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教授如果嫌少的话,这个价钱还可以再加的…”崔云急切的道。

“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一个学者的尊严和德行。”傅教授平静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莫名的笃定和强大,风光霁月的道,“我傅惊寒确实对碧粳米的种植技术很感兴趣,但我绝对不会做破解、逆推别人技术手段的事情…哪怕对方没有申请专利,我也不会去做。”

崔云眉眼深沉,紧盯着对方,似乎有些不悦。

旁边的中间人高煦,重重的咳了一声,打圆场的笑道,“小云啊,傅教授就这个脾气,你可千万别见怪…”

“哪能啊?”崔云皮笑肉不笑。

高煦无奈,又将视线投向了傅教授,带着几分讨好口吻的笑道,“傅教授,我想您应该是误会了,这种子可是别人卖给崔总的,里面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对方不过是故意为难崔总,崔总走投无路,才求我牵线搭桥,找上您的,不过就是个种植技术,又不是涉及到对方的技术机密,她连核心的改良型种子都弄到手了,只差这临门一脚,研究出了这种植技术,这事就跟您没关系了,也不会对您的声誉有分毫的影响。”

“就是啊,”崔云微微颔首,美眸中略带几分哀求之意,“这种子是对方卖给我的,又不是偷来抢来的,来路光明正大,我也没做出什么逼迫人的事…”

“噢?是吗?”

傅教授挑眉,眸光扫过崔云柔美的面庞,温文尔雅的笑了笑,“刚才说起崔总的时候,我还觉得有点耳熟,这会却是刚想起来…这几天,似乎还听见崔总的大名。”

崔云怔住了。

傅教授身体微微向后靠了靠,抱着胳膊,一派清雅温和的笑道,“我在省城郊外,有一大片土地,地段不错,周围也清静,悉心培育了好多年…这些日子,却被人盯上了,说有一家集团想要收购这里,三番五次的找上来,今天下午还有地痞流氓找上门来,说是雇他们的人就是云展集团的崔总?”

崔云脸色大变,几乎傻了。

而中间人的高煦,也懵住了,磕磕绊绊的笑道,“这、这不会是个误会吧?”

“我倒挺好奇的,怎么就能误会成这样?莫不是,有人仗着崔云的名号,在外面胡作非为?”傅教授依旧面带笑容。

崔云深深地吸了口气,心里将秘书小孙骂个半死,脸上赔着笑,却偏偏还要做出一派端庄坦然的模样,“我好像是让下面的人找块没有被农药、化肥污染过的土地,明年就准备试种碧粳米,谁想到,这群没长眼睛的混账,居然找到了傅教授的头上…真是抱歉,是我管教不严,没看好下面的员工们,才让他们仗着我的名字,外出为非作歹!请傅教授放心,一会回去,我必定好好教训他们一顿,给您一个合理的交待。”

“交待就免了吧,”傅教授整理了一下着装,徐徐起身,“还请崔总放过我那边土地,毕竟,那片土地是我细心培育多年的,在上面浪费的精力和金钱,远不是崔总出的那点价钱,所能弥补得了的…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还要回实验室,就不多留了,至于碧粳米种子技术的逆推和破解,请恕我傅某人才学不够,不能帮忙了…告辞。”

说罢,傅教授抬腿走人了,徒留下一道笔挺而儒雅的背影。

崔云被暗讽得脸色晦暗不明。

高煦尴尬万分,又注意到崔云的脸色,赶紧苦笑着劝解道,“小云,得了吧,你也别看了,改天我再给你介绍个农业教授,肯定能帮你把种植技术破解出来…你就别看了,这位傅教授,哪怕当众甩脸子,远不是你我能得罪起的。”

崔云垂眸,眸色阴沉如水,唇角却依旧挂着一如既往的浅笑,“噢?难不成,这位傅教授,还是哪家公子哥吗?”

“还真被你说着了!”高煦点头,“哪怕如你崔家这种盛京新贵,也惹不起人家…傅家长孙,哪怕不走仕途,就凭自己的本事和能力,人家有傲气的资本!早知道这样,当初我还不如介绍给你一个普通的农业教授了。”

听着高煦言辞间似有埋怨之意,崔云心里颇有些不好受,暗暗瞟了一眼高煦,却没做声。

高煦是她的备胎,也是众多追求者之一,虽然家世一般,但架不住人家油滑、能说会道啊,做了多年的掮客和中间人,认识的人脉广,哪怕崔云决心要把陈宾抢回来,却也不得不尽力钓着高煦,为的不就是他手上的人脉吗?

而那位年轻英俊的傅教授,从餐厅款步而出,走到一辆黑色越野车门前,车门从里面打开,一个黑衣保镖微微探出脑袋,“先生?”

“先上车再说吧。”傅教授回首,瞟了一眼灯火通明的餐厅,眉头微皱,“让人去给我查查,崔云手上的碧粳米是哪来的?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去看看当地的情况…”

“是,先生。”黑衣壮汉应声。

远在桃溪村的夏翎,并不清楚这些,恰恰相反,她现在全部的精力,都已经被警方得出的结论给气炸了…

哪怕心里早有了准备,可从警方嘴里听到,赵家婆媳果然是罪魁祸首时,夏翎依旧恨不得弄死这一大家子!

遗留在稻杆上的拿到血迹,果然是大伯娘的,为此县警局甚至动用了dna比对,证据确凿,人证、物证具在,连她们婆媳俩想撒谎否认的余地都没有。

“这个…夏小姐,您看,您是追不追究?”常警官也颇觉得尴尬,“如果您不追究的话,我们就把案子撤销了,如果追究的话,就正式走法律程序,虽然损毁农田不是什么大事,但造成了巨大损失,根据刑法通则的规定,可以处以三年以内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追究啊!我为什么不追究?”夏翎冷笑不已,“我损失了上百万,甚至有可能因为这事,赔偿别人上千万的违约金…我不追究他们,谁还能放过我?!”

得知了确实是赵家婆媳干的,原本蹦跶得厉害的夏妈,反而蔫吧了下来,心里既恨这对婆媳的无耻,又忍不住心疼赵爸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夏姥姥听说了这事,也从黑龙坪赶了过来,坐在夏家大院里,看着几位警官,迟疑了一下,走到夏翎的身边,暗暗拽了一下小孙女的胳膊,指了指一脸晴天霹雳表情的赵爸。

真要是把赵家婆媳俩抓进去,赵爸怎么办?

赵爸毕竟是赵家的养子,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赵老太对他并不好,可如今…他的女儿把他的养母抓进监狱去,光是唾沫星子都能把赵爸淹死,他这个赵家养子要如何在村里立足?身为养子,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养母被抓进监狱吗?

这可真是打老鼠碰了瓷器。

夏翎虽然对赵爸恨其不争,却也不得不顾忌着他,先不说生养之恩的因果,单就是当初车祸那会,赵爸对自己女儿的不抛弃、不放弃…就足以成为又一桩恩情。

想到赵爸,夏翎心里的火气,到底是强压了下来,冷笑了两声,冲着夏姥姥暗暗点头。

“小翎…”夏妈面露迟疑,想劝劝自家女儿。

“妈,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夏翎咬牙切齿,“你有这份功夫担心那对婆媳俩,还不如担心一下你女儿我…她们图痛快,把地都扒光了,今年秋天我那两份合同怎么办?不能及时交付,我得赔偿人家上千万…我要是放过了她们俩,谁又能放过我?我倾家荡产都不够赔人家钱的!”

一听这话,跑来围观的村民们忍不住咂舌,原先还议论纷纷的,此时倒是一脸惋惜而可怜的看向夏翎。

人家警官说了,赵家婆媳造成的损失有上百万,这就得判三年左右,那夏翎赔给人家的上千万,万一要是拿不出来,那不得坐一辈子的监狱?小姑娘才二十来岁,刚结婚,就得蹲一辈子的监狱?

赵家婆媳都半截子如图的的岁数了,蹲三年监狱倒是不算什么,人家夏翎才多大点,就被这对婆媳害成了这样?万一真的进了监狱,这一辈子不就毁了吗?

怪不得夏翎气成这样呢,换谁谁不恨?

瞧着夏翎似乎打定了主意追究这事,常警官二话不说,吩咐副手,带上人手,开着警车,奔着赵家庄去了,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将赵家婆媳俩带走了,送进了看守所。

得了这个消息,夏翎心里的怒火总算是消散了些许:哪怕真的不能让你们判刑,也总得吓吓你们这对婆媳!

很快的,赵家婆媳被抓进看守所的消息,成了十里八乡最轰动的消息,有人想说夏翎心狠歹毒的,却被旁人拿着违约金的事喷了一顿,那对无赖婆媳倒是可怜了,欠了人家上千万违约金的夏翎,可怜不可怜?

小小年纪的,招谁惹谁了,就因为自己奶奶和大伯娘眼红,故意使坏心眼,她钱还没赚到呢,就已经欠了人家上千万的违约金…真要是人家起诉,她赔不出钱来,招了牢狱之灾,她可怜不可怜?

夏翎心里舒坦了,赵爸却盯上了这个女儿,整天泪眼汪汪的看着闺女,恨不得给她跪下,哀求女儿放过老太太,可还没说出口呢,夏翎就直接拿那一千万的违约金说事,指明了,只要你能替她筹措这笔违约金,她就把老太太放出来!

赵爸只能讪讪的把话咽了回去,末了,还要埋怨夏翎,“你说你当初签合同的时候,干嘛写那么多违约金,要是少写点,现在是不是就能赔得起了…”

夏翎差点没被自家亲爹的这个论调给气死。

而赵家其他人,还想拿捏着长辈身份,找上了夏家的门,指着夏翎的鼻子,大骂她心狠不孝,故意将自己奶奶和大伯娘抓进警局去,每天又是泼粪,又是砸玻璃的,闹得整天没个消停。

几天下来,夏翎也火了,干脆雇了几个二流子,每天一百块钱,大半夜的跑到赵家门口去骂,你砸我家玻璃,我就让他们砸你们赵家的玻璃,你们敢泼粪,我也把这一遭还回去…

半个月下来,赵家算是服了软。

赵老太和赵家大儿媳进了监狱,全家族都丢不起足这个脸面,赵家庄的族老们亲自登门求情,再加上赵爸也是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旁边又有夏妈和夏姥姥说情,夏翎终于松了口风,却还是故作气愤模样,不愿意就这么轻饶了对方。

接下来的又半个月里,赵家族老们再三上门求情,连赵爸也老实了下来,夏翎总算是彻底松了口,“看在我爸的面子上,人,我可以请警局那边放出来…但只此一次,以后她们再犯到我的手上,你们也不用再拿我爸和赵家的养育之恩说事了,从今往后,我爸不欠赵家人分毫,这一点,没问题吧?”

赵家老太爷点头,“这个自然的,有这么一遭,峰子欠赵家的,就已经平了。”

“人呢,是能放出来,但是,事,绝对不能就这么过去了,她们毁掉了我八亩的稻子,总共损失上百万,想必,诸位不会觉得就这么过去了吧?”夏翎似笑非笑。

旁边赵家人不干了,“拿这事抵了你爸欠赵家的,还不够?!你还想怎么样?”

“我答应不追究刑事责任,才能把人放出来,可这并不代表着,我不追究她们的民事责任吧?!”夏翎冷笑,“且不说你们赵家卖了我爸多少次,欺凌了我夏家多少次,我爸一个上门女婿的情分本就所剩无几,一个抚育拂照之恩,你想换多少?”

赵老太爷皱眉,“那你想怎么个章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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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又迟了几分钟。

第89章 事了

“很简单,让我奶和大伯娘写张欠条吧,我大方一点,把零头抹了,就一百万,如何?”

夏翎坐在赵家众人的对面,脸上透着一股子不容置喙的笃定和威仪,唇角虽然依旧挂着清甜可人的笑意,却莫名的让人觉得阴冷可怕。

“一百万的欠条?!”赵老太爷倒吸了口凉气,眼神里隐隐的闪过一丝惊惧,谨慎的道,“夏丫头,我们都是些普通农家,可比不得你夏家富贵…这一百万的欠条,我如今就算是替他们答应了,恐怕她们婆媳也还不起吧?”

大伯赵胜强也忍不住跳脚,虎着脸,瞪向坐在院子里不吭声的赵爸,气势汹汹的吼着嗓子大叫道,“老二,爹娘把你养大,你就是这么对待二老的?你就这么看着养的小王八羔子,欺负讹诈爹娘?还一百万?我呸!告诉你,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好意思就让你家养的这个混账玩意,把娘和你大嫂关进监狱里…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个白眼狼能得了什么好处!”

夏翎冷冷的嗤笑了一声,并不搭理大伯,反而将视线投向赵家老太爷。

赵老太爷沉下脸色,瞪了一眼大伯,“强子!你给我闭嘴!你丢得起这个脸,我们赵家丢不起这个脸!你连你老娘和你媳妇都不要了?”

大伯赵胜强耿直着脖子,冷哼了一声,“反正我没钱!你们别指望着我能掏出来半个字!”

赵老太爷无语的剜了一眼赵胜强,又看向夏翎,“夏丫头,说说吧,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章程?”

夏翎抿唇,微微翘起唇角,“赵老太爷果然是个明白人!之前我同意把我奶和大伯娘弄出来,抵消的是情分,但从法律意义上来讲,我爸还是该给我奶我爷赡养费的…”

不等着夏翎说完,大伯赵胜强已经面露喜色,“对对!爹娘好不容易把你爸养大,你们家可不得出钱赡养老人吗?更何况,你们家现在这么有钱,每个月的赡养费可不能拿少了…一个月五千?怎么样?”

赵老太爷险些被这个蠢货给气死!

“强子!”赵老太爷死死地盯着赵胜强,“你要是再插一句嘴,今儿这事我就不管了…”

赵胜强再不敢吱声。

“继续说吧,夏丫头。”赵老太爷喘着粗气,连灌了好几口水。

夏翎垂下眼睑,轻飘飘的啜了一口茶水,这才继续道,“每个月支付的赡养费,就从这张欠条上往下扣,如何?”

赵老太爷眼前一亮,默然片刻,忽然笑出了声,赞叹般的道,“果然是一代新人胜旧人啊!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不姓赵…”

“那可不行!给爹娘的赡养费,怎么能拿这抵呢?”大伯赵胜强不干了,平白添了一笔债务,弟弟给父母的赡养费,他却一分没落着,能乐意吗?

一直坐在旁边的没吭声的爷爷赵老栓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旱烟,蓦然抬起了头,瞟了一眼长子,重重点头道,“成!就这么办!这个事我同意了。”

“爹!”赵胜强气急败坏,“你就别瞎掺和了,行吗?你和娘好不容易把峰子养大,他应该给你们的养老钱,怎么能就这么赖掉?”

爷爷赵老栓默默地红了眼圈,“强子,你只惦记着我们老两口的养老钱,就不要你娘和你媳妇了?当初,我们这一大家子已经够对不起峰子的了,差点让他变成一辈子的残废!还把峰子卖给夏家当上门女婿,让峰子一辈子抬不起头,你娘这些年在亲家这偷鸡摸狗的,还偷摸找峰子要钱…如今,又闯了这么大的祸,人家小翎乐意高抬贵手,你怎么还不知足呢?”

赵老太爷低头不语。

夏翎轻笑了一声,暗暗瞟了一眼赵胜强不甘的表情,果然给脸不要脸!

“这事就这么定了!”赵老太爷颔首,一锤定音的道,“就是不知道,夏丫头,这个赡养费的标准,你打算怎么定?”

夏翎早已计算好了,自然张嘴就来,“老两口,每人每月五百,合计每个月一千,从欠条里扣,一直扣到二老去世,其间两位老人如果生病,需要儿女们出的份子,也从这里扣…剩下的若是还有剩余,就当我爸最后孝敬给二老的,不会再索要,如何?想必,有我大伯、大姑、小叔这些人在…我爸顶多是以后不再掏钱,也饿不着、冻不到二老的。”

乡下人,吃住都自给自足,也就是添点穿的,基本上花不了几个钱,每个月每人五百的赡养费标准,就算是放眼全县,也属于一流水准了,尤其还是最后老两口去世,哪怕一百万没还完,也人死债消了。

无论是赵老太爷,抑或是爷爷赵老栓,都极为满意的。

不满意的,只有大伯赵胜强,“那可不行!你们家这么有钱,可不就得多出点赡养费吗?一个月一万还差不多!”

这算盘,打得倒是响亮。

每个月一万块,老两口合计就是两万,平常再有个小灾小病的,多报点医药费,不用几年,这笔债务就没了,到时候夏家可不就得继续拿赡养费了吗?到最后,钱不是还落在他这个儿子的兜里!

“嗤!”夏翎没说话,只是忍不住嗤笑出了声。

聚在夏家大院围观的桃溪村村民们齐齐哄笑,“赵老大,你怕是想钱想疯了吧?你们赵家养了人夏家女婿一场,难不成夏家女婿还得供你爹娘天天吃鱼翅海参啊?也不怕烂嘴巴!夏家有钱,那是夏家自己的事,难不成有点钱就得给你们姓赵的?”

作为见证的九爷也叼着个烟袋锅,冷眼斜睨着赵胜强。

夏姥姥同样坐在一旁,睥睨的瞟了一眼赵胜强,不屑的冷笑了一声,“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峰子是我夏家的上门女婿,老太太我还没拿一个月上万的赡养费呢,你们赵家算个什么东西!?”

被这么冷嘲热讽的了一番,赵胜强恨恨的撇了撇嘴,看向自家亲爹。

爷爷赵老栓点头,“行!就小翎说的办!老头子我同意了!”

“既然双方都同意了,那就立字据了。”

中间人的九爷,拿起笔,在纸上条条款款的写了出来,分别给赵家和夏家看过后,双方确认无误,由爷爷赵老栓和大伯赵胜强签字按手印,另外一边,则是夏妈和夏翎出面。

先是双方关于赡养费抵扣的字据,然后是那张百万的欠条。

两张字据全都弄好,这事算是成了,夏翎亲自收好了字条,冷冷的笑道,“我今天就去县城签谅解书,想必最迟明天,我奶和大伯娘就能回来了…还请今天在场诸位作证,以后无论是我奶,还是我大伯娘,再偷摸找我爸要钱,或者拿什么抚养恩情说事,威胁我家…那就别怪我夏翎不客气!我夏翎虽然年轻了点,可折手段,在外面也学得不少,某些人若是想试试…那就尽管来!到时候可别拿什么亲戚关系还是长辈的,来说我夏翎铁石心肠!”

赵胜强恨恨的瞪了一眼夏翎,跟着赵家一大群人,稀稀落落的走了。

夏妈一直盯着赵胜强,心有不安,“小翎啊,你说这赵家,以后不会再使坏了吧?”

“妈,余下的事,你就别管了,你和我爸要是闲着没事,就去地里搭把手,帮忙干点活就行…赵家这边,有我呢,不把他们收拾到服帖,他们是不会甘心的。”

夏翎这么劝着自家亲妈,双眼微眯,眸底…闪过一抹冷光。

夏姥姥站在后面,忍不住轻声咳嗽了一下,引得夏翎回头后,夏姥姥这才压低声音道,“小翎啊,下手别太狠了,也别伤人命…给他们个教训就行。”

夏翎莞尔,笑而不语。

送走了这么一大帮子人,夏翎又去了趟县城,倒没去找陈县,反而拎着点东西,直奔向警局去,找上了常警官,“…常叔,她们在看守所呆得怎么样了?”

常警官忍俊不禁,“反正我看是挺可乐的…按照你之前要求的,我托人把她们跟一群看守所常客们关在一起,婆媳俩起先还想撒泼耍赖,真没少吃苦头,吓得够呛,这几天哭天抢地的,求我们把她们放出去。”

“吃点苦头倒是没事,只要不伤及人命,也别把她们弄残废了就成。”夏翎轻哼了一声,顺手将一袋橘子放到常警官面前,“留着您和您同事一起吃吧。”

常警官乐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常警官捡出好多橘子,扔给了旁边的同事,橘子给人了半兜,隐隐的看到底下似乎露出钞票的一角…

常警官眸光微闪,状若无事的将橘子兜收进抽屉里,锁好后,这才道,“得了,你签了谅解同意书,我们这边也可以销案了,你跟我去看守所领人吧。”

在看守所见到这对婆媳俩时,夏翎险些以为自己认错了人,赵老太原本膘肥体壮,仅仅是一个月的时间,就消瘦得不成了样子,头发也有些花白,而大伯娘更是没了以往精明刻薄的模样,一瘸一拐的站在一旁,眼神躲闪…

看见夏翎过来,这对婆媳绝望的脸上,终于涌起一丝希翼之色,赵老太本来还想耍威风,对夏翎破口大骂,被身后的大伯娘偷偷扯了一下,瞬间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出来吧!”旁边的警官被气乐了,他还真挺钦佩这对婆媳的,在这里呆上一个月,居然还没学乖,单冲着这份“坚韧不拔”,也不得不让人佩服。

“人家苦主愿意撤销起诉,你们可以走了…以后做人做事,记得多动动脑子,别以为干点坏事就没人知道了!回去也谢谢人家苦主,不然的话,就你们这样的,肯定得判个三五年的刑期。”

婆媳俩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从来里面出来,走到夏翎面前时,迎着夏翎那双冷眸,赵老太不由自主的回忆起过去的这一个月,莫名的打了个寒噤。

夏翎抱着胳膊,笑眯眯的道,“感谢倒是不用了,不过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不愿意让他为难罢了…给我记着,以后想害我,最好别让我抓把柄,再有下次,我保证,监狱的大门,一定会向你们敞开。”

灰头土脸的婆媳二人,回到赵家庄,齐刷刷的病了下来,尤其是得知为了将他们救出来,爷爷赵老栓签下的那份字据和欠条,赵老太气得要死,坐在家里的火炕上,破口大骂,将赵老栓和远在桃溪村的夏翎,祖宗八代都骂了个遍。

至于大伯娘,躲在被窝里,听着男人赵胜强埋怨声,忍不住红了眼圈,紧紧攥住被子,眸底…闪过一抹怨毒。

有些人啊,就是死不悔改。

赵家暂时消停下来了,姓赵的一大家族上下,没少到外面说夏家和夏翎的坏话,说夏家祖孙三代女人都是罗刹鬼,说她们心狠手辣、为富不仁,说她们忘恩负义,把自己奶奶送进看守所里,无情冷血…

之前因为韩齐的事,夏翎原本的名声就差,顶着命硬光环,如今不过是在本就声名狼藉的名声上,再填了一笔不孝长辈、冷血心狠罢了,反正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这些风言风语影响不了夏翎分毫。

这点子坏名声,不过是些酸言酸语罢了,只要夏翎的事业做起来,旁人想要靠她吃饭,谁敢不说夏翎几句好话?

正所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利益,才是扭转乾坤的筹码。

解决完赵家的事,夏翎重新将视线投向了承包田那边,眼看着稻田即将收割,干脆从网上预定了几台常用的农机,又买了一辆二手的封闭式货车,车子和机器先暂时全都停在夏家大院那边。

九月份过去,迎来了十一黄金周,桃溪村也终于进入了农忙时节,各家各户,能干的基本上全都拎着镰刀,直奔田地。

稻穗金黄,稻浪滚滚,迎着初秋的太阳,各家各户抢着秋收。

因为夏翎提前花钱买好了收割机,哪怕今年稻田多,也不用特意从外雇佣人手,两个人开着小型收割机,其余的人从旁搭把手,一天从早忙到晚,就已经将一百五十亩的稻田全部收割完毕,平摊到夏家自己的地盘上,趁着天气晴好,晾晒了几天后,夏翎这才分别给何敏和崔云打了电话。

先来的是崔云,带着几位负责采购的工作人员,检验好品种和品质后,瞧着颗粒饱满的未脱壳碧粳米,眸底的狂喜之色一闪而逝,打了收条,又用电话吩咐人将货款打到夏翎的账户上,双方交易完毕,这才将碧粳米装上了集装箱车,急匆匆的走了,匆忙得连饭都没在夏家吃。

次日何敏才到,同样带着采购人员到了,夏翎现场让人用机器将稻谷脱壳,由何敏带着营养顾问和采购总监,详细的检查过品质后,亲自监督了两天,第三天上午,这才按重量全部装上了货车,将货款打到了夏翎的账户上。

夏翎一朝贫农变土豪,先去银行,将之前的贷款还了,又将跟陆锦年借的那几百万也还了,就这样,银行账户里还有将近千万左右。

秋收完毕,夏翎提着的心,也彻底落下,将剩余的一千来斤碧粳米全部收入库房,又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将夏姥姥和另外一位酿酒的老师傅从黑龙坪请了回来。

夏翎将零头留出来自家吃的,余下的全部投入酿酒大业,夏姥姥负责帮她炮制、配比药材,那位酿酒的老师傅姓蒋,主动过来帮夏翎酿酒。

蒋伯嗜酒、好酒,他酿酒的唯一报酬,就是今年的药酒,须得给他留十斤。

今年的碧粳米酒有了着落,夏翎又重新将视线放到了之前县里给她换的那大片土地上。

之前没理会这里,这因为东河村的村民们还在搬家、兴建新房,如今秋收都完了,他们自然而然的已经搬入了新家,旧的东河村被扒得一干二净,紧挨着路边还建了高耸的铁栅栏,铲车天天在那片地上平整土地。

按照夏翎的设想和陆锦年的建议,东河村原址这里,砖瓦繁多,并不适合改良做耕地,倒不如完全推平了,在此基础上,规划成厂房、仓库以及职工宿舍,再隔上一道栅栏后,建立谷仓和露天谷场,地下则规划成地下酒窖,隔上第三重铁栏杆之后,完整的规划成耕地和果林,临近桃溪村这一侧,则建起一座养殖场,从龙虎岭那边引山泉而下,边边角角的位置上则再建几座智能温室。

别以为夏翎账户里的一千万看起来倒是挺多的,事实上,厂房都还没来得及建,只弄了路边上的铁栏杆,建了一半养殖场,铺了点板油路,将一万亩左右的土地上铺了些有机肥,撒了点蟠桃园出产的中药籽,夏翎就已经快给跪了。

处理后的纯生态有机肥每吨至少七八百,仅仅是这一项,夏翎就花了三百多万。

不知不觉中,冬季终于悄然来临,忙碌了一年的夏翎,也终于从田间的巡查工作脱身,重新回归了死宅的生活,过上了混吃等死的日子。

而消失已久的白豆,也在某个雪后的早晨,悄然来到了夏翎卧室的景观台上,原本雪白如玉的羽毛凌乱不堪,左翼上满是血迹,角度不对,似乎被折断了一部分,甚至连金黄的爪子上都有些血肉模糊…

第90章 再生气

这是打架打输了?还是让母鹰给欺负了?

不大像吧?就算是两只公的,也没有打架这么狠的,能伤成这样,更何况,还不知道白豆是公是母呢。

“啧,怎么弄成这样?”

夏翎忍不住推开了拉门,将白豆抱回室内,想了想,又从衣柜地下,掏出用眼药水瓶装着的丁点仙桃酿,挤到白豆的喙里点,白豆极通人性,咕咚咽了下去,总算是好了些。

重新将仙桃酿的小瓶子藏好,夏翎这才试着用意识与白豆沟通,脑海里似乎浮现了一副鹰猴相斗的画面,鹰隼,自然是如今蔫吧的白豆,而猴,则是一只通体金黄的小猴子,额头上有着一簇白毛,体态虽小,却凶戾异常,一禽一兽于绝壁上,为了争夺一个不知名的果子而大打出手,原本白豆有双翼,性情又凶猛,对付一只猴子,本应该没多大问题来着,可谁料,这猴子忒凶残,力气又大,居然扑到白豆身上,硬生生的折断了它的羽翼,还用牙齿又撕又咬的,要不是白豆提着一口气,拼死了飞回来,险些就真要葬身山涧了。

那鬼愁涧毒物众多,瘴气弥漫,哪怕如白豆这般的猛禽,也不敢飞得太低,生怕染上了毒气。

而那小猴子居然就是生活在这片鬼愁涧里…

夏翎正围着白豆折腾着,陆锦年正好端着一盘新烤出来的苹果派进来,看见夏翎怀里抱着的那只鹰隼,顿时愣了一下,良久才想起来,“…这是白豆?”

“嗯。”夏翎低头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