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然失笑一声,我暗自摇了摇头。

如果让他知道那件磁州窑实为真品,如果让他知道他和瘦高个儿刚刚争得你死我活的元青花罐正是他店里那件仿品拼上去的,不知胖子会是个什么表情。

第二天一早,报纸和新闻纷纷报导了元青花罐的天价拍卖。

两天以后。

我接到了瀚海拍卖公司打来的电话,对方告诉我元青花罐的拍卖金已被竞拍得主支付,并与我大致核实了一下后续结算事宜,包括修复费用和百分之十二的佣金等。

当天下午,我走进和平门的工商银行,在取款机里插入老版的牡丹灵通卡,输入密码,点击查询余额选项,下一刻,一长串数字赫然显示在屏幕正中央,除去所有支付款,我从这次拍卖中得到的款额是——1130000元!

一百一十三万啊!

退出银行卡收进钱包,我重重拍拍自己的脸蛋,如梦如幻一般。

百万富翁?

成百万富翁了?

第87章 【这是哪家的缺德孩子?】

砰砰砰!砰砰砰!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我隐隐听到拖鞋踹门的响动,紧随其后的是老妈咋咋呼呼的大嗓门:“…小靖!都几点了还不起床!等着我喂你吃早点呐?麻利儿点!烧饼快凉了!”我随口答应了一嗓子,揉着眼睛看看表,心不甘情不愿地从粘糊糊的凉席上爬起,伸伸懒腰,踩着拖鞋取过脸盆、毛巾、牙刷、牙缸子,慢吞吞地走到院里。

“呼…”深吸了一口清晨的新鲜空气,抬头望望天,看看地,开始刷牙洗漱。有了钱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比之从前,心里有底气多了。现在的我,就觉得天是那么的蓝,草是那么的绿,牙膏是那么的香,事物虽如往昔,一切却仿佛突然间多姿多彩了起来,让我充满了精神头儿。

吱呀。邹月娥家的东屋门响了响,提着一浅绿色塑料篮子的邹奶奶迈步出屋,“哟,小靖起了?”

我礼貌地点点头:“邹奶奶好,您这是干嘛去?”

邹奶奶哦了一声,往西北方向指了指:“去和平门菜市场买点鸡翅膀,顺便带几瓶二锅头,月娥那丫头昨天晚上来电话说今儿回家,哼,要是不给她提前买酒啊,她指不定怎么埋怨我呢。”邹月娥出差两个多星期了,也是该回北京了。

忽地,北屋门被人从里推开,听见了我们对话的老妈走出屋笑道:“小邹几点到?要不我晚上多做两道菜,您跟小邹来我这儿吃得了?”我爸我妈本来就不是很喜欢邹月娥,加上那一回在南屋洗澡时的冲突,我们两家子人心中肯定都对彼此有着芥蒂,不过,芥蒂归芥蒂,面儿上的关系还是要做足的,也就是所谓的口是心非、面和心不合吧。

“小崔,你就甭客气了。”邹奶奶不知为何地叹了口气:“月娥也没说几点到家,听她的话,好像这回出差把事情办砸了。”

老妈做出一脸担忧的表情:“唉哟,我都没听说,严重吗?”

“她没告诉我,唉,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邹奶奶摇头道:“不说了,我先去买菜。”

我妈道:“您别着急,小邹人精明,会办事儿,不会出大问题的。”这我倒和老妈想一块去了,像邹姨那么圆滑的主儿,应该闯不出大祸。

“但愿吧。”

进到爸妈的北房,我吸了口空气中飘着的豆浆味儿,便想上桌吃饭。谁知还没等我坐下,老爸兴师问罪的眼神就盯住了我的眸子。我被看得一阵莫名其妙,没等发问,啪的一声,一枚鸭子嘴儿核桃被老爸扔到了圆桌上,“…这是你妈昨晚扫地时从你屋床底下掏出来的,哼,别跟我说核桃不算古玩!”

我呃了一下,扯谎道:“这不是我买的,从同学那儿拿的。”心想,大概是上回找核桃时没注意,掉床底一个。

“先吃饭。”老妈把勺子往我手里一塞,瞥瞥我爸:“我就说不是他花钱买的吧,谁核桃不一对儿一对儿买,哪有挑单个儿的?切,你非不信,不依不饶的至于吗?”把烧饼带着芝麻的那层皮揭下来,老妈一口送入嘴中,嚼了嚼:“是,你爸临终遗言说过不许你和小靖碰古玩,但咱爸指的是拿古玩做买卖赚钱,又不是指绝对不能碰,哼,你净搞那形式主义。”

老爸脸一黑:“你再说一遍?”

见他急了,老妈翻翻白眼,一口口咬着烧饼,没再言声。

老爸伸手鸭嘴儿核桃拿起,丢到沙发上,后而看我一眼:“…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以后少往家带,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懂吗?”

其实,随着这些天与古玩文物的直接接触,我越来越理解爷爷和父亲的话了。元青花罐的从收集到拍卖的种种失算让我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与不成熟之处,也更加体会了古玩行当的惊心动魄,它比任何行业的风险都要大,好比前两天,一个不小心,就很可能让我与百万巨款擦肩而过,且欠下一笔大额赔偿,从天堂到地狱,也许真的仅仅只需要几分钟时间,让你措手不及,无法预测。做个不是很恰当的比喻,它跟赌博一样,一天不戒,你就一天不知道自己是赢是输。所以,在没有挣够钱,没有收手以前,我还是不打算把我捣腾古玩的事情告诉爸妈了,亲朋好友那边,能瞒也一定要瞒住。这样的话,即便有一天赔得一无所有,我也还是那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在爸妈眼里,一切都未曾有过变化。

没了压力,挺好。

喝了口不算很稠的豆浆,我拄着下巴磕,开始考虑起下面的赚钱计划。

再去哪捡漏呢?还有什么我没想起来的事件吗?

“别瞎拨台,唱唱跳跳的节目有什么好看的?瞧瞧新闻!”我妈一把抢过遥控器,嗒嗒按了几下。

画面一转,屏幕中蹦出女主持人甜美的嗓音:“…近日,瀚海的瓷器专项拍卖会上拍出了一件经多次修复、损坏严重的元青花罐,据说,罐子是从支离破碎的状态粘合修复的,而它的成交价格,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达到了惊人的一百三十五万元,引起社会各界的轩然大波,这个拍价,也将元青花残器的价值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可以预见,今后的古瓷市场…”

老妈咽下了嘴里的烧饼,一撇嘴道:“你说这一破玩意儿,咋这么值钱呢?”

“物以稀为贵。”老爸道:“嗯,电视新闻上没报导,不过我看报纸上说,把元青花送去瀚海拍卖的,好像是个还在上学的孩子?”

“孩子?”老妈立刻表现出一幅心理很不平衡的模样:“谁家缺德孩子这么运气啊?百多万的东西都能让他淘换来?”

我咳嗽一声,“妈,说的别的吧,晚上咱吃什么?”

老妈侧过头瞪我一眼:“我说元青花呢,跟你有什么关系,吃你的饭吧。”

我汗,怎么和我没关系?

您说的那缺德孩子,就是我!

第88章 【邹姨归来】

等爸妈走去上班以后,我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拿着回到自己的小屋,打开电脑,无所事事地跟网上瞎逛荡,QQ上,碧玉和蒋妍都在线,与蒋妍问了问席老师的病情,与碧玉谈了谈她感兴趣的股票话题,我忽感有些无聊,摇摇头,便关掉笔记本电脑,捏着下巴继续琢磨起跟古玩捡漏有关的事情,希望自己能回忆起什么。

约莫九点多钟,四合院的老木门发出吱呀的厚重响动。

我眨巴眨巴眼睛,走到小屋门边,撩开玻璃上挂着的窗帘往外瞅瞅,只见满头大汗的邹月娥正费力地拖着一个黑色旅行箱想拉过那不高不矮的门槛,但许是箱子太沉,她怎么也拽不过去。见状,我二话不说地推门出去,“邹姨,您回来了?别动别动,我帮您拿。”也不知道是许久不见还是怎么的,看到邹月娥那妖精般的脸蛋和迷人的身段,我竟感到心跳隐隐有些加快的趋势,暗骂自己一句“不争气的东西”,我一把从她手里接过那沉甸甸的旅行箱。

“赶了一路道儿,一点劲儿都没了。”邹月娥笑眯眯地抹了把脖子上细密的汗珠,呼了口气:“…呵呵,那就谢谢你了。”她今儿个的打扮也极为诱惑,脸上涂着淡妆,波浪似的长发散开在肩头,上身是一件瘦瘦紧紧的休闲白衬衫,第二三四颗纽扣被绷得很鼓,下面是短款牛仔热裤、连裤黑丝袜加白色高跟鞋,反差色调的搭配一下就将她丰满的身材和成熟的韵味表现得淋漓尽致。

“顾大哥和崔姐呢?身体都还好吧?”

“他们上班去了,身体没事。”我拽着箱子拉过门槛,“…您呢?这次出差顺利不?”

“很不顺,呵呵,别提了。”她是个很爱笑的女人,纵然遇见了不愉快的事情,嘴角噙着的笑意也从未收起过,“…好了,给我拿吧。”

“不用,您给我开门就行了。”

这时,邹奶奶推开了东屋的门,瞧瞧我和邹姨,眉头皱了皱:“这么大人了,还让小靖帮你拿东西,哼,瞅瞅你穿得那是啥玩意,像个正经人的样儿吗?”在爸妈的传统思想熏陶下,我也跟邹奶奶一样,觉着邹月娥的打扮着实有点妖艳了,其他的还好说,只是那热裤边缘露出的黑丝袜的深色裤线,特别那啥。也许老爸老妈不喜欢邹姨的原因,穿着打扮占了很大一部分吧。

邹月娥耸肩笑道:“好,我不是正经人,行了吧?”

进屋放下箱子,我看看她俩,就想转身告辞。不过邹月娥却叫住了我,她弯腰拉开行李箱的拉锁,先取出一个二两装的小瓶二锅头,拧开盖子刚嘴里顺了几口,后而放下酒瓶,掏出几个包装土里土气的大袋子,“…这是当地特产,喏,给顾哥崔姐拿去点。”你说她酒瘾有多大吧,连这么会儿工夫都等不了,回家就得先喝几口。

我客气地推辞了一下:“别了,您留着吃吧。”

“还有好多呢,拿着,这是特意给你们带的。”

“哦哦,那,那谢谢您了。”

邹奶奶跟一旁看着女儿道:“你昨儿个打完电话,我一夜都没睡好觉,赶紧说说,到底怎么把事情办砸了?”

邹月娥拿高度酒精在唇齿间润了润,“…等会儿的。”

我立刻知趣地告了辞,拿着东西折身回了北屋。里面大都是南方的土特产,有熏肉、三花、香菇、竹荪、桂花糕,不过嘛,在北京这块地界上,别说南方特产了,即使非洲特产也能够找到,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

该放冰箱的放冰箱后,我给马连道茶叶城打去了电话:“…麻烦您转一下财务部…喂,请找一下崔玉梅…哦,是陈婶啊,我妈在吗…好,谢谢您。”在单位里,陈婶和张婶是跟我家关系最好的两人,陈婶也是财务部的,与老妈一个职位,张婶则是销售部的,归邹月娥管理。

不多时,老妈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在电话那头:“做账呢,有话快说!”

我道:“是这样,邹姨回来了,还给咱家拿了不少土特产,我想吧,您回家路上是不是也给她带点水果什么的?”礼尚往来,这一直是中国人维持人际关系的重要手段。

“哦,你甭管了,过两天让你爸弄桌子菜请她,对了,冰箱里有半个西瓜,给她拿过去吧。”

“好。”挂掉电话,我打开冰箱门,抱着那熟透的大西瓜走去了东屋,“…邹姨。”

“进来吧,门没关。”

用脚尖捅开门,我侧身让过竹帘子,把西瓜放到床边的案板上:“拿了个西瓜来,您和邹奶奶趁凉吃吧。”

“啧,瞧你,客气个什么。”

“这个老王八羔子!”让我狐疑的是,里屋,跟邹月娥一起坐在床上的邹奶奶不知被谁惹着了,这农村老太太攥着拳头自言自语地大骂着:“以为我们好欺负是不是?不行!我得找你们领导说理去!没有这么糟践人的!”

我道:“这是?”

邹奶奶咬牙切齿地看向我:“小靖,你给评评理,我女儿诚心诚意去南方跟人谈合作,好嘛,可那老东西非要跟我女儿睡觉,还说睡了觉才会签合同,月娥不答应,结果把老东西得罪了,他就给月娥茶叶城老板打电话,说签合同没问题,但他以后不想再茶叶城看到月娥,让公司开除她!老王八蛋!你丫以后生了孩子都没屁眼!我女儿还是黄花闺女呢!陪你睡觉?你-他妈做梦去吧!”

“啊?”我愣了一下,不为别的,只为邹奶奶最后两句话。

黄花闺女?邹姨还是处女呢?

我不禁用余光瞄了眼邹月娥,曾经,邹奶奶为了她生活不检点的事儿骂过她,可现在却说她是处-女,显然,母女俩经过那次争执后,应该有过进一步的交流。

邹月娥也没脸红,也没尴尬,唇角泛着苦笑:“说,接着说,把我那点儿丑事全捣腾给小靖听听。”

邹奶奶闷哼一声,没再言声。

也不知邹姨提的丑事,是指她被人威胁上床,还是指她如今仍是处女。

第89章 【翡翠要降价?】

下午,我接到了老妈快下班前打来的电话,她说突然想吃饺子了,让我准备准备。因为我包不太好,就把冰箱里的肉馅化掉,去厨房将韭菜剁碎,醒好面团,等着爸妈回来包。饺子算比较费工夫的,以至于晚饭快七点才吃上。七八个热腾腾的饺子刚下了肚子,外面有人敲门,是老妈同事张婶和陈婶来家串门了。

“一块吃点吧。”老妈指指饭桌。

“不了,刚跟家吃完,呵呵,你家吃饭可够晚的。”都是熟人了,没啥客气不客气的,张婶和陈婶很随意地坐在了一旁。

“嗨,下午听小王提了句饺子,这不,给我馋虫勾起来了。”

“呵呵,大热天地吃饺子,你也真够可以的。”

吃完饭,我给她俩倒了杯茶水,便靠在沙发上看起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

“诶,听玉梅说了吧,邹月娥惹麻烦了。”陈婶看着我爸问了句,见他没明白,就回头看看窗户,小声儿道:“这次出差,她跟一公司老客户谈续约合同时谈崩了,听说是对方把进价压得太低,邹月娥就用色相勾搭人家,想把价钱弄上去,这样回来以后不但能拿到一份不错的提成,很可能还会升职,呵呵,可适得其反,人家那老板却不吃她这套,一个电话就打到董事长那儿了,说这样的员工必须得开除才行。”

张婶也点点头道:“这就是自作自受吧,我看啊,她跟茶叶城蹦跶不了几天喽。”

老爸皱皱眉:“有这事儿?”

陈婶道:“当然了,公司上下都这么传的。”

我汗,果然是一句话经几人之口立刻变了味道,虽然我不敢保证邹奶奶上午说的话一定属实,但比起陈婶说的,我更愿意相信邹姨那个版本,毕竟,邹月娥是个有头脑有能力的精明人,根本用不着靠那些歪门邪道的小手段上位,所以,她用色相勾引人的事儿,我第一个不信。

老妈犹豫了片刻,开口道:“话不能全信,据说那南方老板的口碑也不是很好。”许是瞧了邹姨带特产的面子,老妈竟很难得地帮她说了话。

张婶笑道:“闹吧闹吧,反正这回有乐子看了。”

陈婶看了张婶一眼:“呵呵,是啊,你也是销售部的,等邹月娥下去,说不准老板就把你提上去呢。”

“得了,我这老鼻子老脸的,可没邹经理长得漂亮。”

老妈拿胳膊肘磕了磕张婶,下巴往我这边努努:“孩子还在呢,聊点别的。”

陈婶呵呵一笑:“…小靖快二十二了吧,怎么没找份工打打么?暑假一开始啊,我就把我儿子轰到肯德基打工去了,也让他体验体验社会。”

老妈道:“当初我跟老同学问了个工作,在北京古玩城,可他死活不去,小靖啊,眼看离开学还有段日子呢,我再给你问问?”

我一摇头:“用不了一个月就返校了,也挣不了几个钱,不去了。”

陈婶语重心长道:“不是为了挣钱,关键是去见识见识社会,长长经验,对了小张,你们销售部不是缺人呢吗?”

张婶道:“我们那儿缺长工,要是就干不到一个月的话,嗯,还得跟邹月娥打招呼,她和人事部关系不错。”

“小靖,去吗?”老妈征求我的意见。

本来我是说什么也不会去的,但最近没想出哪儿有让我捡漏的玩意,跟家待着也实在无聊,就含糊道:“…您决定吧,无所谓。”

七点多钟。

送张婶陈婶出门的时候,邹月娥正跟弯腰跟水池子前吭哧吭哧刷着碗筷。

张婶看看我妈,拿眼神指了指邹姨高高撅起的肉臀,“…那我们先回去了。”

邹月娥回过头来瞧见她俩,笑了一下:“哟,张姐,陈姐。”

“邹经理,忙着呐?”张婶笑道:“呵呵,我俩遛个弯,正要回家呢。”

邹月娥甩了甩手上的洗涤灵沫子,站直身子道:“去我家坐坐呗?”

“不了不了,改天有机会吧,您忙您的。”

等张婶陈婶一出院门,老妈就走回来和邹月娥寒暄了几句,接着问道:“小邹,我儿子想去咱们茶叶城打工,但兴许就干十几二十天,你说,销售部能要不?”

邹月娥定神一想,浅笑道:“这样,您让小靖一会儿去智联招聘网找咱们公司,随便填一份个人资料,向茶叶城申请应聘,然后,也不用等通知,明天直接去公司面试就行了,明儿早去的时候,我会跟人事部打招呼的。”

老妈哦了一声:“走个过场啊,行,那谢谢了。”

“小事儿,瞧您客气的。”

回到小屋,我按照邹姨说的点开智联招聘网,给茶叶城发去了简历。旋即抿了抿浓茶,平静了下心思,我开始认真思考一个问题。现在的我进入了一个非常尴尬的时间段,该捡漏的都捡过了,其他捡漏事件还时候未到,除非突然想起什么,否则自己能做的只有干巴巴地等待下去。难道这些日子就白白浪费掉了?有点可惜啊!

正琢磨呢,QQ开启一段时间后自动弹出的新闻栏忽而跃出来。

首标题:翡翠退热!价格停止上涨!

下面还有段简略说明文字:近月,高档翡翠价格首次停止上涨趋势,低档翡翠A货价格更是开始缓慢下滑,有业内人士分析,翡翠是不可再生矿源,虽然长期目标绝对看涨,但现在的天价却很不理性,完全是被人炒作起来的,这次退热,或许会引起一串连锁反应,甚至在未来几月中,翡翠价格非但不会升,反而可能回落到年初乃至去年的水平价位,所以,也提醒广大投资者理性投资。

看到这里,我一下从电脑椅上站起来,重重给了自己脑门几下。

捡漏捡漏!就知道捡漏!你以为就捡漏才能赚钱呀?

投资翡翠,还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候吗?

翡翠要跌价了?

扯淡去吧!

翡翠要涨价了!!

第90章 【逛商场】

曾经的我是在北京古玩城玉器店打工的,对翡翠玉石类的了解相对来说自然比古玩多些。赶快跟网络上查询了现今翡翠的大概价格,心中有了谱,我就关掉笔记本电脑,趁着没天黑,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我要去的是菜市口黄金百货,位于白广路北口,也可以称为广安门,那里是号称中国黄金第一家的商场,虽主卖黄金首饰,不过翡翠之类的柜台也不在少数,应该有我需要的翡翠。

敲敲亮着灯的北屋门,我却没进去,“…妈,我出去一趟。”

屋里蹦出老妈不悦的嗓音:“嘿,明天不是还去茶叶城面试呢么?怎么又满处乱跑?”

我保证道:“有点事,九点之前肯定回家。”

走出四合院,绕过两条胡同,向北走到前门大街准备坐车往广安门去。

忽然,正想过马路的我余光看到了什么,略一狐疑,扭过头,借着夕阳柔和的光线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邹月娥。她正坐在前门老舍茶馆对面马路边的石头椅子上,拿着小二锅头酒瓶独自喝着闷酒,咕噜咕噜,一口接着一口,她身子没朝辅路,而是反坐在那里,面冲一圈有着竹制围栏的绿草丛。我看到,邹姨半垂着脑袋,高跟鞋尖端一下一下点着挤出围栏外的草叶儿,每点一片叶子,黑高跟也顺后挪动,去点下一片,下下片,下下下片。她嘴里好像还念叨着数字:“…五十七根…五十八根…五十九根…六十根…”

见过数花瓣的,见过数羊的,还真没听过数草的,您也太寂寞了?

心念及此,我心中骤然一动,或许,她心里真的很寂寞吧,不然也不会成天到晚抱着酒瓶子不放,更不会来这里跟几根小草玩玩闹闹。看着她孤独的身形,我心头涌起一股难言的滋味,走前几步道:“…邹姨,您干嘛呢?”

“哦,小靖啊。”邹月娥侧头瞅了过来,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窘迫,大大方方笑了笑:“闲得无聊,想数数这排小草到底有多少根,呵呵,你这是?”

我道:“您应该抹点花露水再出来,这儿蚊子特多,嗯,我正要去菜百黄金呢,溜溜弯。”

邹月娥嗯了一声,抿了口酒,收回搭在草叶子上的高跟鞋,“…约了人?”

“没有啊。”

她点点头,掩着热裤后面站起来:“刚吃饱,也想找个地儿溜达溜达呢,一起?”

我一呆,没想她会说这话,“…呃,好。”

邹月娥好笑地拿眼角瞅瞅我:“那么不情愿呢?得,我也不惹人厌了,回家回家。”

我了个晕,“没有那意思,求之不得呢,这个,呃,咱们坐车去吧?”

“呵呵,行,不过我可没带公交卡。”

“刷我的一样。”

二十分钟后,我们走进了菜百商场。

许是受了翡翠降价的影响,菜百黄金第一家销售翡翠的区域冷清了不少,客流量明显差了黄金柜台那边七八倍有余,不但稀稀落落几个人,连销售员都打着哈欠在柜台后面犯困,根本没有给我和邹月娥介绍饰品的意思。

“我以为你来菜百看衣服呢。”邹月娥动作优雅地扶着柜台,看看我:“想买个送女人?用不用我帮你参谋几眼?”

我忙摆手道:“可没有,瞎看看而已。”

反复观察了几圈,我不禁有些失望,货架里打着标签的翡翠多倒是挺多,但却没有我需要的高档货色。一般来说,无论商场出售的翡翠或是鉴定机构给出的翡翠证书,上面都不会写明“此物是玻璃种”云云,玻璃种冰种等称呼都是藏家们的叫法。像权威机构的鉴定书上,往往只给出A货B货、密度、质量规格、颜色、折射率、光性特征等数据,商场呢,则基本是不标记任何说明文字的。而菜百的翡翠,根本用不着看种水色,单单标签上那几千至几万不等的价格就足以说明问题——低档货。

我叫了下昏昏欲睡了服务员:“有好一点的翠吗?”

那人拿染了色的指甲盖戳戳玻璃面,顺着她手指正下方看去,是一只价值八万元的手镯,种水与色度均马马虎虎。我摇摇头:“…还有再好点的吗?”

服务员不耐烦地看我一眼:“要多好?”

我想了想:“…最好的那种。”

“喏,拐角小王那柜台里有只十八万的镯子,嗯,你要说最好的嘛…”她伸手指指我们背后:“那儿不摆着呢吗?”

我和邹姨齐齐回头一看,好家伙,一尊碧绿碧绿的翡翠佛像稳稳端坐于封闭式玻璃展台里,不用问,正阳绿玻璃种的,价值绝对在几千万以上,我连人家一只胳膊都买不起。吸引我的,却是佛像上面格子里的一件观音坠,同为正阳绿,只不过种水是介于冰种与玻璃种之间,体积也比那尊佛像小很多。我眼睛一亮,马上回头问道:“…翠观音怎么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