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华丰简直要给气乐了,抬脚又踹了华少飞一下:

“你走吧,我明日再来拜访岳侯爷。”

方才给气糊涂了,竟是忘了向岳开云示警了,这会儿要是再回去,岳家人正在气头上,说不好又会吃闭门羹。只好明日再来。

心里却是有些犯嘀咕——瞧岳开云的样子,一家人都是颇有一番傲气的,这样的人家,教出的女孩儿又如何会不自爱到那般地步?看来,回去一定要好好调查一番,到底是谁在背后使坏!

“华丰也来了,还答应了和展颜那个废物联姻?”岳坤山本来正在美滋滋的喝着小酒,听了探听消息的下人回禀,手一哆嗦,酒壶“啪”的一声就跌落地上,摔了个粉碎——

不会吧?自己都让人把岳展颜说成那样了,这华家竟还会同意亲事?还让已是武侯之尊的华丰赶来阻止华少飞退亲?

“侯爷盛怒之下把华家父子赶了出去,一同被撵出去的还有岳和一家——”那下人语气里有自己也不知道的畏惧,所谓物伤其类,再没想到在二房面前那么受宠的岳和,先是被三小姐贬去看门,这会儿更好,直接被撵了出去。

岳坤山终于长舒了口气,完全没把岳和一家被撵出去放在心上——以往岳坤山总是埋怨岳开云性情太过耿直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以后自己接掌候府,少不得还得想法子弥补,这会儿却是无比感激岳开云的这个性子,不然岳华两家真是结成婚姻了,这候府还有自己什么事儿?

“大爷,岳和一家现在就在府门外跪着,说是想见见大爷——”那下人并没有立即退出去,反而小心翼翼道。

“见我干什么?”岳坤山吓了一跳,这岳和猪油蒙了心吧,这会儿跑来见自己,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岳开云,自己也掺和在里面了?

虽然表面上看岳家姿态摆的很高,把华家父子撵了出去,可私心里没有巴上华家,大伯不定气成什么样呢,真让他察觉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当下不耐烦的摆摆手:

“下去吧,我知道了。”

心里却是已经有了决断——自己不但不能帮岳和,还得想法让他消失!

那家丁应了一声慢慢退出去,心里却早已后悔不迭——以前真是眼皮子浅,以为候府终究会是二房的,却忘了,候府现在还是侯爷的不是?岳和可也算是为大爷鞠躬尽瘁了吧,结果出事了大爷连帮着说句好听话都不敢。岳和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看来以后绝不能再和三爷父女结怨了!

第二天一早,展颜照例打坐练功,完毕后再回府,明显觉得府内情形有些不一样了。

就是平日里那些和二房走的极近,即便看见自己也一概采取无视态度的管事,见了自己也都恭恭敬敬的上前问好。

经历过大喜大悲,展颜对这些自然根本不放在心上,反倒是那些管事愈发谨小慎微——这会儿才发现,废物,不对,三小姐好像真的不一样了,那种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度,竟是和老侯爷都有的一比…

至于明瑞,则更加摸不着头脑——今儿个和小姐又回来的晚了些,以往若是如此,小厨房里根本就不会留饭。很多时候明瑞只能亲手做,即便如此,还老是被小厨房的人指桑骂槐,说是“啥都不会,就知道吃,这才刚过饭点多大会儿,又来糟蹋东西…”

今天倒好,小厨房里竟足足留了八道菜,还每一盘都是精品,又热腾腾香气四溢的模样,明显是专门打探了小姐什么时候回来赶紧现做的。

这还不算,管厨房的娘子最后又端出一盘红焖肘子和一盘香酥鸭,说是听说自己喜欢,特意做给自己吃的,这可是原来连小姐都不曾有的待遇啊…

看明瑞兴奋地喋喋不休说个不停的样子,展颜又是好笑又是感动——上一辈子,这丫头跟着自己受了不少苦,幸好,这一世可以想法子好好地弥补!

“小姐,侯爷和三爷到了——”守在门外的小丫头道。

展颜忙放下筷子,快步接出来,果然是爷爷和爹爹,两人眉宇间明显有些忧色,神情惴惴的瞧着展颜——

“颜儿,听说街上新开了家酒楼,掌柜的手艺听说好极了,爷爷带你去尝尝如何?”小孩子不是都喜欢吃好吃的吗?美食兴许能让孙女儿心情好些,忘记成彭玉华少飞这样瞎了眼的王八蛋!

“爹昨儿个磨了个玉钗,颜儿看喜欢不喜欢?”岳坤星也巴巴的捧了个晶莹剔透的錾凤玉钗道——岳坤星的眼睛现在还满是血丝,明显为了安慰宝贝女儿“受伤的小心灵”做了一夜玉钗。

知道两老是担心自己,岳展颜心里充满了暖意——爹爹和爷爷心里,自己还是他们娇娇弱弱的宝贝罢了,却不知,自己的心早已在千疮百孔后重又百炼成钢,只要爹爹和爷爷安安稳稳的陪在自己身边,自己就什么也不怕,至于成彭玉华少飞之流又算得了什么?

当下一手挽住岳开云一手挽住岳坤星,故作骄傲的仰头道:

“爷爷,爹爹,你们的颜儿可是天才,要是现在就把我推出去,将来可不要后悔啊!而且以后一定要记住了,这世上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配得上我的!”

“说得好!那华少飞才配不上我家颜儿!”看展颜脸上根本没有丝毫丝毫被退婚的阴霾,岳开云终于放下了心——老爷子心里何尝不认为,华家退婚,是华家的损失,自己的孙女儿值得更好的,只是担心展颜年龄小,之前又被成彭玉背弃,万一真钻了牛角尖,现在瞧着,颜儿不但天赋异禀,更兼心境通透,到现在老爷子都不敢想,这个孙女儿将来会站在一个多高的地方…

旁边伺候的下人早听得傻了?天才,小姐脸皮好像有些太厚了吧?练了十二年还是一阶,这也叫天才?更奇怪的是老侯爷和三爷还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第19章 自作孽

“岳坤山的拜帖?”华丰刚换好衣服准备出门,迎面却碰见侍卫拿了张帖子过来。

姓岳?那不是说是北乡候府的人?难道是岳开云派过来的?

虽是昨日因为被岳家变相的赶出来而深感不悦——即便自家有错在先,可华家的地位放在哪儿,一个小小的北乡候府,这般作为也委实太过嚣张了些。

只是来时华正下了严命的,华丰也不敢就这么转身走了——

反正亲是不会结了,也算了了儿子老婆一大心愿——

话说和岳家结亲之事,反对最激烈的就是华丰的老婆、已经是十一段武星级强者的林清荷。之前华丰也隐隐约约听老婆提过,好像已经相中了一家女孩,只是还没来得及禀告老爷子,岳家就求上门来了。

本来还有些歉疚之情的,岳家这一闹,连带着那点愧疚也烟消云散了。其实便是华丰心里,又何尝不认为,以华家的家世和儿子的天赋明显值得更好的女子,若真是配了岳展颜,委实太委屈了。

现在自己向岳家示警并留下来保护岳开云,也算是还了这人当初舍命救下父亲的恩情了。

“参见华侯爷——”看到华丰走出来,岳坤山忙上前拜倒,态度恭敬至极——

虽然华丰会赶过来玉成此事让岳坤山无比担忧,可好在自己那大伯却是难得糊涂一回,生生把个华丰给撵了出来。

习武之人最好的就是个颜面,这华丰就是脾性再好,此时也必然对大伯恨之入骨吧?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总得让华侯爷知道,岳家也是有明白人的,并不是所有人都和大伯一样不识时务的!说不好,自己可以借此机会巴结上华家呢。

“华侯爷,晚辈是来替大伯道歉来了——”明明年龄比华丰还要大上几岁,岳坤山态度却是恭敬的很,而且口口声声自称晚辈。

“道歉?”华丰微微愕了一下,半晌沉吟道,“岳侯爷让你来的?”

上下打量岳坤山——听口气这人是岳开云的侄子了,只是要道歉的话,至少也应该岳坤星来吧?而且同是岳家的晚辈,相较于岳坤星的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傲岸不羁,这人明显更多了份世俗之气——

一如帝都中那些有求于华家的臣民…

岳坤山却无疑误会了华丰的蹙眉,脸上的笑容更大:

“华侯爷,莫要急着离开,无论如何也要给坤山个机会来为侯爷践行——说来我家大伯也是心里太苦了,我三弟的情形想必侯爷也知晓,自从弟媳离奇失踪,大受打击之下,就终日沉溺于酒水之中,十多年了修为都不得寸进。”

“愿还想指望侄女儿,谁知道展颜那丫头也无心修炼,到现在,还就是一阶罢了,哎,没娘的孩子,可怜啊…这么多烦心事加在一起,大伯才会一时糊涂,有昨日冒犯侯爷和少公子之举。还请侯爷千万莫要怪罪大伯。为了赔罪,我已经在醉仙楼上宴席,还请侯爷赏脸才是!”

岳坤山说的情真意切,说到岳坤星父女的“不幸”更是一副不胜痛惜的模样。

华丰脸上的诧异却渐渐褪去,眼中更是有莫名的情绪闪过——到这会儿,要是不明白自己儿子之前被谁当枪使了,华丰也就白在皇宫混了那么多年了。

若然昨日岳家但凡表现得弱势一些,这些话华丰无疑都会相信,可岳坤星昨日自己也见了的,虽是有些过于清瘦了,那内敛的气息,绝非沉迷于酒色中的人所能具有的。

说句不好听的,武者最重要的就是一副铮铮傲骨,要是岳家真是委曲求全,顺竿往上爬,自己即便无奈之下应下这桩婚事也会看轻他们,现在却是相信了父亲的话——

岳开云是个汉子!这样一个性情耿直的人即便会让人心里不舒服,却也绝不会是岳坤山嘴里这般溺爱儿孙的老糊涂。

而且据自己所知,岳开云弟兄三人全是同父异母,后来父亲早死,当初在帝都本家三人失了依靠后也是受了很多委屈的,亏得岳开云颇有天赋,全力修炼之下,晋阶武侯,又得到封赏,有了独立的领地,本家才不得不对他们另眼相看。

不论这岳坤山是岳开云那个兄弟家的,按道理都应该感激自己大伯才是,这人倒好,竟是背地里对自己家人插刀!

这样的人品,还真是…

华丰也是个性子傲的——竟然想要把自己当枪使,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岳坤山这样的人,自然也当不起自己虚与委蛇,当下起身就往外走,丝毫不假以辞色:

“践行大可不必,赔罪更是从何说起?我还有事去见岳侯爷,醉仙楼之约,阁下还是另请他人吧。”

岳开云既然撵了自己,自己当然也犯不着为他操心,至于岳坤山,更是算不了什么,怎么配得上自己给他撑腰?岳家内部怎么乱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只要过了这些日子,完成老爷子吩咐的任务就好。

后面的华少飞也带着侍卫跟了上去,竟是所有人都不再搭理岳坤山。

岳坤山脸上的笑容一下凝固在了脸上——这华丰不是有病吧?都被撵出来了,竟然还不走?

可要说想护着大伯一家吧,好像也不像,没看华丰话里的意思,虽是打了自己的脸,可对大伯也没什么好感。

——算了,不管这华丰留下来要干什么,只要他不愿插手岳家事务对自己而言便是再满意不过的结果。

毕竟,自己也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此次本家派来陪同华元学院一众人等来北乡侯境的正是岳青峰。青峰也算是本家第二代少见的天才,虽是年仅三十岁,却已是十段高阶武士。更关键的是,大伯当年因为被家族排挤,曾经和青峰的爹发生过剧烈冲突,年轻气盛之下,更是把对方打成重伤——若非如此,以家族中有堂堂武王坐镇的实力,大伯怎么会落到跑到这么偏远的地方为候的境地?

只是青峰和大伯关系僵,和自己关系一直以来却都不错。早听青峰说过,本家那边对自己这一房很是看好,特别是从老三修为停滞不前后,从本家更是传来了一个又一个好消息,甚至连节日礼物往来,本家那边都会特意点名有自己的一份。

当然,其中肯定有青峰的作用,却也能看出来本家对自己的重视!

目前最要紧的,还是想法子接待好青峰和华元学院一行才是。

“华丰又来了?”一家三口刚开开心心的用完早饭,却听下人回禀说有客来访,岳开云就是一愣。

早就笃定了华丰定会一大早选择离开,岳开云却根本没有送一送的意思——和修为高低无关,颜儿就只是是自己的宝贝孙女儿罢了,华家可以退亲,但那般当面辱及孙女儿,别说是华少飞,即便是华武王亲临,都是决不能容忍的。

却没料到华丰竟然没走,还再次登门拜访?

“有请。”岳开云很快便有了决断,又看一眼准备起身离开的展颜,“颜儿也留下来听听。

华丰的性子自己也听说过,很是心高气傲的,既然再次登门,怕是还有其他什么事。

颜儿这些日子以来,无疑带给了自己太多惊喜,以后候府势必会交到孙女儿手里,也是时候让孙女跟着历练一下了,更重要的是,让华丰明白,颜儿在候府中绝不是可有可无的,更不是废物,而是自己看重的候府继承人!

一直到下人回禀说人已经进了二门,岳开云才施施然起身,身后是岳坤星和岳展颜,待看到华丰父子,不觉皱了下眉头——怎么华少飞也来了?

华少飞就有些讪讪然,却是不自觉瞟了展颜一眼,这一看更加来气,这丫头还真会装,明明昨天比自己还嚣张,今天倒好,那般沉静雍容的气度,倒愈发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而且不就是个一阶武士吗,瞧瞧这岳开云宠的——以自己深得老爷子喜爱,平日里家里若有重要客人登门,自己也没有这般殊荣能亲自陪着老爷子招待客人的。

瞧这模样,分明就是告诉来客,岳坤星父女就是铁定的候府下一任继承人了。

只是岳开云也老糊涂了,也不想想就凭岳坤星一个七段武士和岳展颜这个一段武士,怎么可能守得住偌大一个北乡候府

——帝国惯例,若然上一任侯爷故去,家族中两年之内没有晋阶武侯的人,当即就会取消封地。

只顾想自己的心思,却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爹爹神情早已是惊诧无比——

岳坤星给自己的感觉和传闻不符也就罢了,怎么这岳展颜竟是这般模样吗?

不止容貌长得秀丽无双,更兼那份不怒自威的气度,哪像一个十多岁的孩子?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岳展颜的气势,其他人看不出来,却不代表华丰感觉不到——岳展颜绝不是一段,自己料得不错的话,至少是中级武士,不对,总觉得岳展颜身上的气势明显比一般的中级武士要强得多!

难道竟然是高级武士?

却又旋即否定,十二岁的高级武士?自己一定是昨天没睡好,才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吧?

又忆起老爷子之前坚持要和岳家结亲,没见到岳展颜还不觉得,等见到本人,突然觉得儿子要是真定下眼前女子,应该也是不错的,现在想想,退亲还真是可惜了。

下意识的瞥了眼口口声声以保护自己为名非得跟过来的儿子,这小子,怕是也有些后悔了吧?

第20章 震惊

“当年狙杀华武王的人?”岳开云也没料到,华丰竟是为了此事而来,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那还是二十多年前,岳开云刚刚晋阶武侯之境,受封之后奔赴自己封地时,正好途径华正所辖地域。

就依礼去华正府上拜访,哪里想到正碰上华正处于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可以说若非岳开云赶到,华正非但无法晋阶,还定然当场陨灭。

彼时岳开云和华正并无多少交情,却仍是仗义出手相救,之后更是身受重伤,却也给华正赢得了时间,让华正终得以顺利晋阶武王。

事后华正也曾禀明皇上,并画影图形,四处追缉那神秘刺客,却哪里料到竟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到踪影,华正也曾倾力追查过几年,却始终没有丝毫线索。

正因为如此,当年之事便始终成了华正和岳开云的一件心事。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对方说不定已经放弃了,哪想到竟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

展颜的心里一紧——上一世这个时候,自己正因为成彭玉和岳无双订婚,而日日烦扰,根本就没关心过家里发生过什么事。

这个时候才忆起,好像那时家里确实来过什么人,然后不久爷爷就离开了候府动身去了华武境!

两个月之后却重伤而归,不久后就不治而亡!

原来竟是和华武王有关吗?

怪不得,之后爹爹也好,自己也好,无论处境多么悲惨,却仍是能在候府中有一席之地,怕是背后有华武王给二房施加了压力。

“这是那封信——”华丰取出当初突兀出现在华正书房里的那封信,想要递给岳开云。

信?岳展颜注目瞧去,神情忽然一变——

却是鼻端忽然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这是,冬心草!

和天酆草一般,冬心草也是价值连城的一味药材,甚至更多时候,不过是存在于人们印象中的一个名字——

只是,和天酆草能拓宽武人筋脉不同,冬心草却是摧毁筋脉。而且冬心草毒性霸道的紧,却偏是最难察觉,并不会让人有不适之感,可一旦沾上肌肤,即便一点,也会渗入血脉之中,然后如跗骨之蛆附着在筋脉上,以蚕食筋脉为乐!

而岳展颜之所以会对这冬心草如此熟悉,除了空间手镯里娘亲留下的医书外,还有那些画着各式图案并附有相应的各种气味的小瓶子——

凡是附有小瓶子的,里面必然有相应的药草,而冬心草就是其中一味,只要于武者而言会造成致命伤害的,娘亲都会特意写明,而且再三嘱咐一定要牢牢记住——

这也是上一世,岳展颜最终会选择原谅娘亲的原因,一个唯恐自己孩子和丈夫受到伤害的女人,当年若非万般无奈,一定舍不得离开吧?

可惜上一世直到自己晋阶武王,都没能觅到娘亲的踪迹…

心念电闪间,上前一把拉住岳开云的手往旁边一闪,恰恰避开华丰递过来的信笺:

“爷爷,这封信有古怪!”

上一世虽是很长时间对“不求上进只知沉迷于酒水”中的爹爹心怀怨恨,对爷爷却还是很尊敬的。

还记得爷爷弥留之际,房间内的一众名医都是束手无策,只说爷爷是遭遇强敌才致筋脉尽毁,却唯有当时人称妙手神医的李良训怀疑爷爷应该是中毒,可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出是何种毒药,爷爷终于在勉力支撑了一天一夜之后撒手尘寰。

现在展颜却能确定,当初爷爷中的无疑就是这剧毒冬心草。

“古怪?”华丰的脸一下沉了下来——这小丫头胡说什么?明明自己千里迢迢来到这北乡侯境,是为了向北乡侯示警,怎么小丫头言下之意竟是自己来害人不成?

方才的好感瞬时烟消云散,连带着因怒气勃发的缘故,武侯的威压也施展开来。

本是跟在展颜身边伺候的明瑞脸色顿时一白,甚至两腿都有些打颤。

展颜只觉一股滞重的感觉扑面而来,好像整个人都要被黏住一般,心知以明瑞三段武士的威力定然是无法坚持太久的,当下轻轻摆手:

“明瑞,你先下去吧。”

明瑞勉强点了下头,一走出房门就瘫到了地上——老天爷,这武侯级别的强者就是厉害,别说跟人家打了,根本就是别人一个眼神过来,自己这边就等着被宰杀吧。

等等——

明瑞霍然回头瞧向已然紧闭的房门,不由倒吸了口凉气——自己可是三段武士,尚且无法承受华丰武侯级别强者的威压,怎么小姐这个一段弱鸡却是好好的?

华正和华少飞也无疑和明瑞想到了一处——华丰是真恼了展颜出言不逊,才故意外放威压,当然也考虑到小丫头的承受能力,目的不过是给对方一个教训,让她明白,即便爷爷是北乡侯,也不是什么话都能说得。

因为之前估计展颜应该至少是中级武士,华丰有意把劲气控制到五段武士承受的范围之内,按道理说这会儿的岳展颜应该泥雕木塑一般动不了分毫再狼狈不过的,却不料岳展颜言行竟然丝毫不受影响!

“怎么可能——”竟然真的是高级武士吗?十二岁的高级武士,自己一定是幻觉吧?

过度震惊之下,华丰竟忘了收回内劲。

岳坤星眉头一皱:

“华侯爷还请稍安勿躁,我家颜儿并不是信口开河之人,侯爷还是先听听颜儿的解释。”

说起话来竟是气息绵长,武侯级的威压同样冲着华家父子外放出来——

来而不往非礼也,敢难为我家闺女,你儿子也别想好过。

华少飞本还等着看展颜的笑话呢,没想到对方根本就是无知无觉似的,这还不算,岳坤星竟然还要横插一杠子。

只是再发火又如何?不过一个七段高级强者,也就比自己好那么一点点罢…了…

华少飞隐约可见的笑容完全僵在脸上,若非勉力用手抵住面前的八仙桌,怕是就控制不住要软倒地上——

真是太丢人了,爹爹的武侯级别的威压,岳展颜一个一段武士却和没事人一样,反观自己,竟是连一个七段武士的威压都扛不住…

旁边的华丰却是完全没注意到儿子的窘状,无法置信的指着岳坤星:

“你,你,你已经是武侯级的强者?!”

自己出身皇室,当初吃了多少灵丹妙药,才在年届四十时跨身武侯之境,这北乡候府比起皇家,差的何止十万八千里,倒好,这岳坤星竟然晋阶了,这还不算,还是武侯级的强者。

三十出头的武侯级强者,还有,十二岁的已经是高级武士的女儿——

这样的组合,真是要逆天啊有没有?!

只是岳家搞什么呀,当初求亲时,为什么不直说?要是早知道,早知道,唉!忽然回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华少飞,说不失落是假的——这个兔崽子,多好的一门亲事就这样被搞砸了!这次老爹不让他受家法,自己也得让他尝尝家法的滋味儿。

三十出头的武侯级强者岳父,十二岁的高级武士未婚妻,放眼整个华元国,还有哪家能这样牛?这样独一份又无比巨大的一个馅饼生生砸到这个傻小子头上,结果却又让这死小子毫不珍惜的给扔了出去!

华丰简直是欲哭无泪,无比后悔之下,甚至连责怪展颜的无礼都忘了。

倒是旁边的岳开云神情却是严肃的紧——之前岳开云已经见识了孙女儿的神奇医术——星儿晋阶后,自己总觉得情形不对,探查筋脉之下,却发现儿子内在宛若脱胎换骨一般,筋脉之宽超过之前何止一倍,后来才知道,颜儿的娘留下的空间手镯里竟还有无比高明的神奇医术,而更神奇的却是,孙女儿小小年纪竟然已经尽皆掌握。

虽然这同样让老爷子百思不得其解,到最后只能笼统归于“机缘巧合”四字,想着许是孙女儿之前思念娘亲,又于武学一途进展迟滞,才会对这些书籍手不释卷,终有现在这般成就。

但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孙女儿目前的医术水平之高,怕是已经很难有人能出其右。

颜儿既说那信笺有问题,就必然有问题。

当下看向岳展颜:

“颜儿,你看出了什么?”

展颜点头——之前对华少飞的目中无人以及华家的忘恩负义,展颜心里是颇看不起的,后来才知道,其实事情完全是华少飞一个人搞出来的,华武王并不知情,更重要的是不但派华丰来府上示警,更流露出让华丰留下来保护爷爷的意思。

以此种种看来,这华正为人倒还不错。自己便出手帮他,也算是礼尚往来吧。

当下蹙眉对华丰道:

“华侯爷快快把这信笺扔到火盆里——信笺上有冬心草的毒——”

“冬心草?”华丰脸色顿时就有些发青——身为武者,有哪个没听过冬心草的名字?只是那毒药太过难觅,见过的人却并不多。对方要真是在信笺上涂了冬心草,那可就有大麻烦了——对于武者而言,筋脉的意义甚至可以说比性命还要重要,家里老爷子已是武王高阶,真是中了招,怕是终生都别再想晋阶!

第21章 旧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