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手,也就是当晚的那个劫匪头子,表情不安的看向鲁胖子,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要不然,我带着几个兄弟,去国外躲几天?这次的事,确实是我们被人算计了…”

鲁胖子深吸了口气,眸底闪过一抹狠戾,摆了摆手道,“老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现在跑了,这个黑锅,我们就真的背定了,再说了,你真的能咽得下这口恶气吗?我鲁胖子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耍过呢!拿什么见鬼的账本借口,忽悠我们去抢劫,等我们前脚离开,他后脚放了把火,烧死了那一家子,把罪名推到我们身上…”

副手苦笑,“老大,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就算是跟警方说,我们只是抢劫了,绝对没有杀人,人是韩齐杀的,我们只是被算计了…就按照我们的前科,警方也不会相信啊!”

鲁胖子同样懊悔不已,早知道就不相信韩齐的劳什子鬼话了,还说什么偷税漏税的账本…

哎?账本?!

鲁胖子忽然眼前一亮,熊掌般的巴掌糊在自己的脑袋上,“我这个猪脑子!怎么把这个忘了?”

说着,鲁胖子两眼放光的看向副手,急声问道,“老二,你那天晚上从保险箱里拿的东西在哪呢?除了现金珠宝之外,有没有账本之类的?”

副手怔了一下,下意识的道,“好像有一个牛皮纸袋,还有个优盘…里面装的是不是账本,我就不知道了,拿回来之后,一直放在我们的秘密小仓库那边,没打开看过。”

鲁胖子拽上外套,急匆匆的道,“走!我们去看看!”

两个人风风火火的直奔着郊外的秘密仓库那边,从仓库的地下保险箱里,翻出了那个牛皮纸袋和优盘,又重新回了市里的黑街酒吧办公室,让人新拿了笔记本电脑,将优盘插好,趁着开机的间隙,鲁胖子将牛皮纸袋打开…

出乎意料的是,里面并非是预想中的账本,反而是一份双语的鉴定报告,从纸张的颜色来看,想必也有些年头了,就是上面全都用的是专业术语,作为九年义务教育都没完成的鲁胖子,哪里看得懂这个?

他手底下那些人,也基本上都是跟他差不多的水平,哪里看得懂专业报告?

两人对着鉴定报告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正好电脑启动完毕,鲁胖子点开优盘的那一盘,里面则是几份不同科研所出具的鉴定报告,最后末尾那里,则是几段视频。

鲁胖子随手点开最后一段视频,陈旧古老的影像里,出现了一道干练优雅的身影,背景应该是一处办公室,女人的穿着打扮则有点像是二十年前的模样,五官明丽漂亮,表情却异常严肃,吐字清晰脆爽的道,“我是陈西曼,陈家独女,父亲是化学教授,母亲是管理学教授,大学毕业后嫁给夏青杉,成为夏家三房的儿媳…随着我日益接触夏家的日常经营活动,我发现,冬夏集团有可能存在篡改实验室数据、伪造实验结果的行为,我不知道我的丈夫夏青杉是否有参与这些行为,但我可以确认的是,这一切都是由我公公夏东祥做主决定的。”

“经过我详细的调查,发现冬夏奶业违反当地法律法规,向蒙元省数片自有牧场喷洒使用剧毒农药,致使几十万亩的牧场被污染,重金属含量严重超标,至少无视年内牧场产出的牧草无法符合国家规定,换句话讲,现有…不,是至少几十年内,这几片牧场饲养的奶牛,提供的一切奶制品,都会对人体造成无法估量的恶劣影响,诸如肾脏衰竭、贫血、慢性中毒、致癌等等;”

“同时,冬夏奶业为了提高口感和销售量,不仅虚假夸大了产品品质,更加在后期加工时,向针对婴幼儿及成年人的产品内违规添加多种化学原料,该种化学原料会早晨肾脏系统的严重衰竭,尤其对婴幼儿威胁尤为严重,我调查过长期食用冬夏牌奶制品的消费者,他们之中,已经有一部分人出现不同程度上的肾脏系统问题,可他们病情诱因毫无察觉;”

“我女儿夏灵今年才十三岁,唯一让我庆幸的是,她小时候母乳喂养,不喜欢奶制品,但作为一个母亲,我不敢想象,如果我女儿也从小饮用自家的产品,如今会变成什么样子…推己及人,我更加不想象,如果这件事一直被隐藏起来,直到某一天冬夏奶业农药残留超标、私自添加化学原料的事情爆发后,这期间会有多少孩子惨遭毒手,会有多少无辜的灵魂被死神夺去;”

“冬夏奶业是我婆家的主营产业,我宁愿被人说成是胳膊肘往外拐、六亲不认,宁愿买被丈夫和其他亲人们憎恨、厌恶,也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每年数以万计的孩子在不知不觉中,成为夏家发财的牺牲品…所以,我准备搜集证据,彻底将这件事情揭露出来。”

“我知道,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哪怕我是夏家的儿媳妇,一旦被公公察觉到半点端倪,迎接我的,将会是死亡和毁灭…”

“但我——无所畏惧。”

“我,陈西曼,哪怕是死,也要将这件事情揭露出来,不仅仅是因为我是个母亲,更加是因为…我是个人,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人,仰不愧天、俯不愧地,我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那么多无辜的孩子死去,做不到当个冷漠的旁观者,我宁愿被人说成是鸡蛋碰石头的蠢货,也不愿意昧着良知对这件事视而不见…”

“如果我失败了,这段视频流落到夏家其他人的手上,请你将这段视频转交给我公公夏东祥,关于冬夏集团的这个秘密,一直都是我自己私人调查,我的丈夫和我的女儿丝毫不知情…看在他们父女俩也姓夏的份上,请你放过我丈夫和我女儿的性命,这件事情是我挑起来的,我愿意一人独立承担,哪怕是死亡。”

“如果…我是说如果,不,按照我公公的秉性,应该这种情况更加有可能发生,如果我们一家三口都已经不幸罹难,请将这段视频和这份证据交给警方,千万不要试图用这些证据和这段视频,拿来跟我公公夏东祥老先生交换财物,请一定要相信我,为了您的生命安全考虑,千万不要用这段时间来威胁我公公!连我这个儿媳都可以毫不犹豫的下毒手,我公公绝对不会放过任何知晓这一秘密的人,我不希望这些证据和视频成为您的催命符,再害死任何一个无辜的生命…”

“最后,请您替我向我女儿转告一声——很抱歉,妈妈做了这么危险的事情,甚至有可能你和你爸爸牵连进来,但我这样做,是为了让更多的母亲,不再失去她的孩子,你会为妈妈感到骄傲的,是不是?”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音,视频戛然而止。

而坐在电脑前的鲁胖子和二把手两人,面面相觑,似乎意识到了,貌似…他们从夏家四房的保险箱里,抢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

玛蛋,一旦这段视频传出去,整个东林省…不,整个夏国都得疯了!

冬夏奶业虽然是东林省的企业,但同样也是夏国的奶制品行业巨头之一,产品销往全国,这两年虽然企业势头有所衰落,被国外同行们抢占市场份额,但只要提起国产品牌,冬夏集团势必榜上有名…这样的金字招牌,居然出了这种事?

二把手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惊魂未定的看向鲁胖子,“老大,貌、貌似…会惹祸的吧?”

鲁胖子又大又圆的脸上,也是一片煞白,从抽屉里拿了一盒烟,点燃一根,狠狠地抽了好几口,这才算是勉强镇定下来,苦笑的道,“我要是没看错的话,视频里的这位,应该是当年夏家的三房儿媳妇陈西曼,西曼酒店就她和她男人创办的,两口子当年出了意外,我当年也有所耳闻…亏得以前别人都暗自猜测、传言,夏老头是为了西曼集团的股权才弄死儿子和儿媳妇的,可这些年瞧着夏老头对西曼集团不太重视的模样,又有点怀疑,是不是大家都多想了…现在看了这段视频,算是彻底解了疑,西曼集团居然特么的只是个幌子,夏老头弄死儿子、儿媳,原来是为了这事!也不怪夏老爷子会下狠手了,陈西曼这不是拦人财路吗?”

二把手愤愤然的撇了撇嘴,“老大,你可不能这么说,我堂弟家的小侄子当年也是肾脏衰竭不行的,听说早年他妈母乳不够,喂的就是冬夏奶粉…特么的,现在可算是找到了罪魁祸首了!要是被我堂弟知道了这事,非得拼了性命不要,跟他们夏家玩命不可!”

鲁胖子深吸了口气,最后抽了一口香烟,将烟屁股狠狠捻在了烟灰缸里,抬头看向自己兄弟,若有所思的问道,“老二啊,你说…这玩意就是个烫手的山芋,我们哥俩怎么弄?”

二把手咬了咬牙,“大哥,不然,我们把这段视频发到网上去得了,韩齐阴了我们一把,让我们给他背黑锅,现在我们反坑回去,不仅给自己出了气,也算是积了点阴德…干我们这一行的,手上都不干净,没少祸害人,可我们再祸害,也从来都没对小孩子下过手,夏家可比我们坏多了。”

鲁胖子无奈,拔下了优盘,和牛皮纸袋放到一起,“哪有那么简单啊!老二,冬夏集团可是东林省的招牌企业,事关东林省的脸面,上面那群人万一把这事压下来了,怎么办?我们失去了这个把柄,又给韩齐背了黑锅,有谁会相信我们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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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架空!本文架空!本文架空!重要的事情说三遍,o(╯□╰)o

第112章

鲁胖子的一番话,倒是让两人齐齐的陷入沉默中,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他们就是一群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虽然腥风血雨惯了的,但到底良知未泯,做不到拿这份证据和视频去跟夏老爷子交换利益,而且中间还夹着一个韩齐呢,两边算是结下了死仇,除非夏老爷子和韩齐断绝关系,否则的话,双方怎么可能还有心平气和坐在一起“谈生意”的那一天?

可这份证据要是不用来交换利益的话,难不成就这么白白放在手上,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韩齐设局坑了他们一把之后,逍遥法外,徒留下他们这群可怜虫替他背负上人命的黑锅?

哪有这么好的美事?!

这份证据,放在他们的手上就是烫手的山芋,韩齐故意让他们去偷保险箱,也不知道是否打着一箭双雕的主意,是否早就知道这份证据的存在,所以才故意祸水东引,引他们去抢劫保险箱?

鲁胖子虽然不怕韩齐,但谁知道对方又会安排什么后手?

他们这群道上混的,虽然平时走在法律与道德的边缘,可他毕竟也已经处于半隐退的状态了,要是同时应付警方的追查、夏家的打压和悬赏追杀,同时被两边的人玩了命的折腾…

十有**的,他得栽了。

他死了不要紧,可手下那群忠心耿耿的兄弟们呢?要知道,这群兄弟们陪他打江山多年,如今他隐退洗白,兄弟们也无怨无悔的跟着,他总不能害了自己,也连累了兄弟们吧?

“擦!这还真是麻烦了,”鲁胖子无奈苦笑,“早知道这样的话,当初就不贪韩齐那五十万了,上次跟他合作,帮他算计夏伊的那会,就应该知道了,这货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往上爬,连女人的裙子底下都被他算计上了…这种人,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二把手也重重的叹了口气,显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愁眉苦脸的自责道,“怪我!是我大意了,以为咱们已经准备退出江湖了,赶紧干完了这一票拉倒,手段就糙了点,要知道这样,当初应该留个人,好歹监视到天亮的,兴许就不会被人算计成这样了。”

鲁胖子恨恨的咬牙切齿道,“别说这话,这事其实特么的就怪不到我们头上!我们顶了天也就是个入室抢劫罢了,分明是韩齐那个王八蛋的锅!该死的,要是韩齐有什么仇人就好了,不然我们去找夏家其他人?他们跟韩齐争夺继承权,两边怕是早就恨死了对方,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二把手无语,“老大,你忘了,我们从夏家四房手上抢来的这份证据吗?这玩意,可就是个火药桶,一旦拿出来,整个夏家都不会放过我们的,就算其他夏家人跟韩齐争夺继承权,可他们会容忍我们毁了夏家的基业吗?要是找结了仇的,只能找别…”

话说了半截,却见对面的鲁胖子一巴掌糊在他的肩膀上,“擦!老二,还是你脑子灵啊!我怎么把这一茬忘了?你忘了吗?当初新闻上报道的吗?啧啧,韩齐那个前任未婚妻?据说以前他当条子的时候,可把人家坑苦了,那女人嫁了个低调的富商,每逢公众场合,两边势必会掐起来…”

“老大,你确定人家俩不是在打情骂俏、暗通款曲?”二把手满脸的怀疑,“要是我们找到韩齐情人的头上,那乐子可就大了。”

鲁胖子嘿嘿冷笑,“怕什么?你忘了,我们之前帮着韩齐设下的英雄救美的圈套?就算是情人,在知道了韩齐跟夏伊的关系之后,又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恶气?更何况,我可是听说,人家嫁的男人可是能在整个北方呼风唤雨的大人物,父母双亡,就他孤家寡人一个,人又年轻俊美、专情痴心,放着偌大的家业不管,陪着媳妇在乡下住着…有了这么个老公,谁还能看得上韩齐那种货色?”

二把手眼前一亮,一拍脑袋,“我们就先找她试试看,不行的话,我们再想法子!不过,老大,像这种有钱人,我们怎么跟人家谈啊?我们那是见上人家一面都不容易吧?而且,就算见到了,人家也未必会帮我们,接过这个烫手的山芋啊?”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鲁胖子眸色晦暗,狞笑不已,“我还真就不信了,没人能治得住一个韩齐和夏家?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罢了,还从来都没有人敢在坑了我鲁胖子一把之后,还全身而退的!”

俩人凑在一起讨论了好几十种接近夏翎的套路,可惜,还没来得及实施,便出了“意外”。

第二天出门买早点的时候,街口新开了一家甜品店,店名叫蓝湖,装潢低调奢靡,带着纯粹的自然风光和田园风情,连里面的桌椅都是那种原始根雕木艺,角落里摆着高低错落的猫爬架,十来只不同品种、颜色的猫懒洋洋的趴在上面,两面墙的博古架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根雕艺术…

能让鲁胖子驻足的,当然不是这家装潢另类的甜品店,而是——透过门口,正好可以看见店里的柜台。

特么的,金星紫檀的柜台,上面缀着的金色星点,都快闪瞎人眼了,好么?!

看看人家的柜台,再看看自己手腕上戴着的金星紫檀的珠串,鲁胖子默默的将珠串摘下来,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装潢和陈列,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加低调奢侈,金星紫檀、黄花梨之类的珍贵木器跟不要钱似的摆在里面,连招待顾客用的椅子居然都特么的是花纹明艳的黄花梨…

正当鲁胖子怔怔的看着店里的装潢和陈列时,清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欢迎光临,顾客想要点什么?”

鲁胖子赶紧转过头,却见一个穿着朱砂色旗袍的美人,正笑语盈盈的看着自己,五官娇美、容貌明丽,只是这张脸…似乎有些眼熟?

呃,好像昨天才从新闻上查到这张脸吧?

“你…是夏翎夏老板?韩齐以前的那个未婚妻?”鲁胖子故意问道。

听见韩齐的名字,夏翎眉头轻皱了一下,顿时沉下了脸色,“这位先生,您提起这种人渣干什么?要是来店消费的,我夏翎自然双手欢迎,要是来借着韩齐的名义跟我套近乎的,那麻烦您滚出去…整个东林省都知道,我夏翎跟那种人渣势不两立,今儿是我们店第一天开业,您还是别给我找晦气了。”

说着,夏翎指了指门口的方向,一脸的嫌恶之色。

听到这话,鲁胖子反而乐了出来,也不生气,反而挑了个窗边上的位置,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先给二把手打了个电话,让他把东西送过来,又点了两份甜品和两杯果汁,最后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夏老板,给个面子呗?”

夏翎抿唇,幽幽浅笑,故意瞟了一眼站在柜台后面的陆锦年,“哦?你确定?不怕我先生揍你?”

我勒个去!

原来后面那个小白脸,就是夏翎那个超级有钱优势的老公?

这夫妻俩可真会玩的,身价那么高,现在居然跑来,弄了那么一大堆的名贵家具,跑来开了一家甜品店,也不知道甜品店十年的利润,够不够买这个柜台的。

听了夏翎的调侃声,陆锦年顺势抬起头,故意瞟了一眼鲁胖子,面无表情。

鲁胖子被那冷飕飕的一眼,吓了一大跳,赶紧开口解释道,“咳咳,是真有事!跟…韩齐有关。”

“你怎么总提他?”夏翎抱着胳膊,一脸的不愉和厌恶,“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要是听见他倒霉,那这顿就当是我请的,要是…哼哼,你懂的~”

等到甜品被端上来时,正好鲁胖子也从橱窗望到街口匆匆赶来的二把手,这才长吐了口气,压低声音苦笑着道,“不瞒夏老板您说,这次我被韩齐坑惨了…”

夏翎不可置否的笑了笑,开口第一句就是卖惨,谁特么的知道对方安的什么坏心眼?

正好二把手走了进来,手上死死的抱着一个公文包,看见鲁胖子和夏翎坐在一起,暗自松了口气,赶紧将公文包递上前去,“老大,我刚才把这东西拿出来的时候,还怕外面会有人盯着我呢,这一路上心惊胆战的…”

“瞧你那点胆!”鲁胖子数落了一句,翻开公文包,将里面的牛皮纸袋和优盘拿了出来,递到夏翎面前,“这玩意现在就是个烫手的山芋,我是不敢接的,就麻烦夏老板你了。”

说完这话,鲁胖子又冲二把手摆了摆手,示意让人先回去。

夏翎却没接,反而抱着胳膊,打量了一眼鲁胖子,淡淡浅笑,“来历不明的东西,我可不敢要。”

“这…”鲁胖子有些迟疑了。

站在柜台后面,充当优质男神和门面担当的陆锦年,撩了撩眼皮,放下手上的笔记本电脑,忽然开口道,“阁下…应该姓鲁吧?我记得,几年前东林省道上有个鲁老大挺出名的,包着省城三分之一酒吧、夜店、洗浴中心的场子,只是这两年似乎处于半隐退的状态?连手底下的兄弟们都散得差不多了,就留了几个死忠的,现在开了一家黑街酒吧,带着几个兄弟混日子,只是现在看你…似乎有些发福了?”

鲁胖子惊得大饼脸都白了几分,“…你查我?!”

“你连自己是谁都没说,我也只好亲自动手,看看阁下到底是谁了。”陆锦年表情冷漠的继续道。

鲁胖子轻轻的把巴掌护在自己的脸上,嘿嘿一笑,“怪我!确实怪我!别介意啊,两位叫我鲁胖子就行。”

看着眼前这个貌似憨厚敦实的大胖子,打从进入店里起,就半句实话都没有,反而一副唱作念打的模样,不知情的人,恐怕真被他的这一番举动给忽悠住了。

想到这里,夏翎懒惫的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瞟了一眼鲁胖子,凉凉的笑道,“鲁先生来找我,却半分诚意都没有,我想,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东西…你收回去,我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您走好。”

鲁胖子这才傻了眼,冷汗顺着额头流落下来,好不容易碰见这俩人,万一真惹毛了对方,最后吃亏的不还是他自己?

原本还存着几分拿乔的心思,鲁胖子这下子算是彻底不敢了,赶紧拦下夏翎,讨饶道,“咳咳,夏老板,您消消火,实在是…这话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啊。”

“那就别说了,反正我也不想听。”夏翎撇嘴,却停下了脚步。

“是这样的,下面的兄弟们意外中,得到了这么一份东西,您不如先看看纸质文件?”说着鲁胖子将牛皮纸袋递了过去。

夏翎本想置之不理的,但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掠过牛皮纸袋的外皮标注时,突然怔住了。

牛皮纸袋上面的字迹…像是妈妈的?

不是夏妈,而是上辈子的那位母亲陈西曼女士。

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上辈子的夏灵,在十多岁最调皮的那会,没少模仿自己亲妈的笔迹,用于学校试卷的家长签字,所以,她对自己亲妈的笔迹无比熟悉,哪怕这么多年了,记忆里的某些痕迹,依旧无法忘怀。

只是瞬间的失神,夏翎很快恢复了常态,故作轻蔑般的冷哼了一声,“什么玩意,值得我看?”

“您看看就知道了。”鲁胖子笑得志得意满。

夏翎抿了抿嘴,纡尊降贵般的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指尖挑开牛皮纸袋的封口,取出里面的鉴定报告。

看着这份被尘封了将近二十年的鉴定报告,尤其是落款手写体的分析和结果,夏翎的呼吸竟然有瞬间的凝滞,又很快的掩饰住,重新恢复了常态,故作不明就里的皱了皱眉头,“我不是学这个,专业报告看不大懂…锦年,你能看懂这个吗?”

说着,夏翎故意将牛皮纸袋和优盘都拿起,走到了陆锦年身边,侧着身子,故意挡住玻璃橱窗,暗暗将优盘塞了过去。

陆锦年接过优盘,插到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借用柜台的遮挡,轻飘飘的敲了两下,将里面的内容复制传输到自己的电脑里,这才将牛皮纸袋里得纸质文件接了过来,详细翻看了几眼,“是…一份农药化学残留的鉴定报告,我也不是专业干这个的,只能看懂几个数据,具体价值,还得请专业人士看看。”

说着,陆锦年顿了顿,故意看向鲁胖子,询问道,“我把这个传真到国外,请专业的科研人员看看,不知道鲁先生是否介意?”

要是传真到国内,鲁胖子还真怕这事泄露出去,可是传真的国外,那就没什么大事了,反正也只是一份数据报告罢了,难不成这群外国佬们还能特意跑来国内,向夏家和韩齐告密吗?

既然如此,鲁胖子乐得装大方,点头道,“当然不介意!两位请便!”

所谓的传真到国外,其实就是陆锦年的一个借口罢了,他从复印纸的最上层抽了几张陈旧的,故意将牛皮纸袋里的东西全部复印了一遍,将原件压在了笔记本电脑的下面,却将复印件塞进了牛皮纸袋里,暗暗冲夏翎点了点头。

正好此时,优盘里的数据也全部传输完毕,陆锦年暗暗将其拔了下来,重新地给夏翎。

夫妻俩默契十足,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该掉包的掉包,该备份的备份,而背对着两人的鲁胖子,丝毫没有注意到夫妻俩的小动作。

过了好半天,陆锦年这才装模作样的盯着电脑屏幕道,“难为他们了,那边正是大半夜的,刚睡着,就被我喊起来看鉴定报告了…鲁先生,现在彻底可以确认了,这是多份土壤和植物的农药残留鉴定报告,铅、汞、砷等诸多重金属含量超出国家标准的数百倍…”

陆锦年巴拉巴拉的解释了一对理论数据,反正鲁胖子是半点没听懂。

夏翎重新将牛皮纸袋和优盘拿到桌前,径自坐到了鲁胖子的对面,眼睛一直紧盯着对方的那张大饼脸,玩味笑道,“这个东西…”

“是夏家位于蒙元省那几块自有牧场的鉴定报告。”鲁胖子肯定的点头道,“具体的,优盘里有更加详细的电子文档和视频。”

夏翎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不,陆先生,我知道这个鉴定报告是针对什么的,就是有一点小小的好奇…这东西,你是怎么得到的?”

呃,这么一个问题,还真把鲁胖子给问住了,面色尴尬,“夏老板只要知道这东西是真的,那不就行了吗?何必打听得这么清楚?”

“可我又怎么确定,这些东西不是阁下伪造,用来故意坑我的?”夏翎抱着胳膊,将身体靠在椅子的靠背上,神色闲适,笑容明快,“要知道,我虽然年虽小了些,但被坑过的次数,可不少了,您又怎么保证,不是在故意陷害我呢?毕竟,我和韩齐是死仇,他可没少设计陷害我。”

夏翎越是这么说,鲁胖子越是放心,甚至还开起了玩笑,“我要是有夏老板一半程度的警觉,也不会落得如今这般下场,被坑到了这般进退维谷的境地。”

夏翎可没搭理对方的恭维,反而眼神冰凉的扫过鲁胖子的脸,又轻哼了一声,“鲁先生不说清楚这东西的来历,再恭维我也没用。”

鲁胖子是被夏翎柴米不进的态度,气得彻底无语了。

这个问题,让他怎么说?

难不成,还要向自己第一次见的陌生人承认,夏家四房的案子是他们被韩齐算计了,害死了夏家四房六口人?

要知道,外面警方现在成天的四处排查,正在紧锣密鼓的追查着这事呢,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吧?

可要是不说的话,难道这玩意要收回去吗?

被外人知道的秘密,那还能称之为秘密吗?

多了两张嘴,就相当于多了两分暴露的风险,自己这边已经够焦头烂额的了,要是这个再出了纰漏,哪怕对方不会将这个东西告知给夏家,用来作为威胁,也够他鲁胖子受的。

饶是此时他再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暗暗骂了自己一句——大意了。

这个女人,哪里像是二十几岁的模样?

一击必杀,掐中了他的死穴,不管他说什么,转移多少次话题,对方就是死咬着东西的来源不放,完全掐住了整件事的重心…

谁家二十多岁的女人居然会难缠到这种地步?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群在商场上厮杀博弈的,一个比一个谨慎,也一个比一个精明,跟他们做交易、打交道,一不小心,就会被抓着把柄,闹得满盘皆输。

就好比这一次,按常理来讲,谁拿到了自己死对头的把柄和错漏,第一个反应不是将东西弄到自己手上,商量着怎么用来坑一把死对头的吗?怎么到了夏翎这里,她就那么沉得住气,死缠烂打的追着东西的来源不放呢?

被逼急了,鲁胖子顿时沉下脸色,眼神不愉的道,“夏老板,东西是我手底下的人,偶然间得来的,具体怎么回事,很抱歉,这是我们的内部渠道,不能对你言明…如果你介意这一点的话,那就当我今天没来过好了,大不了我拿着这个东西去找夏老爷子,为了保全他们家的名声,想必夏老爷子是不会介意支付我一笔报酬的。”

说着,鲁胖子蹭的一下子站起身,抓起东西,做出欲走的架势。

“那你去呀!”夏翎笑眯眯的扬着头,看着胖子的身形,有恃无恐般的笑道,“那我就不送鲁先生了,你尽管去找夏老爷子好了…等你头七的那天,我会记得给阁下烧点纸钱的,也全了我们今天的交情。”

鲁胖子气得脸色涨红一片,恨恨的瞪着夏翎,居然有些无话可说了。

该死的!谁家女人会难缠到她这种地步的?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按照常理出牌,还能不能好好玩了?

这么大个韩齐和夏家的把柄送上门来,她不仅不知道把握住,反而笑眯眯的准备送客了?要不是这份证据实在送不出去,真当他稀罕看个黄毛丫头的臭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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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千字,骄傲脸~

是这样哒,昨天责编超温柔的让我加更,我琢磨了一天,唔,加更一千字也是加,对不对?

第113章

心里再生气,可鲁胖子还真的不敢就这么走了。

夏翎是他唯一的选择。

这玩意,就是个定时炸弹,他还指望着能靠这玩意,反坑韩齐一把呢。

夏翎之所以对他没有好脸色的,也是明白,这个貌似憨厚的死胖子,其实根本没安好心,把这么个烫手的山芋甩给自己,还能借此来报复韩齐,一箭双雕,他自己倒是半点不沾,躲在后面看热闹,让夏翎冲锋陷阵,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真拿她夏翎当二傻子骗了。

“阁下不走了吗?”

见鲁胖子转过头,愤愤然看着自己的模样,夏翎笑得越发轻快愉悦了,单手托着下巴,上午的阳光顺着橱窗,照在她的脸上,映衬得肌肤越发白皙剔透,五官越发娇美明媚,连脸上细微的绒毛都纤毫毕现,莫名的让人心动不已。

然而,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却瞬间让鲁胖子打了个寒噤,整颗心如坠地狱冰窟…

“走啊!阁下走出去,立刻就会被警方和夏家的人同时盯上…也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少把柄落在警方手上,到底到时候是无期徒刑呢,还是死刑?”

鲁胖子前一秒钟还故作暴怒的涨红的脸色,再度变了,瞬间苍白一片,外强中干的怒问道,“你胡乱说些什么?!”

夏翎含笑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上,“你先坐下,然后我们再说。”

鲁胖子垂下眼睑,径自重新坐到了夏翎的对面。

夏翎先是瞟了一眼柜台后面陆锦年,随即挺直了脊背,上身前倾,凑近了几分,临窗的那只手臂顺势托起下巴,手指则趁机掩住唇形。

鲁胖子被夏翎突然的靠近,弄得一愣,生怕人家老公误会了,下意识的身体后仰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