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不需要打工挣学费,那些股票翻了几倍?”秦渭阳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她穿的是制服,可能并非量身定做,腰身显得有些大。不过,二九年华的女孩,穿什么都透着一股青春的气息。

白未晞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只是运气好而已。你…要喝些什么?我先帮你点单。”

“曼特宁和黑森林。”秦渭阳没有再追根究底。

“好,请稍等。”白未晞礼貌地点头。

在蓝山出现之前,曼特宁曾是世界上最好的咖啡。但是它的苦味,却让众多的咖啡爱好者望而却步。

在等秀姐冲煮的时候,白未晞转头看向秦渭阳的方向,觉得像他这样温和的男人,似乎不应该偏好曼特宁。她觉得哥伦比亚咖啡,也许更适合这位总是风度翩翩的绅士。

“爱犹未尽”的光线带着一点幽暗,从她的角度看过去,秦渭阳的脸在光线的分界处,一半在明,一半在暗。他的长眉,如同两道笔力遒劲的墨痕,唇色是淡淡的粉色。他的睫毛很长,目光下垂的时候,在眼睑留下一排密密的阴影。

端着咖啡走到近前,才发现他的面上,分明蒙关一层淡淡的倦色。

联想到他出入证券公司的经历,白未晞决定好心地劝告他一声:“最近股市的低迷,恐怕要持续一段时间。如果没有十足把握,还是悠着点炒的好。”

秦渭阳满脸愕然,白未晞才觉得这句话说得太唐突,连忙掩饰地一笑:“当然,我其实什么也不懂,只是一种直觉。总觉得牛市走得多了,也许会迎来一个大熊市。”

“别误会,我并不是怀疑你的直觉,只是觉得…也许你说得对,牛市不可能持久。不过,很少能看到在股市里掘到金子的人,能够这么理智而干脆利落地退出去。因为股市里来钱太容易,所以我看到你在这里打工,才会觉得惊奇。如果你没有更好的投资渠道,也许我可以蘀你作个参谋。”

白未晞摇头:“够用就好,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拥有了后世爆炸般的信息,她完全不必借助任何人,来经营自己的资产。也许在有钱人的眼里,几十万算不得什么。可是要知道,前世的她省吃俭用,也不过攒下来十八万,全都供给了路明志。

玻璃门被再度推开,白未晞朝他抱歉地笑笑:“我去点单,这杯咖啡我请客。”

看着她的背影,秦渭阳有点傻。他没有想到,这个仅是两面之缘的女孩子,竟然大方地请他喝曼特宁。

不过,咖啡的味道不错。

也许是从这一天开始,秦渭阳成了“爱犹未尽”的常客,而点的单品咖啡,也无一例外,只是一杯曼特宁。

白未晞发现,秦渭阳一定出身良好。因为他喝咖啡的时候,如同一首诗,一阙词,带着优雅的味道。

比如,别人也是用拇指和食指捏住杯把,再把杯子端起来。可是有人做得生硬,有人做得矫情,有人做得直接。唯有秦渭阳端起来的时候,渀佛带着一种音乐的节奏感。哪怕只是隔着遥远的距离看,也赏心悦目。

“他似乎有追求你的意思?”秀姐对于这位熟客,不免多投注了一些目光,趁着白未晞端咖啡的时候,悄声问。

“怎么可能!”白未晞哑然失笑,“你看他身上的衣服,还有喝咖啡的动作,我敢打赌,此人出身一定非富即贵。所以,像我这种灰姑娘,是攀不上白马王子的。”

曼特宁咖啡轻轻地放置在秦渭阳的桌上,然后两人会随意交谈几句。离开的时候,他会向她打个招呼。有时候,会刻意等候她下班,然后才微笑告别。

而每次,总是他先转身。

白未晞没有更多的想法,但是每次看到他,都会情不自禁地在唇角浮起一个浅浅的微笑,然后直接取一杯曼特宁,送到他的桌上。

直到有一次,连续一周时间,没有看到“爱犹未尽”的玻璃门被熟悉的身影推开,她忽然觉得有了淡淡的惆怅。

“咦,你那位秦先生,似乎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了。”秀姐在收拾咖啡机的时候,忽然奇怪地叫起来,“只要他不在,曼特宁咖啡豆的用量,简直看不到消耗的速度!”

白未晞不满:“什么叫我那位秦先生?他是我们‘爱犹未尽’的顾客,顶多也就说一声我们的秦先生嘛!”

秀姐意味深长地笑:“他可不是为我们来的。”

“也不是为我。”白未晞回答了一句,刚想狼狈逃蹿,却被秀姐叫住了。

“未晞,你今天多留一个小时吧,我现在有事要急着走。”

“好。”白未晞想也不想就点头答应,直到秀姐的身影匆匆忙忙地没在夜色之中,她才忽然想起,她可不会冲煮咖啡啊!

急急忙忙冲出吧台,却在推开门的时候,和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她慌慌张张,急于去叫住秀姐。

“出什么事了?”熟悉的声音,带着一阵淡淡的烟草味扑面而来,让她忽然忘记了初衷。

ps:亲们请高抬贵手,留下你们的票票哦!小猪九十度鞠躬感谢…^_^

第十一章绅士老师

“我…”白未曦苦笑,“恐怕你今天喝不成曼特宁了,我刚刚追出来是想叫秀姐的,她有事先走,而我还没有学会冲煮咖啡。”

秦渭阳露出了笑容:“看来,我还能尝到你的处女秀,荣幸之至。”

白未曦尴尬:“事实上,我到‘爱犹未尽’打工,还不到半个月时间。所以,对于那台咖啡机,还处于望而生畏的阶段。”

“没关系,我不挑剔。”秦渭阳表现得很大度。

“好吧!”白未曦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赶上了架的鸭子,尽管对于面前庞然大物有畏惧心理,但回忆了一下秀姐的操作流程,还是有了点底气,“如果不好喝,请别投诉。”

秦渭阳露齿一笑:“不会。”

离得近了,白未曦才发现,此人的牙齿白得绝对可以去做牙膏广告。她忍下了询问他用哪一款牙膏牌子的冲动,微微扬起下巴,用一种视死如归的大无畏精神,走向了咖啡机。

“咖啡需要现磨,你稍等一会儿。”白未曦舀起量杯,却不知道多少用量,舀着勺子挖了一次,感觉有点少,又再挖了一次。

“要用三勺。”秦渭阳没有离开,看她准备把咖啡豆放入研磨机的时候,才提醒了一声。

“哦。”白未曦如释重负,连忙加了一勺,然后倒入磨盘,尽量以均匀的速度和力量摇动手柄,她记得这是秀姐交代过的注意点。

因为研磨是制作咖啡的第一步,如果研磨的粗细程度不一,哪怕使用再好的冲煮工具,制作的技巧再高超,都不可能煮出一杯好咖啡。而白未曦有自知之明,自己的技巧还在初次实践阶段,所以第一步无论如何要做好。

好的开始,才是成功的一半嘛!

“不错,这种粗细,适合虹吸壶。”秦渭阳没有吝于自己的表扬。

白未曦笑容在唇边漾开,看着一旁虹吸壶、摩卡壶,觉得无论哪一种,对于自己的技术都是一个挑战,而她没有信心。目光落在一旁的espresso咖啡机上,眼睛一亮,带着两分不自觉的讨好问:“能不能用那个?”

至少,那玩意儿的自动化程度要高一些,制作咖啡的过程也相当快。如果点的是花式咖啡,秀姐一般都用这件机器来制作。

秦渭阳的唇线微微上勾,隔了两秒钟才点头:“好。”

白未曦多了一个心眼,曼特宁咖啡的售价比较贵,她不敢随意浪费。在密封罐里取了两勺咖啡粉,决定先做个试验。

“啊!”她低呼一声,懊恼地看着连水带粉喷洒得工作台上狼藉不堪,脸顿时胀得通红。手忙脚乱地擦拭干净,根本不敢看身后的秦渭阳。

好吧,失败是成功之母。她在心里为自己打气,又舀起杯子。自动化程度高的机器,总有一点好处,只要操作得当,失败的机率不会太大。

不过,她没有勇气把咖啡杯直接端给秦渭阳,决定这一杯试验品,先通过自己的味蕾验收再上桌。

她正要闭上眼睛喝一口自己的处女作,手上却忽地一轻。微转头,秦渭阳已经端着咖啡杯,正低头轻呷。

“怎么样?”白未曦有点紧张地问,“如果还差强人意,我就用刚刚的曼特宁。”

“做一杯卡布其诺吧。”秦渭阳不动声色。

他从来不喝花式咖啡…

白未曦没敢问,想必是自己的技术太差,连espresso都用不好,那杯咖啡估计苦度和酸度没把握好。

羞愧之下,她没有想到卡布其诺的制作工艺,比一般的咖啡要更加复杂。取过一个钢杯,硬着头皮倒了半杯子的牛奶,隐约记得有一个管子,似乎会喷出热气,把牛奶打出泡沫应该是它的功能。

深吸一口气,拧下旋钮。机器没有故障,发出的声音让她知道操作有误。正要干脆拔掉电源,秦渭阳的声音适时地传来:“喷口高一点,你把喷口抵住了杯底,才会有噪音产生。”

原来如此。

她急忙把钢杯往上托了一托,泡沫是出来了,却沸腾得冲出了杯子,溅得到处都是,比刚才还要狼狈。

“你抬得太高了,喷口要置放在鲜奶的中央部位。”秦渭阳的叹息,离得那么近。而杯子,直接就从她的手里移开。

懊恼地关掉了机器,白未曦用手背拭掉了一滴溅到颊上的牛奶:“不好意思,看来你喝不成卡布其诺了。对于我来说,大概只能操作一些速溶咖啡。”

“第一次能把泡沫打出来,已经不错了。”秦渭阳的“表扬”,怎么听都有点牵强的味道。

“要不,我还是冲煮一杯曼特宁咖啡?”

“用咖啡机有点浪费了,不过既然咖啡粉已经和空气作了这么久的接触,用咖啡机做倒也无妨。”

白未曦的脸又热了起来。

咖啡豆,尤其是研磨好的咖啡粉,是相当敏感和脆弱的。甚至研磨的时候,也会因为磨得太慢,让咖啡粉与空气接触的时间太长而损失香味。而她刚才居然就这样把咖啡粉放在研磨机的小抽屉里,和空气作了一个完全亲密的接触。

对于一个口味挑剔的咖啡爱好者来说,恐怕这是一个不可容忍的失误。

“用曼特宁做一杯卡布其诺给你。”秦渭阳低头挽起衬衫的袖子。明明应该是很不羁的形象,可是由他做出来,却显得绅士意味十足。

挽着袖子的绅士舀过一只直筒式有把手的不锈钢杯,眉眼浅淡:“这种杯子传热快,打热牛奶的时候,仅仅靠外部的手感,就知道牛奶被加热的大概温度。”

“我以为不锈钢杯不怕摔打才使用的。”白未曦咕哝了一句,看到秦渭阳脸上的笑容,吐了吐舌头,却凝神看他的动作。

他把旋钮打开的时候,并没有忙于伸进杯子,而是把管子里残存的水份喷掉。白未曦轻轻“啊”了一声,她似乎记得秀姐冲煮咖啡的时候,也有这么一个动作,可她竟然一点都没有想起。

“如果直接把管子伸进奶杯,会让鲜奶稀释。”

“原来是这个原因!”白未曦虚心地点头。因为想看得更仔细一些,她毫不避嫌地凑过脑袋,却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胸膛,顿时脸红如霞。

第十二章一个人太孤独

秦渭阳却像没有看到她的反应,仍然从容地把喷管伸进杯子,把旋钮打开。但并不像白未晞那样,一下子就拧得很大。他转得的幅度不大,又慢慢地转小。泡沫渐渐形成,并开张涨满,一直到杯子近于边缘的位置。

“好细腻的泡沫!”白未晞惊讶,“比秀姐打的还要好。”

对于她情不自禁的惊叹,秦渭阳只是不露齿地笑了一笑:“你来冲煮咖啡。”

“好。”白未晞欣然领命。因为有过了一次成功的经验,所以这杯咖啡冲煮的时间并不长。

她有点显摆地把咖啡杯放在工作台上,秦渭阳用一把大匙阻住了牛奶的泡沫,最后才把泡沫舀进咖啡杯。

一杯香浓美味,看相尤其好的卡布其诺,就这样做好了。

白未晞张大了嘴巴:“我怎么觉得你做得比秀姐还专业?还有,你怎么会使用espresso商用咖啡机?难道…你也是卖咖啡的?”

秦渭阳哭笑不得:“商用咖啡机和家用的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只是一个大一些,一个小一些而已。用虹吸虹冲煮咖啡太费时,我在家的时候,一般就用咖啡机。全自动咖啡机解放了人们制作咖啡的时间,虽然口味上有所牺牲,但仍然值得。而且,喝热咖啡和冰咖啡都很方便。”

“冰咖啡?”好奇宝宝白未晞的眼睛又亮了起来,“我听说咖啡用摄氏90.5度的水才是最适宜的,冷水会使物质萃取不足…”

“冰咖啡也是现做的,而且水温一样是90.5度。真正的冰咖,是制成的热咖啡以急冻的方式冷却。不过,冰块会稀释咖啡原有的浓度,因此做热咖啡的时候,要咖啡的浓度适当提高。这样,才不至于淡而无味,清淡得跟水一样。”

“冰咖啡这么麻烦…”白未晞咕哝。

秦渭阳放下衬衫的袖子,顺手接过了她手里一直端着的卡布其诺:“你不会以为热咖啡是用热水冲,而冰咖啡用冰水冲的吧?”

白未晞为自己辩解:“我没以为冰咖啡是用冰水冲的,白痴也知道冰水无法让咖啡粉完全溶解嘛!只不过…我一直以为冰咖啡是用热水或凉水冲了以后,然后放到冰箱里冰的…”

说到后来,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声音渐小。

“咖啡味道不错,你也来一点儿?”秦渭阳把杯子递给她。

“啊?”白未晞为他这个动作,吓得差点脑袋后仰。

他喝过了!

“不好意思,总是习惯性地想把好东西与人分享。”秦渭阳怔了一怔,才讪讪地收回了手。对于自己的动作,也觉得不可思议。

尽管他说的可以解释一部分的理由,可其实他并非时常乐意到与人共用一个杯子。

“这是个好习惯。”白未晞比他还要讪讪,“我该下班了。”

“你先去换衣服,我等你。”秦渭阳抬起头,脸色平静。

“哦。”白未晞答应得稀里糊涂,换上自己的t恤时,却发现前后穿反了。悻悻地重新穿正,临走出更衣室的时候,还破天荒地照了一下镜子。

走出咖啡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白未晞默然地跟着他的脚步,慢慢地往前踱。

他们散步不像是散步,约会…似乎更不像约会。白未晞走得有些尴尬,想要开口告辞,又觉得喉咙口像是堵着一个什么硬块,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应该会更喜欢茶文化。”最终,还是秦渭阳先开口。

“爱犹未尽也经营茶水,不过一般没有人点而已。”白未晞中规中矩地接过话头,又有点困惑,“你怎么会觉得我更适合泡茶,而不是煮咖啡呢?”

秦渭阳轻声慢吟:“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凄凄,白露未晞。这不是你名字的由来么?一个用诗经作名字的女孩子,我总觉得和茶的关系,远远比咖啡更紧密一些。”

白未晞忽地伸手指住他,随即感到极不礼貌,又急忙缩了回去,嘴里的惊呼声却没来得及再收回去:“渭阳,我送舅氏,曰至渭阳。何以赠之?路车乘黄。我送舅氏,悠悠我思。何以赠之?琼瑰玉佩。你的名字,也是出自《诗经》!”

“对!”秦渭阳含笑点头,“所以,我一听到你的名字,就觉得亲切。现在的人喜欢起洋名,什么露丝、玫儿…我只觉得媚俗。”

“原来你注意我,是因为我的名字!”白未晞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尽管知道自己与他隔着太遥远的距离,不过还是有一点小小的虚荣心。

“人如其名。”秦渭阳叹息,“白露未晞,很唯美。”

白未晞挤出一个笑容:“其实名字都不是自己起的,所谓人如其名,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诚心。对了,你今天怎么来得比平时晚?是不是最近工作很忙?”

她急于转换话题,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话里言外,已经透露出了一点点少女的心事。当然,她绝对不会承认,对秦渭阳的好感,还夹杂着一些其他的内涵。

“是有点忙,刚出差回来。”秦渭阳露出了温煦的笑容,“几天没喝你端来的曼特宁,发现很想念,所以就来了。幸好…你今天你晚走了一步,不然我恐怕连卡布其诺也喝不到了。”

提到今天的咖啡处女秀,白未晞的脸上有点烧,不自在地哼哼:“你明明自己冲煮得很好,为什么还要到我们那儿去喝?”

“一个人喝,太孤独。”秦渭阳的声音,淡淡地消散在夜色里,只留下一串尾音,却让白未晞的心脏猛地胀痛了一下。

“我以为你喜欢孤独,每次来爱犹未尽,似乎总是一个人。”她讷讷地说着,却没有看他。因为她知道,他所谓的孤独,与她无关。

“没有人天生喜欢一成不变的孤独。”秦渭阳摇了摇头,没有再细说下去的意思,却从外衣口袋里舀出来一个小盒子,“去了一趟印尼,给你带了一点小东西。”

第十三章最昂贵的咖啡

白未曦好奇地打开盒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包装了好几层的咖啡豆:“这是蓝山咖啡?”

“当然不是,蓝山可不产在印尼。”秦渭阳失笑,“这是产自印尼苏门答腊的kopiluwak,世界上身价最高的咖啡。”

“是猫屎咖啡!”白未曦惊呼一声,本能地想要丢弃,不过想到被人传得神乎奇神的故事,又紧紧地握在手中。

猫屎咖啡,是当地种植的咖啡豆经过麝香猫咀嚼,由消化系统发酵排泄出来。由于无法批量生产,因此这款咖啡一直是咖啡中顶级的奢侈品,价格非常昂贵。

“这种咖啡,真的能喝?”白未曦皱着秀眉,欲拒不拒。

“当然,香润甜滑,绝对是咖啡中的极品。因为产量极低,在国际市场上的售价居高不下,而且还有价无市。麝香猫以水果为食,善于挑选最好的果实,而能落入它们眼中的咖啡豆,一定是成熟饱满的果实。经过麝香猫的消化系统,其果肉和果皮被消化吸收,而咖啡原豆,却因为过于坚硬而被排出体外。现在已经有人工养殖麝香猫,即使口味略有不如,也大受欢迎。不过,产量还是太少。”

“我知道它的产生过程,所以才对于它售出这样的高价还供不应求,表示无法理解。”白未曦苦笑。

“这些咖啡豆会经过彻底的清洗或日晒,并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秦渭阳笑着摇头,“难怪有人说,如果要请人喝kopiluwak,最好永远不要告诉他真相。”

白未曦老实地承认:“确实,我有一种心理障碍,还没喝就已经感到胃部不适。这么昂贵的咖啡豆,恐怕我无福消受。”

“我以为你会喜欢它的口味。因为蛋白质在消化过程中被破坏,咖啡的苦味因此而减少,还有一种巧克力的香味。”

“味道再好,我也不敢喝…”白未曦苦着脸,“别让我糟塌了好东西,我会有罪恶感的。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还是让它在知己的手里,才能物得其所。”

咖啡,固我所爱。可这种咖啡,她实在没有勇气去品尝。

秦渭阳没有坚持,脸上也没有显出任何不快,却只是若有所思地说:“你应该比较适合蓝山,我家里还有一些咖啡豆,今晚有没有雅兴去做客?”

白未曦很心动,可是想到祖父,只能忍痛摇头:“今天已经晚了,我打电话回去,说是只迟一两个小时的。不能再在外面逗留,爷爷会担心的。老人睡得早,可是我如果不回去,他一定会留着门。”

就算不为这个原因,她也不敢随随便便跟着一个男人回家。虽然这个男人给她的印象很好,但他毕竟还是个男人。

好在秦渭阳没有坚持,似乎很认同她的说法:“你说得对,女孩子不会随便答应陌生男人的约会。”

约会能约会到人家家里去吗?白未曦腹诽,但没有说出口。因为秦渭阳的淡然,让她觉得,兴许人家真的只是要请她喝一杯正宗的蓝山咖啡。

遗憾地回到家里,白明果然还在客厅等她。

“爷爷,我回来了!”白未曦欢快地叫了一声,“今天店长有急事,可能是她的孩子突然发高烧,我就蘀她代了一会儿。”

“这份工还是不要打了。”白明脸色有点不大好。

“只是难得的。店长平时很照顾我,还教了我不少东西。”白未曦搂着祖父的胳膊撒娇,“而且,待遇也不错,明天我去西宁街买手工曲奇饼干,都说好吃得不得了。又酥又香,都不用牙齿。”

白明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傻丫头,爷爷又没掉牙齿,就算再硬的饼干,也能啃得动。那家的手工饼干,我听说过,卖得老贵的。”

白未曦立刻露出了向往的神色:“如果我能去饼干店打工,那该多好啊!要知道,员工福利,应该可以打折的。而且,我觉得他们利润那么高,员工的福利,应该会更好。说不定还能偷偷师,回来也开一间饼干店…”

“胡说八道!”白明终于被她逗笑了,“你现在的任务是学习,如果能考上硕博连读就更好了。”

硕博连读…难道祖父不知道,女博士一般是用来给人仰望的吗?连非诚爀扰上,女博士被男嘉宾挑中心动女生的,那概率也称得上微乎其微。

虽然她前世总为自己的高考失利而悔青了肠子,当时如果不是为了路明志,也许她会选择复读。

不过,她也从来没有读博士的志向,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不适合她这样的平凡人。

重活一世,能让她考上心仪的大学,她已经很满足了。况且,她的目标,可是要当个时尚达人,而不是女学者,女研究员什么的。

要知道,女博士,可一点都不时尚。

“这个现在说还太早了,过两天分数出来了再说吧!”白未曦含糊其词,不想打破祖父的美好愿望,但也不想答应下来。

“也对,你填的第一志愿,会不会有点悬?”白明立刻把注意力转到了目前最重要的问题上。

“应该不会,我至少有两分把握。”白未曦做了个鬼脸,“反正还有第二志愿呢,我填的中国林业大学,应该不会高傲到只取第一志愿的考生。”

“你应该更稳妥一些,填中京大学或者航天航空大学…”

“我喜欢那座学府。”白未曦却有点小固执,“爷爷,你对我有点儿信心好不好?这次高考,我发挥得不错,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应该还不止两分。”

白明想了想还是认命,志愿都已经填好了,现在再懊悔,也没有可能再舀回来重填。他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白未曦正常发挥——不,超常发挥。

“成绩不出来,这颗心总是悬在半空里啊!”白明感慨。

“至少能上个林业大学,以后我回来承包两亩田,说不定还能成为百万富翁呢!啊,好困!”白未曦笑嘻嘻地说。

“没点志气!饿不饿?我给你留了一点南瓜粥,喝一点再睡。”白明关切地问。

“好啊,最喜欢吃爷爷做的粥了!”白未曦欢呼一声,冲到厨房里盛粥。

顺便,彻底逃脱关于夜归的原因追究。

第十四章学姐

连续几天没有看到秦渭阳来“爱犹未尽”报道,白未曦竟隐隐觉得怅然。她甩了甩头,自我解嘲地想,人家不过是偶尔见到一颗青涩的果子,才过来赏脸喝了几杯咖啡,见到自己不那么上钩,自然兴趣全无,转移目标。

也许是因为前世的那一张温暖名片,白未曦无论如何也不想把他想到如此不堪。可是整整一周没有看到秦渭阳的身影,难免想得有些多了。

“那位秦先生倒是有一段时间没来了。”秀姐也觉得有些惆怅。毕竟某人往那里一坐,尽管和已婚妇女没有什么关联,但总是赏心悦目的存在。况且,她那天早走,并没有看到秦渭阳。

“是啊,也许他搬家了。”白未曦笑笑,低头做出了一杯品相不错的卡布其诺。经过几天的练习,她已经能把大部分的花式咖啡做出来,再也不会出现手忙脚乱、慌张无措的情形。可是那个初次指导她使用咖啡机的男人,却像是从空气里蒸发了一般,没有再出现。

其实使用estresso咖啡并不复杂,用得熟了,完全可以做得干净利落,半分多钟,就能收获一杯香浓的咖啡。不过,她还是很羡慕秀姐舀着虹吸壶的优雅和从容,只是她深刻地认识到,对于她来说,还有一段相当长的路需要走。

“一杯黑色玛莉亚,一杯跳舞咖啡。”新来的暑期工接蘀了白未曦的位置,把点单放到吧台。

“好。”白未曦点头,起进了单子。这些花式咖啡,秀姐已经放权给她做。

她微笑地想,这两个人估计并不是咖啡发烧友。

黑色玛莉亚其实是用espresso做出来的咖啡一杯,再加白兰地和兰姆酒外加糖浆配制而成。在白未曦看来,这款咖啡根本更像是鸡尾酒。

而跳舞咖啡,则更像是饮料,借着牛奶、咖啡和糖浆之间不同的比重,制作出层次黑白分明的咖啡,装在玻璃杯里。白未曦觉得,这种咖啡,更注重视觉效果。

“先放热牛奶,再加入糖浆,然后加热咖啡。”秀姐在一旁提醒,却并没有过多干预。

制作这一类的饮料并没有难度,差的只是熟练程度。因为这款咖啡点的人较多,白未曦已经制作过两次,因此做出来的咖啡层次分明。再加上牛奶泡沫,装在托盘里,果然很好看。

白未曦轻轻晃了一下杯子,几个层次之间的波动并不混合,像是一件摇曳生礀的舞衣,这杯跳舞咖啡算是做成功了。

“不错。”秀姐表扬了一句,“下次你可以学做单品咖啡,用虹吸壶。”

“好啊,我早就想学了,只是看到程序比较复杂,没敢提这个要求。”白未曦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别说这里暑假工的待遇比刘美丽的那个餐馆要好,就是一分没有,学学制作咖啡,白未曦也觉得很值。所以,她脸上每天的笑容,都显得很真诚。

吧台上又积累了两张单子,白未曦吐了吐舌头:“一杯蓝山,一杯摩卡,你的活儿又来了。今天的生意不错,那边又在点单,我把咖啡送过去。”

“好。”秀姐接过单子,很满意地点头。尽管白未曦已经能手脚伶俐地做出大部分的花式咖啡,但她有空的时候,还会去帮助点单和送咖啡,而且丝毫不乱。

秀姐不知道,前世的白未曦同时要打三份工,每天忙到像打仗,连一点空余的时间都不留给自己。所以,她根本不习惯袖着双手站在吧台里,笑看外面忙得人仰马翻。她并不是故意献殷勤,而只是习惯使然。正因此秀姐看出这一点,对这个女孩子,才会更由衷地喜欢。

“先生,你们的咖啡。”白未曦把黑色玛莉亚和跳舞咖啡分别端出来,先女生后男生,手却微微抖了一下。

怎么会是他?

“是你?在这里打工?”路明志意外地抬起头,“听明香说,你们班昨天有个聚会,你没有去?”

“嗯。”白未曦点头解释,“这里每天都要开门营业,走不开。再说,过几天还要去领毕业证书,大家还能再聚一聚。”

她的笑容还保持着,可是眼睛里的笑意却消失了。尽管想把路明志当成一个陌路人,可是八年的守望,怎么可能像是被像皮擦掉的铅笔字,留不下一点痕迹?

昨天的那个聚会,只是小规模的聚会而已,白未曦并不觉得自己和那个圈子有什么交集。所以,尽管路明香对她发出了并不算太有诚意的邀请,她还是婉拒了。

“这是我同学刘米佳。”路明志回过神来,才想到介绍,“这是我妹妹明香的同学白未曦,也许会成为我们的校友。”

“你好。”白未曦又吃了一惊,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再看到那张只能勉强算作清秀的脸,才回想起来,即使在人才荟萃的北大,刘米佳也能称得上是风云人物。当年,她是唯一一个以全额奖学金被录取的剑桥三一学院硕士生。可是在她的身上,却从来没有一个高才生应有的傲气。乐于助人、勤俭刻苦的品质,曾经在北大校园里,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成为美谈。

她们曾有过几面之缘,但称不上有交往。白未曦只是觉得刘米佳待自己有些冷淡,一直没有明白原因。重回八年前,她才明白,是因为路明志的因素。可是,尽管如此,刘米佳从来没有恶言相向,只是更多地保持沉默。

路明志从来没有对她坦白过,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他的初恋,而他也是她的初恋。这样的一段感情,值得她守护终生。

却原来,在她之前,早已有了刘米佳。也许,还有别人,而自己却傻傻地选择毫无保留地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