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月娥端庄地抿嘴一笑:“腰子,你怎么老邹姨邹姨地叫我呀,是不是觉得我老了?还有磊子,你那声邹大姐我可也不爱听啊,以后别姨啊大姐啊地叫了,好像我多老似的,叫邹姐或者月娥姐就行了,我比你们也大不了几岁。”

腰子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那我叫邹姐了啊。”

我惊讶地看着腰子和刘倩,“先别说那个了,我晕,你俩啥时候混到一起了?啊?”

刘倩脸一热,咳嗽着没言声。

刘维维掩嘴偷笑,伸手捅了她妹妹一把。

“这个…”腰子挠挠头,有点尴尬的样子,“意外,意外。”

我拍拍腰子和磊子的肩膀,“行啊,你俩今后要成亲家了?我先祝贺你俩了啊。”

腰子翻了翻白眼,“少来吧你,赶紧给我们倒杯水,不行了,一路上车太挤,人那叫一个多呀,快渴死我了。”他一指刘倩,“我和倩倩和红茶,维维喝花茶,磊子嘛,随便给他弄杯凉水就行了。”

孙小磊靠了一下,“你们喝热茶,我喝凉水?腰子,你丫就这么对待你未来的姐夫啊?”

腰子恶狠狠道:“滚,这刚哪跟哪啊你就给我排上辈分了?”

大家说说笑笑着在沙发上聊起天。

“唉,镜子,不是我说你。”腰子道:“你们家可真够远的,听说你又开古玩店了?你占着这么多钱,不花熬着吃啊?你敢跟市区买一栋房子吗?我找你玩也方便呀。”

我道:“市区多乱啊,这边安静,环境也好。”

刘维维一脸羡慕地仰头看着别墅大厅,“没错,这别墅多棒啊,我要是有钱我也买这种房子,还带游泳池,唉,看着就大气,远点儿怕什么?”

刘倩也赞同道:“邹姐,镜子,你们的小日子过得可真舒服。”

我道:“马马虎虎吧,怎么都是过。”

“嘿!这电视真够个儿啊!”腰子突然蹲到了我家那等离子电视前,“玩PS3肯定过瘾,X360也行呀。”

我笑道:“别说,我这儿还真买了,要不你们打打游戏?”

腰子激动道:“早说啊,快来快来,我得看看最终幻想跟你家电视是啥效果。”

玩玩闹闹,几个小时就过去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孙小磊忽然道:“镜子,这两天你们班主任都没来上课,我听说好像是生病住院了。”

我一愣,班主任?席老师?住院了?

腰子往嘴里塞了口米饭,道:“是啊,咱们班好些个同学都张罗着要去医院探病呢。”

我心里有点着急了,但邹姨还在饭桌上,我自然不能表现得太过离谱,瞥眼偷偷观察了一下邹月娥的反应,我故作平静道:“怎么回事儿?什么病?”

“妍妍前两天都没来上学,我听她说,席老师可能是心脏病,要做手术,具体我也不清楚,大概是支架介入手术吧?”腰子答道。

支架介入?

虽然是小手术,可也有一定风险,闹不好一条人命就没了!

听闻这个消息,我一下就心不在焉起来,直到下午腰子他们回了家,我脑子里还全是这桩事情呢。

“想什么呢?”邹月娥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看看我,手里拿着瓜子磕着。

我啊了一嗓子,“没什么,没什么,那个,你看啥节目呢?”

邹月娥眯眯眼睛,二郎腿一颠荡,“想去就去吧。”

我讪笑道:“没有,去哪啊?”

“晚上早点回来,要是不回来的话,提前来个电话,我就不给你留饭了。”

我听得一阵感动,走过去抱住她,“月娥,你真好。”

邹月娥笑着瞥瞥我,“你啊,知道我的好就行,姨告诉你,如果有一天你忘了我才是你正牌老婆的话,姨绝对饶不了你,明白了不?”

“明白,明白。”我感激得不得了,抱着她脑袋亲了好几口。

邹月娥没好气地推开我的脸,“赶紧走赶紧走,别腻味我!”

“嗯嗯,那你跟家好好歇着,碗留着别动,晚上回来我刷。”

我发现邹姨这么一放手,我反而更加爱她了,爱得不得了,恨不得拿个包把她装起来随时随刻戴在身上,想她的时候就拿出来亲亲,念她的时候就伸手摸摸。唉,这样的好老婆,上哪找去呀?我发现自己娶了邹姨,真是一个最最明智的选择,要是换了跟晏婉如结婚,晏姐估计得成天拿着根绳子把我拴住,怎么可能像邹姨这么大度?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讲,也说明邹姨有她自己的一套处理感情的方法。

这不,仅仅一句话,我就被她吃得死死的了。

倘若她真死活拿绳儿把我捆住,不让我跟别的女人有接触的话,我嘴上虽然不说,心里肯定难免有点憋屈,继而影响到我跟邹姨的感情。唉,瞧瞧人家月娥,懂变通,大度,聪明,圆滑,处事手段也高明之极,可我呢?真像邹姨说的那样,傻嘿嘿,笨哇哇,色呼呼,人比人得死啊!

顾靖啊顾靖,你还大学毕业呢你,你丫就是一有文化的臭流氓!

我诅咒你丫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找不到老婆!

自己骂了自己一通,我心里舒服了许多,压下心头的惭愧,进了车库,开车往南驶去。路上,我给蒋妍打了一个电话,可她手机好像没电了,一直关机,无奈,我只好打了蒋叔叔的手机,跟他问了问席老师所住医院病房号。

宣武医院。

我快步上了住院部的楼,顺着心内科病房一直往前走。

“护士,麻烦问一下。”我停住脚步,侧头道:“心内监护室在哪?”

白衣女护士指指南边,“最顶头就是,探视时间快完了,你要去最好快一点。”

道了谢,我小跑了几步,按下了监护室的门铃。几秒钟后,里面出来一个戴口罩的医生,我跟他报了席蔓莎的名字,医生拿着夹板查了查,哦了一声,一指旁边小柜子上的透明塑料鞋套,“穿上鞋套,里面禁止大声喧哗,不要影响其他病人。”

“好,您放心。”见他要走,我急忙叫住他,“大夫,麻烦问下,她病情怎么样了?”

医生低头看看病例,答道,“我不是她跟监护室的主治大夫,刘主任才是,不过,嗯,病人情况不太乐观,虽然支架手术很成功,但她做完以后就一直在发烧,三十八三十九度,高烧不退,加上先天性心脏病,嗯,总之这十几天是危险期,一定要让病人配合我们,先把烧退下去。”

我心头一紧,“还有危险?”

医生嗯了一声,“刘主任打饭去了,具体情况你问他吧。”

“好,给您添麻烦了,谢谢。”我快速抓过鞋套穿上,往前走了一大段,在左右两侧的病床上寻找着席蔓莎的踪影。

蓦地,一张憔悴的脸庞进入了我的视线。

那是一张没有什么血色的脸,苍白,无力,虚弱,满是病态。

我心中一阵绞痛,眼圈不禁有点发红,“席老师…”

席蔓莎和坐在她旁边正给她摆弄脑门上的冰袋的老太太齐齐看向我,老太太的目光闪过一丝迷惑,席老师只看了我一秒钟,就快速别过头去,看向窗台的方向,抿着干巴巴的嘴唇,不理我。

老太太道:“你蔓莎的学生?我是她母亲。”

我迎过去,“我叫顾靖,您好。”

“谢谢你来看她。”老太太捅了席蔓莎一下,见她不动窝,不由得微微一叹气,对我道:“你别放在心上,她这些天情绪不是很好,很少说话,连我和她姐姐都不怎么搭理,这不,她外甥女妍妍说今儿来看她,她也没让她来。”

我关切道:“席老师怎么样了?”

老太太道:“医生说还没过危险期呢,高烧也不退,一天八九个冰袋来回换,也没用,唉,都愁死我了。”说着说着,老太太眼泪就下来了,她抹了把眼角,苦涩道:“这孩子从小就命苦,二十几年都没过上个踏实日子,除了看病就是住院,唉,你说她要是有个好歹,我可怎么办啊。”

我赶快安慰道:“奶奶,您别这样,席老师肯定不会有事。”

老太太拿袖口抹着眼睛,“但愿吧,但愿吧。”

我凑过去给席蔓莎拉了拉被子,“你觉得怎么样?哪难受?”

席蔓莎不说话,咬着嘴唇闭上了眼睛。

老太太摇摇头,“这孩子自尊心强,不喜欢别人看她这副病怏怏的模样,顾靖,要不你先回去吧,这边有我呢,没事儿,回去跟你们班同学说,谢谢他们惦记了。”

“我再待会儿。”看席老师这副病弱的模样,我都心疼死了,更何况她现在还有生命危险,我怎么能走?

不多时,打饭的刘主任回来了。

我和老太太急忙走过去问了问席蔓莎白天的情况,监护室是不让陪护的,每天都有一个固定的探视时间,所以老太太也是刚来,不了解情况。

刘主任道:“早上化验过了,下午出的结果,发烧不是病毒或炎症引起的,是做造影后的伤口没压住,出了太多淤血,人体要自然吸收,势必会伴随发热症状,照这个情况看,可能还要烧几天,你们最好有点心理准备,现在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不是做完手术就万事大吉了。”

老太太一听,一下就慌了,“大夫,我女儿不会死吧?”

刘主任沉吟道:“你们家属最好劝劝她,让她积极配合治疗,我看她现在的情绪有点不好,这也很影响她的恢复状况。”顿了顿,他从抽屉里摸出一个单子,“对了,上次手术时交的押金和费用都用完了,这是今天和明天的检查费用,您看一下,到时候让小李给您开单子,您去一层缴费。”

等我和老太太忧心忡忡地回到席老师的病床边上,席蔓莎虚虚弱弱地看了过来,目光停留在她母亲手上的单子上,“多少钱?”

老太太强笑道:“没多少,你甭管了,喝了吗?喝口水?”

席蔓莎咬咬嘴唇,“您跟我爸也没钱了吧?这些年看病大多花的您俩的存款,我…”

老太太摸摸她的手:“说了别管了,待会儿我给你姐打电话,让她送点钱来。”

“不要,我姐夫生意出了问题,别麻烦他们了。”席蔓莎强撑着要从床上坐起来,“妈,你扶我起来,我出院,不住了。”

老太太吓了一跳:“你干什么!胡闹!你还在危险期呢!”

席蔓莎强硬道:“我没事,回家养病就行了。”

“唉哟,席老师,你就别添乱了行不?”我急急把她按回去,盖好了被子给她,“药费的事儿你就甭操心了,奶奶,待会儿您把单子都留给我,还有她的病例和身份证,钱我交。”

第300章 【吓唬她】

“你交钱?”席蔓莎的母亲下意识地怔了怔,“那怎么行?”

席蔓莎也转头看向我。

我不由分说地拉开席老师病床边上的抽屉,一看,身份证病例和饭票都在里面,就点了点头,对老太太道:“奶奶,蒋叔叔那儿我知道,最近店里周转出了问题,正忙着出货呢,您就甭跟我客气了,拿点钱算什么,席老师教了我两年学问,我们关系一直不错的,妍妍我也认识。”

老太太讶然道:“哟,那也不行,你这,你这还是学生呢,家里也不富裕啊。”

我道:“我现在开了家古玩店,生意不错,这点钱还是不在话下的。”

席蔓莎看看我,声音低弱无力道:“我不要你的钱。”

“老师,我的亲老师。”我明白她还在生我的气,就苦笑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说这个干嘛?现在看病要紧,钱不钱的,以后你富裕了再还我不就行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抓紧把病养好,先退烧,等转出监护室了再说其他的。”我扭头看向老太太,“奶奶,钱的事儿就交给我,别再说了行不?”

老太太一听,也没再推辞,叹息着摸住我的手,“谢谢你了,谢谢你了。”

席蔓莎眼眸动了动,看我一眼,把脑袋扭开,抿着苍白的嘴唇不再言声了。

“您别这么说,我应该的。”我走到监护室一号区的墙角下,拿起电热水壶给席老师柜子上的水杯蓄满热水,然后拿着杯子递给她,“大夫让你多喝点水,烧就退的快了。”见她不接,我无奈放下杯子,对老太太道:“席老师的病根还是在先天性心脏病了,这次的心肌梗也是它引起的吧?”

老太太眼眶有些湿润,“可不是嘛,唉,二十几年了,本来说孩子小的时候做手术恢复的几率最大,可当时我们家经济状况有限,孩子也没办法上保险,都得是自己全额支付医药费,没钱做手术,这一拖,现在就是想做,完全复原的机会也不会太大,而且还有很大风险,唉,都怪我,怪我。”

席蔓莎从被窝伸手拉住母亲,“妈…”

我一迟疑,看看她们,“我是这么想的,您看行不行,嗯,等席老师烧退了挺过去这段日子,我想送她去美国治疗,那边的设备和医疗状况比国内先进些,手术的话,成功的几率也很大。”

老太太和席蔓莎均是一呆:“美国!?”

我点点头,刷刷写了一个自己的手机号码给了老太太,“这是我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您随时可以打给我,嗯,具体怎么样您几位商量,只要您觉得行,我立刻给您联系国外,医院也好,大夫也罢,咱们都用最好的,争取将风险降到最低,嗯,还是那句话,钱的事情您甭操心,我出,花多少都没问题。”

老太太愕然地接过电话号码,“美国治疗?那得上百万的花费吧?”

我道:“钱再多也就那么回事儿,总比不上人命啊,您说是吧?”

“你…唉…这话怎么说的。”老太太抹了抹眼泪,“你让我们说什么好呀。”

向来消极的席蔓莎无精打采道:“别费钱了,我的病我知道,这辈子是治不好了,去了美国也没有意义,活一天算一天吧。”

老太太急了,打了她被子一把,“你说的那是什么话!”

席蔓莎瘪瘪嘴巴,抓起被子往脑袋上一蒙,不再吱声了。

那边,监护室的护士喊了句:“探视时间到了,家属请回吧。”

老太太赶紧隔着被子嘱咐道:“蔓莎,你打小开始有什么事就都习惯往坏处想,你学学人家小妍妍行不行,开朗点,乐观点,你这又不是什么绝症,比起癌症那些病,你这算得了什么呀,想开点,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挺过了这次,以后你绝对顺风顺水了,老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是吧?嗯,时间到了,我也走了,明天再来看你,你一定得听医生的话,好好吃饭,多喝水,知道吗?”

被窝里传出一声轻轻的“嗯”。

老太太叹叹气,跟我一起拿着单据出了监护室。

外面,我对着窗户呼了口新鲜空气,道:“奶奶,我说去美国治疗的那事儿您琢磨琢磨,行的话给我个信儿。”

“主要还是得听蔓莎自己的,我这,唉,顾靖,我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真谢谢你了。”

“您别客气。”我看看监护室紧关着的大门,“先让席老师把这个砍挺过去吧。”

“唉,还不知道能不能过去呢。”

宽慰了老太太几句,我俩一起坐电梯下到了医院大厅,走到服务台把账结了,不多,大几千块而已,我想了想,又在刷卡时让工作人员多往单据里面加了十万,这算是预存的,有收据,到时候出院时多退少补。老太太一看,连忙阻拦,说有一两万就够了,要不了那么多。我却不听她那个,直接刷了十万出去,拿好发票收据等,我将老太太送出了医院,伸手打了辆出租车。

车停,我给老人家开了车门,“您回吧,发票什么的我上楼给大夫送一趟,然后也走。”

老太太感激地欲言又止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末了拍拍我的手,低头上了车。

我扔给司机二百块钱车费,旋即挥挥手,看着出租车离去。

等办完了医院这边的事儿,我疲惫感顿时席卷了全身,我靠在驾驶座上,扶着方向盘吐出一口浊气,强自提了提精神后,我一脚油门下去,开车回了几条大马路外的琉璃厂大街,心事重重地进了古玩行,陪爸妈聊了会儿天。

六点多。

古玩店关了门。

我却没什么胃口吃饭,从靖月阁二楼的一个保险柜里取出那串墨绿色的翡翠珠链装进兜里,我与爸妈告了个辞,又给在顺义别墅的邹姨打了个电话说晚点回家,便一个人开车上了二环路,一会儿看看景,一会儿发发呆,精神明显不是很在状态,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全是席蔓莎病怏怏的模样。

席老师不会有事吧?

万一挺不过去这几天可怎么办?

呸呸!你个臭嘴!说那个丧气话干啥!

所谓关心则乱,我现在大概就处于这种情况,跟床边上看着她还好说,现在一看不见了,心中就乱糟糟地烦躁了起来,生怕突然一个电话打给我的手机,听见什么“席老师去世了”的消息。

想着想着,我脸色有点惨白,不行,得去看看!

我实在放不下心,一个急刹车,掉头就往医院赶。一路上,我换了几个工商银行的取款机取了点钱,把车停到宣武医院住院部楼底下,我开门下车,急哄哄地奔去心内监护室,按下了外侧墙壁上的电控门铃。

音乐声起。

不会儿工夫,值班医生开了门,“你有什么事?”

我道:“大夫,我想进去看看病人,席蔓莎,一区5床的。”

医生说话就要关门,“病人没事,已经过探视时间了,明天再来吧。”

我急忙一脚卡主门,“麻烦您了,通融一下,她情绪现在不好,我怕出事。”

“我们有规定的,要是谁谁的家属都留着不走,会影响其他病人休息的。”医生顿了顿,“看一会儿倒是可以,但也只能两三分钟。”

我定定神儿,左右看看没人后,就悄悄把医生拉了出来,在对方狐疑的视线下,我伸手摸进兜里,取出一个我在车上打好的牛皮纸信封,故意没封口,让里面厚厚一打五千元的钞票露出边缘,旋即快速塞进他的手里。

医生一怔,下意识地一推辞,“你这是干什么?”

“谢谢您了,病人情况特殊,真得有人陪着,您放心,我进去后小点儿声儿,肯定不影响其他病人休息。”我道:“您就多让我待俩小时,行不?”

医生为难地犹豫了一下,末了,收起信封道:“好吧,我跟护士打个招呼。”因为门关了,带我进去的时候,医生得输入密码才行。我特意将那六位数字记住,后而跟着他进了监护室,换上了鞋套,直奔5号床位。

离得老远,我就看见了她床柜上那盒冷冰冰的盒饭和米粥,好像一口都没动过。

我皱眉一蹙,埋怨道:“怎么没吃饭?”

席蔓莎睁开眼,插着氧气管的她迷迷糊糊地看看我,软绵绵的嗓音毫无底气,“你怎么又来了?”

我坐到床边,“跟大夫说了说,他允许我多待几个小时,问你呢,怎么没吃饭?是不是动不了?那我喂你?”

旁边走过来一个乡下青年,看样子是监护一区的护工,他道:“她好像没什么胃口,中午饭就没好好吃,就咬了口花卷,吃了几根芹菜。”

我有点着急了,“那哪行啊,我知道你发烧没食欲,可填也得往肚子里填呀,不吃病怎么好?烧怎么退?”我不由分说地把床要起来了一些,呈四十五度角斜着,旋即扶着她的肩膀给她正了正枕头,“我给你把饭热热,你别睡了,睁眼待会儿,吃完再睡。”

席蔓莎平静道:“你走吧,我没事。”

我没理她,端着盒饭和米粥找到了护士,她带我进了一屋,把饭送进微波炉里转了转。

热饭的时候,小护士小声儿道:“你是不是认识我们高医生啊?”她说的大概是刚才给我开门的那人,我哼哈应了两声。小护士眨眨眼,嘻嘻笑着指了指5号床位,“那是你女朋友吧?真漂亮,怪不得你这么上心地照顾呢。”

我敷衍了两声,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你可得好好劝劝你女朋友。”小护士话挺多,“这两天我值夜班,夜里总听她一个人唉声叹气,有时候还蒙着被子偷偷哭,我跟她聊过一次,可她不怎么爱说话,情绪不高,好像挺悲观的。”原先在学校的席老师可是出了名的贫嘴,一件小事都能絮絮叨叨起来个没完呢,现在这样…

“她哭了?”护士的话让我心头紧了紧,“谢谢提醒,多谢。”

热完了饭,我小心翼翼地端着回到一区,在席蔓莎旁边坐下,把粥往她嘴边上递了递,“来,趁热喝点。”

席蔓莎烦躁地闭上眼,“我真没胃口,什么也咽不下。”

我柔声道:“那也得吃,来,张嘴,我喂你。”