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宣惭愧的低下头,小声道:“那些事情都是摄政王做的,我其实什么也没有做!”

“不皇上,您其实做了许多事情。正是因为您善于用人,所以摄政王才能发挥自己所长,如果您忌惮他、防备他,事事皆避开他,那恐怕秋天都到了,灾民还未能返乡呢!”宋辰星斟酌着,劝慰道。

“可我…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大臣们都在骂他是乱臣贼子,父皇任命的辅政大臣都劝诫我要警惕萧墨池!可是如今萧墨池手握重兵,虽说是我下旨封他为护国将军,可事实上,两军都已在他手中,就算没圣旨,他也已经是护国将军了。权势如此之大,连摄政王的位子,都是他向我要求的,而我却没有办法拒绝。他如今只需要我做一个傀儡皇帝罢了,什么善于用人都是假的,他若是不愿为我所用,我也耐他没有办法!”灵宣沮丧不已。

宋辰星哑然,灵宣说的都是事实,他现在确实无法掌控萧墨池了,萧墨池有权有兵,完全可以蛮横的无视任何势力。可萧墨池也说了,他如果和灵宣争斗起来,只会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局面。无论如何,他们不能乱!

“皇上,我不知我说这些话应当不应当,我只是想告诉您,厚积薄发的道理,您如今还年轻,还有许多可以学习的东西!萧墨池他正值壮年,您此时避其锋芒,他日才能扭转乾坤,不是吗?”

灵宣若有所思,低头掰了掰手指。

正说着,一个小太监神色匆匆的进来了,凑在灵宣耳边说了些事情。

“什么!!”灵宣大惊失色,“萧墨池怎么敢这样!!不行,我要找他去!”说毕,他一弹而起就要夺门而出。

“等等!皇上您要去哪里、去做什么!”宋辰星心生不祥预感,连忙叫住他。

“娘娘,萧墨池他、他居然抓了我的老师,苏太傅,就算苏太傅著文辱骂了他,他也不能挟私报复吧!居然说苏太傅通敌叛国!”灵宣嗓门拔高,额上青筋直爆的,一副激动的不能自抑的样子。

宋辰星也愣住了,这些日子萧墨池的沉默蛰伏,倒让她忘记了前世的萧墨池是如何毫不留情的铲除异己,在朝堂之上,杀鸡儆猴的!

“皇上,这句话您千万不可说!此时与萧墨池抗争无疑是以卵击石!凡事皆讲真凭实据,谅他也不敢当真诬陷苏太傅,皇上,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您万万不可冲动行事!”

“可是他,都要把屠刀伸到我老师的脖子上了,我如何能坐视不管啊!”灵宣急的眼圈通红。

“你先别激动,我召萧墨池来问问情况可好?当初我同他姐姐萧贵妃情同姐妹,想必他会给我几分薄面!”

“真的吗?他会听从娘娘您的劝告吗?”灵宣满怀希冀的望着宋辰星,宋辰星不忍让他失望,只好点了点头说:“我会尽力的,你不要意气用事,如今你是大人了,是男子汉,做事要三思而后行!谋而后动方为上策!”

053、

送走灵宣后宋辰星叫来安顺,要他去御书房请萧墨池过来。萧墨池如今每日都在御书房协助灵宣处理政务,说是协助,其实大多都是他拿主意,灵宣毕竟还小,前些年又被忽略了,底子没打好,睿文帝走的又突然,许多政务上的事情,他根本做不来。

“主子,这样请摄政王过来,会不会引人非议啊?”云冉有些忧心,毕竟内宫女子,私见外男,很容易引人非议。

“以前也就罢了,如今还要这般小心谨慎吗?”宋辰星浅笑道。

云冉连拍自己的嘴,懊恼道:“主子,我总是忘记您现在是太后了,是后宫里最有权势最有地位的女子!”

“权势?那统统是假的,一封圣旨便可统统收回!而地位,不过是个黄金笼子,把人困的死死的,动弹不得!好了,不说这些了,给我更衣吧。准备迎接…摄政王大人!”

宋辰星脱下了厚重庄严的太后礼服,换上一身轻便的、素的不能再素的宫装。

“主子,这件衣裳是您给去祭奠贵妃娘娘时穿的,怎么今日又穿这身呢?难道您今日打算去拜祭贵妃娘娘吗?”云冉一边帮宋辰星梳头,一边问道。

“不,今日不去,把发饰都摘掉,一个都不留!”

“在丧期许多发饰不能戴,您头上戴的本来就很少了,这一全摘了,头上就光光的,不好看了!”云冉堵着嘴,帮宋辰星把发簪一个一个的拔下来。

“就是要这个效果,素净些不好吗?如今是大丧呢!如果不是今日要迁宫殿,我连发髻都不想梳,就这样吧!去把上回送来的雀舌茶泡了,再准备些茶点,如果萧墨池愿意来见我的话,这会儿怕是快到了。”

果不其然,茶水刚刚泡好,安顺便进来通报了。

“主子,摄政王大人在宫外等候,召他进来?”

“让他进来吧!”

就在她低头倒茶的功夫,萧墨池已经进了厅,还自动自觉的坐在了她对面,一切悄无声息,等她抬头时,险些没把手里的茶壶惊掉。

“你作甚这样无声无息的进来!要吓死我么!”宋辰星瞪圆双眼,怒视着那个端着茶杯悠哉悠哉的冷面杀神。

“是你召我来的,这茶想必也是为我泡的,又为何对我坐在这里而大惊小怪!”放下茶杯,萧墨池似笑非笑的说道。

宋辰星被他的话堵得气闷,喝了一大口茶来顺气,结果茶水入了口方才想起这茶是刚刚泡的,烫的她顾不得身份形象,一口残茶全喷在了银丝地毯上!

“这下元宝要头疼了,从哪里才能找到一模一样的地毯来为太后娘娘铺上呢?”萧墨池慢悠悠的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茶末,浅浅喝了一口。

宋辰星又是尴尬又是羞恼,嘴巴里还火辣辣的痛,一时间是气的眼圈发红、咬牙切齿。

萧墨池歪着头打量了一会儿,起身走到殿外廊下,腾身从屋檐上折下一根冰凌,回屋递给宋辰星。

“拿着吧太后娘娘,含些冰凌,应该就不烫了吧!”

宋辰星怎么听怎么觉得他是在嘲笑,心不甘情不愿的接过冰凌,“咯噔”咬下一块。

“牙口不错,比满星好多了!”萧墨池低笑着说。

“满星啊!是我的战马,如今年纪大了,胡萝卜都有些咬不动了!”萧墨池坏笑着答道。

宋辰星简直要气炸,提起裙子冲出殿外,恶狠狠的把冰块吐了。殿外的寒气让她稍稍冷静了一些。

“主子,您怎么出来了,”云冉迎过来。

“没事,给我弄些凉茶端进去,不要让人进来打搅!”宋辰星平了平心绪,转身又回了殿里。

“摄政王大人!今日请你过来,是有些事想请教你!”

“但说无妨!我知道你不可能仅仅是请我喝茶这么简单!”萧墨池挑高眉毛,意有所指的看看地毯上的茶渍。

“方才,皇上来请安,提到了一件事情,我觉得很疑惑,所以想请教摄政王殿下!皇上的老师,太傅苏学士,被你抓起来了,罪名还是通敌叛国?”

萧墨池干脆的点头,说:“是有这么回事儿,人是我让抓的!怎么,小皇帝来跟你哭诉了?”

“我只想问问,他们是不是真的犯了通敌叛国的罪!如果是,他们该杀,如果不是,那你为何又要抓他们!”宋辰星提起茶壶,为萧墨池把茶水注满。

“怎么,太后娘娘您要参与朝政事宜了?”萧墨池讽刺的笑了笑,把茶杯推到一边。

宋辰星并未在意他的无礼,而是柔柔的说道:“明日是贵妃娘娘四十九天祭,七七是大祭,不知摄政王大人您还记得不记得!”

萧墨池脸色变了又变,忽然他推开茶几,一把钳住宋辰星的肩膀,将她死死压在坐榻上。

“女人,我警告你,不要一再把我阿姐拿来生事!我做的事情,我心里清楚,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对你一再纵容!你又凭什么以为,我会被你影响!”

“我不过提了一声贵妃娘娘,你就反应这么激烈,如若不是内心有愧,又何苦用怒气来掩饰自己?”宋辰星被压的险些闭过气去,勉强撑着说道。

“我才没有!”

“那你为何在朝纲尚未稳定之时,便开始大动作!难道不知道如今有多少人盼着你和皇上斗起来?有多少人,希望你明日、不、不用明日,今日就被砍头?”

“我手握重兵,有谁胆敢对我不利!”

“是,你是手握重兵,难道你就希望你的后人,在史书上看到,萧墨池是个乱臣贼子,他祸乱朝纲,乱杀忠良?你阿姐自尽身亡,求得是让你无所忌惮,不是让你肆意妄为!!”宋辰星嘶声答道。

“不许再提我阿姐!不许你提!”

“我偏提!我偏提,你自己做事不周详,还不许人说吗?”

萧墨池眼睛通红,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头脑一热,低头就啃了上去,把宋辰星的嘴唇堵的严严实实的!

这下殿内彻底安静了,只有两双瞪得巨大的眼睛,和两个红的要炸开的红柿子!

054、

宋辰星脑子“嗡嗡”的响,挡在身前双手,软的都不像自己的。眼前的那双眼睛,深的像漩涡,让人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啊!”端着茶盘进来的云冉一声轻呼,连忙背过身去。

宋辰星如梦初醒,针扎了一般一弹而起,把猝不及防的萧墨池推了个倒仰!

“云冉你先出去!”宋辰星又羞又恼,只恨不得在地上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云冉不敢多言,快步走出宫殿,还腾出手把门关上了。

坐在地上的萧墨池低着头,似乎还有些弄不清状况。

“你、你这是做什么!!你的礼义廉耻学到狗肚子里了吗?!!”宋辰星怒不可遏,抓起桌上的茶杯泼了过去。

萧墨池抹抹脸,从地上站了起来。宋辰星防备的往后退了两步,一脸警惕的瞪着他,生怕他又做出什么孟浪的举动。

“不就亲了、亲了一下儿,至于又推又打的嘛!”萧墨池心虚的抬头望了他一眼,又连忙低下头。

“不就亲了一下?”宋辰星的脑子要气炸了,数十年的教养此刻都被怒火烧尽了,她一把抓起插在旁边花瓶的鸡毛掸子,对着萧墨池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猛敲。她只在年幼时见过家里的厨娘这么打她不成器的男人,没想到今日她居然也用了同样的招数打了大名鼎鼎的摄政王!

“哎!还真打啊!”萧墨池抱着头鼠窜,又不敢躲急了让宋辰星撞到桌子,“很疼的!”

“打的就是让你疼!!”宋辰星咬牙切齿的说。

“好了好了,打两下就行了,还打上瘾了不成!?”萧墨池一把抢过鸡毛掸子,藏在身后。

宋辰星本来身体就虚,这下狠动了一会儿,脸色立马发白了,站在那儿气儿都有些喘不上来。

“你说你,又不是打人的料还跟市井妇人学!”萧墨池嘟嘟囔囔的扶着宋辰星坐下,又把壶里的热茶倒了些 宋辰星手里。

萧墨池的俊脸上泛着可疑的红色,一双凤眼扫来扫去,就是不敢望着宋辰星。

“你…你居然如此折辱我!!”宋辰星抚着胸口,虚弱的指责着,“纵使、纵使我这个太后只是个摆设、你也不能这样!”

“这算哪门子的折辱,你死了男人,我又没娶媳妇儿,你要是介意了,我娶你就是了!”萧墨池皱着眉头,脱口而出。

“你你、你!气死我了!这还不叫折辱吗!你现在就在折辱我!”宋辰星气的眼睛都红了,拍着胸口斜倚在软榻上直喘气。

“噢,我娶你就是折辱你啊!你是太后不假!可你还是寡妇呢!我年轻有为,配你如何折辱了?”萧墨池像是魔怔了一般,以往的英明睿智统统消失殆尽,成了一个说话不经大脑的傻小子。

“出去!!你给我滚!”宋辰星一声没骂完,便一头冷汗的歪倒在软榻上,双眼微合,气息不稳。

萧墨池连忙过来扶起她,喂她喝了几口热茶,还伸手拍她 给她顺气,拍了两下,软绵绵的,手感不太对…萧墨池后知后觉的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低头一看,宋辰星双目血红,泪水滚滚而下,“你这个登徒子!!我要打死你!我一定要打死你!!”

萧墨池双手一抖,连忙闪开几步,结结巴巴的说:“别、别生气,我滚了、我滚了…你没事儿吧?我给请太医…”

“滚!!”回答他的是宋辰星声嘶力竭的一个“滚”字,外加一个扑面而来的茶杯。

萧墨池落荒而逃,临跑没忘记提醒站在廊下的云冉为宋辰星请太医来。

宋辰星躺在床上,小口小口喝着姜糖水。云冉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主子,您今日为何生那么大气,您正在小日子上呢,动怒最伤脾肾!”

“那个混账东西!!”宋辰星一想到萧墨池,还是恨的牙痒痒。“云冉,今日的事情,你就当从来没有看到!”

云冉轻笑了一声,道:“是,主子,不过主子您自小容貌出众,摄政王他、他也是情有可原!像摄政王这般的人中俊杰,倒是和主子很般配呢!”

“云冉!连你也笑我!”宋辰星恼羞成怒,嗔道。

“好好好,我不笑了!只是主子,您把摄政王打走了,他会不会心存芥蒂,日后对您不利啊!”

宋辰星没来由红了脸,因为她想起了萧墨池之前的话:你死了男人,我没娶媳妇儿,你要是介意了,我娶你就是了。

“应该不会的,放心吧…只是之前答应了皇上的事情,这次恐怕是要让他失望了!”宋辰星有些忧心的想到了苏太傅的事情,不知道萧墨池会不会迁怒于这件事,唉,怎么办才好呢?

055、

与宋辰星料想不同的是,第二日灵宣便喜气洋洋的过来了。一来就规规矩矩的给宋辰星行了个大礼。

“娘娘,多亏您的劝解,苏学士已经被萧墨池转交由刑部了,只要调查清楚苏学士是冤枉的,就能被放出来了!”灵宣双眼亮晶晶的,抑制不住的喜悦。

“是…是吗?这个,其实我并没有说什么!不过能移交刑部,你就不用担心萧墨池的那帮兵痞子对老学士不善了。”宋辰星心里隐隐有些疑惑,昨日萧墨池来,鸡飞狗跳的闹了那么一通,正经事请根本没说多少,他会有那么好心,主动让步?

“娘娘您别谦虚了,昨日您把萧墨池请走后,没过多久他便通知刑部交接了!看来,这个萧墨池对娘娘您的话还是听的进去的!”灵宣丝毫没察觉出宋辰星脸上的微窘的神色,兴高采烈的说道。

宋辰星浅笑着看着一脸喜色的灵宣,心中不由得想起了在御湖边初见他时的模样。

“皇上,我冒昧多言几句,往后您要试着去和摄政王沟通,他并非是不讲道理的人,许多事情,可能只是误会一场,如今大灾刚过,您又初登大宝,如今的朝堂看似风平浪静,其实暗潮涌动,万万经不起大的波折。就像前日您怒气冲冲的要去找萧墨池要说法,万一入了有心人的眼,传出来的话必然就是皇上与摄政王不和。这样对朝堂是多大的冲击啊!”

灵宣惭愧的低下头,小声道:“娘娘您说的有理,是我…冲动了!以后不会了。我会三思而后行!萧墨池纵然有些霸道,但他行事果断,反应迅捷,这些是我应当学习的!”

“您能这么想,就太好了!”

云冉去内务司送账册回来,就见一男人鬼鬼祟祟在寿宁宫外徘徊,本想叫侍卫过来的,可定睛一看,那人不是大名鼎鼎的摄政王——萧墨池吗?

“摄政王大人有礼,请问你可是要拜见太后娘娘,需要奴婢为您通传吗?”云冉上前行了个礼,问道。

萧墨池一惊,连忙往后退了一步,不怎么自然的说道:“不用了,我只是路过,还要去御书房呢!”

“路过?御书房离这里还很远呢!那摄政王大人您慢走,奴婢这就回宫了,还有事情要同太后娘娘禀报!”云冉压下笑意,低头行了礼,往宫门走去。

“等等!那个,咳咳,你家主子,病情可好些了?”萧墨池貌似随口的问道。

“好些了,不过还是畏寒呢,禁不得风,还在卧床休养!”

“那为何不请太医呢!寻医问药才是正理啊!”萧墨池眉头紧锁,沉声道。

“奴婢也劝了主子,可是主子说是顽疾了,请太医也无用,只能慢慢调养了!”

“嗯,我知道了,你进去吧!”萧墨池嘀咕了两句,转身匆匆离开。

寿宁宫里,宋辰星正在火盆前批账册,云冉突然兴冲冲地走了进来,“主子主子!您猜我在宫外遇见谁了!”

“遇到谁了你这么高兴?难道是巡逻的御林军侍卫们?”

“哪有!遇到那帮臭气哄哄的侍卫们有什么好开心的嘛!”云冉嗔道,“是摄政王大人啊!他刚刚在宫门外头转来转去,一副想进来又不敢进来的模样!我跟他行礼,他还同我打探主子您身体如何呢!我就蒙他说主子您还在卧床休息!他连忙着急的跑掉了!主子您说,摄政王大人他是不是真的倾心于您啊!”

“不要乱说!这是在宫里呢!”宋辰星低声呵斥道,“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败坏了我和萧墨池的声誉!”

“是——”云冉拉长声音回答,“那若是日后再遇到摄政王大人在宫外转圈呢!那要是被人看到了,可能也会有闲话的!”

“若是再遇到?就当没看见吧,身正不怕影子斜!”宋辰星回答的莫名有些心虚,也不知在心虚什么,但就是觉得,萧墨池肯定还会再来。

果然,下午时分,萧墨池就大摇大摆的上门拜见了,还带了许多补身的药材、甚至还有一盅炖好的母鸡汤。宋辰星本意是不想见他的,可是犹豫了又犹豫,决心还是把误会解开,以免日后为难。

云冉端着鸡汤跟在萧墨池后面往花厅走,走了几步,萧墨池突然停了下来,略带迟疑的问道:“你家主子今日…气色怎么样?”

“回摄政王大人,气色尚可!”云冉疑惑的望着他,“大人,您是在忧心娘娘的身体情况吗?”

“嗯…”萧墨池心不在焉的答了,想了想又问道:“她今日心情可好,可曾发过脾气?”

“倒是不曾!”

“噢!对了,你们寿宁宫的花厅里可曾放有鸡毛掸子?”

“应当是有的!平素用来清理花厅用的,大人您要用吗?”云冉更加莫名其妙了,这个摄政王大人,问的问题一个赛一个的奇怪,之前问的就当他是关心娘娘了,可这鸡毛掸子又同娘娘有什么关系啊!

“这样,待会儿进了花厅,你且去把鸡毛掸子收走,不要让太后娘娘看到!明白吗?”萧墨池一脸严肃的说道。

云冉也被他唬住了,怯怯的点点头。

宋辰星略带忐忑的在花厅坐了一会儿,听到脚步声过来了连忙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望向门口。

萧墨池一进门,眼神正好和宋辰星撞了个正着。萧墨池几乎瞬间就移开眼睛,又偷偷摸摸的抬眼看她。

“摄政王您政事繁忙,居然百忙抽空来探望我,倒让我惭愧了!”宋辰星平淡的开口。

“哪里哪里!”萧墨池干干的答道。“那个,我让元宝找御厨炖的红枣鸡汤!炖了好几个时辰呢!你趁热喝吧!”

一听到萧墨池这粉饰太平的腔调,宋辰星就气不打一处来,冷声回答道:“你是在嘲讽我,一个堂堂太后,连碗鸡汤都喝不起,还得靠你赠送?”

“没没、我绝对没这个意思,只是好心,想让你补补身体!”萧墨池冷汗都快掉下来了,在前线上阵杀敌也没这么提心吊胆啊!“昨日…我、我行事有诸多不妥之处…我给你赔不是,你不要气了,气坏身体不值当的!”

“哼,你赔个不是,我就得原谅你,那我的原谅岂不是太不值钱!那我打你一通,再给你道歉,你可愿意?”宋辰星冷哼一声,凉凉的说。

“又打啊!”萧墨池连忙往花瓶处看去,还好,鸡毛掸子已经被云冉取走了。

“昨日已经被你打了一通了,把你累的几乎要瘫倒,今日还是算了吧!”萧墨池委屈道。

宋辰星白他一眼,端起鸡汤喝了一口。

056、

一碗鸡汤渐渐见了底,宋辰星放下汤碗,淡淡说道:“摄政王,我乃女流之辈,又身处后宫,名节最要紧不过,昨日之事昨日了,咱们日后便不要再提。你认为如何?”

萧墨池脸色由白转黑,两条剑眉扭的像麻花一样。“太后娘娘的意思,我不大明白!”

“今日我喝下这碗鸡汤,就代表我已收下你的歉意,”见萧墨池变脸,宋辰星没来由的有些心慌,但仍是 的把话撂下了,“男女有别、君臣有别,日后还是不要有过多往来的好!”

“如果我没记错,前日是太后娘娘您召我前来的吧?怎么今日又改口说无事不要有过多来往,如此不和您的行为相矛盾吗?还是太后娘娘您,本就是个说一套做一套的人!!”萧墨池的声音冷的像结了冰。那个有些傻气的萧墨池几乎是瞬间被浑身铠甲,匕首一般的摄政王替代了。

“摄政王!!注意你的言辞!我召你来,为的是正事!为的是化解皇上对你的误会!”宋辰星有些火了,这个萧墨池怎么就这般难打交道呢!

萧墨池笑了,笑的阴测测的,“您不觉得您的借口有些牵强吗?后宫不可参政!而后宫妃嫔也不得私见外臣!两条宫规您都违反了!再来同我说男女有别,君臣有别,是不是太晚了些!”

“我…”宋辰星突然语塞了,因为确如萧墨池所言,是她违规在先,如果她不私下召见萧墨池,就根本不会发生昨天的尴尬事情。“对…是我违反了宫规,我会向皇上自请责罚,以后,我不会再私下见你了…”

“砰!”一声巨响,宋辰星吓的一怔,原来是萧墨池起身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微臣告辞!”萧墨池一字一顿的说完,转身就走。

宋辰星强压住想叫住他的念头,叫住他做什么呢?如今不是正好吗?保持一个合乎礼节的距离,他还是他的摄政王,她还是她的皇太后,互不牵连。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愚也!她和他都是聪明人,就不该让不应发生的事情发生!

萧墨池走后,云冉拿着鸡毛掸子进来了,刚把鸡毛掸子插回花瓶里,方才那张被萧墨池拍了一掌的小桌便垮了,连带着花瓶碎了一地。

“主子,这、这桌子怎么无端的破了啊!”云冉手足无措的看着宋辰星,她真的只是轻轻放回了鸡毛掸子,怎么会弄出这么大动静呢!

“无妨,与你无关,是萧墨池拍的!”宋辰星疲惫的摇摇头。

“摄政王大人?力气可真大!”云冉咂舌,“主子,刚刚摄政王出去时的表情好像要吃人呢!凶的要命,估计小孩儿看了能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