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我便忍着困意从床上坐起来,看看表,刚五点多钟,我也没叫醒邹月娥,去院中央香椿树底下用凉水洗了洗脸,呼,精神顿时一阵,于是我回到小屋,把台灯挪了挪,尽量不让光线照醒邹姨,旋即翻开那个做完跟曹会长嘴里记下的笔记本,反复阅读了几遍,希望能尽快背下来。曹会长教导的如何给金鱼估价对我极其重要,必须在去西安之前掌握透彻。

六点多钟的时候,我总算背得滚瓜烂熟了,于是跟邹姨去到北屋吃早餐。

席间,我道:“爸,妈,我待会儿就去西安,月娥,宝马我开走了啊,你这两天上班辛苦点,打车吧。”

老妈精神头不错,嗯了一声:“路上注意安全。”

邹月娥也道:“到了西安给家里来个电话报平安。”

我答应了一声,忽然道:“对了,昨天那两条朱顶紫罗袍曹会长拿走了,说今天把钱汇到帐,妈,我给他留的是您和我爸的银行卡号,到时候这钱您俩拿着吧,想买点什么买点什么,也快年底了。”

老妈哟了一嗓子,“给我干嘛,你留着用呗,去西安收鱼也得花不少钱呢吧?”

老爸道:“嗯,我们俩钱够花,你自己存着吧。”

我道:“我这儿也还有钱呢,足够了。”我手头还剩三千万的事儿,暂时瞒着没告诉他们,主要是想等我赚够几个亿后给他们个惊喜,反正家里要房有房,要车有车,也没有什么用钱的地方了。

吃过饭后,爸妈和邹月娥前后脚上班去了,我则步行到前门把车开会胡同里,下车回屋,将昨晚上差不多整体好的一些东西往后备箱里装,衣服没带多少,主要是拿了两个封口的塑料盒子和一些加热棒和供养设备,塑料盒里装了一半水,只要不急刹车,应该没有漏出来的危险。

“咦,顾靖?”

正当我伸手在后备箱里捣腾东西的时候,身后有人叫我,回头一看:“…哦,是红姐啊,你这是干嘛去?”后面正是斐小红,她穿着一件黑色风衣,系着一条棉呼呼的围脖,黑色高跟鞋往上,就是两条裹着肉色连裤丝袜的丰满大腿了,根本没穿长裤,想来风衣里面不是热裤就是短裙吧。

斐小红嘿嘿一笑,扬了扬手里的菜篮子:“打算去和平门买菜呢,你这是要出门?”

我不禁一阵无语,买菜就买菜呗,你穿那么少干啥,而且翡翠手镯和金耳环金项链都带了一身,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啊?可真行,也不怕人家抢劫你,瞧把你显摆的。我心里嘀咕了一阵,嘴上道:“嗯,出趟远门,去西安走一圈。”

斐小红眨眨眼:“西安?去捡漏吗?”

我把后备箱最后整体好,碰地一合盖子:“差不多吧,办点事。”

也不知怎么的,一听这话,斐小红眼睛立马亮了,“顾靖,你小子可不地道啊,上回从河北回来后咱俩不是约好了么,有捡漏的事儿一定叫上你红姐,咋的,忘了我这茬了?”她往院子里看了看,“就你一人去吧?行了,啥也别说了,咱俩一起走。”看来上次民间寻宝现场我给她指的几个漏,让她吃到了甜头。

我一愣,“你去干嘛?我不是弄古玩去了,有别的事儿。”

斐小红显然不信,撇着嘴把菜篮子扔到我家院子里后,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一屁股上了车,“你还有什么要收拾的,赶紧,我等着你,嘿,这车可真不错,宝马7系吧?多少钱买的?老娘还没坐过这么高档的家伙呢。”滴滴,车喇叭被斐小红重重按了两下,片刻后,音乐也被她打开了。

我拍拍脑门看着车里:“你真去啊?我先说好,没三五天的我可回不来北京?”

斐小红毫不在意道:“去一个月也没问题,反正这一趟你得让我捡几个漏,不瞒你,嘿嘿嘿嘿,老娘刚跟北京买了套不错的房子,那几注彩票头奖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要是能捡几个官窑回来,老娘还得买汽车呢。”说到买了房的时候,斐小红脸上这叫一个得意啊。

爱去就去吧。

对于斐小红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我也不好意思硬把她拽下车去,反正我这趟西安之行正缺一个苦力呢,有些事情,我一个人还真不方便。想到这里,我回了趟屋,出来后,就在斐小红的要求下,开车来了前门东面的一片胡同,等她回家拿了几身衣服和一个行李箱后,我才开车上了主路。

前天下午我就选好了行车路线,我准备走京石高速(北京——石家庄),后上石太高速(石家庄——太原),再到大运高速(太原——襄汾),转上侯禹高速(襄汾——韩城),最后是西禹高速(韩城——西安),如果全称顺利的话,保持匀速120,加上中途休息、吃饭的时间,12小时以内应该可以到达西安。

嗯,有点远,不过撑一撑,一口气应该能开到。

京石高速上,车厢里的空调温度渐渐上来了,副驾驶位,哼着一首乡土气十足的歌曲的斐小红扭了扭肩膀,把外面的风衣脱下来,往后座上一仍,跷起二郎腿一颠一颠的。我这才看清,她里面穿了件艳红艳红的丝绸吊带裙,那丰腴的身材几乎全部暴露在我眼前,那两片形状极佳的肥臀,也随着车速的变化而颤啊颤,抖啊抖,在短短的红色绸缎裙上溅起一道道肉波纹。

不得不说,抛开性格上的缺陷不谈,斐小红无论脸蛋或是身材,还是很出类拔萃的。

我心头有点起火,闻着鼻尖里挤进来的浓重香水味,我用余光偷偷瞥着她的美臀。

不多久,斐小红许是发现我在偷看她了,嘿嘿笑了几声,她沾沾自喜地斜眼看看我,把跷起的二郎腿故意又往上搭了搭,裙摆一拉,肉呼呼的美腿再次从裙子里露出了些许,似乎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她了,一翻白眼,目不斜视地开起车。

这还没走几公里呢,我就开始后悔带她一块出来了,而且随着越走越远,这个念头越发地无法抑制了起来。

中午一点半左右,我们过了太原到达清徐地界,和红姐商量了片刻,就开车下高速吃饭,从高速到清徐城内才1公里不到,直走不到一公里路的左边有间牛肉馆,又干净味道也好而且还便宜,我们俩人20元左右吃得饱饱的,比在高速休息站吃得舒服多了,高速里那破自助餐还要20一人呢,而且太难吃。

我结了账后,和斐小红推门出了牛肉馆。

旁边正好有家不算很大的小卖部,斐小红装模作样地拿出钱包来翻了翻,一看我:“渴了,我去买瓶矿泉水,你那儿有零钱吗?给我两块。”说罢,还把钱包翻给我看,示意里面全是一百元的大票,没零钱,可是,方才她拿出来的一刻,我分明看到钱包的另一个夹层里露出过一张五元钱的紫色小角。

我气得要死,一摸兜口,扔过两块钱给她,还千万富翁呢,一块钱也至于啊?你也忒抠门了!要不是我俩之前有点交情,我真恨不得把她一个人扔清徐,开车自己走!

那头,透过挡风玻璃看见斐小红正哼小曲扭着屁股迈着模特步往这边走,路两边的几个男的纷纷把目光投向她,见状,斐小红更来劲了,短短十几米的路,她半分钟才走到,上了车,扔过一瓶水给我。

我懒得理她,一打方向盘,原路返回。

路上,斐小红伸手把音乐关掉,自言自语地抱怨道:“这边物价低,房子也没多少钱,唉,北京的房可真贵,六七千的地方都是远郊,想要跟市中心置办一套,每米最起码得三、四万呢。”她余光瞅瞅我,见我丝毫没有接话的意思,她又道:“我那三居室足足花了我好几百万,真贵啊。”说是抱怨,其实就是跟我臭显摆呢。

我偏偏不理她这茬儿,自顾开着车。

可斐小红说起来没完,“喂,顾靖,你是说我该怎么装修?是木地板好还是瓷砖的好?”

我恨得牙痒痒,干脆从兜里摸出手机,单手扶着方向盘,嗒嗒按了几下手机键盘,调出了一个图片文件夹,点开里面的一张图,将电话递给她:“这是我新家,你往下翻吧,屋里屋外都照了照片,你看看这装修能不能给你啥启发。”

斐小红怔怔:“…呦喝,你也买房子了,几居室啊?”

我随口道:“别墅。”

“别墅!?”斐小红顿时一惊,抓过手机来往下翻了翻图片:“真是别墅?还带游泳池的?啊!怎么还有舞厅?”她看我的眼神明显有点丝变化,“这真是你买的房?加上装修,花了多少钱?”

我道:“一千多万吧。”

斐小红不可思议地盯着我:“一千多万?我的天!你小子这么有钱呐?”

见她一下就老实了,也不再显摆什么了,我心中不禁有点小得意,翻出钱包来,再次打击了她一把,“买房也是为了结婚,喏,这是我爱人照片,怎么样?”这是在别墅时让我妈给我和邹月娥再游泳池前拍的照片。

斐小红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真的假的?她是你老婆?这么漂亮?”

我一嗯,“她跟王府井开了家美容院,以后要是去的话,给你打折。”

斐小红一下不说话了,两个多小时以后,就在我以为她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不会跟我再得瑟了的时候,斐小红突然一转头,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上的冰种翡翠手镯,“顾靖,嘿嘿,你说这镯子现在能值多少钱了?”显然,我严重低估了红姐没心没肺的程度,强忍着要一脚把她踹下车的冲动,我攥紧方向盘,径直往前开。

下午,韩城的路标渐渐出现在眼前。

我一拐弯,从前面下了高速,直接往位于陕西省东部的韩城市区驶去。

斐小红愣了愣:“不是去西安吗?你往哪开呢?傻了吧?”

我道:“先去一趟韩城,有点事要办,没什么问题的话,过会儿再往西安开。”我不能不先去韩城,因为如果没从韩城那户人家里得到准确的地址,我根本不知道西安那人住在哪里,要是真没头没脑地瞎找,得找到何年何月啊?再说了,住在韩城的那家人,也有几条不错的金鱼,我当然不想放过。

进市区,沿着中心街的马路慢吞吞地开着车,我四顾在街边寻找着,“…红姐,你也帮我注意一下,看看有没有一家魏打头的饭店,应该叫‘魏什么饭庄’或者‘魏什么饭店’,魏后面那个字我记不太清楚了。”相隔了半年之久,我能记住这么多其实已经很不错了,当然,我也并不能保证这份记忆就绝对正确。

找了许久,也没看到一家首字是魏的饭馆。

不得已,我和斐小红分别下车,跟附近的居民和路人打听了一下。末了,从一个老大妈嘴里得知,再远点的地方她不知道,但这三条街里根本没有首字是魏的饭馆,倒是西北一个拐角的丁字路口前,有个叫许魏饭庄的地方。

我一呆,许魏饭庄,这名字有点熟,应该是这里了。

开车寻了过去,果然,刚到丁字路口就看到了那家饭庄,正好也到了吃饭的时候,我就和红姐进了里面,随便要了几道家常菜,可能是斐小红之前车上听说我很有钱,她居然很气人地把我点的菜让服务员取消了,换了几道“松鼠桂鱼”之类的不便宜的菜。

这点小钱对现在的我来说当然不算什么,可我受不了这个气啊!

瞪了她一眼,我对服务员道:“你们老板在吗?我找他有点事儿。”

服务员狐疑的眨眨眼,把菜单一合,“…您请稍等,我去后面看看。”

不多时,一俩月后曾跟我有过几面之缘的魏老板从后面的休息室里走出来,见服务员指指我的方向,走到我跟前的他奇怪道:“你是?”他四十多岁,脑袋大脖子粗,头发有点秃。

“您好。”我站起来和他握握手:“我叫顾靖,您可能不知道我,嗯,我跟石爷爷见过几次,总听他说起您。”这是纯粹瞎掰了,石爷爷前阵子刚去世,我在后世的那场金鱼大赛上,只见过石爷爷的后人,那人是和魏老板一起上的北京参赛,聊天中,我也明白魏老板和石爷爷关系很好。

魏老板恍然大悟道:“你认识石叔啊,那快坐,坐下说。”

有了石爷爷这层关系,谈话进行得很顺利,我没起这次的来意,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着饭店的经营,美容院那边的事儿我虽然不闻不问,但邹月娥每次喝多了都在床上跟我时不时地抱怨那么一两句,所以我对一些生意上的事儿也有一点点了解。

斐小红没加入我们的谈话,她嘿笑着飞快夹着菜,一口口往嘴里塞。

眼角瞥瞥她,我很是有点丢人,道:“魏叔叔,听说您这儿有几条不错的金鱼,我能看看吗?”

魏老板想也没想地点点头:“跟我上后面吧,那鱼也是当初石叔送我的。”

我转头对红姐道:“我去一趟,这就回来。”

斐小红不耐烦地摆摆手,快速吃着那条松鼠桂鱼:“去吧去吧。”那鱼眼看就被她吃完了。

撑死你!我暗暗诅咒了她一把,跟着魏老板来到了后面的休息室。

一进屋,一个水族箱顿时跃入眼帘,底下是石头沙子和稀稀落落的水草,走近看了看,几条小鱼在水中摇头摆尾,看上去都是很不错的金鱼品种,不过,不知是石爷爷没告诉魏老板养鱼的方法还是什么其他原因,魏老板竟然还在里面养了两条清道夫,甚至,金鱼是不适合在水族箱里养的这种事情他也不知道。

细细一看,果然,其中有两只鱼身子有些“歪”了,体型不太匀称。

唉,可惜了,想来当初这鱼应该也是不错的身段,但因为没有保养好,现在的价值却大大降低了。

我又瞧了瞧另两条体型还算保持良好的金鱼,指指它们:“…这两条您卖吗?”

魏老板急忙摇头:“那可卖不了。”

我想了想,“我是真挺喜欢这对儿的,要不,我给您五千?”这对儿金鱼虽比不上朱顶紫罗袍值钱,但十几万也总是有的。

魏老板一愣:“五千?这鱼这么值钱?不过,这是石叔送我的,多少钱我也没打算卖。”见我还要说什么,他摇头道:“小伙子,真卖不了,你要是想要,去石叔家看看吧,我记得他养了好几盆这种样式的金鱼呢。”

无奈,我只能放弃了购买的心思,转而旁敲侧击起石爷爷家的地址。

水族箱里的这对儿鱼对我来说没有太大意义,我这次来陕西,主要就是奔着石爷爷家去的。

第240章 【咬死你!】

晚。

从魏老板那里拿到了石爷爷家确切住址的我去加油站打满了油,逐而与斐小红一起继续上高速赶路,直到九点十分左右才进西安市,找了一家规格还算不错的宾馆,停好车,进去开房间。这家宾馆的普通间床太小,倒是商务间的床是那种双人的大床,只比标准间贵出一点钱,衡量之下,我便开了两间商务间。当然,住宾馆的钱自然是我掏的,想要从红姐那个守财奴里榨出钱来,那无疑是做梦。

我拿了2116的房卡,她拿了2118的房卡,俩屋左右挨着。

“小靖啊,时候还早呢,咱俩去古玩市场溜达一圈呀。”斐小红兴致勃勃。

我很不客气道:“你到底懂不懂行儿?哪儿有大黑天买古玩的?光线不足的情况,很多瓷器玉器的东西根本看不实在,假的能让你看成真的,真的能让你看成假的,再说,这都九点多了,人家古玩市场早关门了。”

斐小红撇撇嘴巴:“那啥时候去啊?”

“等明天我办完正事儿再说。”我开了屋门,“我先睡觉了,你也早睡吧。”只见斐小红老大不情愿地瞥了我一眸子,动着嘴唇嘟嘟囔囔地转过身,进了2118房,虽不清楚她嘴里嘀咕着什么,反正肯定没说我好话。

我强忍住踹她屁股一脚的冲动,关门进屋,把东西啥的往桌上一扔,随即将自己扔到软软乎乎的大床上,使劲儿伸了个懒腰,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可不是闹着玩的,我现在无论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都很是疲惫。

跟床上休息了十分钟,我突然想起件事,当初金鱼大赛的几个不懂行的人,其中两个我是根本找不到了,不但忘了他们的名字和姓氏,工作单位和所在省市也记不太清楚了,可有一个福建人我记得是跟一家国企上班,姓余,似乎还是个经理。于是乎,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翻开笔记本上网查了查公司的电话,旋即拨了过去,嘟嘟嘟,都九点了,居然还真有人接电话,我喂了一声,赶快跟对方套了套话,假装是公司客户,把余经理的手机号骗了过来。

接着,我照着那个号码打了过去,并说想花大价钱买他的金鱼。

然而,和魏老板一样,余经理虽然不知道金鱼的价值,但却也没有卖掉的意思,因为那两条鱼是他老婆送他的生日礼物,意义很重,人家似乎也不缺这几万块钱,所以还没说两句呢,余经理就挂了电话。

我这个郁闷啊,他那一对儿金鱼最起码能值大几十万呢,谁想人家压根就不卖,唉,对于明天能否顺利从石爷爷家有所收获的事儿,我不禁有些忐忑了。揉着太阳穴进了浴室,我上上下下冲了个热水澡,裹着浴巾钻进了被窝,准备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刚闭眼没一会儿,咚咚咚,有人敲门。

我皱皱眉,一边过去开门,一边按了下手机看了眼时间,都十点二十了,“…谁啊?”

门开,外面站着的是一身红绸缎吊带裙的斐小红,她手里拿着两个古钱币,二话不说地从我半开的门缝里挤进屋,“老娘刚才出门走了一圈,正好看路边上有一傻帽摆摊卖古玩,哈,这是他家里祖传下来的钱币,老娘砍了砍价儿,三十块钱就拿下了,快,给我鉴定鉴定,看看能值三十万不。”

我倍加无语道:“三十万?你想钱想疯了?”

宾馆的温度还是很足的,从浴室出来后我就没穿衣服,只是拿浴巾当裤子裹着,斐小红看看我,眼神在我光溜溜的上半身上瞄了瞄,嘿嘿一笑,又看向了我下半身,也不知想什么呢。

我被她看得脸上一热,瞪她一眼,折身钻回被窝里盖上被子,伸手道:“给我瞅瞅。”

斐小红踩着高跟鞋走过来,一屁股坐到我床上,把两枚钱币放到我手心,“快,看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捏住其中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钱,“钱币作伪的倒是不多,关键看发行量和其他方面的因素,跟真假没什么关系,喏,你这枚就是典型的发行量极为庞大的那种,三十块钱?”我打击道:“三块钱到头了,批发价格的话还能便宜点,一两块吧。”

斐小红瞪瞪我,“你到底懂不懂啊!别给老娘胡说行不行?你再看看!”

我差点气死,把俩钱币往回一扔:“得,我不懂,别找我了,你不是认识晏婉如么?你找她鉴定去吧,我困了,睡觉!”

斐小红哎呀了一声,赶忙陪着笑脸道:“小靖啊,你不懂谁懂呀,红姐就那么一说,你看你,快,再给我鉴定鉴定另一个。”

我不理她,往床上一躺,拿后背对着她,几秒钟后,肩膀被人推了推,我闭着眼睛,依旧不说话。不多久,肩头微微一重,被两只小手捏住了,随着手掌一把把地抓着,肌肉慢慢松弛了下来,别说,她按摩手艺还真不错。

身后传来斐小红嘿嘿的笑声:“先鉴定,等会儿红姐接着给你按摩。”

我脸色稍缓,等她又把我脖子和颈椎捏了几把后,我才慢悠悠地转过头,没好气地看看她,光着膀子从床上坐起来,一伸手,从她翻开的掌心里捏过另一枚钱币,拿到跟前瞧了瞧,沉默了片刻,我猛然一愣:“…我靠!”

斐小红眨眨眼睛:“咋了?”

我一侧身,把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抓过来,开机上网,在百度上搜索了几下,五分钟过后,我错愕地看看红姐:“这银币是湖南省造光绪元宝七钱二分,光绪二十四年也就是1898年铸的,目前全世界存世量不足十枚。”

斐小红虎躯一震:“值多少钱?”

我用拇指摸了摸钱币表面:“你这枚品质很好,上拍的话怎么也是三十万往上了。”

“三十万!”斐小红哈哈大笑一声:“我的老娘哟!三十万!哈哈哈哈!真值三十万啊!”

我拉了她一把:“你小点声儿,这是宾馆,小心人家听见了抢你的。”看着她那小人得志的表情,我顿感世道不公,就这么个好吃懒做、是钱如命、要本事没本事的家伙,运气竟好的离谱,前年中了好几注彩票头奖不说,出去溜达一下也能买来个中国十大精品银币,这叫什么事儿啊!

斐小红飞快把银币从我手里抢走,这个得瑟呀,“小靖,咋样,老娘还有点眼力吧?”

我翻翻白眼:“…对了,那人摊儿上还有钱币吗?”

“没了,就这两枚。”斐小红咧嘴傻笑道:“我就说老娘天生是玩古玩的料子吧,嘿嘿。”说罢,她把银币举起来,用力在上面亲了一口,随后小心翼翼地用餐巾纸包好,收进了兜口。

我斜眼看看她,轻轻拍了拍自己肩膀,“不是说鉴定完了给我按摩么?”

斐小红装傻道:“按什么摩?老娘累了,回去睡了。”

“行,你睡吧,明天咱俩各走各的,你去古玩市场别叫我了。”我一翻身,“以后有东西也别找我鉴定了,我就是个二把刀,中国文物专家多了,给个一千两千的鉴定费,人家都给你鉴定了,比我强。”

斐小红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立刻挂上笑脸道:“看你说的,咱姐俩谁跟谁啊?”

“别,你是你,我是我。”我指指头顶:“临走时把灯关上。”

“哎呀呀,走什么啊,红姐给你按按摩。”斐小红献媚地颠颠凑到我床边,嗒嗒两下,蹬掉了脚上的高跟鞋,爬上床,将我身上的被子往下拉了拉。我也不动窝,任由她搬着我的肩膀趴在床板上,后背一凉,只感觉两只冷冰冰的小手在上面搓了搓。

哼,这还差不多。

我慵懒地眯起眼睛,俩手一弯,垫在了下巴磕底下。

平常的时候,邹月娥也时不时地会给我揉揉后背啥的,不过跟斐小红比起来却稍差了一些,因为许是邹姨太疼我,每次捏后背都不敢用太大力气,生怕捏疼了我,但斐小红不是,这家伙好像见了杀父仇人似的,捏得那叫一个狠,然而疼归疼,可却真舒坦,十几个小时的疲惫顿时有点瓦解的趋势。

“后背行了,呼,捏捏头吧。”我也不客气,翻过身来正面对着天花板。

斐小红嘀咕了一句什么,见我看她,马上递给我一个笑脸,扭着肥臀跪在床上,弯腰张开十根手指头给我掐着脑袋。从我这个角度,很清楚地看见了她红绸裙裙口的景色,短短的裙摆搭在包着丝袜的大腿上,女人味儿十足。

我强自冷静了一下,“红姐,你多大岁数了?”

“随便问问。”

斐小红停顿了好久,“…二十。”我了个去,你不吹牛逼能死啊?你怎不说你十八?

我知道跟她说话只定得生一肚子气,但人家毕竟是在给我做头部按摩,不找点话说不太合适,况且,我还想她多给我揉几分钟呢,“你没男朋友?我看追你的人挺多呀?咱俩第一次跟你家见面那回,不就有个…”

斐小红打断道:“他?老农民一个,土得跟个包子似的,我能看上他?切,开玩笑,老娘怎么说也是当初嘎子村的大美女,十里八乡都有老娘的名号,他一个给人月薪八百都到不了的土鳖,还想打老娘的主意?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给他脸了!”红姐的自信心已然膨胀到了一个别人望尘莫及的地步了。

我道:“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斐小红想也不想道:“起码得是个北京户口,有车有房这就不用说了,至少还得月薪过万才将就够吧,人长得也得顺我的眼,要有气魄,个儿要高,身材要结实,对了,你看过阿诺的电影吧?他那样的就行,还有啊,得要…”

我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打住,打住吧您。”

斐小红嘿嘿笑笑,手指头给我揉着太阳穴,“你问这个干嘛?不是看上老娘了吧?”

我险些晕倒在地,“…看上你?你没见我老婆照片么?说你俩差着十万八千里都少呢。”

“是吗?”斐小红动了动大腿,有点得意地瞅瞅我:“那你老看老娘屁股干啥?”

我呃了一声,脸一红:“…谁看你了!自作多情!”平心而论,她那丰腴的身材确实挺勾人眼球的。

斐小红洋洋自得地哼起了小曲,手臂一挪,松开了我的脑袋,将被窝再往下拉拉,在我大腿上捏起来。但由于我对她有了丝情欲,自然而然起了反应,见被子被拿开了,我赶快把腿一曲。斐小红眼角一看我,动着嘴唇叨叨了一句什么,仍脸不红心不跳地给我捏着腿,笑道:“…舒服吧?”

我道:“凑凑合合。”

斐小红也不生气:“明儿个先把银币卖了,然后你指点老娘再捡了几个漏?”

我一撇嘴,偷偷瞄了眼她微微敞开的裙口,“…哪那么容易就捡漏了?你这次是运气太好,下次可不见得有这么好的事儿了,知足吧。”顿了顿,我道:“再者说了,真要跟古玩市场看见便宜的好玩意儿,我自己就捡了,干嘛留给你?谁嫌钱多啊?”

腿上的小手儿刹那间停住了,斐小红气哄哄道:“噢,费了半天劲儿,合着老娘白给你捏了?”

我指着她兜口道:“我给你省了多少钱呢?你要找人鉴定,怎么也得收个几百一千的鉴定费吧?你给我按摩按摩又不少一块肉?而且,我之前可没说让你按摩,是你自己主动提出来的。”

“怎么不少一块肉?老娘白让你看了多少肉呐!”

“我看什么了我?”

“你说你看什么了!老娘大腿和屁股都让你看遍了!”斐小红指着我鼻子:“一句话,你明天帮不帮老娘捡漏?”

我气得够呛:“…不管!你不是有能耐吗?你自己捡去!”

斐小红呼呼一喘气,抓起一个枕头重重扔到我身上。

我一把抓住飞来的枕头,嗖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我日!你干嘛?想打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