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服男子低头摸了摸毛料的切割面,沉默了许久,终于咬牙切齿地回头看向其他几个来赌石的人:“有没有人出价?”方才喊过价格的中年人和妇人都不说话了,翡翠断了,这是很忌讳的一件事,而且后面的料子里又没有新翡翠出来,希望已经不大了,所以根本没有人会买,与其买它,还不如到姐告玉城买个没人开过的新料子呢。

西服男子眼神阴阴看向我:“你要不要?五百万卖你了!”

一听这话,我火上眉梢道:“五百万?你当我冤大头啊?”

许是大起大落打击太大,西服男子情绪很不好,冷声道:“你刚不是出了七百万吗?抛去这戒面一百多万的价值,五百万已经很便宜了!”

我冷冷笑了几声:“哥们儿,别以为就你赌过石,别人都是傻子!”

店主见气氛有点尴尬,道:“这小伙子应该也是玩这行的,我看他切石擦石的手法比我还熟练呢,呵呵。”店主也是借这话提醒了一下西服男子。

我看了西服男子一眼,“我花七百万是看中了石头的潜力,你现在擦断了一块,后面也没什么希望了,还想我花这么多钱买?这可能吗?”顿了顿,我道:“这样吧,我给你二百万,老板,这个价格不低了吧?”

店主点点头,拿手背碰了一下西服男子。

西服男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看看石头,末了,咬着后槽牙道:“给钱吧!”

我心里乐得跟什么似的,表情却装作很迟疑,老大不情愿地摸出支票本,写了一张二百万的支票给了他,西服男子认真看了看,并要了我的手机号码,随后,把那粒翡翠往手心里一攥,冷着脸站到一旁。

交易过后,我仰头做了个深呼吸,心情略有点激动。

之前开出那块玻璃种时,我心里还存着一丝怀疑,只有百分之八十五的把握,可当那粒玻璃种翡翠拦腰切断了,我最后的一缕疑惑却反而消失一空,绝对不错了了,百分之百是它!

“镜子!加油加油!”

“争取出块大个儿的!绿的紫的都行!快开快开!”

孙晓了和腰子又在后面吵吵了起来。

我呵呵一笑,神色轻松了下来,随手摸起地上的手握式切割器,一蹲,拿大拇指蹭了蹭刚刚的切割面,十几秒钟过后,我绝对仍在这个位置落刀,于是打开机器按钮,转着齿轮对准了开了窗口的地方擦了过去。

我对面的那些人表情不一,但好像除了腰子和磊子外,似乎没人相信我能从一个断了翠的石头里再次切出绿色。

只听他们议论道:“你觉着怎么样?”

“没戏,就算有,也顶多再出一个戒面,二百万可不值啊。”

“我也这么想,一百五十万的话还值得赌一赌。”

我集中注意力,死死盯着切面。

一刀…

两刀…

三刀…

然而,才堪堪几秒钟过去,在我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在大家还讨论这料子多么多么差劲的当口,在众人惊诧的目光里,嗖,一抹绿色毫无征兆地从石头缝隙里钻了出来!

我急急忙忙拿手电筒一照,玻璃种!还是玻璃种!

但与之前那个小戒面不同的是,这块翡翠明显颜色要深,是比正阳绿高了一个档次的帝王绿,是绿色翡翠里最好的帝王绿!!

不少人都有点傻眼了!

腰子大叫道:“靠!绿!是绿!”

孙小磊也兴奋地挥了挥拳头:“好样的镜子!”

西服男子和店主怔怔对视一眼,只见西服男子懊恼地一拍大腿,骂了一句脏话,后悔极了。

我收了收心思,继续在绿色周围磨着,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再次上演了。

这个块号称是翡翠里最顶阶的帝王绿满绿玻璃种,居然也是断的,一分钟后,被切割机挖到了地上,后面接壤的石头里,空空如也,再没有一丝翡翠的痕迹,不过,这块翠的个头儿也比之前的戒面大了很多倍,它呈现一种不规则的“圆形”,直径达到了1.5厘米左右。

众人皆叹,“可惜了!”

看到这里,西服男子眼中的悔意稍淡了一些,“本来挺好,现在断了,剩下的更没戏了。”

没戏了?

我没搭理他,持着切割器用力在那个切割面上重重刮了刮。

吱啦吱啦,五刀很快结束了!

让所有人吃惊的是,那原本光秃秃的切面里,竟然又多出了一抹艳绿色!

很浓!很透!明显还是最高档的帝王绿玻璃种!

可更让人错愕的一幕又出现了,在我几番打磨后,这块翡翠再一次从石头上分离开来,接壤的地方又是断了一次!

我开出的这第二块小翡翠,直径约莫1.6厘米,呈不规则的“正方形”。

“这怎么回事儿?”

“看不懂啊,按理说不应该的!”

“是啊,怎么可能还有?”

然而,大家的惊诧显然没有到此结束。

一分钟后,在切割器的转动声中,新的一抹绿色又出石头里爬了出来!

依然是玻璃种!依然是帝王绿!依然断的!

这回的料子呈不规则长方形,长有3.2厘米,宽有1.5厘米!

大家愣愣相望,没有人再说话。

三分钟后,第四块翡翠出现了。

玻璃种!帝王绿!满色!断层!与之前如出一辙!

或许因为太激动了,我脸上已经失去了表情,动作机械地重复着那些解石的动作!

半个小时过去了…

第五块…

第六块…

第八块…

第十块…

一块块翡翠连续冒了出来。

我脚底下密密麻麻的全是帝王绿玻璃种小块翡翠,形状各异,清澈透明。

看着那些光彩夺目的玩意儿,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第263章 【一亿两千万!】

翠石斋后院。

我蹲在那块只剩了四五十斤的毛料边上,仍继续用切割机打磨着毛料,一刀,两刀,三刀,过了会儿,我实在感觉有点累了,就停下机器喘了喘气,歇歇手臂和脖子。低头往脚底下一看,地上已是躺了十块或大或小的翡翠,有的方,有的圆,有的直径1.5厘米,有的直径3.5厘米。如果这是普通的豆种糯种翡翠,也许值不了几个钱,因为它的大小根本不够做手镯的,可这是玻璃种帝王绿,那就不一样了,一小疙瘩翠做出的戒面都能在一百万以上,更别说它们了。

绝对值几千万,不会比古琴冥王和那对儿紫罗兰玻璃种手镯差!

西服男子早悔得肠子都青了,攥着拳头咬着嘴,不知道嘴里念叨着什么。店主和其他看热闹的人也瞪着眼珠子瞧着地上,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

刘维维捂着小嘴巴呼道:“这都是玻璃种?都是帝王绿?世界上最好的那种翡翠?”

腰子道:“是啊,就算最小的那颗1.5直径的翠,也能值几百万。”

孙小磊哈哈大笑:“太牛逼了,镜子,继续切,切!”

刘倩深吸了一口气:“咱们想想晚上去哪吃饭吧,姐,我提议去五星级酒店搓一顿,长这么大,我还没进过那儿吃饭呢,今儿个必须尝尝去,对了对了。”刘倩半开玩笑地一侧头:“孙小磊,你跟顾靖关系那么铁,还不给我和我姐弄一块小翠来,反正他开了这么多,也不差那一个两个小戒面的料子,怎么样?展示你诚意的时刻到了哦?”

刘维维瞪她一眼:“就知道胡说八道!”

孙小磊嘿嘿笑了笑:“随便一个小翠都是几百万,就算镜子敢给我,我也不敢要啊,刘倩,你要是看上了哪块,就得提前下手了,据我所知,镜子和他老婆好像闹了点矛盾,这几天连电话都没打过,嘿嘿,你有机会喽。”

刘倩脸一烫,恶狠狠道:“他跟他女朋友闹没闹矛盾,管我什么事?”

腰子转过头道:“纠正一下,不是女朋友,镜子早都结婚了。”

刘维维和刘倩啊了一声:“结婚?他才多大?”

听到这里,我放下酸痛的手臂,抬起头瞪瞪他们,哥们早都离婚了,哪壶不开提哪壶,成心寒碜我是不是?翻了翻白眼,我搓着手臂再次蹲下,数数地上那十块小翡翠,满意地点点头,就准备再切切石头。

突然,那胖乎乎的中年人说话了,“同学,剩下的料子卖我吧,二百万!”

那中年妇女两眼冒光道:“我给二百五十万。”

“…我出二百八!”

“三百万!卖不卖?”

原本看热闹的几人争前恐后地叫起价儿,虽说石料只剩了四十多斤,连一百万都不值了,但按照我先前开出翡翠的整体趋势看,里面再次出翠的几率还是非常大的,哪怕只剩了最后一块小疙瘩翠,卖个三百万也完全没有问题。

“抱歉。”我摇头拒绝了。卖?怎么可能卖!重头戏还没出来呢!

劝了我一会儿,见我死活不松口,那中年妇女眨眨眼,道:“小伙子,要不然这样,既然你不想卖石头,那把开出的翡翠卖我吧?”她随手指了指地上一块最小的1.5厘米“圆形”翡翠,“这个,我给你两百五十万,行吗?”

我仍摇头道:“不好意思。”

这些个小翡翠我更是没打算卖,回去以后,我还有其他想法呢。

孙小磊嚷嚷道:“镜子,赶紧切呀,都等不及了!”

腰子附和道:“趁着手气壮,争取再挖出十块来!加油加油!”

我一嗯,把所有心思都收了回来,专注地吐出口气,握着切割器蹲下去,手抚着石头的切割面寻了寻,稍稍换了一个角度,再次用齿轮打磨起来。吱啦吱啦,吱啦吱啦,把一层层的石料从原石上剥离。

毛料里并没有再出现翡翠,我下刀的部位无论怎么挖,也是杂质一片。

料子的重量再一点点减小,四十斤…三十五斤…三十斤…二十八斤…

大约半个小时过去了,情况仍没有好转,看着越来越小的料子,我蹙了蹙眉头,把切割器一停,想想后,再换了个没有切过的新位置,将齿轮按了下去,希望能找到那块我曾经跟网络上见过的翡翠。

孙小磊急道:“怎么还不出?刚刚不是挺痛快的吗?”

店主无语地看了眼磊子,解释道:“一块料子能出现十个断块的翡翠,已经是奇迹了,更别说是玻璃种帝王绿这类稀罕东西,要我看,现在出不了才是最合理的。”说罢,他看了看表,对我大声道:“小伙子,考虑考虑从中间解开?”

我一摆手,拒绝了他的提议,低头耐心地打磨着。

现在已经五点多了,料子还剩二十七斤左右,就算慢一点,也能在天黑前开干净。

想通了这一点,我也不是很着急了,切割器行云流水般地落了下去,一刀…两刀…三刀…蓦地,就在我第三刀刚落,下意识的想要举起第四刀切下时,手上的切割器微不可察地滑了一下。

我神情一震,马上把切割器停了,低头往切割面一看。

“绿了!我看见绿了!”

“出了!又出了”

“靠!我说什么来着!镜子!你丫今儿手气太壮了!”

听着后面的叫嚷声,我心情也不免躁动起来,嘴巴里干干的,喉结涌动地巴巴望着石料,那里,一抹半透明的绿色正埋在石头中,拿手电筒一照,绿色很透亮,虽然没有我切下的那十块小翡翠通透,但也算是比较不错的玻璃种了,绿色很饱满,很润,不是最高档的帝王绿,但一个正阳绿的名头还是当得起的,总之,种水颜色表现都很好,也属于顶级的玻璃种正阳绿翡翠了。

至此,我心头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

攥攥拳头,我握紧切割器把翡翠周围的石料轻轻磨了两刀。

吱啦吱啦,粉末脱落了一块,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新的绿色,与正阳绿玻璃种相连,又扩大了两厘米左右的大小,我还不满足,用力拿齿轮再次刮了刮,吱啦吱啦,翡翠面又扩大了一厘米。

腰子惊疑不定道:“诶,这回怎么块头大了?挖不出来?”

店主愕道:“不会是个大块吧?”

西服男子咬牙道:“怎么可能!”

我没有被后面的话语分散注意力,集中精神关注着切面的变化,等翡翠长度扩大到六个厘米后,我略微拿大拇指在上面摸了摸,切割器一转方位,换了个角度将齿轮插进了另一边,吱啦吱啦地擦着。

随着我动作越来越快,后面的呼声也渐渐高了起来。

“大了!翡翠又大了!”

“靠!延伸过去了!一…二…三…四…五…晕!十三个厘米了!这得多大一块啊?”

“还没切完呢,好像还能再大点!”

绿色的面积越来越宽,十三厘米…十四厘米…十五厘米…

从我的角度看,对着我的这个切割面,此时已经全被绿色填满了,那耀眼的绿芒,迷人而深邃,晃的我有点睁不开眼了。我眼珠子一眯,做着最后的剥离工作,等将这块大翡翠从毛料里完完整整地切出来后,所有人都心惊胆战地看了过来,偌大的后院,顿时鸦雀无声!

这块玻璃种翡翠通体正阳绿,只是有几处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的地方是白色和浅绿。翡翠呈不规则的长方形,长宽高大约是16厘米,6厘米,7厘米,即便在一些大商场的非卖品展台中,我也没亲眼见过这么大块的玻璃种正阳绿翡翠,太难得了,先不说它做成雕刻后的成品能值多少钱,就说现在,这块料子的价值想来也不在三千五百万元以下!

大家早都看呆了。

我放下切割器,心满意足地笑了笑,随后回头对他们道:“这块料子有出价的吗?”

孙小磊讶然道:“你不是不卖吗?”

“这个绝对不卖。”我指指那十块零散的顶级玻璃种,又指指大块的那个,“这个要是价钱合适的话,就卖了。”别看那十块小翡翠很分散,很小,可它们无论种水还是颜色,都比那大块的料子略高一筹,价钱自然也不会比它低。

沉默了一会儿,那胖乎乎的中年人出价道:“三千两百万吧!你觉得怎么样?”

我眉头一凝,微微一摇头。

中年妇女往前走了一步,赞叹地看看那个可以做雕刻的翡翠,沉吟道:“三千五百万!”

我注意了一下其他几个人,他们大概是没有那么多钱,所以没人开口。

胖子中年人看看旁边的妇女,道:“三千七百万!”

妇女迟疑片刻,“三千八百万,我现在就能拿出来这么多,再高就算了。”

“三千九百万!”胖子中年人应该是个很有钱的老板,喊出这个价格,他眼睛都没眨一下。妇女摇摇头,没有再说话。胖子见状,露出一丝笑容,看向我道:“三千九百万已经超出市价了,小伙子,怎么样?”

我估摸这料子也就三千七百万到四千万之间,他给的价格也差不多了,想了想,我就想答应。可还没等我说话,一个声音杀了出来,“…四千万!”我惊讶地循着声音看了过去,叫价的居然是翠石斋的店主。

胖子中年人脸色一沉,几秒钟后,“…四千零五十万!”

店主搓着手指头考虑片刻,“…四千一百万!”

“…四千二百万!”

店主眉头跳了跳,迈步向前,蹲在毛料边上比划了比划,似乎在算计着什么,过了约莫一分钟,他才坚定地一抬头,看着胖子道:“…四千二百五十万!我只能出到这里了,再多,就算雕刻了以后也得亏本,你要是还加价,东西就是你的了。”

胖子中年人眯着小眼睛算计了算计,末了,叹息着摇摇头,不再加价了。

店主一笑,看看我,伸出手来:“成交?”

我没想到成交价会这么高,心里一乐,伸手和他握了握,“…成交!”

听到四千多万的价格,腰子和孙小磊还没什么,毕竟前天早见识过一次那紫罗兰的惊人价格了,可刘维维和刘倩却大眼瞪小眼,错愕得不行。看着我非常淡定地把那十块小翡翠小心收进书包里,刘倩郁闷道:“顾靖,你真是学生吗?那可是四千多万!你高兴一点好不好?”

我怔了一下,笑道:“我很高兴啊。”

刘倩道:“我咋看不出来?”

“呃,难道我非得跟院子里来几圈后空翻才行?”我当然高兴了,一件送给席蔓莎或蒋妍的大礼准备好了,又赚了四千多万,傻子才不高兴,不过,我不太喜欢把情绪写在脸上罢了。

拿着店主递来的支票,我们几人匆匆出了翠石斋。

外面,腰子和孙小磊再没有跟后院时的兴奋模样了,很沉默,也很紧张。我明白他们在想什么,此时,我又何尝不紧张?毕竟身上不仅揣着一张四千多万的支票,包里还有十块价值连城的翡翠呢。东张西望地站在大马路上打了辆出租车,我们就往酒店的方向赶去,为了保险,中途还换了辆出租,最后才停到了酒店的大门口。

“你们先上楼,我出去办点事儿。”

“你干嘛去?”腰子不放心道。

“去趟银行,再上加工作坊转一圈。”我道:“你们等我吧,晚上回来我请大家吃饭。”

孙小磊贼眉鼠眼地左右一看:“那你注意安全,有事儿赶紧打电话。”

拍拍他俩的肩膀,我一点头,转身进了酒店的地下车库,弯腰进了宝马。一上车,我登时感觉到了些许安全感,松了口气,打着方向盘开出酒店,往附近的一家工商银行赶去,不过,我却忘了时间,到了后才发现银行外门已经关了,里面的柜员正在算账,一副忙忙碌碌的景色。

无奈,我也没下车,直接跳转方向,往葛叔叔的加工作坊开去。

路上,我给他打了电话,“喂,葛叔叔,您在厂子里吗?”

葛叔叔呵呵一笑:“我吃住都在这块,在呢,怎么了?”

我道:“是这样,我刚开出了几块翡翠,想麻烦您给加工打磨一下,做成饰品,您看?”

葛叔叔痛快道:“当然没问题了,我本来就是干这行的,诶,你不会又赌出什么好石头了吧?快说,什么种的翠?多大的个头儿?成色怎么样?”

“呵呵,到了您就知道了。”

“卖关子?行,我跟厂子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