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爷。”

管家恭恭敬敬地应着。

南宫浩这才往里面走。

二夫人和南宫明月还站在原地,母女俩看到南宫玲珑竟然又回来了,心里都气恨不已。一年前,南宫玲珑忽然间半夜失踪,遍寻不着,两个人都以为南宫玲珑是不会回来的了。于是,二夫人的心就野了起来,拼命地讨好仪长公主和南宫浩,想升为南宫浩的平妻,好让南宫明月成为嫡女,就能找到一门好亲事。

这一年来,南宫明月和陈青桐走得近,南宫明月简直就成了陈青桐的心腹,对陈青桐的话言听计从,又借着陈青桐的关系认识了不少达官贵人,不过她的心还是落在寒煜的身上。

陈青桐也想着让南宫明月嫁给寒煜,把寒煜从南宫玲珑身边抢走,让南宫玲珑什么都得不到。

“娘,她回来了,她怎么能回来的?”等到大家都进去了,南宫明月立即冲二夫人嚷叫着。在南宫玲珑失踪的一年里,倘大的南宫府就是她的世界了。可是南宫玲珑竟然又回来了,那她又要回到以前的日子了,所有人的眼里就都只有南宫玲珑一个人了,就连外面的人,眼里也只会有南宫玲珑这个郡主而没有她这个二小姐了,更别说她最爱的寒煜了。

南宫玲珑不在的时候,寒煜眼里都无她,现在南宫玲珑回来了,寒煜不是离她更遥远了。

想到这此,南宫明月对南宫玲珑的不再是嫉妒而是恨了。

“明月。”二夫人段锦初立即低声喝斥着女儿,低冷地说着:“什么都别说,进去吧。”说完便扯着南宫明月往里走。

南宫明月嘴噘得老高,却无可奈何,已经十四岁的她,已经可以说亲了。但她身为南宫府的二小姐,上面还有一个南宫玲珑,南宫玲珑还没有许亲,自然还轮不到她。现在南宫玲珑回来了,她最害怕的是南宫玲珑会被指婚给寒煜,因为寒煜拒婚多次都是为了南宫玲珑。皇上那般疼爱寒煜,说不定真的顺了寒煜的心呢。

不行,她得找太子妃商量一下对策。

这样想着,南宫明月决定等会儿就去太极宫找陈青桐。

南宫玲珑扶着母亲进了大厅,在大厅桌前右手边坐下,左手边坐着南宫浩,她则站在母亲的身边。

“来,珑儿,让娘好好地看看你。”仪长公主心怜地把女儿拉到了跟前,细细地端看着。

看到女儿一身雪白的衣裳,仪长公主忍不住说着:“珑儿,你不是最爱粉红色的吗?怎么穿起了月牙色的”

南宫玲珑笑了笑,应着:“娘,人是会变的。”以前她是不喜欢白色,可投入了水月宫门下,就必须穿着水月宫的素白衣裙。就算现在离开了水月宫,她依旧是水月宫的少宫主,身为少宫主,更不能换下素白的衣裙。

因为,白色就是水月宫的标志。

仪长公主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细细地端看着一年不见的女儿,也问了南宫玲珑一年前到底去了哪里?南宫玲珑便把自己如何被水映月相中,如何远走漠北,如何刻苦学艺,缩短了回家的时间,细细地说给了父母听。

没多久,仪长公主亲自送着南宫玲珑回到玲珑阁里。

玲珑阁所有下人都聚在院子里,看到南宫玲珑,立即迎上前,恭恭敬敬地说着:“欢迎郡主回来。”

谁知道仪长公主却低冷地吩咐着:“都散了。你们两个到外面去守着,如果有人来了,就立即通报。青衣,彩玉,奶娘,你们三个人立即替郡主收拾细软。”

“娘?”南宫玲珑错愕地看着一进了玲珑阁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母亲,眼里有着不解。

她不是刚回来吗?娘怎么又让人帮她收拾细软,想让她去哪里?

“珑儿,你跟娘进来,娘有话要单独跟你说。”仪长公主不理南宫玲珑错愕的表情,大步地往南宫玲珑的闺房走去,走进了房间,她又吩咐着南宫玲珑:“把房门前上,让你两个侍女在门外守着,谁敢靠近半步,杀!”

从来没有看到母亲这般严厉的,南宫玲珑意识到母亲要说的是大事,立即吩咐湘雨和湘凤守着房门,她把房门紧紧地关上了。

“你不应该回来!”仪长公主严肃地看着南宫玲珑,虽然她是很希望女儿回来,但是女儿回来得不是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她就预感到南宫府会出事,因为皇上会对她出手。她害怕南宫玲珑受到伤害。就算南宫玲珑已经不是一年前的南宫玲珑了,可是京城是皇帝的重地,到处都是皇帝的势力,皇帝要真想取南宫玲珑性命,易而反掌。

“娘?发生了什么?”

“娘,不是皇室公主。”仪长公主低低地说着,声音里难掩痛苦。自己叫了几十年的娘,原来不是自己的亲娘,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难以接受的。

“娘不是?”南宫玲珑愣住了,愣愣地看着母亲。

“珑儿,什么也别问了,收拾好东西,你快走吧,回到水月宫去。”仪长公主不想让南宫玲珑知道皇帝的心思。

她别开了脸,低低地吩咐着:“这一次走了之后,就再也不要回来了。”只要女儿能逃出京城,脱离皇帝的掌控,那么她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娘,女儿刚回来,你就赶女儿走,这到底是为什么?就因为娘不是真正的长公主?可这也不是娘的错呀。”南宫玲珑不明白,也不愿意走,她这般努力学艺,就是为了提前回来,可是她才回来,娘就要赶她走,甚至连一碗饭都不让她就赶她走。

难不成娘不是皇室公主,皇帝就要抄南宫的家,灭南宫的族吗?

008走不了

看着女儿那疑惑不解的样子,仪长公主心里难掩伤痛。女儿刚刚回来,才相见,她也舍不得让女儿走,可是如果不让女儿走,以后发生什么事,南宫府就连一根血脉也保不住了。寒天运的心性,她是最清楚的。当年寒天运意欲强逼她为后,是她以姐弟的血缘关系以死来阻止了寒天运。可是现在太后说出了她的身世,她并不是皇室公主,她只是太后手帕交,前朝将军之女,她和寒天运没有了血缘木求鱼关系,寒天运怎么可能还会放过她?

寒天运是皇帝,手里操纵着万民的生死,对付南宫府,实在是太容易了。整个南宫府,或许她未必能保得住,那她就要保住南宫玲珑。

“奶娘。”仪长公主扭头,不再看南宫玲珑那张充满了不解的俏脸,朝外面低喊着。

奶娘在外面应着,没一会儿就赶紧走了进来。

“郡主的衣物都收拾好了吗?”仪长公主低声问着

奶娘点了点头,应着:“都差不多了。”末了,奶娘又看着仪长公主,小心地陪问着:“公主,奴婢想不明白,为什么要郡主走?郡主刚回来,还没有进宫见过老太后呢,老太后她…”

“奶娘,没问你的话,你别说,下去,吩咐人备一辆马车,从后门出去。”仪长公主一边吩咐着,一边从脖子上取下了一条琏子,然后舀起了南宫玲珑的手,塞到南宫玲珑的手里,低低地说着:“珑儿,这条琏子是当年你爹送给娘的订情礼物,现在娘把它转送给你,以后要是想起爹娘来,就看看这条琏子。”说完,仪长公主牙一咬,便把南宫玲珑推到了准备出去的奶娘身边,沉冷地吩咐着:“立即带郡主走!”然后,她自己则背过了身去,不再看南宫玲珑一眼。

“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女儿好吗?”南宫玲珑轻轻地甩开了奶娘来拉她的手,再一次走到了仪长公主的面前,站定,深深地看着仪长公主,“是不是皇上要抄我们的家,可这都不是娘的错?”南宫玲珑也不相信寒天运会对南宫府下手,虽然娘和寒天运不是亲姐弟,可他们姐弟相称几十年了,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寒天运怎样也不可能对南宫府下手的。娘肯定是还有其他事情没有告诉她。

想到离宫前,水映月和她说了很多京中大事,唯独没有说到自己的亲娘非皇室血脉,抑或说这件事太沉了,沉在太后的心底那么多年了,水月宫的人也查不到。

可不管会发生什么事情,她也不会走的,她不能丢下家人。

“长公主,长公主。”仪长公主还没有答话,外面就传来了仪长公主身边的贴身宫女叫唤声。

“何事?”仪长公主温沉地隔门相问。

“雅亲王爷和福公公来了,说是来接郡主立即进宫去给老太后请安的。”

闻言,仪长公主立即看向了南宫玲珑,问着:“你见过煜儿了?”

南宫玲珑点点头,淡淡地说着:“他跑到半路去找我了。”京师里的人,消息是最灵通的,更何况现在是权势占半天的寒煜了。她怀疑寒煜身边的能人异士并不仅仅是朝中大臣,肯定还有一股暗力,是她不知道的。以前她对寒煜充满了躲避,现在虽然不会躲了,也不想理他,她对他的真正实力掌握得并不多。可是寒煜能查到哑奴的真实姓名,就证明寒煜的势力远远不止表面上看到的那些。

“煜儿…唉!”仪长公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在这个最重要的关头,却是自己最疼爱的侄儿打乱了她的计划。

“怎么都站在屋外,你们郡主呢?”房外传来了寒煜温和的声音,他接着又朝房里叫唤着:“姑姑,你在这吧?我都去过前院了,说你和珑儿在这呢,我就找来了。”

仪长公主再次叹了一口气,脸上的伤痛以及心底的担忧立即被她敛了起来,不过是片刻功夫,她的脸上就恢复了以往的高贵端庄,慈眉善目,她才朝外面走去,在走过南宫玲珑身边的时候,她又低叹一句:“娘,或许真的错了。”她以前想着让女儿嫁给寒煜,她帮寒煜在皇上面前说好话,让寒煜当上皇帝,女儿为后。她自己是不喜欢嫁给寒天运当皇后,可她希望女儿能享受最好的。现在,她才知道自己想错了,错听赵宸妃的话了。想想,赵宸妃正是利用为人父母者都想让儿女将来衣食无忧这个心理来说服她站到寒煜身边的,现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呀。

到现在,她才忽然明白,只要能活着,比什么都好。

到现在,她也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赵宸妃的利用棋子。

南宫玲珑不说话,跟着她走出了房间。

院落里,果真看到寒煜带着福公公站在那里,在寒煜身后跟着的却是二十几个宫中的黄衣侍卫,在福公公身后同样也有二十几个小太监,看这阵势,仪长公主就知道寒煜带着福公公前来是奉了寒天运之命的。

看到跟在仪长公主身后走出来的南宫玲珑,又看到湘雨和湘凤两位侍女在南宫玲珑一走出房间,立即就站到了南宫玲珑的身后,形成了一种沉默式的保护,寒煜不着痕迹地笑了笑,便朝仪长公主行了一礼,说着:“姑姑,皇祖母听说珑儿回来了,想见珑儿一面,于是父皇特命侄儿领着福公公前来接珑儿进宫,还望姑姑放行。”

“呵呵,煜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呀,今儿个姑姑怎么听不懂了。姑姑我也正想进宫去看看你的皇祖母呢,难道你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前门备着马车吗?怎么说姑姑不放行了。”仪长公主半笑着,半责备地说着。

“是侄儿说错话了,侄儿自罚掌嘴。”寒煜也呵呵地笑着,还装模作样地要掌自己的嘴。

“得了吧,走吧,别装模作样了,你要是自己打自己嘴巴,进了宫,你皇祖母还不要了姑姑的命。”仪长公主失笑地上前点了点寒煜的额,便笑着越过了寒煜向玲珑阁外面走去。

南宫玲珑只是淡淡地扫了寒煜一眼,便带着湘雨和湘凤跟着母亲的脚步。

“珑儿。”寒煜转身,叫住她,在她停下脚步的时候,寒煜走到了她的身边,轻轻地挑了挑她的衣裙,她立即俏脸一凝,拂开了寒煜的手,寒煜也不在意,只是温笑着:“珑儿,这是进宫,你不换换衣服?”虽说她穿着白衣更清丽脱俗,可他还是喜欢她穿着自然,多色多彩,而非清一色的白。一看到她的白衣,他就忘不了她已是水月宫弟子,然后就忘不了水月宫的人一般是不言婚嫁的。

听到寒煜的话,仪长公主也停下了脚步,扭头看了看南宫玲珑,吩咐着:“珑儿,还是回房里换件衣服吧。”老太后正重病着呢,南宫玲珑穿着白衣进宫,似乎是奔丧,那等于是触太后的楣头。

南宫玲珑也没有说什么,很听话地回房里换过了衣服。

她的反应总是特别的平静,没有人看出她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在她换衣服出来时,她淡冷地吩咐着湘雨和湘凤两位侍女:“湘雨,你和湘凤不必跟随了,我进宫去看望外皇祖母,皇祖母现在又重病在身,或许我会留在宫里住一宿,青衣和彩玉跟着就行了。”

“少宫主…”

南宫玲珑杏眸一瞪,湘凤担心的话就被逼着往肚子里吞去了。

“娘,我们走吧。”南宫玲珑越过湘凤身边的时候,扫了湘凤一眼,然后走到仪长公主的身边,扶着仪长公主向外面走去,丝毫不理会寒煜。

寒煜站在原处看着母女俩往外走,唇边的笑意不减,吩咐着福公公:“福公公,还不快点接长公主和郡主。”

“是。”福公公一转身就带着二十几个小太监跟在母女俩身后走出了玲珑阁。

等到大家都走了,寒煜转身就向南宫玲珑的房间走去。

冷不防两条手臂挡住了他的去路。

“雅亲王爷请留步,那是我们少宫主的闺房,王爷进不得。”湘凤绷着那张瓜子脸,冷冷地对寒煜说道。

“本王和珑儿自小一起长大,她的闺房是什么模样,本王比你们更清楚,让开!”最后两个字,寒煜说得森冷至极,让玲珑阁的下人都抖了一抖,想不到一向温和的雅亲王爷竟然也会说出如此森冷的字句。

湘雨和湘凤不动,依旧拦着他,不让他进入南宫玲珑的闺房。

寒煜沉下了脸,阴冷地再次命令着:“让开,再不让开,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雅亲王爷如果对我们不客气,那么我们少宫主也会对雅亲王爷不客气。”湘凤语气反倒比寒煜更加的阴冷。

寒煜脸色一变,“你们在威胁本王吗?”

“如果雅亲王爷认为这是威胁,那么就是威胁了。”湘雨也冷冷地应着。

狠狠地瞪了两个人一眼,寒煜气极,但最终转身便走。

水月宫的人,并不畏惧朝廷,哪怕只是两名侍女。

更何况那张瓜子脸也说得很对,如果他对这两名侍女不客气,南宫玲珑将会对他更不客气。虽然刚刚南宫玲珑的表现总是显得特别的平静,可他知道,她远比一年前更难对付和掌握。

等到寒煜带着黄衣侍卫走了,湘凤立即转身走进南宫玲珑的房里,找到南宫玲珑刚刚换下的那套白色衣裙,看到南宫玲珑在那套衣裙下面放有一张小纸条以及一支小竹筒,小纸条上面写着一句话:“朝北方上空点燃小竹筒里面的红色烟火弹,联络十二名宫中弟子。”

看完小纸条,湘凤立即对湘雨说道:“少宫主此次进宫有危险。”

从湘凤手里舀过小纸条看,看完后,湘雨心急地说着:“快,我们按少宫主的吩咐去做。”

湘凤点点头,舀着南宫玲珑的衣裙以及那支小竹筒就离开了南宫玲珑的房间。

两条白影从玲珑阁跃上了空中,从屋顶上飞纵离开了南宫府。

等到两条白影消失不见了,寒煜站在南宫府的后院偏门,冷冷地看着两条白影消失的方向,久久地抿唇不语。

半响,他伸出了手掌,朝着天空,慢慢地收拢…

仪长公主母女俩坐着的那辆马车到达宫门时被拦了下来。

福公公立即走到前面去,低声骂着拦下马车的侍卫们:“大胆,这是仪长公主和玲珑郡主的马车,是进宫来看望太后娘娘的,还不快点放行。”

“福公公。”那位侍卫连忙垂脸,恭恭敬敬地应着:“属下们也是奉命行事,皇上刚刚传来口谕,吩咐福公公只带仪长公主和玲珑郡主进宫,其他人等,一律不准进宫。”

“哦?”福公公皱了皱眉,皇上的口谕,他是自然不敢违抗的,于是他又走回到马车的前面,弯着腰满脸堆着笑意朝坐在马车里的仪长公主和南宫玲珑说道:“启禀长公主,玲珑郡主,皇上口谕,只准奴才带着长公主和郡主进宫。”两个人身边的奴才是一个也不能跟着进宫。

马车内的母女俩相视一眼,又看一眼坐在一旁的奴婢们,两个人都不说话,默默地下了马车,步行着,在福公公等人的带领下向皇宫走去。

青衣和彩玉,以及仪长公主身边的贴身宫女都面面相觑,觉得今天的皇宫有点不正常。

而仪长公主每走一步,就觉得脚步沉重一步。

她悄悄地伸出手,握了握南宫玲珑的手,意思是让南宫玲珑立即逃走,这皇宫,在一踏入,她就嗅到了一股诡异的气流。

009 阴谋暗涌

南宫玲珑反握着仪长公主的手,暗示母亲不必担心

仪长公主扭头飞快地看了女儿一眼,想说什么,瞟到在前面带路的福公公,她什么也不再说。

母女俩跟着福公公很快就到了静安宫。

皇上的皇舆停在静安宫门前,不用问也知道他也在静安宫里看望太后,或许看望太后是虚,等着母女俩进宫是实。

仪长公主在静安宫门口停顿了一下,脸上染上了一分猜不透的神色。

“长公主请,这会儿太后娘娘刚醒过来,又问起了玲珑郡主的事呢。”从里面迎出来一位太监,看到停顿脚步的仪长公主立即迎上前来,恭恭敬敬地说着。

随即那位太监又朝里面高声喊着:“仪长公主到,玲珑郡主到。”

福公公已经遣散那二十几个太监,他也回到了皇上的身边。仪长公主领着南宫玲珑快步地走进宫门,穿过静安宫的院落,步上了长廊,向太后的寝室走去。

一路上每五步便可以看到一名黄衣侍卫以及宫女太监,因为皇上在此,这里的守卫便会显得特别的森严。

看到母女俩,奴才们都无声地福身,等到她们走过才站直身子。

太后虽说醒转了,但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再坐起来了。她的精神更加的差了,进食也少得每餐只能喝半碗汤水,其他什么东西都不能再下咽。

寒天运、寒曜以及几位宗亲王爷,皇子们都守在房里,而后宫诸妃则以皇后为首,守在房外。

无论房里还是房外,都安静至极。

听到太监的通报,众人稍微有了些许的反应。

仪长公主带着南宫玲珑总算赶到了太后的寝室外面,看到后宫诸妃都在,仪长公主的心立即往下沉,大家都来了,证明太后快不行了。

“外皇祖母。”南宫玲珑看到这个场面,心也沉进了谷底,顾不得礼节,推开了太后寝室的大门,匆匆走进去,扑到了太后的床前。急切地叫唤着:“外皇祖母,珑儿回来了。”

太后看向她,费力地辩认了一会儿,才心怜地伸出手抚向了南宫玲珑的头,无力的声音难以掩饰她的开心:“珑儿,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音落,太后的眼角都湿润了。

“外皇祖母,是珑儿不孝。”南宫玲珑此刻同样真情流露,转而跪倒在太后的床榻前,杏眸里也泛起了泪花。

仪长公主默默地站在一旁,并不打扰太后。

“珑儿,来,让哀家好好看看。”太后轻轻地抹去了自己眼里的泪水,朝跪在床前的南宫玲珑招手。

南宫玲珑站了起来,在太后的床前坐下,伸出自己的手放到太后的手里。

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外孙女,太后面露慈爱之色。这个小娃儿从出生起便在她的眼皮底下成长,现在都十六岁了,亭亭玉立了,既像仪长公主又像南宫浩,隐隐之中还可见她手帕交的模样。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看到这个女娃儿嫁人生子,可惜…

老太后看到了久别一年回来的南宫玲珑,似乎精神有所起色,在南宫玲珑的扶持下,居然能坐起来了,众人皆喜。

谁知这却是太后的回光返照。

因为南宫玲珑让太后精神有所好转,皇上下令,仪长公主母女俩留宿皇宫。

就在当天晚上,丑时刚到,太后便撒手归西了。

在太后撒手归西之前,陪伴在太后身边的只有皇上,其他人都是在太后归西之后,宫里敲起了丧钟才知晓。

宫里连夜就挂起了白幡。

上至皇上,下至奴才,都换上了一身素色,为太后戴孝。

满朝文武都在清晨之时,自动换上丧服进宫祭拜太后,南宫浩身为驸马,早在太后崩之时,便进宫了。

看到自己一家三口都进了宫,仪长公主更是担心不已,可此刻她已经不能离宫了,因为作为女儿的她,必须在宫里守孝至太后入土为安。

京城里在太后离世当晚又下起了大雪,凛烈刺骨的寒风呼啸着,卷着漫天的雪花在人间起舞。

京城里到处一片银白色,显得有几分的凄冷。

深冬里的夜晚来得比往时要早,夜色也更浓。

相府里,闻人初总是那袭不变的白衣,站在无名亭下,看着黑色的夜空下飘舞着白色的雪花,地面上早就堆积了厚厚的积雪。

这雪,下了一日一夜了,没有停止过,也没有减小。

夜枭沉默地站在闻人初的身后,看着他。

“仪长公主竟然非皇室公主。”冷不防闻人初低淡地吐出一句话来,如同雪花一般轻,听不出他的心绪。

太后一崩,宫中立即盛传仪长公主并非先帝之女,而是先朝将军之女,因为亲生父母双亡,由先帝和太后收养在宫中,和当今天子成为姐弟。皇上和仪长公主也默认了这个谣传,宫中后妃想到皇上对仪长公主的关爱,瞬间就对仪长公主改变了态度,不再把仪长公主当成皇姐,而是当成了威胁。

“仪长公主并非皇室公主,对主子有什么好处吗?”夜枭深思地问着,闻人初的性格,是不会多管闲事的,于他无用的,连说,他也不会说。此刻说出这句话来,肯定于他有用处。

闻人初笑,低首,轻轻地拂了拂身上的白衣,想到南宫玲珑此刻也是一身的白衣,与他刚好般配,他唇边的笑意更深了。看到回来的南宫玲珑那身衣裳,又听得她身边两位侍女的称呼,他便知晓她现在是什么身份。

她的运气呀,还不是一般的好。

“好处多着了。”闻人初转身走到凉亭下的石桌前坐下,看着黑色的夜空,桃花眼里掠过了一抹阴冷,他把一边手臂搭放在石桌上,说着:“皇上对仪长公主的好绝非普通的姐弟之情,而是…男女之情。”最后一句,闻人初说得很低,也很沉。“二十几年前的宫闱秘闻,我是听到了些许的,皇上会放仪长公主嫁人,是因为两个人的血缘关系,现在知晓仪长公主并非皇室公主,与皇上没有了任何血缘关系,错过了二十几年,以皇上的心性怎么可能再错过?皇上必定有所行动,我也正好利用这一点,制造一些机会。”

他要借着这个机会,让南宫玲珑和寒家反脸。

他要借着这个机会,让自己更加得到皇上的信任,然后…慢慢地铲除寒姓皇室。

“主子,皇上都四十几了,后宫美女如云,仪长公主虽然风韵犹存,毕竟也是四十几的中年妇人了,皇上不至于吧?”夜枭提出了质疑。

闻人初笑得更深了,他瞟了夜枭一眼,问着:“夜枭,你可曾真正地,深深地爱过一个女人?”

夜枭摇了摇头,他终生都追随着闻人家母子,虽然也遇过无数的好女人,可他不曾爱过,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不适合谈情说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