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姜笑川就接近这种状态。

所以他为之心力交瘁。

连城已经将他的问题拉上台面了,他相信,这一次巡视组下来,很多事情不会就这样简单地就解决掉,落马的——说不定也有他这个市长。

也许这一世,爬不到省长那样的高位了。

姜笑川笑了一笑:“乔医生管太宽。”

乔余声一耸肩,记下最后一笔,“那么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他转身走出去,白大褂的衣角被掀起来,倒是潇洒极了。

乔余声也是个人物。

姜笑川按住自己的眉心,想了许久,还是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继续跟那些人斗吗?

官场上的争斗,永远无休无止。

他又拿起了电话,别人以为他被那荒唐的一板砖拍倒了,他却要在别人因此松懈的时候再爬起来,将所有能做的事情全做了。

政府里的公务有伍琚,他现在是要打电话给魏来。

一些重要的事情需要魏来去办。

“姜市长,您还好吗?”魏来一接起电话就直接问了他的身体状况。

姜笑川摇头,却忽然想到这样魏来是看不到的,他答道:“还没事儿,我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办。你听着,你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去看看被押起来的路演,我要知道一些关于青团和赤色的□,薛延出那样的事情,与这些人一定是脱不了关系的。路演以前就知道很多内情,你慢慢地套他话,告诉他,做得好,我能为他做的也就多了。”

路演现在只是因为包二奶的生活作风问题被问讯,姜笑川知道,以前路演在底层的时候接触过跟容氏有关的事情,在当初秋伯一案的时候,这个人就吞吞吐吐,犹疑不决,他明显知道很多姜笑川都不知道的东西,现在路演身处困境,姜笑川这个领导在这个时候向他伸出橄榄枝,他没有不接的道理。

姜笑川现在在成州的能量可是很大的。

捞出一个路演,大约不在话下。

魏来那边没有想到姜笑川是要以路演为突破口,不过细细一考量,这的确是最好的人选了。

路演知道的很多,虽然不一定能直接与薛延挂钩,可是总能够瞧出一些端倪来。

他这边挂了电话就带着东西急急忙忙去办事了,姜笑川则是一掀被子就站起来,站到窗前,发觉眼前的景物有些熟悉,恍惚之间想到,这是连城待过的病房。在那次押送钱启明回来的时候的爆炸之后,连城也是住在这里的。

不过,物是人非。如今夏天就快要结束了。

当初,连城带着人,无功而返;如今,连城带着人,再次归来——这一次他的到来到底会给成州带来什么,谁也说不准。

窗外的绿树已经显出了浅黄的颜色,还不明显,些许的枝叶有些干枯,医院外面的大道上,风景树一排又一排,远方还有着西方教堂顶端的十字架,上面站着几只白鸽,不一会儿又飞向了远方。

日光照下来,整个教堂建筑都显得有些圣洁。

只可惜,这一切跟越青瓷没什么关系。

“如果您有什么困扰,不妨让我来为您做告解。”红衣的神父站在缠绕着爬山虎的石柱边,对着越青瓷一笑。

越青瓷表情淡淡:“我曾经很喜欢一个人,可是因为这个人的父亲,我做了错事,可是为了替他的父亲遮掩,我没有将事实告诉他,不想破坏他父亲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之后我被人算计,也落到跟他一样的下场,可是他父亲已经死了,他问我对他有没有动情,我竟然只能说——我不爱他,是我利用他。神父,你说这到底是对还是错?”

“您的问题太深奥了,原谅我听不懂。”

越青瓷没指望这洋鬼子能听懂。

姜恩成跟邱雨原来是夫妻,二人重逢,邱雨想要一尽自己作为母亲的义务,却托华信集团的华峰直接送了三千万,姜恩成说先让姜笑川收下,这笔钱他会重新退给华峰,想办法不让邱雨知道姜笑川没有收下这笔钱。

当时越青瓷只觉得不妥,可是那毕竟是姜笑川的父亲,他找了个借口,让姜笑川收下了这笔钱,自己却立刻将这笔钱划到了一个秘密的户头上,他怕越青瓷因为这笔钱出什么事情,那个时候正是华信集团投标的时候,姜笑川已经在受贿之前将标给了华信,所以华信即便是不贿赂,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他只是为防万一。

可是谁知道接下来纪委的调查书就下来了,在姜笑川被抓的时候,姜恩成就已经倒下了,陷入深度的昏迷,过了不久终于离世;然而麻烦还没解决,那笔钱不知道为什么又回到了双方的账户上,银行的记录显示那钱只是没有转出过,银行系统是全国性的,有谁能够更改?那个时候越青瓷就知道一切已经完了。

姜恩成一走,再没人能够说清真相,华峰和邱雨一口咬定他们贿赂的就是姜笑川,却死活不愿意说那是人情,也许是因为他们有更大的把柄握在别人的手里,什么也不敢说吧?

这件事本身疑点重重,不足以让姜笑川被判死刑,更重的是他以前在官场里的一些权力交易和职务犯罪,官场上这些风气已经是默认了的,又因为国企改革和□的问题,姜笑川树敌太多,政绩再好,也敌不过别人的暗算。

……

越青瓷笑了一声,看着十字架上又飞来的白鸽,转身就走了。

神父在背后喊他:“礼拜就要开始,你不留下来吗?”

“我是个军人。”越青瓷回了一句看似莫名其妙的话。

然而神父却忽然之间懂了,中国的军人,与宗教信仰是完全不挂钩的。

那么今天,他是为一个不信教的家伙做了告解吗?

神父不知道。

越青瓷却很清楚,那不是什么告解,因为他心里的疑惑很挣扎没有半分消减。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九点还躺在床上打呵欠,一打开手机刷了评论区,发现有妹子在等更……我顿时斯巴达了……

QAQ今天三更,下午再来两发吧。留言快到我碗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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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章节65第六十四章党纪国法

姜笑川果然是早早地就出院了,他临走之前去看了薛延,他还是在昏迷之中,就像是医生说的那样,薛延成了植物人。

所有与他相关的那些举报,现在都因为他的昏迷被卡住了,谁也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处理。

到底他有没有受贿,现在又为什么受重伤被人丢在江边大桥的桥墩下面,几乎丧命,现在更是半死不活,也许这样比死去还要痛苦。

这就是纪检工作者,每次工作,其实都是冒着生命危险的。

其实薛延这种案例,在纪委并不少见。

从薛延的病房前离开的时候,姜笑川忽然就觉得自己不累了。所有的心力交瘁都似乎是幻觉,不曾出现。他小心地将自己身心所有的疲惫都隐藏起来,脸上还是那种略带着严肃的平静表情。

老城区改造的土地出让已经被姜笑川压了下来,邱雨和华峰都没有任何反应,姜笑川也暂时没工夫理会他们。

连城的巡视组六天前就来了,不过因为这些天在和省上的人交流,现在还没到成州转,毕竟他们这次的规格是在省上视察。连城不是那批人里官衔最高的,但他却是最有处理权的,另瓦一位不过是挂个名,所以对姜笑川来说,这次巡视的情况大约还是能控制一下的。

不过今天,连城就要和省上的陪同人员到市委来巡视,这也是姜笑川急着出院的原因。

他可不敢让李达开在场说话,谁知道这人会说些什么出来?

现在他才一出院就要到是委去,到达的时候下车正瞧见李达开的车停下来。

“姜笑川同志,你总算是出院了,可没把我们这些人担心坏啊。”李达开一看到他,眼光一闪,就开始做戏。

姜笑川暗猜,李达开估计巴不得他被那些人一板砖拍死。

那个拍砖的人被抓住了,姜笑川没理会这件事,魏来却查了个清楚,就是之前说自己儿子有病等着医疗费的那人,魏来将这件事报过来的时候很隐晦地问姜笑川要怎么处理,姜笑川却只让魏来给了那人一笔钱,给自己儿子付医疗费去了,什么也没追究。不过姜笑川也没声张自己的处理方式,他有着自己的目的。

姜笑川走到李达开的面前,接住李达开伸出来的手跟他握了一下,应道:“让书记您担心了,一切安好。”

“哈哈,你好那就好。”李达开笑了一声,接着道,“那就进去吧,连处长马上也要到了。”

中纪委这次是明目的巡视,从级别上就比上一次的正式得多,这种巡视组下来,工作都需要下面的配合,他们市委也是一样。

李达开跟姜笑川说这着话,谈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偶然提到土地出让的事情也很快地绕过去,姜笑川想起魏来说他查过那份老城区改造规划图的流程,在市政这边的时候是绝对保密的,所以如果查到泄密问题,那一定是市委或者是其他地方出了问题,跟市政没关系。

但姜笑川怕的就是背黑锅,现在他的立场已经比较明确了,他是个主张改革的□,可是李达开意外地是个保守的□。

李达开是曲振东的人,原来的市长付鹏虽然跟曲振东有关系,但是却跟李达开不合,现在一切都挑明了,姜笑川大约猜得到自己今后会遇到什么样的阻力了。

很多时候官场上的事情就是在斗争,有的时候是暗箭伤人,有的时候是明刀真枪地来,全是看当时的具体情况。

姜笑川觉得,现在成州这情况看上去就像是要明刀真枪地干起来了。

他跟李达开在办公室里谈了一会儿,出来给重要的工作人员开了个小会,说了一些需要注意的问题之后,连城他们的车队就来了。

再看到连城,还是在这种严肃庄重的场合。

他这种人,似乎天生应该出现在这样的场合,让人不由得就生出一种畏惧来。

连城的西服还是那样剪裁合身,白衬衫,蓝领带,金色的领带夹,严谨而一丝不苟,只有那头发的修剪还显得略微随意一点,显示出他的年龄还不大,比起他身边那些严肃死气的国字脸们,他显得更懂得变通,可是也更难接近,第一眼看去就给人一种实力上的震慑感。

说白了,连城这一次来不是高妥协的,他本来就该以这样的姿态过来,他如果显得太卑微,那反而惹人怀疑。

他现在就算做得太过,也不会被人认为是真的要动手,毕竟是中央下来的,一开始做得狠一点也在大家的理解范围之中,毕竟也要顾及舆论,很多时候一些行动都是开始的时候动静大,到了后来也就小了下去,所以成州的这些官员们也都学会了在一开始的时候忍让,在他们看来,扛过了这一阵就好,连城这些人是不会长久的。

“再见连处长,已然高升,英雄出少年,厉害啊。”第一次迎上去竟然说这样的话,可见李达开现在很轻松,根本没把这所谓的巡视放在眼里。

姜笑川暗笑他蠢,也过去握了个手,也许是才从北边来,姜笑川觉得连城的手温度有些低,握着的时候凉凉的,只是轻轻一握就放开,他也跟连城打招呼:“连处长,又见面了。”

“姜市长,不客气。”

感觉很是疏离,接下来又是另一个人上来跟连城握手。

姜笑川站在李达开的身边看着这一切安稳平静地进行,跟连城之间就像是一个陌生人。

而连城,跟任何人都像是陌生人。

这种状态一直到单独谈话的时候才解除掉。

姜笑川作为成州的二把手,是第二个进去喝茶的。

他一进去,连城的眼神就闪了一下,“姜市长的伤,现在好了吧?”

姜笑川坐在他的对面,看到连城挥手让无关人员回避了,他应了一声:“没什么大碍,看着严重而已。”

“没有想到成州的国企改革会遇到这么大的阻力,不过这些事情不归纪委管,我们也无能为力,只能希望姜市长妥善地处理。不过现在连某有更重要的事情,希望姜市长您配合。”这话前面还是体谅,后面就显出了几分公式化的冷硬和不近人情。

他拿出了一份档案袋,抽出了其中的几份文件,送到他的面前,让他仔细地看:“这上面列举出来的事情,姜市长你做过吗?”

连城脸上是没有表情的,他看着姜笑川,只觉得很是复杂,可是现实的情况要他把这一切的复杂全部压下去,他需要知道,姜笑川的线,到底踩到了哪里。

姜笑川看着自己面前的文件,表情淡漠:“这些情况都是有的,不过钱都在廉政账户里,连处长您应该很清楚。”

这个回答在连城的意料之中,他一双凤眼眼皮一搭,不带表情地再次递出去一页纸,这上面列举的字句就没前面多了,可是很明显,这上面的事情要严重得多,因为姜笑川迟迟没有说话。

连城问:“这上面的事情呢?”

姜笑川答:“是我做的。”

连城深呼吸,却慢慢地让自己的气息全沉下来,他闭了一下眼,像是竭力在压抑着什么,最后拉出了档案袋里最后一份东西:“那么,这一份呢?”

姜笑川低下头,往昔的一幕幕都从他心头划过。

和越青瓷之间的电话,和容少白之间的谋划,黑帮火拼,军火交易,容氏洗白,代理市长之位……一切的一切……

他抬眼,看着连城,眼神平和,不见半分锋锐,一笑,问他道:“连处长觉得是我做的吗?”

“我不希望是你做的。”

可是事实告诉我,一切都与你有关。

连城知道自己是早就有答案的,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他想要问问清楚而已。姜笑川,他埋在成州的这一枚暗棋,已然被这个污浊的官场染黑。尽管姜笑川政绩卓著,他甚至还受到很多人的爱戴,可是——错了就是错了,不能为他再找更多的借口。

姜笑川浅笑:“那么抱歉,我让你失望了。”

连城的笑容终于也出来了,这个会话室里没有别人了,一切都是密谈,他的笑容很冷厉,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冰霜一般的严寒:“姜笑川,你要明白,你是一枚暗棋,你不是贪官污吏,你还在为着你心中的信仰办事!你跟那些人不一样,现在做出这些事情来,就算是中纪委也保不住你!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跟容氏这种黑帮有来往,中纪委能够容忍,可是跟越家来往——你真以为中纪委能够兜得住吗?”

“我没有想过会让中纪委为我的错误埋单,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了,这一切后果,我自己来承担。”所以他之前根本就没有将自己与容少白和越青瓷的往来写进自己的日志里,更没有给中纪委汇报一个字,因为他知道这些事情已然触及了中纪委的底线,不管是中纪委还是连城,是绝对不会允许他做这些事情的。

连城听着他的这些话,忽然觉得自己以前是没看清这人,他竟然是如此地荒唐混账根本不考虑大局!他当即冷笑了一声,直接从抽屉里抽出一大沓文件,摔倒他面前去,无数的纸页飞起来,却飞得不远,在姜笑川的视线里挤满。

“姜笑川,你以为自己这些事情做得很隐秘吗?你自以为天衣无缝,殊不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的一举一动早就落进了有心人的眼中,你自己看看这些举报信!现在是有我有中纪委给你压着,要直接是到省委那边就办了你,你现在不可能还坐在我面前!”

连城在刚刚摔文件的时候就已经坐直了身子,现在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是紧绷的,就像是一张满月一样的弓,充满了危险。

那声音带着寒冬腊月一般的冷意,也还带着几分痛惜,他的声音终于缓了下来:“我们要的不是一手败棋,很多事情你报给我们,我们会尽力地处理,现在的我们,已经损失不起一个好官了。至少我本人,希望在成州的这一场风云激荡过去之后,还能够看到姜市长你站在原本你该站的地方,可是你所作的一切,让连某非常失望。”

姜笑川沉默。

“禁止政界和军方之间有私下的交往,姜笑川,你是在触犯党纪国法。”

党纪国法。

这四个字,就这样沉沉地压了下来,根本不让人有喘息的空间。

“党纪国法……”

党纪国法,为什么不把那些贪官污吏全部肃清?有党纪国法,为什么薛延那样的人还会受到那样的迫害?有党纪国法,为什么这个世上清浊不分、黑白颠倒?

是他姜笑川太天真太傻太无知,还是连城太天真太傻太无知?

姜笑川按住自己的眉心,安静地呼吸,感觉到气息在自己的身体里流淌,他轻笑:“既然已经如此,没有挽回的余地了,那便顺其自然好了,我这颗棋子,也许坏了,可还没有失去作用。”

那一瞬间连城竟然产生了一种流泪的冲动。

他眼前的这个男人,单手撑着自己的额头,指尖触摸着自己的眉心,唇边带着笑,轻描淡写地为自己的未来定罪。

可是他不得不逼迫自己狠下心,不带半分感情地说道:“在这次成州的事情结束之后,中纪委会成立调查小组对你的问题严查,今天就谈到这里吧。”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回头看这章,我也想抽死自己,可是这就是我理想之中的情节。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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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章节66第六十五章档案和隐情

姜笑川坐在自家的沙发上,将一个档案袋压进了箱底,崭新的档案袋放在茶几上,魏来就快要到了,他将自己桌面上的东西都收拾了一下,放进抽屉里。

魏来准时敲门进来,他还有些纳闷,姜笑川以前有什么事情都是在政府里就解决了的,可是刚刚姜笑川竟然打电话让魏来来他家,这实在是不符合姜笑川的风格。

姜笑川喜欢的是在政府这些办公的地方将一切公务办完,在私人时间很少去打扰魏来,除了一些重大的事情。

姜笑川给他开了门,然后倒水给他让他坐下。

魏来有些受宠若惊,不过这是在姜笑川的家里,在姜笑川看来这只是尽主人家的义务而已。

整个客厅里的陈设都维持着姜恩成生前的样子,象棋盘放在另一边,被灯光照着,无端有些凄清冷落。

姜笑川坐在魏来的对面,两个人中间的茶几上放着那一只档案袋,那天他其实是待了档案去找连城的,不过没有想到会撞到连城发火,他也有些郁郁,当时出来竟然忘记了这件很重要的事情,转头再想要找连城的时候他却改了主意。

“这件事情说很重要,可却又不是那么重要,准确地说,过程不重要,结果很重要。”这是姜笑川在魏来坐下来的第一句话,也是他的开场白,他看着魏来的眼睛,将那崭新的档案袋递给了魏来。“这份档案袋是薛延找到的,关系重大。”

其实在姜笑川说出那是薛延找到的时候,魏来就知道眼前这只档案袋的价值了。薛延一向被人戏称为“薛催命”,可以猜到他在平时的纪检工作中是多么认真,也能够想到他树敌多少。现在薛延还植物人昏迷,根本是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份档案是薛延找到的,那多半就是他被人捅了一刀的原因了。

失血过多导致的休克,最后还影响到脑神经和功能,这些人的手段不可谓不狠。

了解了事情严重性和严肃性的魏来,沉下了自己的眼神,“我能够做什么?”

总算是没看错人。

其实叫魏来到这里之前,他也很是斟酌了一番,到底魏来靠不靠得住,长期观察下来,他的很多事情都交给魏来在办,只是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到底知不知道轻重。

最终他还是决定信任魏来,不仅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那么简单,他相信的是自己的眼睛,也相信自己的——计谋。

这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因为如果他猜想的情况成立,魏来会被牵连进去,所以在魏来去办这件事情之前他会把厉害关系给魏来分析清楚。

“我需要你把这份档案交给中纪委下来的巡视组,你知道我们成州有很多的问题,黑道势力猖獗,国企改革艰难,老城区改造计划泄密,官商勾结,官黑一路,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能够改变的。成州的情况跟上面挂钩,省上,乃至是中央,势力错综复杂,我能够信任的人太少。”

姜笑川说到这里也觉得很是悲哀,苦笑了一声。

他现在是堂堂的市长啊,竟然也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明明知道成州现在是这种情况,可是却无力做出更多的改变,老城区改造泄密的时候计划就已经为了安全暂时搁置,国企改革遇到的阻力就不说了,黑道势力进行过清扫之后,还留下了青团和赤色,最近因为在路演那边有了大的突破,姜笑川最近会提议再次进行清扫,中纪委在这里,正给了姜笑川借势的机会,他们在这里,官黑勾结就不敢太明显。

姜笑川是成州的二把手,绝对权力却还在李达开的手里,很多重要的决定姜笑川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发言权。

一切就是这样在艰难之中行进,可是今天,他希望做出一些不一样的改变。

因为,这一份资料里,藏着一些惊天动地的秘密。

他没有想到,在经过内部肃清的中纪委里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而且这个人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这份档案,应当就是薛延取得的那一份,他不知道这份档案到底是怎么到了自己的手里的,也不知道是谁将这份档案寄给了他,他能够想到的寄件人只有薛延。可是寄出邮件的时间是在薛延受伤之后,那个时候的薛延,还有能力将这份邮件神不知鬼不觉地投递出来吗?

医生们鉴定薛延的伤情是在很久之前了。

他打开包裹的时候,里面还附着一张不会暴露笔记的印字打印字条——薛延让我交的。

档案袋上沾着鲜血,开始的时候他还不清楚是谁的,可是后来薛延出事了,他就大概猜到了。

“想必你清楚,我跟纪委那边有着一些联系,可是你也知道,我的作风并不是很正派,你知道我的很多事情,可是你并不了解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是一个多疑的人,这份档案的重要性超出你所能想象到的所有,现在躺在桌子上的这一份——”姜笑川说着指了指茶几中间的这一份档案,一笑,“能够扳倒成州大多数官员,甚至省上的官员也要倒下一半,就算是中纪委也有人会为这份档案埋单,从成州上去的一些中央委员,也与此脱不开关系。整个官场上,默认是全黑,可是一旦有人将一些被默认的行为全部记录下来,再准备放给公众的时候,这就成为了一个巨大的丑闻和威胁。”

他这么说,魏来差不多清楚这份档案袋里是什么了。果然真的是很沉重。

姜笑川要说的话还没有完:“我会将这一份档案交给你,我希望你将这份档案转交给纪委,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不能出面,你也不必将这份档案直呈连处长那几个负责人,交给下面的人也没关系。当然,就算你将这份档案卖给省上一些人,我也不会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