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两点半左右。

手拿GPRS定位器的顺丰速运公司快递员敲开了我的屋门,趁着爸妈还在睡午觉,我忙嘘了一声,将快递员请进屋内,拆开黑色包裹查看货物。黑塑料袋下是一个小硬纸箱子,里面填满了旧广东报纸,正中央,一件铜菩萨躺在纸堆里,神态安详。

“您稍等,我看看货。”

在翻阅书籍比对了同期清乾隆的铜菩萨,我终于确定此物真伪,签好字,让快递员离开。没急着去淘宝网确认收货,万一我打了眼,还准备退回去呢。简单往铜菩萨上裹了个头几年换下来的旧枕巾,放进单肩背书包里,抬步朝和平门走去。

从东琉璃厂走到西琉璃厂。

一抬眼,瞧见了上回邹月娥带我卖明清玉牌的店铺,记得老板姓孙。

可此时,位置还是那家位置,正上方头顶的“滕渊阁”却被“雨柔阁”的牌匾取而代之。定住脚步,隔着几米往里瞧了瞧,家具摆设也和原先不一样了,柜台里的玩意儿货品少了许多,好像换了东家。

屋里有仨人,两男一女正笑呵呵地说着话。

我走进去,女人问我想淘换点什么,我说随便看看,他们也就没再招呼我。

那年轻小伙子叫女人“裴姐”,叫那中年人“甄老师”。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到,带着东北口音的女人是这家店的新老板,她在吉林省四平市和内蒙等地都有美容院,挺有底子,而中年人是她请来的专家,精通文物鉴定,帮她一起打理生意的。

等年轻小伙子走后,我才把书包放到玻璃柜台上,拉开锁链,取出东西,“我这儿有尊菩萨想出手,您看看能给多少?”

甄老师意外地瞅了我一眼,说了声好,接过去用大拇指轻轻擦了擦铜质表面。

那个姓裴的女老板则客气地搬了把椅子给我,“请坐。”

“谢谢。”她身上没有古玩商的气味儿,更像是个纯粹的商人。

跟北京古玩城打工了这么久,谁是专家,谁是新手,谁是商家,我多少还是能分辨出一些的。

不多时,甄老师将东西平放到玻璃板上,“清乾隆的东西,保存也算完好,挺不错。”

“家传的吗?”裴老板随口一问。

我道:“不是,淘宝网上收的。”

裴老板一呆:“…哟,淘宝上捡着好东西可不容易,眼力不错啊。”

扯了几句闲话,甄老师开价道:“本来按照市价儿来讲,这件东西最多给三千五,但我们新店开张,货源紧缺。”他跟裴老板对了个眼神,“…三千八吧。”

我眨巴眨巴眼睛,轻轻一点头:“好,就按您说的价儿。”

三千八,这个价格很合理,不能贪得无厌,所以我放弃了抬价的意图。

裴老板笑道:“以后有空常来,也多给我们介绍几个客人。”

“一定的。”

拿钱回到家,我连接网络,在淘宝上点了“确认收货”。

然后,我没有急着去找最后几片元青花残片,而是打算用这珍贵的三千多块钱滚出更多的资金。

第51章 【老宅子收宝】

东面一公里的一片平房已经属于崇文区了,与我家隔着一条南北向的前门大街,位于天安门广场东南侧,前门地铁站东面出口的位置,路过这里,不少各式各样的风筝飘荡在头顶,有蜈蚣形状的,有老鹰姿态的。记得我上小学初中那会儿,就常跟同学到天安门广场踢球玩耍,一到夏天,还带着凉席在人民纪念碑前打地铺乘凉,吃吃喝喝,无忧无虑。

我现在要去的地方,是一小保姆的家。

别看她家离我家有些许距离,但在前门这一片儿上,那保姆绝对是个家喻户晓的人物。

大概在一年前,可能还不到一年,来城里打工的保姆走了狗屎运,买三色球中了大奖,那期头奖是五百万,由于太久没人中过,奖池里的金额也充裕得很,保姆具体中了多少钱,大家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绝对不只是五百万这么简单,据我猜测,她大概是买了好几注同样的号码,奖金至少在千万元以上。

那小保姆是个很有意思的农村人,许是见全民收藏热,她也迷上了古玩儿。

不得不说,她的运气实在是好得离谱,花费几个月时间也不知从哪些犄角旮旯淘换回来的第一批玩意儿,就让她小赚了一笔,自此,她也尝到了收藏的甜头,开始学着人家天天在潘家园一带转悠,成天盼着捡漏。

不过,人的运气终归是有用完的一天,她是保姆出身,暴发户,没有专业文物收藏知识做基础,以后收购回来的东西,大都是赝品仿品。而我这次的目标,就是她收来的第一批古玩,听说里面的古钱币较多,现在的话,她应该还没卖掉。

僻静小巷深处。

“给老娘滚蛋!”

我愣了愣,站在原地没动窝,挑眼朝骂声方向看去。一间窗户跟底下围着篱笆种着小石榴树的四合院前,院门霍然被人从里面撞开,跌跌拌拌跑出来一个民工模样的男人,衣服皱皱巴巴,打扮得土里土气。紧接着,民工后面追出来一个张牙舞爪地农村妇女,不,说是妇女确实不太合适,女人岁数应该不大,但许是跟农村长大的原因,整个人显得比城市人成熟了许多。

斐小红?

我认出了她,可不就是我要找的小保姆吗?

斐小红俨然一个泼妇模样,手里抡着一只坏掉的木椅子腿,鄙夷般地破口大骂:“你丫是聋子吗?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怎么还往老娘家里跑?瞧瞧你长得那个德行!我呸!还敢追老娘我?你也不照照镜子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呸!”一口浓浓的痰水吐到了民工脚底下。

那民工是不是癞蛤蟆我不清楚,但斐小红绝对不是天鹅,这是肯定的。

倒并非说她相貌不美,相反,她还真有几分姿色,身材丰腴,尤其臀部煞是肥硕,挺有股子妩媚风骚劲儿。只不过在内涵上,她差了很多,那右手上的两个大金戒指,耳朵上的黄金耳坠,脖子上的金链子,却也无法为她的气质添分加彩。

骂走了那民工,斐小红哼了一声,一把将椅子腿丢到院过道里的一堆杂货上。忽地,她眼角瞥见了什么,眨眨眼,走到了斜对面的一家平房前,一辆报废的白色面包车咕噜旁,不知谁丢了个花盆在那里,里面没土,估计是人家用不到的。斐小红弯腰捡起来,左看看,右瞧瞧,最后还举在头顶瞅了瞅花盆底下的窟窿眼,呃,我大胆地猜测,她八成是在看有没有款识。

不久,斐小红得意地咧嘴嘿嘿一笑,把破花盆往怀里一抱,扭着大屁股折身回了院儿。

我走过去提醒道:“那就是个普通花盆,没收藏价值。”

斐小红闻言站定脚,回头上下看我一眼:“你谁啊?老娘乐意!你管得着吗?”

你说她话气不气人?

如果可能,我是打心眼里不想与她打交道的。

摸摸鼻子头,我苦笑不跌道:“请问您是斐小红女士吧?听说您收了不少古玩儿,如果方便的话,我能进去看看吗?”

“干嘛?”

“我也喜欢收藏点小玩意儿。”

“你想买?”斐小红不确信地瞅着我那双地摊上买来的鞋子,“钱带够了么?”

“嗯,倘若东西不太贵,应该差不多吧。”

斐小红想了想,下巴往院子里一指:“跟我来吧。”

在东屋门口,她将花盆放到海棠花和万年青中间的水泥窗台上,右走两步,撩开竹帘子进了屋。她家摆设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大衣柜已大面积脱漆,方桌一腿也掉了一块,此时被一块红色板砖垫着,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千万富翁的家,都说越有钱的人越抠门,我看这话挺对。

“喏…”斐小红不咸不淡地拉开了五屉柜的下面两个抽屉,“自己看,别弄坏了。”

第一个抽屉里满满当当的放着文房四宝,有笔筒,有砚台,有古笔,有墨盒。

我的眼里算不上好,但经过这些天填鸭式地看书研究,勉强也能分辨些特别假的物件。像躺在角落的那支古笔,笔毛只是略有泛黄,完整得可怕,一看就是近代制作,新工,那方砚台也一样,背身字迹不太对,表面还有做旧的嫌疑。

斐小红也没给我介绍她的东西,而是跷腿坐在床上,显摆似的把玩着右手食指上那枚足有23克左右的黄金戒指,摘下来,戴上去,摘下来,戴上去…

“红姐。”我检出一件心形口蟠龙笔筒,“这个怎么卖?”

笔筒约莫15CM高,筒身刻有十六条蟠龙,条条生动,材质做工疑似牙骨雕。

“这个呀…”斐小红拉了一个很长的嗓音,“我是八百收的,你给一千吧。”

“贵了,嗯,三百行吗?”

“不行,至少九百。”

她家里还有不少玩意儿,而我兜口只有三千八,为了能多收些东西,我只能不厌其烦地砍着价儿。

最终,价格被确定在七百二十五元。

有零有整,她连一块钱都不肯放过。

看着斐小红偷偷傻笑的小模样,就知道笔筒是她以极低价格收来的。

第52章 【十七件小玩意儿】

我没有当时掏钱给她,把笔筒单独放到五屉柜顶上,说一会儿一块结算。许是斐小红见我出手大方,掐了个风情万种地媚笑,客气了许多,还特意用个磕坏了边的陶瓷杯倒了茶水给我,当然,茶叶不是什么好茶叶,十多块钱一筒的低档货,一喝就能喝出来,我妈也经常买这种牌子的桶包装茶的。

有滋有味地喝了两口茶,我又自抽屉里拿出一方砚台和一件墨盒。

端砚,长约8CM,颜色青紫,石质细腻,砚型古朴,刻有两个龙头,上方雕四字隶书“端方浑厚”,从工艺来看,应是清乾隆时期的东西。墨盒是程俊村墨,双筒,长22CM左右,宽5CM,用鼻子闻闻,隐隐飘出一抹特殊的香味儿,墨身有题字,不过字迹较乱,我只认出了繁体的“云”字,“造”字,和“王”字,呃,也可能是“五”字,底下的两笔有点连。

“红姐,这两件卖吗?”

“当然卖了。”斐小红扫眼一看,随口开价道:“瞅你叫我声红姐的份上,俩给一千吧。”

我估计她连新手都不算,百分之百是个纯粹的外行人。

我说了声行,将东西跟笔筒放到一起,合上了这个抽屉。在这装满文房四宝的抽屉中,大部分都是人为做旧的仿品或是连古玩都算不上的现代工艺品,如果可能出现真东西,也只会在我买下的那三件玩意儿里。接着,我把目光放到了第二个抽屉内,左右翻了翻,里面有水墨风景画,有名家书法,有瓶瓶罐罐等零七八碎的东西。

其中,一卷书法看上去不错,我便取出问了问:“这个呢?”

斐小红道:“这幅字可贵,大师的手笔,嗯,给三万我就割爱,少于这个数绝对不行。”

三万?我摇摇头,把书法卷起来,重新放了回去,即便是真迹,这字也就值三万出头,赚不到钱,我买了没意义,更别说,我还无法确定它的真伪,没必要去赌,也没有这个钱了。

排除了柜子里一些绝对的假货,我分别选出了五件东西。

第一件是副我暂时断不了年代的山水画,不过由于斐小红给出五万的价格,我又把它放了回去。

第二件是掐丝珐琅镶嵌制品,一个竖型椭圆小盒,材质好似是银,侧身单面各镶有五颗园宝石,绿色三颗,红色两颗,盒顶还有一片白玉,不过却不像和田料。这个东西斐小红可能不太看好,三百块钱便让给了我。

第三件是副刺绣古画,装裱的框架纸张已有明显破损,不过最关键的丝绣部分倒保存完好,只是略有点脏。此刺绣画的故事内容是“麻姑采药”,画上绣了个中年妇女和她几岁的儿子,背景为浅红色,人物条形虽算不上生动,但衣服色彩极佳,从绣法风格和裱工看,疑似清后期的东西。斐小红似乎对书画特别看重,此画开口就要四千,但我拿着破损的边角说事儿,最终以九百元拿下。

第四件是鼻烟壶,准确地讲,是件玻璃胎珐琅彩花卉鼻烟壶,器作扁圆形,有圈足,为白色半透明玻璃,口缘有蓝料弦纹一道,颈有黄地红蓝相间图案纹一周,肩形绘花瓣纹一周,隙地做黑黄点相间,肩部两侧彩绘黄地花卉,腹两面彩绘缠枝西番莲花,底部无款识。因为这件玩意儿看上去太新了,斐小红只要了我两百元。

最后一件是面铜镜,铭文连弧纹镜,直径约7CM,敲一敲,声音也算厚重,正反两面刻有铭文,七拐八拐我也看不太懂,表皮有包浆,疑似汉代之物。砍了砍价儿,也是二百元买下。

柜子里剩下的就没啥好货了,斐小红抓过一个木算盘,极其熟练地噼噼啪啪一阵敲打,“总共是三千三百二十五元。”

我道:“抛去零头,三千三吧。”

斐小红撇撇嘴角:“已经很便宜了,你去潘家园转转,这些起码得万元以上。”她从八仙桌上的果盘里抓过一个西红柿来,很不雅观地大口啃了下,“还要不要别的了,完事儿就给钱吧?”

除了这俩抽屉,她家窗台上也摆着两件瓷器,冰箱上有尊铜佛,但看着都不好,属于那种假的不能再假的货了。眼神在屋里扫了好几圈,我问道:“没别的东西了?”

“没了吧,大概就这么多。”

“钱币之类的呢?”

斐小红一愣:“钱币?你还要那个呐?有,当然有。”

她丢下西红柿,在裤子侧面蹭了蹭手上的水珠儿,趟着拖鞋扭着小腰走到床头前弯腰下去,用衣服架从床底犄角勾出一个蓝色曲奇饼干盒子,吹吹土,把铁盒放到水泥地上,“对了,不说我都忘了,里面还有几本书呢。”

书?

当盒子盖被掀开,让心头猛地跳了跳。

是古籍善本!

我对古书的鉴别一窍不通,但我也敢肯定这四本布满尘土的清刻本八成是真东西。盖因古籍善本不同于其他古玩,它价值相对偏低,且制作成本极大,如果仿造,不免得不偿失了,所以这类书籍很少有仿品,特别适合新入行者收藏,很保险。当然了,我说的古籍善本只是笼统地指刻本,像一些碑帖和信札,赝品依然处于满天飞的状态。

小心翼翼地将四本古籍从饼干盒里取出,我不经意道:“这四本什么价格?”

斐小红继续拿着西红柿嚼着,“一本一百二,要是四本全要,给四百五拿走。”

我心中默算了一番,加上这四百五,总共是三千七百七十五。

翻出钱包,我把所有整票零钱一股脑倒在八仙桌上,是三千八百五十二元,“这四本书我要了,红姐,也不用找钱了,您看我买了这么多东西,全当打个折,把这几十枚铜币也搭给我得了?”

斐小红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不行,钱币也值钱着呢。”瞧她多小气呀。

我无奈揉揉太阳穴,“您以后要有好东西,我还打算接着收呢,便宜点吧。”

我今天主要就是奔着古币来的,软磨硬泡了一阵,守财奴斐小红终于松了口风,“我拿你三千七百七十五,还只剩七十七块钱,连三枚铜币都买不下啊,嗯,得了,我今天心情好,你从这堆里随便选五枚带走吧。”

五枚?

足够了!

乍一看去,一盒子古币几乎没什么区别,但我这两天的功课也不是白做的,这回派上了用场。像几枚锈迹斑斑的“至道元宝”和“政和通宝”的古币,虽是北宋铸币,有一定年头,但因其流通量极大,价值相对不高。我没有急着选,而是将所有古币都一一看过后,才用食指和大拇指轻轻捻出五枚来,想了想,恋恋不舍地瞅瞅饼干盒,我又抓出了一枚,不好意思地对斐小红笑笑:“六枚吧,行不?”

这堆里就六枚成色不错,其他的都不怎么值钱。

斐小红无奈瞥瞥我,嘴里用我听不到的声调嘀嘀咕咕了一句,好像在说我抠门。

我晕,咱俩到底谁抠门呀?

“拿走吧拿走吧。”

把收来的十七件玩意儿塞进包里,砚台墨盒放最底层,笔筒古籍放最上层,垫上手纸让它们互不干扰相碰,我逐告辞离开。

出门没走两步,斐小红却叫住了我:“把你手机号告我,下次淘来了东西我好给你打电话。”

我说了一串号码,顺便也记下了她的手机。

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第53章 【碧玉给出的鉴定结果】

当天晚上回到家,我反锁上小屋门,把东西挨个拿出来平放在滑溜溜的凉席上,打开空调凉快了十来分钟,又关掉空调,开始翻书查阅着那十七件玩意儿的来历与真伪,不过,我的古玩书统共就那么几本,大多都找不到出处,我便打开笔记本电脑,去百度搜索着相关物品或类似风格的物件。如果不知道东西真假,我心里没谱,自然无法去卖掉它们,肯定会被商家忽悠而蒙在鼓里,卖不出好价钱。

直到夜里十二点,一句风趣话在脑海里跳了出来——没文化,真可怕。

搜出的内容确实不少,但教的几手辨伪方法,均有一定局限性,成效甚微。

最后实在没办法,我就打算把古玩照片发到网上求解,人多力量大,或许会有收获呢?

用诺基亚6680的后置摄像头拍了几张图片,拿数据线传输到电脑里,一看之下,我不禁摇了摇脑袋,不清楚,非常不清楚,跟上次照鸭子嘴儿核桃时一样,只勉勉强强能看物品,具体细节却稍显模糊,这对鉴别工作是相当不利的。略一考虑,我打开一个智能手机程序下载网站,从诺基亚6680专区版面的帖子里翻到一个软件,名为“FLEXICAM”,据说可以强化摄像头像素。

下载,安装,运行FLEXICAM相机程序,咔,咔,咔,咔。

不多会儿,蟠龙笔筒的双侧面和上下面照片被存进桌面上,别说,还真比原先清楚了一点点,唉,凑合吧,等有了钱再去买相机。把每件东西至少照上四张照片,在凌晨一点,我一股脑发到了两家只要注册便可发图的大型收藏网站上,觉得不放心,也在几家小站注册了会员,发帖混了好久积分,才在交流区发了图片,帖子名是“劳烦专家老师帮我看看东西,万分感谢”。

四点十五分,上床睡觉。

星期日中午打开网站瞧瞧,回帖人数寥寥无几,没有专家发言。

又等了一天,到星期一,回复数量渐渐多了起来,然而,有用的信息却没多少。

有个叫“ZHAOYUAN520”的人说我的东西都不错,全是真的。

也有个叫“哈哈皮”的人说都是假的,一文不值。

你一言我一语,我也分辨不清哪人的话有道理,挠挠头发,纠结极了。

今天和平门路口出了交通事故,堵车,我爸妈回来的比平时晚了些,为了省事儿,晚饭吃的是花椒酱油汁的手擀面。这时,财经新闻里冒出的几句话忽然勾住了我的耳朵,“今日,煤炭股、钢铁股大幅下挫,截止三时收盘,以宝钢股份、鞍钢股份为首的钢铁蓝筹均跌破十日均线,马钢股份更是一度被打到跌停板的位置…”

马钢跌停了?

那碧玉应该赔了不少钱吧?

我不是个会幸灾乐祸的人,洗完碗筷,我回屋打开QQ。

滴滴,滴滴。

右下角闪着碧玉的企鹅头像,点开对话框,七八条消息接踵而至,最早的一条是今天上午十点半发来的。

“看股票了吗?真让你说对了!钢铁大跌!”

“幸亏听了你的话,我觉得心里没底,早上一个冲高后平了仓,这才逃过一劫。”

“你怎么知道的?是别人告诉的还是瞎猜的?”

“在吗?”

“在?”

“…”

“隐身呢吧?”

“上线回复我。”

把腾讯自动弹出的新闻栏关掉,我打字道:“我在了,钢铁会跌我也是瞎猜的,你没赔钱就好。”

碧玉发过来一个嗯字,“你还知道什么小道消息吗?”

“不清楚了,不过近期股市都不太稳定吧。”

“这回多亏了你。”

“别客气,呃,我有事儿先下了,改天再聊吧。”忽地,我微微一愣,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几秒钟,敲击道:“对了,你懂古玩收藏吗?我手里有些东西想卖掉,但不知道真假,想找专家鉴定一下。”

“什么东西?”

“有文房四宝,有刺绣书画,有古籍善本。”

“那我不懂。”

看了看屏幕,我略有失望,“那就算了,先下了,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