来,就是那样的缠绵而温柔。

仿佛她说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地说“好”。且从不敷衍,都是那样的认真又专注。

这样的男人,怎么才能不令人倾心呢?

皇帝出征以后,谢瑶将二皇子接到自己寝殿里来,每日与儿子作伴,冲淡对皇帝的思念之情。

她的肚子渐渐的大了,看的二皇子惊奇异常。谢瑶见他每一次都用一种惊恐的表情看着自己的肚子,忍不住好笑道:“你若好奇,可以过来摸摸母妃的肚子。”

二皇子更害怕了,连连摇头,瞪大了眼睛说:“我不敢!”

谢瑶摸摸他的脑袋,好笑地说:“我们家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恒,怎么还不敢摸摸未来的弟弟妹妹?”

“我怕把弟弟碰疼了。”二皇子神色认真地告诉她。

谢瑶忍不住笑开,“不会哒,小宝宝没有那么脆弱的。”她抓住他的小手,贴在自己的肚子上。只见二皇子一副如临大敌的神色,小手直抖。等他发现真的不会伤害到小宝宝的时候,二皇子高兴地笑了,“母妃,好神奇哦!母妃原本那么瘦,肚子竟然可以变得这么大,像是揣了个球一样!”

谢瑶看着他粉嫩嫩的小脸,越看越喜欢,凑上去偷了个香,狠狠地亲了儿子一口。二皇子自打三周岁后就不让她随便亲了,谢瑶等着看他发飙,果然二皇子立即不乐意了,退后两步说:“母妃,儿臣已经长大了,您这是非礼啊您知道吗!”

的确,历朝历代宫里好像没几个妃嫔天天亲儿子的。有时候皇帝看见了也会说她,不过是以一种嫉妒的口吻说:“瑶瑶,你亲朕都没有这么主动,也没有这么多回的…”

谢瑶就笑话他,都这么大的人啦,还吃儿子的醋呀?

唉,突然好想他。

谢瑶摸了下脸颊,让自己清醒过来,忽然用一种很哀怨的口气说:“你父皇出征去了,没有人陪我,现在连儿子也不爱我了…”然后嘤嘤嘤地低头装哭。

谢瑶每回怀孕的时候,情绪都会变得敏感起来,时而低落时而像个小孩子一样。她头一回怀孕的时候二皇子没赶上,不知道她是什么模样,这回却把谢瑶的情绪多变、多愁善感体会的一清二楚。见自家娘亲这个模样,二皇子不得不硬着头皮安慰道:“没有啦,本皇子还是,嗯,还是很爱母妃的。”

他往谢瑶身上凑了凑,大义凛然地送出自己白嫩嫩的小脸儿说:“喏,给你亲。”

谢瑶当然不肯放过如此良机,搂住他亲个没完。可怜的二皇子好不容易才从谢瑶的魔爪中逃了出来,咕哝道:“什么嘛,根本就没哭,母妃骗人!”

谢瑶得意地哼哼,“小东西,少说我了,你今日的大字写完了吗?”

二皇子立即哭丧着脸道:“还…没…”

“那还不快去写?”谢瑶瞬间又恢复了高高在上严母状,转换面具之快简直超乎二皇子的想象。

有时候,太子也会过来请安。当然,他不再带兵,身上也没有任何兵刃。在宫里若想害人,用刀子其实是最直接、但也是最愚蠢的做法。毕竟伤敌一万,自损八千。杀人不见血,那才是高手所为。

太子毕竟还嫩了些。

他不是硬闯,暗卫自然不能随便出头。只是他每来一回,禅心殿上下都要提心吊胆一番,除了二皇子元恒。

自打上回太子在擒藻堂扶了二皇子一下之后,二皇子就跟谢瑶说大哥好帅,大哥好高好厉害,听得谢瑶十分无语,开始怀疑他家儿子是不是受虐狂啊,谁对他冷淡他就抱谁的大腿,太子平日里一副不苟言笑阴沉沉的样子,也能让二皇子说出“英武逼人”这四个字来。

太子话不多,主要都是讲与谢瑶,对二皇子其实甚为冷淡。偏生二皇子从小不认生,总是凑在太子身边叽叽喳喳。其实也不难理解,这皇宫太大了,皇帝统共只有他们两个孩子。二皇子想与太子亲近,也是天性使然。

谢瑶并不阻拦他们兄弟接触,只不过时时长着个心眼,不叫他们单独接触就是了。在她眼皮子底下,太子还不至于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不是她盲目自信,而是太子对她的态度,真是越来越奇怪。

他像是头被驯服的小兽,经过她数年如一日的教导,逐渐变得知晓进退,对她颇为恭敬,不似儿时一般口无遮拦。

可是…他冷酷的面容,时不时冒出来的惊人之举,还是足以让人心惊肉跳。

太子并非有意装乖,放松皇帝和谢瑶的警惕心。若是当真如此,他便不会时常挑战皇帝的底线,讽刺皇帝,刺痛皇帝。

太子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谢瑶有回当真问出来了,当然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谢瑶发誓,如果不是生孩子生傻了,拿刀子逼着她她都不会说出这么奇怪的话来。

她问太子,“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太子也颇为意外地看她,搞不明白先前明明在聊中秋节怎么过的事情,怎么突然扯到人品问题上。

不过太子一向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短暂的惊讶之后,他回答道:“挺好的。”

“实话?”

“嗯。”太子说:“我小时候的确很讨厌娘娘。准确的说,是讨厌所有汉人。”

“那你现在呢,不讨厌汉人了?”

谁知太子摇头,“还是讨厌。”

“为什么啊?”

太子道:“娘娘看看南朝江山,汉人就像是一群蛀虫,他们贪腐,他们互相攻击、陷害…拥有大好河山,却不知好好珍惜。他们手无缚鸡之力,不会保家卫国,只会吟诗作对,无用至极。”

谢瑶眼中流露出不赞同来,“太子不能以偏概全。一个民族里,总会有好有坏。难道鲜卑人就没有恶人?鲜卑人就不会以权谋私?”

太子静默片刻,道:“可鲜卑人有血性。”

“汉人也有的。”谢瑶道:“所以你父皇南伐,我才会如此担忧。”

第133章

太和十九年九月,皇帝大获全胜,平定高丽叛军。就在朝中众人以为皇帝即将班师回朝的时候,北朝大军却一路南下,直逼南齐,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太子来禅心殿请安的时候,见谢瑶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禁问道:“莲妃娘娘早就知道父皇会南下了吗?”

皇帝此前没有透露出一点风声,满朝文武都被他瞒的严严实实。可太子就是觉得,莲妃一定知道。

谢瑶不答,只是悠悠道:“兵贵神速,你父皇瞒天过海南下攻城,就是为了抢占那一点先机。用不了多久,他便会回来。”

太子挑眉道:“娘娘为何如此笃定?”

她总不好回答,皇帝答应过她要回来陪她生孩子吧?谢瑶淡淡一笑道:“我朝军队先战高丽,虽说一切顺利,但免不了要折损些兵士。大军旅途劳累,支撑不了持久的战争。这一仗皇上若能拿下几个城池,便已是最好的局面了。”

“父皇若让我上战场,本太子一定会砍下南朝皇帝的头,将南朝收归我大辽!”太子满是雄心勃勃地说。

谢瑶没有打击他,只是和蔼地笑道:“但愿这场战争能早一点结束,在太子长大之前,天下归一。”

太子不服气地说:“莲妃娘娘,恂儿已经长大了!”

谢瑶弯眉笑道:“恒儿也总说自己长大了,都不叫本宫亲了。”

太子颇有些尴尬,脸颊微红,“恂儿和二弟可不一样。”

“是啊,你是太子,与恒儿自然是不同的。”谢瑶顺着他的话说。

可太子却拧眉道:“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谢瑶见他着了急,宽慰道:“放心,本宫明白太子的心意,不会误会于你的。”

太子却还是面红耳赤的样子,平白无故地生起气来,“莲妃娘娘当真明白儿臣吗?”

谢瑶愣了愣,还未说话,便见太子气冲冲地站了起来,抱拳施礼道:“儿臣告退了!”

他走的匆忙,恰巧与二皇子擦肩而过。太子步履生风,险些撞到二皇子。元恒身子本能地往后一倾,幸好有映霜在后面扶着他才没摔着。

二皇子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迈着小短腿摇摇晃晃地跑到谢瑶身边来,仰起一张白嫩嫩的小脸儿问她,“母妃,大哥他怎么了?”

谢瑶奇怪地说:“我也不知道。”

母子两个面面相觑。

二皇子人小脑袋小,心里存不住事儿,很快就忘了这个小插曲,目光都集中在谢瑶的肚子上。

他肉嘟嘟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放在谢瑶隆起的腹部上,压低声音悄声说:“母妃,弟弟什么时候出生呀?”

谢瑶随口答道:“快了吧,还有一个多月了。”说完了她才想起来哪里不对,伸手捏了捏二皇子的小脸儿,肃容道:“你这小子,怎么一口一个‘弟弟’呢?指不定是妹妹呢?”

二皇子认真想了想,歪着头道:“嗯…直觉吧。”

谢瑶最见不得他装模作样学大人的样子,忍不住笑开,“得了吧,少一本正经的来唬我。”不过都说小孩子的直觉最准,搞不好还真又是一个小子呢?

谢瑶想到这里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映霜见了忙上来替她揉了起来。谢瑶舒服地闭上眼睛,淡淡地唤道:“恒儿。”

“嗯?”

“大字写了吗?”

“…”二皇子表示不开心,为何又是这一句!

二皇子怏怏不乐地下去写大字了。

日子平静地飞逝,天气渐渐转凉,叶子落了一地。没有男主人在的皇宫,莫名变得冷清了许多。宫人们不缓不急地扫着落叶,寂静无声。

落日时分,禅心殿上下却突然忙碌起来。路过的宫人情不自禁往里头瞅了一眼,有胆大的还忍不住问上一句,“可是莲妃娘娘要生产了?”说着递上一个荷包。

禅心殿规矩极严,收到的赏赐又多,下人们根本看不上这点儿钱。此刻着急忙慌的顾不上和人闲聊,知道来打听的多是各宫主子的人,就反手将荷包一推,胡乱点个头就算完了。

后宫妃嫔们纷纷闻讯而来,数宁贵嫔魏南珍和欣贵人郑芸芸来的最快。罗氏向来爱看热闹,早早儿地堵在门口。寡居的彭城长公主消息灵通,也赶了过来。不仅如此,竟然就连向来深居简出的傅兰也来了,后宫可谓倾巢而出,每个人都关注着禅心殿里头的动静。

可没有一个人能进得去禅心殿。

所有人都被簟秋堵在了门外,包括后宫除了谢瑶以外,位分最高的宁贵嫔。

魏南珍还没说什么,罗氏先站了出来冷笑道:“你们这些奴婢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都是莲妃娘娘的好姐妹,听闻娘娘临产,皇上不在宫中,特意来帮忙的!你们横加阻拦,若莲妃娘娘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可担待得起?”

上回谢瑶分娩,皇帝亦不在宫中,可是那时候有太皇太后在后宫坐镇,没有一个人闹得起来,更别提会发生今日这样混乱的局面。

簟秋心知,绝对不能放这些各怀鬼胎的人进去。如今太子已立,谢瑶无疑是后宫所有女人的眼中钉。她们中的哪一个若趁乱对谢瑶不利,恐怕法不责众,什么都查不出来。

好在稳婆和太医早已预备好,就安排在禅心殿的偏殿落脚,否则禅心殿的大门口被这些主子们堵住,还真不知会不会耽误了谢瑶的分娩。

簟秋稳住心神,耐心劝道:“各位娘娘,奴婢知道主子们都是为了我家娘娘好,可莲妃娘娘有吩咐,今日不见任何人,还请诸位回去吧!”

郑芸芸眼风一扫,立马倒戈立场,站到簟秋身边道:“簟秋姑姑说的是啊,咱们还是别给莲妃娘娘添乱了,还是先回宫等消息吧?”

罗氏冷哼一声,不满道:“眼下我们都见不到莲妃娘娘,谁知道这奴婢说的是真是假,一旦她被人收买了,要害莲妃娘娘怎么办?”

“这…”郑芸芸沉吟道:“嫔妾相信簟秋,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嘁,”罗氏翻了个白眼,凉凉道:“你相信顶个屁用?莲妃娘娘若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待的起吗?”

郑芸芸向来巧舌如簧,可女人生孩子就如同在鬼门关上走一遭,这么大的事情她可不敢妄言。见她沉默,罗氏更是得意,上前就要冲进去。

就连性子清冷的傅兰也道:“簟秋姑姑且让我们进去坐一坐,我们定不会打扰了莲妃娘娘,只要确保娘娘无虞便好。”

簟秋正为难不已,映霜自她身后而来,冷声道:“怎么平日里不见你们来禅心殿走动,这关键时刻反倒心心念念着我家娘娘了?”

罗氏怒道:“你这贱婢,阴阳怪气的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还有什么坏心不成?!”

映霜平日里待人温柔,本性却很刚强,“那可不好说。”

“你!”罗氏大怒,抬手就要打映霜,可巴掌还未落下,便被一个宦官死死地抓住了手腕。

罗氏双目瞪得溜圆,眼中仿佛能喷出火来,“大胆阉人,竟敢碰我!”

那宦官却不说话,不仅他不出声,所有人都静默了。罗氏狐疑地回过头去,就见一个形容孤高的莲青色华服少年,穿过众人背手而来。

所有人纷纷低头见礼,“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淡淡道:“免礼。都退下罢!”

“殿下!”罗氏还要再说话,太子立即抬眸给金吾卫一个眼色,金吾卫会意,上前捂住罗氏的嘴,将她押了下去。

彭城长公主吃惊道:“太子,罗氏毕竟是你庶母,你此举恐怕不妥…”

太子冷声打断道:“父皇走前,命莲妃娘娘辅助本太子监国。本太子所说之言,便是圣旨,谁敢放肆?!”

太子向来喜怒无常,虽仍未成年,有时候却甚至比皇帝还要可怕。就连他的姑姑彭城长公主也不敢多言,悻悻地退下了。

所有人都走后,只有魏南珍留了下来,波澜不惊地问道:“太子想趁皇上不在宫中,在这个当口加害于莲妃吗?”

太子轻轻冷笑一声,看着魏南珍道:“宁娘娘,您太小看我了。”说罢转身走入禅心殿,不再与魏南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