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鲁胖子的小动作,夏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压低声音讽刺道,“真以为我会对你这么个大胖子如何吗?别逗了,我还没有那么重口呢。”

“你到底想干什么?!”鲁胖子被讽刺得面红耳赤,恨恨的瞪着夏翎。

“不干什么。”夏翎本想无辜的摊开双手,可胳膊刚有所动作,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又按捺住了,依旧用手指遮住唇形,笑眯眯的随口问道,“鲁先生不会真的以为,事情有那么巧合,我会在你急需要我的时候,突然在你的黑街酒吧附近开了一家的甜品店吧?”

刚开始的时候,鲁胖子还真没注意到这一点,可是现在被夏翎提醒了这么一句,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他刚走投无路,念叨起了个人,第二天一大清早,却发现这个人在自家附近开了一家店面?

那张大饼脸上的一切惺惺作态都消失不见了,反而换上的则是最真实的震惊和惶恐,鲁胖子越想越惊心,看向夏翎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恐惧,“你…”

“真巧啊!是不是?”夏翎笑靥如花。

而鲁胖子,却早已是满心的恐惧和敬畏。

“你以为,我对付韩齐,只会在明面上,跟闹笑话似的,没事跟他斗斗嘴皮子,不疼不痒的帮他刷上网络头条吗?”夏翎眉眼浅淡,眼神却跟淬了毒的刀子似的,让人不敢与之直视,“别逗了,我只是很单纯的…想把事情闹大,一巴掌拍死他,永绝后患罢了。”

鲁胖子刚要开口说话,夏翎却又含笑向他眨了眨眼,点了点指尖。

饶是鲁胖子神经再大条,此时也意识到了些什么。

今天打从坐在这里开始,夏翎就没少向他眨眼睛,亏得之前他还以为是这个女人举止轻佻,现在联想到她刚才动作,以及此时,单手托着下巴,用指尖遮住唇形的动作,算是让他彻底明白过来了…

顿时,鲁胖子脸色变得极为精彩,身体僵直,隐晦的问了一句,“怎么会这样?”

夏翎怜悯般的瞟了一眼对面那张胖脸,“可怜见的,还没明白过来呢?你又被韩齐坑了呗。”

鲁胖子一脸懵怔。

夏翎无奈的吐了口气,“你应该庆幸,自己眼疾手快的退隐了,不然的话,就你这样的…得被坑死,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打下这份家业的,就以韩齐的谨慎和心计,你以为他坑了你一把就算完了吗?”

“——这还不够?”鲁胖子暴躁了。

“你手底下的兄弟,早就有人被他收买了,用于监视和通风报信,不然的话,你当他怎么就那么放心大胆的把你推出来背黑锅?别逗了,就算是替罪羔羊,也得挑个不会超出掌控的,好吗?”夏翎慢条斯理的解释道,“你拿到东西的这几天,怕是彻夜难眠、辗转反侧吧?手底下的弟兄们,只要稍微有点头脑的,哪个看不出来你的惴惴不安?”

“再说了,想必那晚去得,也不是一两个人吧?至少四个人左右,才能控制得住那么一家子,多个人、多张嘴,你怎么不知道,你手上这东西,已经被韩齐知晓了呢?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只是知道你拿到了夏家的把柄,顶多是真的偷税漏税账本,否则,他要是知道夏青榆保险箱里藏的是这么要命的东西,绝对不是如今这般借刀杀人的温和态度了…他势必会不计一切代价的要拿到这东西。”

鲁胖子顿时脸色大变,警惕的向后仰了仰,呈现出防御性的姿态,“你说什么那天晚上?我听不懂,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夏翎了然浅笑,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先别急着否认,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我心里有数,要是想趁机抓你的把柄,或者告密的话,也轮不到你今天坐在这里…你应该庆幸,夏四爷生前应该是准备拿这个东西当成威胁他老子的最后筹码,所以对这东西保护得很好,没有漏出半点的口风,估计连他妻子都不知道,不然的话,事后他们就得杀人灭口了,这东西,一旦被公之于众,会对夏家,以及整个行业,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鲁胖子彻底沉默了下来,只是眼神直盯盯的看向夏翎。

“东西你先拿回去吧。”夏翎松开手,重新坐直,“看在你今天来找我的份上,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做下的错事,自然由你承担,但你没做过的事情,黑锅也绝对轮不到你来背。”

得到承诺,鲁胖子彻底松了口气,瞟了一眼桌面上的牛皮纸袋,“那么东西…”

夏翎骤然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却笑而不语,反而顺着橱窗,向外面招了招手。

对面的大厦里,一个年轻便衣,恨恨的扔下望远镜,失望的看向身旁的许晋良,“许叔,被发现了,对方居然还向我们挑衅!”

许晋良不急不慢的放下了手上的茶杯,应了声,又仔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这才道,“人家早就发现了,故意逗我们玩呢!不然的话,我们这边监听设备和唇语专家都在,怎么就都一个没用上?一个摆弄着电脑,故意电磁干扰监听,一个掩着唇形,避免我们读唇语…现在的年轻人呦,可真是了不得了,把我们这些老人们比得都没地方待了。”

年轻便衣咬牙切齿,“他们也太狡猾了!”

“小伙子,火气怎么这么大呢?气大伤肝,这可不好,”许晋良国字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来,瞟了一眼年轻便衣,“这次的事,也该有个结果了,走吧,人家都跟我们打招呼了,我们总得过去跟人家聊聊天,小孙啊,你跟我去。”

一直负责在设备上监听的小孙,诧异的抬了头,瞟过许晋良和年轻便衣的脸,随即应声,“是,许队。”

他还以为,许晋良会让那个负责监视的年轻便衣小魏跟着一起去呢。

年轻便衣小魏也没料到,许晋良居然点的是小孙,而不是自己,心里自然有些不平,不高兴的看了一眼同事小孙。

许晋良只当是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带着小孙,下了楼,便直奔着对面新开的蓝湖甜品点而去。

进了门,许晋良正直坚毅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来,冲着夏翎和陆锦年夫妻拱了拱手,“二位,开业大吉啊。”

“许先生客气了。”陆锦年笑了笑,“先坐吧,果汁…可以吗?”

“不必了,清水即可。”许晋良随口道。

小孙重重咳嗽了一声,暗暗拽了一下许晋良。

矿泉水,50夏国币一杯。

许晋良顺着小孙的视线往去,忍不住嘴角抽搐不已。

你家清水是镶金吧?

“两位可真会做生意啊。”许晋良按捺着吼人的冲动,无语的讽刺了一句。

陆锦年微微翘起唇角,“本店的所有用饮水都来自于南奥国蓝湖山脉,富含多种矿物质,没有任何污染,所以价格略微贵了点…不过,今天第一天开业酬宾,矿泉水免费。”

许晋良也不推辞,径直奔着夏翎那一桌走了过去。

从许晋良推门而入的那一瞬间起,鲁胖子就已经傻了眼。

以前许晋良在缉毒组的时候,他就认识了,如今再见到,又联想到新闻里说的,许晋良成为这次专案组的组长,作为重要嫌疑人,他躲都来不及呢,谁知道,特么的今天居然是自己自投罗网?

仿佛在肯定鲁胖子心中的猜测,走到近前时,许晋良重重的拍了拍鲁胖子的肩膀,“胖子,别来无恙啊!还真是巧了,我今儿监视夏翎,还没来得及找你呢,你就自己一头撞进来了。”

鲁胖子欲哭无泪。

许晋良也不客气,直接将桌面上的牛皮纸袋和优盘拿起来,递给身后的小孙道,“东西呢,好歹也是赃物和证据,我就直接收走了,想必两位不会怪我截胡吧?”

说着,许晋良想挪把椅子过来,谁知道,椅子居然是死的,根本挪不动。

这特么的就尴尬了。

前一秒钟创造出来的霸气和理直气壮,也就不复存在了。

夏翎毫不客气的笑出了声,指了指四个人的桌子,“换个位置吧。”

许晋良尴尬的摸了摸鼻尖,带着小孙,一起坐了过去。

重新落座,小孙和鲁胖子是面面相觑,尴尬得要死,许晋良是早已经习惯了各种特殊情况,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至于夏翎嘛,一切尽在掌握,又在商场练就了一张铜墙铁壁的脸皮,更加尴尬的场面都碰到过,哪里会在意这点尴尬?

四个人大眼瞪小眼的良久,许晋良这才从自己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物证袋,递到夏翎面前。

这个是…一块高仿手表?

“夏女士还记得这块手表吗?”许晋良眸光灼灼的看向夏翎,“这是我们警方在凶案现场发现的。”

夏翎捡起来,仔细看了看,终于从原主遥远的记忆里,回想到了这块手表,点头应声,“记得。”

“您还有什么解释?”许晋良故意冷哼了一声道,“这块高仿表,是当年您送给韩齐的,韩齐去当卧底后,这块手表被物归原主,如今…却遗落在犯罪现场,您不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吗?”

鲁胖子瞠目结舌的看着夏翎和许晋良,彻底傻了眼。

他实在想象不到,这事怎么样又牵连到了夏翎的身上?

夏翎可不怕许晋良的威胁,反而笑出了声,将身体靠在椅子的靠背上,举起双手,晃了晃十指,“许先生,您就别吓唬我了,有意思吗?干刑侦多年,您还看不懂这个吗?第一,上面没有我的指纹,第二…当初韩齐假死卧底,他妈和他妹又敲诈了我家一笔,家里为了给我治病,能卖钱的全都卖了,最后连止疼药的一块钱都掏不出来,这块手表虽然是高仿的,但胜在款式独特经典,卖也能卖个几十块钱的,够我吃一个星期的药,我干嘛还留着它?第三,这么破的手表,我随身带着,这不可疑吗?我先生早就得发飙了,哪里会等到今天?”

许晋良哈哈大笑起来,“真可惜,夏女士不是干我们这一行的,不然的话,我完全可以预见,东林省又多了一个神探。”

夏翎不可置否的扯了扯嘴角,讽刺道,“要是干警察这一行的,都得踩着别人上位,动不动假死,还拿未婚妻作伐子的,那还是算了吧,我还是当我唯利是图的商人吧,至少…良心没被狗吃了,不是吗?”

许晋良只当做没听见夏翎语气中的怨怼和冷意,反而扬了扬粗壮的眉毛,挑衅般的看向夏翎,冷笑着问道,“那么,策划了这一起轰动全东林省的灭门案,残杀了夏家四房六口人,也算是有良心了?”

鲁胖子以为自己听错了,震惊的望向夏翎和许晋良。

夏翎挑眉浅笑,“呦呵,原来许先生知道的东西,远比我想象中的更多啊?不过…”

话说了半截,夏翎突然沉下脸色,薄怒的呵斥道,“许先生,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如果你有证据这一切都是我干的,那么请拿出证据来,我等着你们来抓我!但如果没有证据…那么,作为东林省的纳税大户、知名企业家,我想,我有必要走法律程序,告您诽谤了。”

许晋良拧了拧鼻梁,心里窝火不已。

他要是有证据的话,哪里会在这跟夏翎废话?!早就把人抓走了!

“那个…”一直在旁边沉默者的鲁胖子,小心翼翼的开了口,“我能问一句,许老大,我能问一句,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能什么意思?”许晋良没好生气的白了一眼鲁胖子,“你以为,这么个惊天大案,到底是谁引起来的?你以为,你今天找上的这位,到底是什么人?这次的案子,你看到的,只是一层皮毛罢了,里面的肉和骨头你还没见识过呢!”

夏翎也不理会许晋良的暴躁,反而起身去了吧台,将准备好的四份饮品端了过来,分别递到几个人面前,将最后一杯颜色最鲜艳的樱桃果汁端到自己面前,用习惯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正要开口说话,一旁的陆锦年却已经开了口,“慢点喝,小口抿着,不然太凉了,容易冰得头疼。”

夏翎抬头,冲着远处的陆锦年展颜而笑。

夫妻俩秀够了恩爱,夏翎这才收回视线,重新将注意力落在许晋良的脸上,不咸不淡的警告道,“许先生,说话可要负责任的,明明是一场凶杀纵火案,怎么就成了我夏翎引起的?亏你还是个老干警,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

许晋良被夏翎的厚颜无耻气得直翻白眼,恨恨的瞪着夏翎,冷笑讽刺道,“这么说,之前有陌生人故意在徘徊在夏家四房别墅附近,这也不是你指使的喽?”

夏翎笑得越发无耻了,“我和锦年想在那个别墅区买房子,正好看上了他们家对面的那桩二手别墅,派人去那附近查看一下早晚的环境,也不行吗?不知道这跟火灾有什么联系吗?对,我承认,我派人在那附近连转悠了好几天,就是为了看看那的环境和邻居是否和睦,这样也不行吗?啧啧,你们警署管得真宽,连看房都能被牵连上凶杀案,莫不是实在找不到凶手,就想拿我当替罪羔羊吧?”

许晋良气得无话可说,心里暗恨不已。

明知道一切都是夏翎推动引起的,可她除了前一阵派人在别墅附近转有过,然后买了一幢别墅之外,什么都没干过,干净得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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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本来想写六千字哒,中间卡文了,没写出来~

第114章 过往

夏翎虽然和许晋良天生气场不合,但从心里来讲,她其实挺佩服许晋良的调查能力和敏锐感官的,不愧是在最危险的缉毒战线上工作了几十年的老将,单就是这份能力,足以让人叹服了。

没错,许晋良还真说对了,这一切都是夏翎策划推动的,而她由始至终也只做过一件事情,就是让几张陌生的面孔,在夏家四房的别墅附近晃悠了几圈,然后就没了。

可偏偏是这么一个小动作,却将所有人都算计在内,甚至制造了那一晚的惊天大案!

夏四爷本身就是谨慎多疑、疑心病晚期的个性,当初算计老爷子失败后,全家就都被软禁在了家中别墅里,如惊弓之鸟般,日日夜夜的惶恐不安,生怕什么时候就成了刀下亡魂,可偏偏夏老头故意拖着这事,迟迟不见任何动作…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前的等待,达摩克斯之剑日日夜夜悬在头顶,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每天晚上临睡前,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看到明天的太阳,这几乎快把夏四爷给折磨疯了。

所以,当监控和软禁力度越来越放松,又有陌生人连续数天,莫名出现在自家附近时,心理濒临崩溃的夏四爷,便彻底失去了谨慎和理智,只觉得悬在头顶的屠刀——终于马上要落下来了。

老爷子终于要下手了。

面临死亡,要么认命的平静等待死亡,要么放手一搏。

夏四爷选择的就是第二条路。

反正都是要死,不如趁着这段期间,老爷子对自家的监控和软禁力度有所放松,他们变卖家产,联络外地蛇头,试着偷渡出国。

跟全家的命比起来,夏家的继承权似乎就没那么重要了,反正这些年夏四爷也没少从家族企业中捞取好处,攒下的家底也不少了,全都卖了套现,存进国外的匿名银行里,等全家出了国,依旧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虽然比不得在夏家时的奢靡,但至少也能算个中产阶级了,儿女们再努力一点,不怕家里恢复不到以往的生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老爷子本来真没打算动四房这边的,可他们被夏翎的人吓唬了一通,顿时惊弓之鸟般的想要偷渡出国,脱离夏家,不用别人,就冲夏伊的那份张狂和蠢样,势必会惊动老爷子的…

老爷子本来就记着儿子算计自己的事呢,现在不仅不知道在家忏悔乖觉,居然还想带着夏家的钱财跑路?

——想得美!夏家的钱可都是他的!

四房的儿孙们一错再错,算是彻底磨灭了老爷子心底那最后一点耐性,再不顾忌夏翎的虎视眈眈,直接对四房下了手。

夏老爷子自诩慈父,又这么大年纪了,自然不可能亲自动手,二房被圈禁,长房被冷遇,赵胜峰又是个软蛋,作为“新宠”、“乖孙”的韩齐,势必会成为老爷子手上的那把刀…

夏家的儿女们,总要用手染鲜血来做投名状,向老爷子证明自己的能力和忠心。

当初,夏四爷亲自设计死了三房夏青杉夫妻,踩着夫妻俩的尸体上位,成了夏家继承人;

如今,夏家四房被设计致死,尸体被韩齐踩在脚下,成全了他的上位…这就是所谓的轮回,很有趣的,不是吗?

韩齐手染鲜血,再没有了曾经的英雄光环,就算是跟许晋良有几分香火情,以许晋良的刚正不阿,只要查到了证据,就绝对不会放过韩齐…要知道,许晋良最恨知法犯法的人。

夏翎算计到了一切,却惟独没料到的是,会从四房的保险箱里,得到这么一份意外之喜。

而许晋良之所以这么暴躁失态,也是明知道她在幕后推动这一切,却偏偏拿她无可奈何的缘故…

所谓借刀杀人、兵不刃血的最高境界,不外乎如此。

夏翎,玩弄的是人性和人心。

“夏女士当真是好手段。”许晋良敲了敲桌面,神色不愉的盯着夏翎,半是警告、半是威胁的道,“希望,夏女士以后一直保持着这种测算无遗的势头,千万别被我抓住了什么小辫子。”

夏翎丝毫不以为忤,反而扬唇浅笑,“要是许先生想要抓我的证据,那么务必请尽快一些…不然的话,等到我解决完夏家的事情,恐怕就要出国备孕了,至少几年之内不会回来。”

“解决完夏家的事情…”许晋良反复品味过这句话,倏尔猛地抬头,望向夏翎,“你还不打算罢手?”

夏翎确实笑而不语。

许晋良眉头紧锁,紧盯着夏翎沉默良久,忽然再度开口问道,“冒昧开口问一句,你这么死咬着夏家不放…到底为什么?我一直都以为,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难不成…你的目的是冬夏集团?”

夏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摇了摇头,“许先生,冬夏集团太脏了,我怕脏了我的手。”

许晋良越发怀疑了。

“您莫不是忘了几年前的那场车祸吧?”夏翎抿唇浅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这是我最后一遍强调了,以后,不会再提起这件事情…当年的那场车祸,我不过是受到池鱼之殃罢了,那辆卡车的真正目标是与我同名同姓的那位,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死在我面前,每一场梦境里,全都是她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脑海里回荡着的是她最后的遗言…复仇。”

许晋良错愕万分。

夏翎垂眸,指尖掠过自己的侧脸,“我不会手染鲜血,只会推波助澜,不会伤及无辜,他们每个人…都罪有应得。”

“可你不是执法者,他们是否罪有应得,应该由法律来判决,而并非如提线木偶般被你操控!”许晋良面色严肃、眼神冷厉,义正词严的拍桌子怒道,“你把自己当做什么了?以为自己有点钱,有点心计,就可以挑战整个社会的秩序,挑衅法律的威严!”

夏翎冷笑着重新抬起头,眼神死死的盯着许晋良,“等法律来判决?许先生,我二十岁遭遇的车祸,现在已经二十六了,六年过去,我等到了什么?!”

说着,夏翎双手撑住桌面,蹭的一下子站起来,一把揪住许晋良的衣领,眼神冰冷瘆人,“许晋良,别人都有资格说这话,惟独你没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老底…夏灵的父母,夏青杉、陈西曼夫妻两个人是怎么从蓄意谋杀,变成意外车祸的?”

许晋良前一秒还正气凛然的模样,瞬间苍白无比,跟蔫了的茄子似的。

“十多年前,夏青杉、陈西曼夫妻两人,被人蓄意以车祸的名义谋杀,明明已经从交通肇事科转到了刑侦科,而你许晋良,刚从缉毒组借调到凶案组作为休假,正好负责这个案子…呵,你是怎么做的?”夏翎眸光闪烁,幽幽冷笑,“上面施加压力,你故意做出一副执意要查下去的模样,实际上是故意等着上面把你调回缉毒组…你拿着这个案子当跳板,为的就是重新返回缉毒组,结束无聊的假期!”

许晋良没料到,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夏翎居然还能差得这么清楚,顿时脸色越发惨白,嘴角下压,神色里先是震惊,然后是彻彻底底的死寂和沉默,犹豫了一下,终于艰难的开了口,“我…当初确实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当时还年轻,觉得缉毒组做卧底更加有挑战性,也更有前途,所以…”

夏翎阴测测的扯了扯嘴角,“所以,你利用这个案子,顺利调回缉毒组,结束了你为期一年的休假,而这一桩命案,则宛如垃圾一般,被你扔给了别人…”

“我以为,老李会继续追查下去的…毕竟,他是个经验丰富的优秀老刑侦了。”许晋良认命般的合上双眼,神色间满是懊悔和痛苦,“调回了缉毒组,正好国际刑警组向我们这边发来邀请函,希望我们能配合,派个人去国外的毒枭集团做卧底,我申请上了,这一走…就是三年,等我回国后,偶然间翻看档案的时候,才发现当初夏青杉夫妻的那桩案子,居然被定义为了交通肇事。”

夏翎冷笑不已,却松开了手,凉凉的薄怒道,“你十多年前甩下了这个案子,让两位死者的独女夏灵误以为父母当真是死于车祸,认贼为亲,将她留在了杀人凶手身边…又在多年后,让她死在了同样的手段上!现在,你居然跟我说什么法律的公正和威严?要不是你当年的自作聪明、不负责任,又怎么会出现几年前的那场车祸,足足害了一条人命?!”

“我以为,你至少会对夏灵这个名字,心怀一点点的愧疚和自责,哪怕不能替她父母沉冤昭雪,至少也会暗地里查查她的案子,给她一个交待…谁曾想,你许晋良可真是心冷如铁,车祸过去六年了,你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哪怕我这个同是那场车祸的受害者在你面前拼命地找存在感,故意当着你的面找韩齐麻烦…你还是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继续护短,维护起你那个早已不是跟你一条新的后辈和继任者!”

许晋良震惊不已的看向夏翎,“你当初…”

------题外话------

今天就这些了,越到后面收拢填坑的时候,就越是难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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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许晋良的脑洞

夏翎眸色里泛出一丝冷意来,咬牙点头,“对!我当初在得知了韩齐只是假死,他的顶头上司是你许晋良之后,故意大张旗鼓的去警署闹事,故意去找韩齐麻烦,甚至故意在你和韩齐面前晃悠,甚至故意拿那场车祸向韩悦追责…只要你稍微惦记着些夏青杉夫妻当年的案子,只要你稍微对夏灵心怀愧疚,势必会以我和韩齐之间的恩怨作为出发点,调查起几年前的那场车祸,既不显得突兀起眼,又有了正当理由,到时候就算是夏家阻挠,你用我做幌子,别人也说不出什么…而你,这么好的机会,你视而不见,反而转过头,去保护起了韩齐,甚至还给他出主意,让他妹妹装疯卖傻,借以逃过法律的严惩…真讽刺呢!这就是你的正义吗?简直可笑至极!”

“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讨厌你呢?许晋良,你其实就是个自我为中心的伪君子!你口口声声说着法律和正义,口口声声的说什么要对得起你身上的勋章和制服,你遵守的只是你自己心中的准则和正义,你只是在满足你自己心中的英雄主义和自我需求,你自诩不畏权贵、刚正不阿,怎么当初碰上夏夏家的事,不是跑了就是怂了?”

许晋良被喷得哑口无言,沉默以对。

一旁的鲁胖子,已经彻底懵掉了。

不是说好了今天他才是主角的吗?刚才两人还云里雾里的绕,现在怎么成了夏翎狂喷许晋良,喷到对方无话可说的地步了?

这完全不按理出牌,好吗?

夏翎仿佛被激出了火气火气,指着门口道,“两位要是没什么可盘查的,那就请恕我夏翎招待不周了。”

许晋良神色尴尬,冲着夏翎点了点头,“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也不便多留了,希望夏女士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做出任何有违国家法律的事情…不然的话,我会亲自逮捕你。”

夏翎抱着胳膊冷笑,“不劳费心!”

许晋良和小孙是意气风发的来,灰头土脸的走弄得好不狼狈。

出了甜品店,小孙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家顶头上司,生怕对方一个想不开,真的为了十多年前的案子向上面打报告,这个关口给专案组的组长个处分,他们还怎么办案?外界和媒体们得怎么说他们专案组?

出乎意料的是,许晋良的脸上,别说是怒意了,连半点沉重都没有,反而还轻松的挑了挑眉梢,从衣服兜里取出一根烟,深吸了两口后,那张国字脸上露出愉悦而开怀的笑容,哪还有半点愧色?

“呃,老大、许队,您这是…”小孙彻底晕乎了。

许晋良哈哈一笑,这才斜睇向小孙,愉悦的问道,“怎么样?演技不错吧?干我们这一行的,演技不好的,早就被那些凶残的犯罪者们弄死了,以后你也得多学着点。”

小孙不明就里,一脸懵懂的看向许晋良。

许晋良拍了拍小孙的肩膀,低下脑袋,低声解释道,“我们今天的目的主要有两点,第一个是找鲁胖子问清楚整件事情的经过,第二个则是趁机接触、试探夏翎,现在,我们两个目的都已经达成了。”

说着,许晋良满脸笑意的指着小孙手上的牛皮纸袋,“鲁胖子只是个被踢出来的替罪羔羊,很明显是被栽赃陷害的,这一点我们完全可以确认了,而且,今天能从鲁胖子和夏翎的手上,虎口夺食,拿到这个东西…已经是意外惊喜了,值得把鲁胖子吓得魂不附体,又让夏翎为之动容的,足见这个东西不凡了,一会回去了,我们请专家专门做个鉴定,就能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了,居然能值得夏翎这么个躲在幕后的人现身。”

“至于这第二个目的嘛…”许晋良轻眯了迷眼,冷笑了出来,“更加是意外之喜了,完全超出了我的意料。”

小孙被许晋良的这般笑容吓得一个哆嗦。

许晋良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我记得,当初夏家和夏翎父亲认亲的那事,搞得很大,是在省城司法鉴定中心做的,是吗?”

“对。”小孙点头。

许晋良眼底闪过一抹光亮,“那么,不知道能否搞到当年那场车祸死去的夏灵的dna?”

小孙又晕乎了,满脸疑惑的看向自家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